第340章 風暴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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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海人可有海和尚。”
沒等虎開腔,李海生插話說:“我們去年春天就釣上個來,那海和尚光頭黑脊梁,長的有幾分像人,有趣極了。我們把它捕上來後,放在甲板上,它跳了幾跳,就死了······”
春柱聽了,覺得很可惜。
要是他抓著個海和尚,定不讓它死,找根繩子牽著送回大沾河邊去遊街,要人們看看這海和尚的模樣,然後再送到廟裏去和真和尚作伴他想著,想著越來越覺著腦子亂了,他真不知道這遼闊豐富的海洋,到底隱藏著多少秘密。
太陽漸漸西沉了,但漁民們被密密的魚群引誘得把時間都給忘了,誰還顧得抬頭看那天光水色、太陽走到哪裏去了呢!
這時,從東北刮來陣冷風,海麵被冷風擊起片浪花,浪的頂尖,映射著夕陽的紅光。
會兒,風刮大了,浪也跳高了,海鷗鼓動著翅膀,慌忙急促地向遠山飛去。正在往線上掛食的老會長,目送著飛走的海鷗,突然皺起濃眉,臉上顯出緊張不安的神色。
春柱吃驚地看他眼:“李爺爺,怎麽回事?”
“糟了!怕是風暴就要來了······”
“我不信,李爺爺,這樣好的海,怎麽能起風暴?”
“海鷗過山,必定壞天。你沒看群群的海鷗都往鳳凰島、珍珠山飛去了······”老會長又手指水麵,“你再看看海,海水直打旋兒,亂冒泡沫,這都是要起風暴的苗頭。”
春栓沒有吱聲,他又仰臉看了看天。
飄著幾朵白雲的天空還是那樣晴朗,彩霞的美麗紅光仍然映照著大海,大海也閃爍著萬道光芒,所以他心裏仍不以為然。
他對老會長說:“不要緊,老爺爺,風暴時半刻不會來,咱快在這裏再釣會吧!”
“你不摸大海的脾氣,海上的風浪是無情的,稍麻痹就會吃它的大虧。”
老會長嚴肅地說著,站起身來,外看眼,對李海生道:“馬上吹海螺,告訴大家起錯返航!”
俗話說:“大海孩兒臉,朝變變”,這話點也不假。
剛才還是陽光和煦,海風輕拂,不大會兒,老天就把臉翻,換成另副模樣。
風刮得鳴鳴響,篷索吱啦吱啦地亂叫喚,海底的很急的底浪,把船攪的直打轉轉,船身傾斜著,舵軸軋軋作響。
大海在怒號、在呻吟、在沸騰,發出爆炸般尖銳的嘯聲,原來的平靜氣氛點也沒有了。
嘩嘩·······
巨大的浪頭,噴著白色的泡沫,好像幾千條鯊魚呲著白牙齒,互相追逐著往船上撲來。隨著,滾滾的烏雲被狂風吹趕著,迅速向麵飛奔,吞沒了紅霞,遮住了天空。
外的天空馬上昏暗下來。這時,宛如天氣的突然變化,老會長也立刻由爽朗而變得分外嚴峻。他看了眼波浪洶湧的大海,接過海生遞來的酒葫蘆,仰起脖子,口氣喝個精光,接著伸展幾下腰肢,看樣子渾身精力也如大海似的奔騰起來……
這時,漁場上所有的船隻已將船具收拾妥當,落下了篷,排成條條長長的巨龍。
老會長要大家互相照顧,便在前麵引領著開始返航。
風浪越來越大了,在狂風大浪中,隻隻小船兒有時被衝到浪峰,有時被甩進浪底下。
漁民們個勁和風浪搏鬥著前進,都把無限信任的眼光遞到老會長身上。
今天,要不是他及時發覺了風暴的征兆,若幹船上的網具就會被衝掉,或者發生更大的危險。因此,大家更加感到老會長經驗多,眼光尖,跟著他出海,多打魚,學本事,隻有勝,沒有敗。
漁船繼續破浪前進,船身擺動得越來越厲害,春柱感到頭暈眼花,白裏透紅的臉蛋,立刻變得焦黃,站也站不住,會兒惶恐不安地死抱住桅杆,會兒又狠狠地抓住船甲板。
老會長李貴江和李海生知道他是暈船了,便叫他到後艙歇歇。誰知後艙裏也不平靜,飯碗、水盆都被撞碎了,個手榴彈在艙板上來回打滾,每當如炸雷的浪頭朝船打來時,艙裏就留下轟轟的回響。
春柱探出頭來向外望了望,滿眼都是滔天的白浪,風暴叫囂得凶惡極了,大海再也不是藍晶晶的溫柔可愛了,它變成種嚇人的褐色。
春柱覺得海浪好像要把小船吞沒了,他的臉色蒼白,頭暈得越來越厲害,而且翻腸攪肚,忍不住惡心嘔吐。“我惡心,惡心······”
“惡心不怕,你找塊手巾咬著,再不就吃塊蘿卜壓壓······”
他依著做了,果然見效。
停了會,他咬著牙,壯了壯膽子,硬了硬勁,站起身來,看了看李貴江老會長。
老會長像根粗大的主桅樣站在船頭,緊緊掌著舵向,又如跨上駿馬的勇士,勒緊韁繩,繞過暗礁,衝破逆流,躲過浪峰,在險惡的浪濤中開辟出條廣闊的道路,急馳前進。
那奔騰在小船圍的浪煙水霧,飛濺上他的臉麵,他抹了把,那雙銳敏的眼晴閃射著無畏的神采,始終警惕地注視著航向。
李海生牢牢地踏在甲板上,臉上也沒有半絲懼色,海浪把他的衣服都打濕了,他也沒覺得,他像平常樣地站在爺爺身旁,緊張地工作著,會兒把小船具收拾到艙裏,會兒把打在甲板上的**往外舀幹,會兒又幫著爺爺掌舵。
春柱見了,激動地咬了咬牙,鼓足勇氣,爬出艙口,走上甲板。
正在這時,個海浪張著大口,像頭餓獅樣,朝春栓嘩的聲撲了過來,他連忙抓住海生
遞過來的手,才沒有被浪頭打倒。
李海生向他說:“春柱,你怕不怕?”
他連忙抹掉臉上的水,回答道:“我······我不怕!”
老會長李貴江愛憐地看了看他,鼓勵他道:“不要怕,壯起膽子來就好了。大海專門欺負膽小鬼,隻有摸透它的脾氣,壯起膽子,才能在風裏站穩,浪裏紮根,天南海北任你飛。”
嘩······
個浪頭又朝李海生和春柱撲來,李海生理也沒理仍然挺直地站在那兒。
春柱抓著他的肩膀,終於紮住了腳跟。
李海生欣喜地拍了拍他的肩頭:“行,你這小家夥!”
嘩嘩······嘩······
巨大的浪頭互相追逐著,奔騰著。
夕陽透過雲縫,它的光芒像劍樣刺透了巨浪,巨浪在閃閃發亮,大海立刻披上層美麗的光彩。李海生和春柱站在老爺爺身旁,沿著藍色的征途,繼續前進。
他們麵對著大海的洶湧澎湃,感到渾身有種強大的力量在奔騰、衝擊,等待著進發。
老會長李貴江駛著小船,回到前海灣子後,查點下村裏的船隻,見條也沒被風浪隔在外麵,才輕輕鬆了口氣,卸下捕撈的魚蝦,吩咐海生把小船具收拾起來。接著,便回村召集支部會議,研究今天所發現的可疑情況。
會上,大家致覺得情況嚴重,必須引起警惕,加強崗哨,注意村中可疑人物的行動,並把發生的情況向龍王島區委會寫了報告。
會議結束後,老會長李貴江沒有顧得回家吃飯,就急著去調查了解有關今天發現的可疑情況的線索。他到了前海灘,這時天色已黑,整個海濱被濃重的海霧籠罩著,什麽也看不清,隻有灘上那棟臨時搭起備修船使用的小木板房裏,閃現出線燈光。
這幾天夜裏在小木板房看守修船工具的有鐵蛋他叔叔朱希泰和個老油工,這兩人都是窮漁工出身,政治上可靠。老會長進來後,跟他倆言來語去,聊會天,吸了鍋煙,便把話轉到正題上。他壓低嗓門問他倆說:“今天早上天亮前,你倆聽見灘上有人活動沒有?”
“沒有啊。”
“船呢?”
老油工摸了把山羊胡子,輕輕抽著冷氣想了想,回答說:“雞叫兩遍的時候,我迷迷糊糊聽見有陣吃嚓吭嚓的搖櫓聲,起初我以為是天明了,可睜眼瞻,外麵還漆黑,又想,興許是到海西去賣鮮貨的······”
老會長李貴江聽,老油工談的這情況很重要,又連忙問:“後來呢?”
老油工說:“之後也沒在意,就睡過去了。怎麽,咱村夜裏進來賊啦?”
老會長李貴江搖了搖頭,然後又問:“你今天早上起來後,見過灘上有人活動的痕跡沒有?”朱希泰說:“我今早上忙著擺弄桐油,起來的倒挺早,可沒見有什麽人活動。”
老會長又問:“天亮前剛撤潮吧?”
“對呀。”
“撒潮後灘上有新腳印沒有?”
“腳印倒有兩行。”
“是從村裏來的,還是往村裏去的?”
“這我沒注意。”
“那你沒看見腳印左右有沒有什麽東西?”
“在離潮頭不遠地方,有點發紅的東西,大概是塊海蜇頭,當時我急著回村拿木柴生火熬桐油,也沒過去拾······”
老會長李貴江斷定,這塊“海蜇頭”就是春柱揀的那個“紅圈牌”煙卷盒。他輕輕鬆了口氣,又問:“這行腳印你估計是村裏艄公走的,還是······”
沒等老會長說完,老油工答話道:“那空當才撤潮,又不好下海,天還墨黑墨黑的,艄公閑著沒事來轉遊什麽!”
他隨手拾起塊草棍,撥了撥燈芯,撥完後朝老會長把山羊胡子撅:“叫我說啊,要是夜裏誰丟東西了,這腳印就準是賊走動的,現在正是大海市的時候,真得提防點。解放後雖說賊少了,但還是得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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