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山林前十二個拳架。
    出行，巡遊，捕獵……
    不僅要形似，神意也必須展現出來，所謂形神具備，方才算是入門，而不是簡單的模仿，單純的模仿太過拙劣，一般說來，四五天便可學的似模似樣。
    但是，這個程度在顧白雲麵前展示，肯定沒好果子吃。
    前段時間，並不是沒有那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出現。
    此時此刻，顧白雲以為聶無雙也是那樣的妄人，也就沒有給他什麽好臉色，他讓聶無雙在眾人麵前演練拳架，無非想讓他在眾人麵前出醜，然後，大聲嗬斥。
    以此為鑒警示眾人。
    需得腳踏實地，切勿好高騖遠。
    然而……
    聶無雙的表現超出了他的想象，虎形樁幾乎沒有什麽好挑剔的，在這基礎上，十二個拳架雖然略有瑕疵，某些方麵達不到拳到意到，然而，形神兼備卻是沒有問題的。
    恍惚間，就像真有一頭猛虎在山林穿行。
    這樣的程度，不但入門，距離精通也已不遠。
    十二個拳架，短短十幾個呼吸的時間，聶無雙也就從頭到尾打了一遍，收拳挺身，兩個深呼吸之後，放鬆下來。
    演武場，安靜得隻有眾人的呼吸聲。
    大夥兒深受震撼！
    哪怕是沒什麽眼界的學徒，也知道，自己等人打出的拳架和聶無雙不是一回事，換了自己站在高台上，能夠順順利利地把十二個拳架完整地打一遍，做到形似就已經不錯了。
    做不到像那家夥的程度。
    不服不行！
    不愧是天才！
    如此，方才無須努力吧？
    周強低下頭，拳頭緊緊握著，心中的恨意排山倒海一般，洶湧著想要衝出心海，卻被他狠狠地壓了下去。
    真他媽沒有天理！
    要知道，這段時間，他不可謂不努力，除了睡覺，吃飯，上廁所的時間之外幾乎都在修煉，隻要不是身體支持不住就絕不放棄，說起來，他見過好幾次淩晨三點的演武場。
    如此勤奮，肯定有效果。
    他是魏縣本地人，認識好幾個西院的武館弟子，關係也還不錯，畢竟都是街坊鄰居。
    雖然沒錢請那些家夥指導，不過，單純隻是展示詢問那些家夥的意見，他們也不至於不搭理。
    好幾個人都說，他的樁功不錯，拳架也算入門。
    本來，今天他想站出來拜托顧白雲給自己一個展示的機會，想要搶奪頭名，獲得十兩銀子。
    沒想到聶無雙先跳了出來。
    一開始，還想看聶無雙的笑話。
    不成想，自己反倒是一個笑話。
    兩相對照，他不得不服，自己對這十二個拳架的掌控和聶無雙根本沒得比，原本以為能夠壓對方一頭，在不久的將來報仇雪恥，現在看來，這段時間還是需要低頭當君子。
    至於展示？
    今天還是算了！
    還是要多修煉幾日，至少要達到聶無雙這樣的程度，方才能去顧白雲麵前展示。
    歎了歎氣，周強閉上眼睛。
    沒眼看啊！
    顧白雲望著台上的聶無雙，沉吟著。
    聶無雙這十二個拳架自然不能算盡善盡美，肯定也有缺陷，這和修煉的時間有關，但是，在短短的十幾天內，一個初學者能夠做到這樣的程度。
    需得用兩個字概括，天才！
    若再不滿意，訓斥對方，未免有雞蛋內挑骨頭之嫌。
    顧白雲沒法這樣做。
    然而，他也不想當著眾人的麵誇獎聶無雙。
    畢竟，對方並非勤奮之人，這性情，實在是讓他心中不喜，若是誇獎，多半更加自大，那樣的話，更不可能變得勤奮。
    何況……
    對方的未來還不好說。
    沉吟片刻，顧白雲點了點頭。
    “聶無雙，是吧？”
    “下來吧，還行，勉強算你過關！”
    隨後，他轉身吩咐一旁侍立的楊衝。
    “楊衝，一會給他十兩銀子……”
    說罷，他望向演武場內的諸位學徒。
    “顧某人我說話算話，拳架若是能達到讓我滿意的程度，前三必定有獎賞，現在，還有第二名和第三名等著大家，希望諸君多多努力，不得懈怠！”
    然後，他轉身離開。
    聶無雙下了高台，魏小賢等幾個和他關係比較的學徒們圍了上來，一個個興高采烈地向他道賀。
    在一些人眼中，比如周強等喜歡持強淩弱的家夥，聶無雙太過霸道，然而，在大部分不喜歡生事的學徒心目中，聶無雙卻是一個大好人，他的規矩保護了他們。
    並且，平時修煉若是有什麽不懂的，向他詢問，也會得到解答。
    所以，也有一幫人圍繞在他身邊，雖然，這並非聶無雙的本意。
    “聶無雙，過來！”
    楊衝在遠處不耐煩地喊了一聲。
    “跟我來……”
    不多會，兩人來到了一間小院，聶無雙等人曾經在這裏學過拳架，它是西院總教習顧白雲的住所。
    楊衝讓聶無雙在院子內等一會，他進了屋。
    不多會走了出來，將顧白雲承諾給的獎勵拿了出來，十兩銀子，遞給了聶無雙。
    “喏，十兩，收下！”
    十兩？
    拿在手裏顛了顛，聶無雙也就知道。
    手裏的這點銀子並沒有十兩，大概有九兩，也就是說楊衝在中間吃了回扣。
    這就是所謂漂沒吧？
    聶無雙沒有說話，他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盯著楊衝。
    “看什麽看？”
    楊衝瞪著他，眼神凶惡。
    “拿了銀子就走，小子，別以為有點天賦就狂妄，不懂做人不懂做事的家夥，一向都死得早！”
    聶無雙沉默地看了楊衝一眼，點了點頭。
    沒有說話，轉身就走。
    這樁事，他記下了！
    “媽的！”
    瞧著聶無雙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楊衝往地上啐了一口。
    雁過拔毛不過是常例！
    區區一個學徒，還敢不服？
    誠然，聶無雙的表現非常驚豔，在上陽武館百多年的曆史中，西院的學徒能夠做到他這樣的也不多，可算是出類拔萃，一般說來，有希望練出內勁，成為武師。
    至不濟，氣血大成沒有問題。
    但是……
    這一批學徒和正常招收的學徒有些不同，隻要不是那種超乎想象之外的天賦者，根本無須拉攏，作為顧白雲的親傳弟子，楊衝略微了解一些內情。
    他們前途未卜。
    所以，楊衝才按照慣例克扣了一兩銀子。
    講真，他已經很克製了。
    不然，二兩、三兩也不多。
    “我呸！”
    楊衝往聶無雙離開的方向又吐了一口濃痰，悻悻說道。
    “媽的，不識好歹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