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老會長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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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會長說:“我們早思量過了,對階級敵人,隻有敢於鬥爭,才能取得勝利。”

    大皮靴說:“勝利歸勝利,可咱要緊記著,‘柔軟是立身之本,剛強是惹禍之胎’,現在人家……”

    老會長截斷他的話道:“村長,你這些話都老掉牙了,現在咱的看法正相反。我們說,‘剛強是立身之本,柔軟是惹禍之胎’,對敵人必須以牙還牙,針鋒相對,寸步不讓,決不妥協。你越軟了它越欺負你……”

    說話間,擁進來大夥人,其中有鐵蛋的叔叔,虎的爹,還有個被捕民兵的母親。

    老會長李貴江和海生搬凳挪椅,給人們讓坐。

    來的人都用充滿期待的目光看著老會長。大家剛坐下,不知話該從何說起,沉默了陣,虎的爹先開口道:“大叔,你是全村的大梁,我們就指靠你了。你說怎麽辦,咱就怎麽辦,隻要讓孩子安安生生地回來,我紮起台子,唱天大戲都行!”

    個民兵的老母親也說:“老會長,你快出個章程吧,朱永龍那個壞賊種什麽壞事都能幹出來。”

    另外兩位婦女也請求老會長快定主意,救出他們的親人來。

    大皮靴在旁幸災樂禍地想:“看看你怎麽對群眾交代吧?你到現在還嘴頭那麽硬,有什麽好處?說什麽人家是紙老虎!這樣的紙老虎,可真惹不得,把人咬去了,你有啥辦法?”

    他這麽想著,看了眼那幾個婦女,又看了看鐵蛋的叔叔和虎的爹。

    鐵蛋他叔對個正在哭泣的婦女厲聲說:“別哭!哭有什麽用?”

    劉嫂也對哭泣的婦女安慰幾句,哭聲逐漸低弱下去,幾十隻眼睛注視著老會長,等待著老會長句話。

    這時候,屋內的空氣是這樣緊張、肅靜,在昏暗的暮色中老會長突然轉身,向大家說道:“爺們,你們既然相信赤色革命軍,相信我們幹部,那就放心吧。我們不會叫親人們白白地被仇人殺死,現在我剛剛回來,容我想想再說。”

    人們聽了,點了點頭,漸漸散去。

    隨後,老會長也大步走出門外。

    天色已經黑下來了。

    村裏的大家小戶差不多都已熄滅了燈火,為了防範匪徒們的再次偷襲,人們用樁子,杠子把大門和門頂得牢牢的。

    老會長李貴江踏著清冷的月光,看著家家黑洞洞的窗口,步緊步慢的,來到了村民兵隊部。在正屋門前,他摘下掛在腰間的鑰匙,揭開封條,開開門,讓個他提著燈走了進去。

    這裏,匹匹白細洋布,件件棉紗都打成捆,簍簍桐油,都封嚴了口,整整齊齊放在那裏。他手觸摸著白布,鼻子裏鑽進桐油的濃香,他不禁想到。

    這些果實是無數革命烈士用鮮血換來的,怎麽能再送到敵人手裏呢?他緊鎖著眉頭,用手指彈掉落在白細布上麵的層塵土,然後返身鎖好門,對民兵吩咐道:“再加上道崗!牢牢地把果實看管住!”

    老會長走出民兵隊部,這時,從街南走來個人,這人扛著把鋒快的鐵鍁,走幾步,停停,很警覺地巡視著方。

    到跟前看,原來是老油工。

    老會長李貴江和他打招呼道:“老油工,你到哪去?”

    老油工怒氣衝衝地道:“我剛才在家吃飯,聽說有人出鬼點子,要把假善人和咱的勝利果實送給漁霸頭子,急的我拖著把鐵鍁就出來了。老會長,是有這回事嗎?”

    沒等李貴江回答,他把鐵鍁往地下闖,又氣喘喘地道:“誰要敢放走漁霸頭子,誰要敢動動咱勞動人民的勝利果實,我就鍁劈他瓣!”

    老會長聽了,拍著老油工的肩頭,滿心高興地道:“老夥計,咱算想到塊去啦,我們漁家的勝利果實誰也不許動。”

    “對,我知道你不會答應。”老油工停了片刻,又意味深長地道,“老會長,你最清楚,赤色軍領導咱漁家鬥倒漁霸,跳出苦海,翻身做了主人,這是件多麽不容易的事。可是,現在竟有人要順從朱永龍的擺布,把勝利果實再送給他,咱窮哥們怎麽會答應!”

    老會長堅定地道:“對,我們千個不答應,萬個不答應。我剛才對咱的勝利果實檢查過了,你就放心回家睡覺吧!”

    老油工道:“不,我睡不著,你就把看管果實這碼事交給我吧,你的擔子重,還得想法救出被匪徒抓去的人······”

    老油工的話道出窮哥們的心願,老油工的行動進步鼓舞了老會長和敵人作鬥爭的信心。翻身的果實是不能送給敵人的,老漁霸假善人是個罪人,也決不能釋放。

    句話,朱永龍的兩個條件,半個也不能接受。如果接受了這個血債累累的漁霸的條件,就意味著在凶惡的階級敵人麵前屈服,這是個赤色革命軍的組織性所不能容許的。

    可是,不接受敵人的條件虎等同誌就有被殺害的危險。這時,他仿佛又看見剛才央求他援救自己親人的那些家屬的焦急神色,“救人要緊”的話語仍在耳邊縈繞。

    是啊,老會長李貴江那種焦躁的心情,並不比任何個家屬輕鬆。他是村的組織部書記,全村漁民的引路人,這個人的命運,哪個不和他關聯著哩!他想起虎、鐵蛋……

    這個人都是他親手培養起來,在火熱的階級鬥爭中,在大風大浪裏同甘苦共患難的窮弟兄。他們中的哪個挨了敵人的巴掌,都比他自己挨了杠子還心痛呀!何況他們的生命是落入敵人的魔爪裏!李貴江痛苦、焦躁地思考著,步深步淺地走到了空闊的南海灘。

    海灘的深夜也不平靜。

    太平洋的浪濤,從遠方趕來,衝擊著峻峭的岩石,奏出了大海特有的壯闊的旋律,有時高亢,有時沉鬱,但始終是那麽深沉、凝重。

    年複年歲月在流逝,岩石也在剝蝕,大海卻永遠保持著它神秘的永恒的音響。

    天顯得越來越低,向海麵俯下來了。

    李貴江默默地站立在海灘上,有節奏的潮水聲在他耳畔回響,滲透著濃重鹽腥味的海風不斷地朝他撲來。

    眼前的海麵,烏黑茫茫片,隻有朦朧的月光在水麵跳躍。

    這時,他忽然聽見身後有聲輕微的聲響,他立刻警惕地轉回身來,問了聲:“誰?”

    在不遠的地方,站著個不高的黑影,聽見喊聲,慢慢向他走來,原來是海生在為他警戒。

    李海生提著支大槍,走近爺爺說:“爺爺,快回家吃飯吧,我已經做好了。”

    “嗯,我現在點也不餓。”

    李海生想到爺爺天沒吃飯了,還是心疼地說:“吃點吧,爺爺,你該餓啦!”

    “現在需要的不是飯,是救出虎和鐵蛋的辦法!”

    是啊,現在不需要飯,是需要救出親人的辦法!其實現在李海生和爺爺同樣焦躁不安,他從聽到鐵蛋被抓走的消息後,心裏痛苦得就像被撕碎了似的,真比自己被抓走還難受,可是現在有什麽辦法呢?

    他問爺爺:“他們現在能把鐵蛋怎麽樣?”

    爺爺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無論怎麽樣,我們應當盡早設法救出他們來。”

    “爺爺,我剛才想過。你看這樣好不好?明天早上天不明,我到縣裏去找尤林大叔,請上級派部隊去救他們怎麽樣?”

    爺爺聽了,搖搖頭,凝視著黑沉沉的、不平靜的大海,繼續想呀,想呀。

    他忽然想起區委書記對他的次關於群眾路線的談話:“咳,李貴江啊李貴江,你怎麽精明世、糊塗時,組織上不是經常教導你嗎,遇到困難問題,應當找群眾商量,走群眾路線。隻要相信群眾,依靠群眾,天大的問題也能解決。可你個人在這……”

    他暗暗責備著自己。

    此刻,劉嫂也由村內走來,她輕輕喊了聲:“老會長……”

    老會長完全理解她的心情,也明白她要說什麽,所以沒待她再開口,就道:“我們馬上回村召開積極分子會議,讓大家出謀獻策,你看怎麽樣?”

    “好!老油工他們正在等著你哪……”

    積極分子會是在村團部開的,還吸收了被抓走的同誌的家屬參加。

    十幾個人圍著盞豆油燈,起初誰都不肯先說話,隻是你看我,我看你,抽著悶煙喘粗氣。

    老會長開導大家說:“我們現在既不能向敵人低頭,又要使我們的親人安全回來,大家想想看,出個什麽主意好?”

    虎爹的嘴巴動了兩動,歎了口氣:“難辦哪!”

    劉嫂說:“難是難,可難咱也得訂出條主意來。”

    屋子裏又是陣沉默。

    停了會兒,蹲在地下的老油工站起身來,把大腿拍:“叫我看呀,他們抓了咱的人,咱也去抓他們的,就跟他們來個硬碰硬,看看他們能怎麽的……”

    李貴江聽了,心裏忽地亮,接問老油工:“你看用什麽法子抓他們的?”

    老油工不知如何回答,別人言語地談論開了。

    有人說不能莽撞行事,有人說隻要抓住了他們的人就有辦法······

    人們繼續談論著,老會長繼續想著,老油工和其他人的議論給了他很大啟發。

    他蹲在背影裏點上鍋煙,吱吱啦啦抽著,煙鍋裏紅紅的火亮,閃閃地照出了他紅銅般的麵孔,銀白的胡須和沉思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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