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更急了：“要是研究兩猶豫，流氓跑了怎麽辦？”

    李海生說：“這不是流氓，明白嗎？剛才爺爺還囑咐，無論發現什麽情況，要立刻報告，不準亂咋呼。你馬上到村團部去報告，我們在這裏繼續監視著……”

    鐵蛋看李海生的表情那麽嚴肅，而且說不是流氓，他就知道問題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簡單了。所以再也沒回腔，就步高，步低，拖泥踩水跑到了村團部，找到李貴江。

    李貴江見他頭上往下直滴水，嘴唇凍得紫烏烏的，便連忙給他脫下衣服，擰幹了雨水。

    鐵蛋急急忙忙報告說：“爺爺，小白鞋家有個男人，成在炕上和她睡覺……”

    接著他就把剛才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講了。

    老會長李貴江聽罷，不覺楞。

    這時鐵蛋又補充說：“我說是個耍流氓的，俺海生哥說不是，你看哪？”

    “對！海生說的對，不是般耍流氓的，是比流氓還壞的人。”

    “啊……”鐵蛋的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

    李貴江默想片刻，吩咐他：“你先回家休息下，我派民兵去接替你監視。這事千萬不要往外傳，保住秘密。”

    鐵蛋走後不久，虎就查崗回來了，李貴江把剛才鐵蛋報告的情況告訴了他。

    虎說：“這個男人準是個特務······”

    李貴江說：“對，還是個很狡猾的特務。馬上派人到區委報告，請示下怎樣行動。”

    據區委最近掌握的線索，特務在島上有個諜報暗殺組織，所以區委布置各支部，如果發現暗藏特務，除了不捕即要逃掉者外，律暫時不捕，防止打草驚蛇，為的是來個網打盡。

    李貴江派人到區委報告後，又叫民兵進步加強崗哨。

    接著，他問虎：“你考慮下，這個特務能不能是李祖忠？”

    “難道李祖忠是鬧假死？”

    “很可能！你想想，李祖忠在青島無親無友，就是死了，誰還能那麽好心把他的棺材運回家？再說上次如果沒有熟悉情土匪怎麽會摸進村來？而你剛到鍋腰家，土匪就腳跟腳趕去了？我們最近在小白鞋家裏和她身上發現的漏洞就更多了……我們應當馬上搞出青紅皂白來，打破這個‘**陣’。”

    “怎麽個破法？”

    李貴江深思片刻，忽地站起身來，當機立斷道：“先秘密扒開李祖忠的墳看看。”

    雨漸漸停了。

    大貴媽因為忙急著為客做飯，今早起得格外早。

    可是開門，大貴就進來了。她很驚奇，就問他：“大貴，你為什麽也起來的這麽早？”

    媽問，大貴臉紅：“睡不著，睜開眼，就醒了。”

    媽見他臉色紅，又見他的衣服**的，便知定有鬼，興許是他肚裏有若幹新奇事，接著盤問他：“大貴，你夜裏又幹什麽來？”

    “我……我睡覺來，連個夢也沒作，什麽也沒幹……”

    他心裏撲撲跳著，臉紅得更厲害了。

    媽媽更斷定自己眼力準確，於是又說：“大貴，你呀，你假裝是娘的好孩子，如今卻不肯對娘講實話啦！幸虧翅膀還不硬，要是硬了說不定能把娘甩到邊遠走高飛啊！你今年也不小了，要緊往好處學，你看人家街麵上哪個好孩子遇事背著娘不說實話？”

    大貴聽到這裏，看著媽媽，口吃地說：“著實什麽事也沒……”

    半天也沒哼完半句話，嗓子裏好像被什麽堵住了。媽媽這時更看出他心裏有鬼，就趁熱打鐵詐唬他說：“你不說，其實娘什麽事都知道了……”

    啊，想不到媽媽什麽都知道了！這還有啥“密”可保？倒不如照實說了。

    大貴剛張嘴，忽然又想起剛才海生叮囑保密來，就又難住了。

    要是兒童團發覺我泄露秘密，李海生會叫我坦白檢討，更頭痛的是鐵蛋準會用彈弓打我，說不定還要對我下什麽通牒令……

    那怎麽辦呢？唉，反正是娘兒倆的事，隻要媽媽不說，誰也不會知道。

    於是，他小心聽聽外麵有沒有動靜，然後就貼緊媽媽的耳朵，小聲細氣道：“媽媽，這是件天大的秘密，我說了你絕不能對旁人講！要是講了，兒童團知道我露出風聲，他們的手下、嘴上都不會饒過我！你先說說能不能答應我？”

    既然問題這麽嚴重，媽媽當然滿口答應絕對保密。

    大貴從頭至尾、原原本本照實說了。

    媽媽先是驚，後鬆了口氣：“唉喲喲，小白鞋又養漢？真不要臉！男人才死了幾天，也不害臊，也不知她老塋哪輩子壞了風水！怪不得人家都說她帶孩子了·……”

    “小聲點，媽媽！不能被別人聽見！”大貴有幾分害怕，“要是被旁人聽見可害我啦！”

    可媽脾氣也真怪，別人越不想讓她知道的話，她越想知道。而她肚裏沒有倉庫，嘴上又沒有門扇，什麽話用不上吃頓飯的功夫，她就會對這個傳，對那個講，要是傳弄不出去，她覺也睡不安，飯也吃不好，非要倒出來才舒服，因此村中的孩子背地都叫她“大金線”、“長舌頭”……

    “嫂她娘，你知道小白鞋那個不要臉不要腕的**，夜裏又在家養漢哪！”她把飯收拾在鍋裏，讓大貴燒著火，就溜到街頭像個“傳教士”樣開始傳播了。

    “啊，你聽誰說的？”

    “是，是大······”她想起大貴要她保密，沒有吐出“大貴”這個名字，“這個你就別問啦，聽說還保密哪，咱倆相好，這話我就對你個人說了，萬不能再往外嚷嚷……”

    “小狗他娘呀，你知不知小白鞋……這話誰都不知道，咱倆是靠得著的人我才講，你就不要對旁人傳了……”

    沒用上兩袋煙的工夫，這話就像帶著鹹味的海風，傳遍全村，鑽進人們耳朵。

    大貴媽有傳話的嗜好，島上若幹女人也有這麽個特點，隻要村中有件奇聞罕事，都想著訪聽下，搶先知道，好像不訪，不傳，顯不出自己的“能勁”來。

    糟糕的是還不到天的時間，這話傳來傳去傍晚竟傳到小白鞋耳朵裏去啦。

    小白鞋聽到這個消息，什麽也沒顧，連滾帶爬回到家，把門關，進了套間，揭開暗洞口，見了“死鬼”李祖忠。

    這時，李祖忠雙手抱著半白半黑的扁簍頭，身子佝僂著像個大蝦樣，躺在潮濕發黴的地洞裏，迷迷糊糊似睡未睡。

    小白鞋驚慌失措地拉了他兩把，說道：“快，快起來，我的天······”

    “什麽事？快說！”

    李祖忠骨碌爬起來，兩眼惶惶地盯著小白鞋。

    “昨天晚上咱說話被他們聽見了，說我夜裏耍流氓。”

    李祖忠聽了，就像迎頭挨了悶棍，耳朵轟轟直響，眼前亂冒火星。當他神誌清醒過來後，突然凶狠地問道：“他們認定是你在耍流氓嗎？”

    “嗯，他們還不知道你。”

    “你這個**！要是他們認定是你在耍流氓，早抓你去遊街了，沒有那麽簡單的……”

    說完，他從腰間拔出美國匣子，嘩的聲推上頂門火，像瘋子樣叫嚷道：“女人呀，女人呀，我的事業就壞在你手裏。我昨夜說不上來睡，你偏……呸，……”他啪啪給了小白鞋兩個耳光，“門前有人沒有？”

    小白鞋捂著腮，哭哭啼啼說：“有幾個民兵。”

    “那你快把小後門打開！”

    老會長趁傍晚人少，布置好警戒，和虎領著幾個民兵，扛著鐵鍁，大钁到了西北亂葬崗，找著李祖忠的“墳”，扒開看，棺材已腐爛，裏麵盛著個被卷，老會長李貴江用大钁扒了下，滾出塊槐樹木樁來，這下真相大白，人們不禁倒抽口冷氣。

    老會長李貴江道了聲：“好狡猾的家夥哪！今天總算揪住你的尾巴了！”

    這時，從村裏跑來個民兵報告：“我剛才在竹林旁邊放哨，轉身發現個黑影子跳牆，從背影看很像李祖忠，我們隨後追趕，也沒有找到……”

    老會長李貴江聽，真吃驚不小，他連忙問民兵：“難道他發覺啦？”

    民兵道：“說不定。不過今天好些娘們在街上談論小白鞋昨夜招男人家去的事，小白鞋在街上溜了趟，大概是聽見了，回去關上大門再就沒出來……”

    “糟糕！”老會長李貴江急得把腳跺，又問民兵，“他是從哪裏逃出來的？”

    民兵道：“十有成是從小後門逃出來的。我們怕引起小白鞋疑心，沒在她的屋後放哨。”

    “快回去抓，定不能讓這隻狐狸逃掉。”老會長說罷，便領民兵大步流星般往村裏趕。

    回到村裏，他們馬上把村子周布置上崗哨，接著就把小白鞋家圍得鐵桶般，並且決定馬上搜查，看看李祖忠到底逃走沒有。

    虎腳踢開小白鞋的大門，領著民兵就闖了進去，開始搜查。

    小白鞋躺在炕上，用床紅被蒙個頭腳不漏，隻是哼呀哼呀亂叫喚。

    虎大喊了聲：“起來！”

    小白鞋動也不動，裝著悲腔悲調呻吟道：“唉呀呀，我病了，天哪，痛呀，你們要幹什麽？”

    “你別裝蒜！”

    虎用槍刺子把小白鞋身上的大紅被挑，語氣不善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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