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驚閨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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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驚閨捌

    那苗條女子如河畔嫩柳一般,在那遙遙的胡同口向這裏望來。吳問雄沒想到這麽不體麵的胡同竟住著如此氣質幽雅的女子。

    他心中的震撼尚在,對方已款款走進胡同。

    “西門老師,下課了?”

    聽得蘇明璫語氣熟稔,吳問雄心中咯噔一下,蘇明璫的人際關係他們已經摸了個透,從未聽說這個女子。他當即道:“請留步。”

    女子聞言停在大雜院門口,自帶一派文雅風流,以至於這裏的一切連同肅奸委的綠皮車都透著一股子對她的唐突。

    沒想到此女子竟也住這座雜院,吳問雄回憶自己上次帶軍警來搜家就在五天前,當時似乎大雜院裏還沒有這麽一戶人家。

    吳問雄公事公辦地詢問了幾個問題,對方安和平靜地一一回答,回答內容似乎毫無疑點,又似乎是滴水不漏。

    女子名叫西門音,在輔仁大學任教,是近日剛剛搬來的,因為之前在清心女中兼過課,故與明璫相熟。

    “我們之前見過?”

    吳問雄末了突然拋出這麽個問題,剛才和立於胡同口的西門目光交彙的一瞬,他敏銳覺察到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透著警惕近乎於惶恐。這種目光,吳問雄再熟悉不過,不是來自漢奸的,便是因漢奸而吃瓜撈的。

    “上個月我們社的宗教授被你們帶走了。”

    西門音口中的宗教授是輔仁大學的宗引洲,由於早年在東洋留學時的某些經歷,被肅奸委員會定為了漢奸,他在輔仁大學的辦公室也經歷了多次搜查。

    “軍警搜查的時候衆多師生都在現場,我也在其中。”

    這回答算是解開了吳問雄對她的懷疑,畢竟以宗引洲這樣根基深厚的學術大拿都躲不過漢奸罪,那普通的教員更加驚懼也是自然。

    吳問雄對西門的懷疑於是便到此為止了。

    依然是民國三十五年新歷 3 月 8 號這天的傍晚,前門火車站,一趟貨運專列出發了,巨大的火車頭下麵,鋼製車輪的曲軸緩緩擺動,一團團蒸汽噴薄而出,月臺上白霧彌漫。

    這趟專列總計三十節車廂,密密匝匝裝滿了紗錠、線錠以及生絲,均是遠丞實業名下的出口貨物。

    這些物品從北平出發後,將去上海轉運,搭乘法國火輪船公司的郵船,經香港、西貢、南洋等地抵達馬賽,之後從馬賽再轉乘火車前往目的地。此去約要半年時間。

    押車的是除林海東、林海潮之外的其餘全部林家班弟子,這些人分布每一節車廂。明麵上是押運棉紗相關的貨物,實際上遠不是那麽簡單,不然車身也不會那麽‘沉重’。

    方丞望著徐徐遠去的火車,低頭燃了一支雪茄,他將家産分成了三份,第一份早在半年前林家班就已經為他成功運出去了,今日再次出發運輸第二份,雖說已有一次經驗,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輕心,所以親自前來送行。沿路他都打點好了,但如今的局麵瞬息萬變,中間出什麽問題並不好說。

    金庫搬空了,接下來隨著産業的變賣,金庫還會繼續充實起來,大概還剩三分之一吧,這三分之一還能不能運出,便要看運氣了。

    能出去就出,出不去就舍。方丞不打算為此絞盡腦汁了,相較而言,現下西門才是最重要的。

    “三爺,海青他們出發了?”黃春踏著積雪走來,說著話的同時跟海東對了個火。上一次出海時,黃春同林家班一起的,這次他有調查西門音的要務,便留守了。

    “查得怎樣?”方丞問。

    黃春搖頭,愁得很。

    方丞並不意外,他吸了一口雪茄,說:“以那種人的警惕性,能查出來的可能性很小。”

    “是啊,我擔心咱們查不出來,反讓對方有所察覺。”

    而三爺卻說:“要的就是被他察覺!”

    黃春怔了一下,然後立刻意識到了什麽,三爺自打懷疑那個人是特務後,就明白查不到什麽東西了,但依然叫他繼續查……挑釁的意味明顯啊。

    果然,三爺說:“你繼續查,大張旗鼓查,你做你的,海東這邊,也要動別的辦法!”

    “什麽辦法?”海東看過來。

    周遭積雪猶在,映得暮色不是太暗,遠處正陽門箭樓在微光中聳立,專列從視線中消失了,方丞道:“查不出來就引,引不出來就騙!大水漫灌!”

    他脫下黑色軟羊皮手套,從衣袋取出一張相片,正是那張他在瓦岔胡同的汽車上吻西門的照片,他把它交給海東。

    “拿這個去找之前那個記者,給他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

    見海東愣著,說:“要幹什麽,你明白吧?”

    海東當然明白,但這未免太囂張了,讓記者把這張相片發出去見報,這就等於向全世界宣布他和西門的關係了!

    這倒是一定能刺激到那一對,尤其是那個男人,但是以西門的性子……

    “三爺,這個事情……還是要三思啊。”海東擔憂道。

    黃春則認為此舉頗為幹脆,說:“我倒覺得這樣很好,快刀斬亂麻,畢竟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但海東究竟是海東,雖然常常被師兄弟們稱作愣海東,然他跟隨三爺多年,能讀懂三爺的還得是他。

    果然,三爺把那張照片收回了,說:“上車吧。”

    回到香山後,夜已黑盡,老媽子說有位姓喬的太太一下午打來過三四支電話。

    應當是輔仁大學偶遇的那位喬姓太太,方丞不以為意,自去書房了,然而夜裏就寢前,他卻忽然叫海東進來,讓海東明天去見喬太太。

    海東不明白喬太太何方神聖,方丞簡單介紹了一遍。並說喬太太可能是來化緣的,他記得上次在輔仁大學的談話中曾提及什麽賑災募捐會。

    海東不解地說:“這種人多了去了,打著什麽繽紛社或者賑災會的名義到處誆錢,我看您還是甭理會,不然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沒完的。”

    方丞說:“無妨,這個人有用,我要讓她做媒!”

    “做……媒?”海東聽不懂。

    “她家和西門家以前是世交,當年南下的時候她家和西門音一起的。讓她給我和西門做媒我看挺合適!”

    “啊?”

    方丞看他一眼:“叫你辦你就去辦!”

    “可這肯定成不了呀。”

    “誰說非要成!”三爺說,“喬太太話多,九年沒見我都能跟我套近乎募捐,這種婦人的嘴,不亞於半張報紙,但又和報紙的性質不同,甚好!而且,我總背地裏查來查去也不夠磊落,我要明著來!”

    海東曉得了,但他說:“這樣金先生那裏太尷尬了吧,他還在跟西門提著親呢。”

    方丞又說無妨。

    “金先生提親本就是成不得的事情,我這樣做,反而能給金先生一個痛快的,免得耽誤老好人吶!歲數那麽大了!”

    話是這麽說,但海東完全沒聽出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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