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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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言說不清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回到溫府的,隻是倦怠,尚未等她從這一天發生的大事中理清頭緒,卻又得知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穆姨娘落水了。
    文墨打聽得清楚,急焦焦地迎上前來,“說是四姨娘到湖邊看錦鯉,不知怎的落到了水裏,旁人竟也沒瞧見,好半天才撈上來,現在還昏迷著,大夫正在診治,雖然不知道確實的情況,看那情形卻是不妙呢!”
    “怎麽她也沒帶個丫鬟在身邊?”
    “她也是心大,看著那錦鯉色彩斑斕、十分好看,便讓身邊丫鬟為她取漁具過來,想釣一兩條上來玩玩。可巧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掉進水裏了。”
    “可知是意外還是人為?”
    “誰知道呢?旁人都在忙自己的事,都沒特別留意,隻好等四姨娘醒來再說,不過……”
    “不過什麽?”玉言心頭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文墨吞吞吐吐道:“聽說在湖邊找到了一塊手帕,繡的是小姐你素日最愛的雀棲梧枝的花樣,似乎和前兒你送給五姨娘的那塊一模一樣……”
    “什麽?”玉言急上眉頭,立刻便要朝屋外衝去。
    文墨忙拉住她:“小姐你別衝動,眼下未有定論,咱們急也急不來的。”
    “話雖如此,我總得去看個究竟。”玉言沉聲道,“五姨娘秉性溫良,便是再看不慣四姨娘,也不會對她腹中之子下手,此番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她帶著文墨匆匆忙忙來到迎春堂,隻見已黑壓壓地圍了一屋子人,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間或有人端著銅盆從裏頭三三兩兩地出來,卻是一盤盤血水,散發著淡淡的腥氣,分外可怖。
    玉言便知不好,她顧不得許多,連忙擠出一條道來,和文墨奮力鑽進去。也許是因為人太多,屋內的空氣格外滯悶,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蘇氏早已跪在地上,卻是十分靜默,臉上有著少有的倔強神氣,可知已受了一番逼問。
    玉言勉強問道:“四姨娘怎麽樣了?”
    沒有人看她,亦沒有人回答,還是梅氏輕輕說了一句:“人是保住了性命,孩子怕是沒有了。”
    意料之中的事,玉言的心仍免不了往下一沉。
    “說起來都得怪五姨娘,若不是她存了歹心,小少爺怎麽會保不住?”一個丫頭快意的聲音。那是梁氏身邊的冬梅,才從小丫頭提上來的。
    梁氏叱道:“冬梅,別胡說,事情還沒見分曉呢!”
    “難道不是麽?那塊手帕分明是五姨娘的,分明是她動手時不小心落下來了,這才留下了罪證。”
    玉言冷笑道:“我娘何必要這樣做?這樣做對她有什麽好處?”
    梁氏假模假樣地說道:“玉言,話卻不是這等講。我知道,五姨娘初來的時候,四姨娘與你們諸多為難,可縱然如此,稚子無辜,她也不該對有孕在身的四姨娘下手啊!”
    冬梅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正是呢,說來那塊帕子原是二小姐的手筆,沒準是兩人合謀呢!”
    玉言待要辯駁,守在床邊的金昀暉喝道:“都別爭了,等人醒來再說吧!”他看起來很憔悴,想也知道,穆春瑰腹中的這個孩子,應該是他寄予了很大希望的一個孩子。如今這希望一朝破滅,他怎會不憂愁苦悶?
    低低的呻-吟聲響起,是穆氏漸漸醒轉。
    金昀暉忙扶她起身,一麵動情地喊道:“春瑰,你醒了。”
    穆氏的麵龐蒼白浮腫,簡直想從水裏撈起來的活鬼,她一把將金昀暉抓住,囁喏著暗紫的唇:“老爺,孩子呢,我的孩子還在嗎?”她的眼裏閃著畏怯的微光,像是急於得到答案,又像是害怕得到答案。
    金昀暉扶著她的肩,微微別過頭去,低聲道:“春瑰,咱們還會有孩子的。”
    像是陡然失去重心般,穆氏的手臂頹然垂下去,她以手掩麵,低低地啜泣起來。眾人看在眼裏,都覺得說不出的難過。
    梁氏坐近一點,坐到她身邊,安慰道:“妹妹,你別難過了,你還年輕,養好了身子,遲早總會有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弄清事情的真相。”
    平氏雖然有病在身,碰到這樣大的事,還是勉強撐著病體過來。她畏畏縮縮的說道:“太太,四姨娘才剛醒,還是不要這樣追問罷。”
    “你懂什麽!”梁氏不滿地瞥了她一眼,“不問清楚,難道要任由真凶逍遙法外?況且這孩子不止是四姨娘一個人的孩子,也是我們金府的子嗣,若是就這樣含含糊糊交代過去,如何對得起金家的列祖列宗?”
    平氏見她凶相畢露,忙住了嘴,不敢多說。
    梁氏重又露出溫柔本色,攬住穆氏的肩,柔聲道:“妹妹,你還記不記得落水前見過些什麽?隻管說出來,老爺和我都會為你做主的。”
    穆氏抽抽噎噎地止了哭,邊思索邊道:“我記得我那時正在湖邊看遊魚,采玫被我打發去取釣竿了,隻有我一個人立在湖邊。我正看得得趣,忽然覺得身後有人推了我一把,我身子笨重,一時站不穩,就跌下去了。我也不會遊水,撲騰了半天也沒能掙紮起來,再然後……就暈過去了。”
    梁氏麵容端肅地向金昀暉說道:“老爺,如此看來,此事定非意外,乃是人為。”她又問穆氏:“你還記不記得那人是什麽模樣?”
    穆氏搖搖頭:“那人在我背後,我根本來不及轉身,不過……我隱約記得湖中的倒影,仿佛是一個女人……”
    梁氏眼中撇過一絲得意,她舉起那條錦帕:“妹妹,你可認得這個?”
    穆氏費力地辨認了片刻,恍然道:“我在水裏撲騰那段時候,雖然意識模糊,仿佛瞧見岸上有這麽一樣白東西……”
    梁氏喜盈盈地向地上蘇氏道:“蘇妹妹,可真是巧,五姨娘說她見過你這樣東西呢!”
    蘇氏嘴唇發白,輕輕顫動著:“太太……”
    穆氏見到這副光景,陡然領會到什麽,她發瘋一般撲下床來,舉起巴掌便要往蘇氏麵頰上扇去:“原來是你害了我的孩子,我和你拚了!”形如潑婦。
    玉言忙捉住她的手:“姨娘,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你冷靜一點!”
    蘇氏也哭道:“穆妹妹,你相信我,這事真不是我做的。”
    穆氏憤怒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不是你還有誰!往常咱們雖有嫌隙,我還總當你是個好人,誰承想你這樣狠毒,竟連我腹中的骨肉也不放過。你既這般有勢力,何不連我一起弄死,也好落個清淨!”
    幾個女人吵成一團,梁氏款款向金昀暉道:“老爺,如今事情鬧成這樣,依您之見該如何?”
    金昀暉微微閉上眼:“那塊帕子確定是五姨娘的嗎?”
    “不會有錯,府裏隻有玉言最愛用雀棲梧枝的花樣,也曾送過五姨娘,想來隻有她二人有這樣絹帕。若非玉言今日去了容王府赴宴,恐怕連她也會遭人疑心。不過話說回來,她們到底母女連心,說不定玉言也……”
    金昀暉打斷她的話:“行了,玉言一向視你如母,你也別什麽都胡亂扳扯到她身上,得饒人處且饒人吧。至於蘇氏……”他沉吟道:“就先關進柴房,等查實後,便……”
    蘇氏聽得這一句,心中已是灰了大半,眼裏也流下淚來。玉言也自揪心:金昀暉的命令一下來,等於將蘇氏打入了地獄,什麽查實,如何查實,若是無從證明清白,他們隻會以有罪論處!但,蘇氏雖然懦善,也不是那麽不謹慎的人,怎麽會讓那條帕子落到別人手上,還是說……
    玉言眸子一亮,向金昀暉道:“父親,可否讓我看一看那條手帕?”
    冬梅冷笑道:“二小姐,您還想負隅頑抗嗎?我勸您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父親,請讓我看一看。”玉言的態度十分堅決。
    “也罷,就讓她瞧一瞧吧,也好心服口服。”金昀暉向梁氏道。
    梁氏極不情願地將那方錦帕遞給她。玉言伸手接過,細看了一回,笑道:“父親,這帕子並不是我送給五姨娘的,也根本不是我做的。”
    “什麽?”眾人都吃了一驚。
    玉言侃侃道:“這府裏多數人都知曉,我並不擅長女紅,做的活計十分粗糙,也隻有五姨娘不嫌棄我的手藝。這方絹帕上的圖案卻繡得十分精巧,那鳥雀更是栩栩如生,簡直要活轉來,若我有這樣好的技藝,做夢都該笑醒了。”
    梁氏笑得很勉強:“天長日久,技藝精進也是有的,況且除了你,還有誰會用這樣的花樣呢?”
    “母親太抬舉我了,”玉言笑道,“再說了,圖案認不得人,針腳卻認得人,隻消將我這一年多來做的活計悉數拿來比對,便知是不是我做的。我瞧著這針腳的細密程度,卻像是大姐的手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