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朱老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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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蛋沒吱聲。
朱永龍又說:“你在家也幹得挺凶?”
鐵蛋瞪他眼,還是沒吱聲。
“你為什麽不說話啊?”
鐵蛋把臉仰,回答道:“誰叫你朝我這熊態度?像我欠下你的債樣,我就是不回腔。”
“呸!我不是跟你耍貧嘴。我問你,在漁改時,你為什麽拿著棒棍打我家老太爺?”
“嘿,你問這個呀!這還用說,當年我到你家討飯,你爹攆著大黃狗咬我,所以我要報仇。還有你,當年我在你船上拾點碎魚爛蝦,你用文明棍敲我的頭,你忘了?可惜漁改時你跑了,要是你沒跑,我也揍你。”
朱永龍聽了,氣炸了肺,伸手揪住鐵蛋的耳朵,用力揪,鐵蛋覺得耳朵陣火辣劇痛。
“混蛋,你扯我的耳朵!”他痛得更上火,放開喉嚨大罵。
朱永龍又打了他兩耳光,打得他鼻口流血,眼裏冒金花。
鐵蛋仍然不停嘴大罵:“朱永龍,你為什麽打人?你這個婊子養的……”
護兵撲上來,按住鐵蛋,朱永龍惱羞成怒地喝道:“叫這個雜種滾出去!”
傍晚,朱永龍喝得酩酊大醉,眼珠布滿血絲,渾身軟的像稀泥,他沿著白花花的沙灘,東歪西倒地走回他的“宮殿”。
在這壁潮濕冰冷的石洞裏,他像隻餓狼樣獰笑著,往鋪上歪,才迷迷糊糊的想睡,麻子副官帶著滿身酒味和蒜臭走了進來。
朱永龍動不動地問:“他死了沒有?”
“沒有。”
“對,先別叫他死,我留著這個民兵隊長還有文章做哩!”說完,合上眼又睜開,“龍王島有人來過嗎?”
“沒有。”
“我給他們天期限,明天就到了。”
麻子副官應了聲:“是。”
天黑過後,虎才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他痛苦地呻吟聲,覺得渾身冰冷,頭上疼痛難忍。他掙紮著睜開眼睛,隻見周片漆黑,他全身艱難地抽動下,又暈了過去。
在朱永龍的酒席上,虎被澆了火油的頭頂,讓火灼去了頭發,頭皮已經燒焦,劊子手滿心等待虎求饒的叫聲,但這個青年人聲不響。
匪徒們怕把他燒死了,不好向上司交代,才把他拖到村後間小空屋裏,朝他身上潑了桶涼水。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他從昏迷中醒來,聽見門嘩啦聲開了,站崗的匪徒張歪脖,背著槍走進來,得意地笑著說:
“這就是你們鬧翻身的好處!哈哈!”他轉身又把門掩好,嘩啦聲掛上門環。燒酒的威力,衝得他搖搖擺擺,他哼著下流的小調,剛唱到“穿錯小妹的衣裳”便大口嘔吐起來。
同他起站崗的匪徒獨耳朵,聽他唱得沒腔沒調的,又見他嘔吐,便捧著肚皮笑罵道:“你他媽的別鬼哭狼嚎,沒有勾勾嗓,別想學畫眉叫。”
張歪脖吐完了,不服氣地說:“你嫌我唱的不好?你知道不知道,當年我也是穿玻璃鞋的名角兒,跟我老婆同台唱過小戲?……”
“快別提你那個娘們吧……”
“怎麽不提?我的老婆好……好極啦……”
獨耳朵打了個嗬欠,伸伸懶腰說:“呸,你別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當心著點,別叫虎這小子跑了。”
“跑?不死就算他命大,他還跑得了?”
在屋裏,虎覺得頭頂劇痛,活像被紮上了密密麻麻的鋼針,他恍恍惚惚地想起剛才匪徒在他頭上點著了火。
他伸手活動下,發覺匪徒們已經給他鬆了綁,左邊胳膊上的繩子已脫落下來,他扶著牆,屏住呼吸,傾聽屋外的動靜。
這時從牆外傳來陣隱隱約約的腳步聲和輕微的鼾聲,大概是兩個站崗的匪徒在輪流著睡覺。他站了會,又順著牆摸著,忽然,他左手觸到了後門板,接著又摸到門栓。
啊,原來這屋子有個小後門。
他試了試,拔開門栓,陣海風吹了進來。
他悄悄地聽了會兒,門外那自由的大海洶湧澎湃的濤聲在召喚他,“有口氣,我也要為革命活下去,直到把敵人全部消滅掉!”虎想著,用力咬緊牙關,順著小後門爬了出去……
外麵的霧很大,整個寡婦島——那連綿不斷的山巒,那山巒間的深穀,都深深地浸在濃霧的海洋裏。虎忍著痛,在這霧海裏順著沾滿露水的草坡,艱難地爬著……
黎明,片朦朧的晨霧,龍王島上充滿著緊張和不安。
老會長和李海生今天起得比誰都早,民兵早早地就在村裏巡邏了。
今天是虎等個同誌被匪徒抓去的第天,村裏的幹部和群眾不安地迎接了這個不可預測的黎明。
在學堂的大院裏,擺著張仙桌子,仙桌上放著壇子燒酒和幾個大碗。
吃罷早飯,開村民大會。
全村的鑼聲起,喊聲震天,人群簇擁著由十幾個民兵押著的幾名匪徒的家屬,向學堂走來。這些匪屬都是作惡多端的地霸分子,其中包括遲龍章的爹遲老拐、張歪脖的老婆、吊眼的爹爹,還有刁蛋。刁蛋是最後被海生押進來的。
這些地霸分子被押進學堂,見大院裏擠滿了人群,便知事情不妙。當他們賊眉賊眼地向會場偷偷地溜了轉,看到眼前擺著仙桌、桌上放著酒壇子、桌旁還站著個身佩大刀的年輕民兵,個個圓瞪雙眼,怒視著他們時,個個早就嚇得心頭亂跳,麵如土色,哆哆嗦嗦地渾身發軟了,身不由己地噗嗵聲跪在地上。
這時隻見老會長把手揮,大吼聲,威嚴地說:“我們的同誌,已經被朱永龍抓去天了,也就是說,朱永龍給咱們的限期到了。”
在場的群眾屏住呼吸,鴉雀無聲地聽著老會長洪鍾般的聲響:“我們不打算去贖他們,我們相信這個階級弟兄決不會在敵人麵前低頭。”
會場十分嚴肅,沒有半點聲響。
李貴江繼續道:“但是,冤有頭,債有主,我們要跟敵人以牙還牙、以刀對刀,決不能讓這些同誌白白犧牲······”
沒等老會長說完,老油工忽地站了起來,大聲說:“血債要用血來還,朱永龍要殺我們的人,我們就殺他的人。他殺我們個,我們就殺他十個!”
說完,他領著個民兵,每人舀了碗酒,說了聲“幹了”,便飲而盡,接著把酒碗往地上乒地摔,霎時個大漢嗖的聲抽出了大刀,刀刃射出了森人的寒光。
此刻,群情激憤,喊聲起:“對,對,殺了這些壞蛋再說……”
地霸們更加嚇得魂飛魄散,刁蛋了褲襠,尿了褲筒,他已覺得脖子後刀風嗖嗖了。這時,會場上幾百雙憤怒的目光緊盯著癱軟在地的地霸們,隻等老會長聲令下。
忽然,地霸中騷動了下,隻見朱永龍的爹朱老拐連滾帶爬撲倒在老會長的腳下,泣不成聲地哀告:“老……會長,開恩,饒命……”
老會長對眾人按了按手,厲聲地問朱老拐:“你要幹什麽?”
“我······我有話說,老會長······你殺我們,砍我們,我們的罪都夠了,誰叫我們對鄉親們犯下了罪,誰叫我們養了那麽些害人的雜種!……請各位老少爺們,看在鄉鄰的份上,求你開開恩……”
“不行!”
“不行!”
會場上群眾的怒吼,像風暴般壓來,等這憤怒的風暴平息後,朱老拐才不死不活地接著說:
“我豁上這條老命,去見見我那個壞蛋侄子朱永龍,把虎隊長他們領回來······”
“不聽你的鬼話,不聽!”
“不聽!”
群眾的叫喊震得地動山搖,大海也掀起了洶湧的狂浪。遲老拐忙說:“大家……怕我跑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其餘的地霸也同聲哀求道:“求老會長開恩,開恩,刀下留情,如果他領不回那個人來,我們死也不屈。”
老會長聽到這裏,向會場擺手,接著嚴肅地看了地霸們眼,隨後又把目光轉向在場的群眾,這時大家都在等待老會長最後的決定。老會長見計謀的第步已經達到,便鄭重地說道:“我們不會無緣無故殺人,要是你們真願意想辦法交回我們的人,”他停了下,又望著在場的群眾說,“大夥說說,是不是可以讓遲老拐去趟?”
“好吧!”
“朱老拐,你若耍花招,當心碎屍萬段!”
“你告訴朱永龍,如果不把我們的人放回來,我們還要把他的狗老子起全殺了。”
那些被嚇得惶恐萬狀、臉色蒼白的地霸分子,個個籲了口氣,在心裏小聲說:“呀!可嚇死我了!”
散會的時候,群眾都以敬仰的目光,含笑向老會長示意。但是,老會長那顆忐忑不安的心,仍然在懸著。誰知道寡婦島今天是怎樣番情景?
寡婦島這天的黎明,顯得特別慌亂。
朱永龍天不亮便起來了。他起來後,沒顧得洗臉,就吩咐護兵馬上去叫副官。
麻子副官正由於虎逃走,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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