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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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壞人呀,他們就會當場把他抓住,押到村團部去受審。

    他們雖然隻有十幾歲,黃頭發還沒變黑哩,甚至嘴唇上還拖著鼻涕,但卻勇於接受革命真理,認識階級利益,跟他們的父兄樣,擔負著保衛家鄉,保衛勝利果實,支援全國解放戰爭,打倒蔣光頭,建立新中國的艱巨任務。這任務多麽光榮,又多麽重大呀!

    太陽漸漸西落了,路上的行人也漸漸稀少。

    這時桂花和春柱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向大海看去,站在這裏看海再清楚也沒有了。向東眺望,波浪滾滾,天水色。

    俯瞰近海,礁石累累,波浪拍打著峭壁,濺起萬朵銀花,海麵上漁帆點點,天空中海鷗翱翔。

    多麽遼闊壯麗呀,家鄉的海洋!

    老會長李貴江和兩個民兵把小白鞋押解到區武裝部,太陽已經正西。他吩咐民兵回去後,便到區委會匯報工作。

    區委會住在龍王鎮中間沒收地主的間大瓦房裏,西間住宿,東兩間辦公。辦公室設備非常簡單,除了幾張屜桌,幾條板凳和架油印機外,別的東西很少。

    區委的幹部都分頭到各村工作去了,隻有小通訊員在看著門。他見老會長李貴江來了,便熱情地打招呼,讓坐端水,拿火點煙。

    老會長李貴江道:“你這樣忙急幹啥?我又不是客人。”

    小通訊員微微笑著說:“是客人我也沒有什麽招待。”

    他見老會長李貴江滿頭是汗,就麵拿過用麥秸草自製的蒲扇,麵說:“對啦,老會長,夥房還有黃瓜,我去拿幾根你吃,涼快涼快吧。”

    “不吃,不吃。”老會長李貴江接過蒲扇搖了幾下,“怎麽,就剩你人在家唱獨腳戲?”

    “還有指導員,”通訊員往西間指,“他兩天兩宿沒合眼了,剛才睡著了,我過去叫醒他吧?”

    老會長李貴江連忙擺了擺手,壓低嗓門道:“不用叫,讓他好好睡會吧。這個人呀,什麽都好,就是有這條毛病,見了工作,飯也不顧吃,覺也不顧睡……”

    老會長李貴江的話還沒有說完,尤林就從西間走出來了。

    看著他掛滿紅絲的眼睛,老會長李貴江笑嗬嗬地道:“怎麽,叫俺倆把你吵起來啦?快再睡會兒去吧。”

    “睡足啦!”

    “你才······”小通訊員句話還沒說完,尤林連忙把手揮,吩咐道:“今晚上開區委會,快通知去。”

    通訊員遵令,朝著老會長李貴江伸伸舌頭,走了。

    老會長李貴江說:“你剛躺下就說睡足啦,怎麽點也不誠實?我剛才還談論起你這條毛病……”

    “要論起這條毛病呀,有人比我還嚴重。”尤林說著,從抽屜裏拿出張紙條,遞給老會長李貴江,“看看吧,人家都告你的狀啦!”

    老會長接過看,是李海生寫的:“尤林大叔,我爺爺昨天夜又沒睡覺,今早上連飯也沒來家吃。我說他不聽,你得好好批評他。”

    其它兩張內容跟這張相同。

    他看過後,不好意思地笑了:“嗬,你還設有情報員監視著我,真好厲害!”

    “不管厲害不厲害,今後定得注意,身體是革命的老本錢,搞垮啦對革命是個大損失。”

    “你放心好啦,我這把老骨頭練出來了,像鋼打鐵鑄的樣,打倒蔣光頭後,保險還能為社會主義幹十年……”

    他們又說笑陣,見天色不早了,便開始談論起工作。談起村中的工作,老會長李貴張便想起李祖忠的逃跑。

    這幾天他對小白鞋進行了幾次審訊,想從她嘴裏了解李祖忠的線索,可是這潑婦非常刁滑,什麽也不講。他想到這裏,不安地對葉指導員道:

    “那天讓李祖忠逃了,都怪我們沒負起責任······”

    沒等他說完,尤林詼諧地說:“讓他逃了倒比抓住他好,他不像小白鞋,抓住了,就會驚動他那些暗藏在島上的同夥。現在他們似乎沒怎麽受驚,是被我們麻痹住了……”

    “難道李祖忠能越海逃跑?”

    “據偵查,他還在島上……”

    “還在島上?”

    “嗯,”他接著問老會長李貴江,“你知道吐絲口有個自衛團長叫劉誌山的吧?”

    “知道。”

    “這家夥原來是混入我村政權內部的特務分子,名義上是村自衛團長,實際是敵人的諜報員。你說多危險呀!”他歇了口氣,又說,“我們的同誌有時打盹睡覺,敵人就鑽這個空子,複雜的階級鬥爭,不準我們有絲毫的麻痹情緒……”

    老會長李貴張聚精會神地聽著,連連點頭。他著急地問:“難道李祖忠是逃在他家藏起來了?”

    “很可能是這樣。”尤林卷了支煙吸了口,接著說道,“前天夜裏十點光景,我們監視劉誌山的暗哨,突然發現有個人爬牆鑽進他的家裏,進去後劉誌山跟他談陣。第天早上我們又發現他門前有血印,估計有可能是李祖忠那天逃跑時,沒來得及穿鞋,腳被石頭磨破了...…”

    “對,李祖忠逃跑時是沒穿鞋,我們昨天上午到大龍山搜查,也發現在去吐絲口的路上有血跡。你快說說,我們下步怎樣行動吧!”

    “進步偵查,看看他們到底搞些什麽鬼活動。反正李祖忠藏在那裏就跑不了他,我們願什麽時候抓,就什麽時候抓,就像甕中捉整樣手到擒來。因為群眾在我們邊,隻要群眾發動起來了,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中,切階級敵人都逃脫不掉滅亡的命運。”

    老會長李貴江被指導員的情緒感染得就像已經抓到李祖忠似的,這兩天來他直為李祖忠的逃跑感到不安,現在知道了他的下落,心裏非常痛快。他接著對方的話道:“可是,抓李祖忠的任務,你定交給我們呀。”

    尤林笑了笑,答應了他的要求。接著又對老會長囑咐道:“後天大龍山趕會,要特別注意可疑分子的活動。”

    隨後,他們又談起村中的其他情況。

    這時,遠處響起隆隆的雷聲,片墨色的烏雲翻滾著,閃爍的電光在島子上空掠而過,忽然,陣夾雜著濃重的苦鹹味的狂風從南海洋上吹來,它就像群群受驚的野馬,海嘯般嗚嗚地嘶叫著,揚鬃抖蹄,拖著長長的沙石的尾巴,劈劈拍拍地朝著島上猛撲,頃刻間天地片混沌。老會長見此情景,便馬上告辭,動身回去。

    雲越來越濃,眼看著就要來雨了,老會長李貴江放開腳步,大步行走。

    走出不遠,忽聽有人喊他,回頭看,是區委通訊員,手拿著蓑衣,手提著瓶酒趕上來了。老會長李貴江不用問便知是指導員吩時他送來的。

    他接過蓑衣,又接過酒瓶來看了看,是威海出產的“鍋頭”,這在島上是稀見的名酒。

    老會長問通訊員:“尤林是從哪裏弄來的?”

    通訊員說:“是縣委組織部長到膠東區組織委開會捎的,送給指導員瓶,他直沒舍得喝。他說送給你,工作累了,喝兩口解解乏……”

    老會長李貴江聽了,心裏非常感激。階級的感情,領導的關懷,使他覺得渾身暖烘烘的,但他怎麽也不肯收留這瓶酒,他激動地對通訊員道:“你把這我覺得比酒給指導員帶回去,他比我更需要。他這份好心,喝幾瓶名酒心裏還暖和……”

    通訊員道:“尤林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從來說到辦到。他送給你,你就收下。我帶回去,他準不依我。”

    說罷,不管老會長還要說什麽,轉身就往後跑。

    跑了陣,又止步大聲對老會長李貴江喊:“天就要來雨了,你快走吧!”

    天色越來越暗,風越刮越大。

    會兒,那鞭杆流子雨,隨著雷聲來了。這雨借著風勢,斜楞楞地往老會長臉上身上直衝,他生飽經滄海風霜,不知見過多少狂風惡浪,這點風雨怎能阻擋他前進!

    夜漆黑漆黑的,連指頭戳到眼上都看不見,個人在這樣的夜裏活動,真要比在茫茫的大海裏失去定向的航船還要難上幾分。

    可是老會長李貴江在這條路上行走,就是閉著眼睛也是石不絆腳,樹不攔人。哪段路直,哪段路彎,哪裏有高坡,哪裏有深溝,他都清清楚楚。

    解放前他披星戴月、沒黑沒白,給漁霸往鎮上送魚,給偽區政府送糧,在這條路上曾流下多少辛酸的淚水,灑下多少痛苦的血汗!解放後窮人翻身作了主人,作為組織的支部書記,全村的引路人,他還是沿著這條路,把漁家的期望帶到區委會,又把組織的政策帶回自己的村莊。

    這兩年來,不管是嚴冬的黎明,還是風雨的夜晚,他不辭勞苦,來回奔走,他覺得隻要能為窮哥們多辦幾件事情,早日打倒蔣光頭,建立起新華國,就是自己最大的快樂。

    他在日常工作中,大公無私,積極帶頭,立場堅定,愛憎分明,對敵人冷酷無情,對階級弟兄百般熱愛。在他的領導下,全村在曆次政治運動中,都獲得了“模範村”稱號。

    夜漸漸深了,老會長李貴江頂風冒雨,踩著泥濘的道路,邁著堅定的步伐,刻不停前進著。

    趕到村頭時,已將近午夜時分了。

    他想:“蛤蟆喜歡連陰天,敵人專找空子鑽。在這暴風雨之夜,更要加倍警惕,嚴防敵人乘機搗亂。”

    想到這裏,他不顧濕冷和饑餓,連家也沒進,就忙著檢查村子圍的崗哨情況。

    會兒,他就來到前海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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