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恢複更新(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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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恢複更新第一更)

    朗朗的讀書聲在教室裏回蕩著,女學生們認真地隨著教員跟讀英語單詞,唯獨蘇明璫托腮望著窗外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教員開始收前日布置的作業。

    “蘇明璫?蘇明璫!”

    一連幾聲,明璫才意識到是在叫她。

    “你的作業呢?”

    明璫愣在當場——什麽作業?我怎麽不記得還有作業呢?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且一樁比一樁令她惶恐。那目擊她吞紙條的愣頭青定時炸彈似的懸在腦袋上,尚未想到解決辦法,又把西門老師和方丞的情書撒得滿街都是,清心女中沒有參加上次的遊行,暫時還不知道,但那些個燕京北大的學生豈是嘴巴牢的?一想到方音體遲早要蔓延到女中乃至國小,她就嚇怕,以至於惶惶不可終日,別說寫作業,連絹花生意也沒心情做的了。

    “蘇明璫,我在問你話,你的作業呢?”

    直到教員問了第二遍,她才想起昨天的確布置過一篇英語作文,題目是《北平之春》,可她全給忘了。

    “我……忘記寫了。”

    關於學習這種事,她一向是掉鏈子,教員習以為常,也懶得責備她什麽。可前排的座位上卻傳來一聲輕笑,明璫斜眼看過去,又是‘她’,方團!上月才轉學來到清音女中的新生。

    班裏來新人,蘇明璫一向不在意,可這位方大小姐不對勁,她總是似有若無地針對蘇明璫,不是嘲諷她學習差,就是嘲諷她漢奸娃。蘇明璫自知不被同學待見,況且人家說得也都是實話,所以能忍就忍,盡量不起沖突。可是架不住這位刻意針對,看明璫忍耐,竟越來越放肆,開口閉口譏諷起明璫那山西味兒的北平話可笑來,這就別怪本小姐不客氣了,牙尖嘴利地懟回去,拿北平話吵架自然是不夠用的,索性切換成方言,每每懟得方團張口結舌麵紅耳赤。

    方團是東城方氏家的七小姐,也就是大實業家方丞的庶妹,但明璫才不屑呢,想我太古蘇氏家族昔日之榮光,哪點比你們差!我們家最鼎盛的時候,本小姐作為獨生嫡女都不曾這樣張狂過呢。

    她本不願迎戰,畢竟自己灑了方團她三哥的情書,正心虛著呢,孰料下課後方團益發起了勁,同數位女生圍在一起扯閑篇——

    “海潮哥哥離家出走了,被逼的。”

    “怎麽回事?他不是要成親了嗎?”有眼力見的女生給方團搭臺子。

    “成哪門子親啊,退婚不成被迫逃婚了!好好的人,搞得背井離鄉,都是讓狗皮膏藥給逼的。”

    方團天天三句不離林海潮,明璫怎會不明白她對自己的敵意是因何而起,但吵架發揮不好太讓她內傷,她決定暫不發作。

    此時,另一個同學說道:“那家人真是無賴,人家都不願意了,還要纏著不撒手。”

    隻聽方團在教室當中,且走且高聲道:“漢奸呀,可不就是無賴麽!”

    嘿!貓還有摸不得的癢癢肉呢,明璫這下忍不住了——

    “甭嘰嘰歪歪,想嫁林海潮你就直說!”

    當著全班同學的麵,方團一時下不來臺,柳眉倒立:“你胡說八道什麽!”

    明璫盡可能字正腔圓讓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你裝模做樣地關心別人婚事,不就是想嫁給他想瘋了嘛?在場的誰聽不出來啊!”

    這話私下裏講,那是女兒家懷春,如此擺在麵上,就是高門小姐恨嫁,連帶的方家門楣都落了笑話。

    同學們不禁變了臉色,想裝沒有聽到也不行,場麵一時尷尬。

    方團難堪得發抖:“漢奸婆你等著!”

    說完跑了。

    蘇明璫之前吃的癟一瞬間傾瀉了出去,可心裏並不怎樣痛快,臭小子林海潮,本小姐稀罕你怎的?竟還逃婚!

    雖在好些年前她就知道林家少爺不樂意這門娃娃親,但沒想到他竟這般激進!自己原本對婚事寄予了蠻大希望:林家家業尚在,能對她的事業提供幫助。如今看來,隻恐怕就要生變了,怎麽辦。

    忽然她想起了父親的話——錢可以解決生活中九成九的問題。

    她豈能把希望放在個同她年歲相當的臭小子身上?若是婚事不成,哼,她大可以自行舒坦。

    這樣一想,當務之急還是掙錢,連灑了情書這檔子事兒都得往後稍一稍,左右也補救不了,不糾結了,掙錢去!

    兵來錢擋,水來錢掩,掙錢掙錢!

    海東舉著長長的棍子在驅趕樹上的醜鳥,見西門拖著箱子從屋裏出來,連忙丟下棍子過去搭把手。

    “不再坐一會了?”

    他前天受了黃春的點撥,為了三爺的大事,早把那些刺人的直腸子收起來,強行扭出了十轉九彎, 和西門講話都斟酌著怕重了語氣。

    西門看看來時那輛棉紗廠的汽車已經不在院子裏,頗不過意地說:“海東,勞駕你送我一趟。”

    海東這才覺出不對來,三爺怎麽沒有出來送客?

    再看看西門的臉色,知道是又別扭了,他不覺搖頭,把那百斤重的箱子放進汽車裏,驅車出發了。

    白雪皚皚,汽車沿香山蜿蜒行駛。

    西門疲憊地看著窗外倒退的白雪世界,腳下的箱子安安靜靜,卻給她一種無聲的煎熬,若非迫不得已,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動用那張所謂的契約的,捏著情盛時的承諾來要求現在的方丞,她打心底裏看不起自己的行為。

    海東從倒車鏡看他,曉得她的心思,又想到黃春予他的重任,有些話果真隻能他來說了!

    “西門,我不敢說三爺是個好人,但他對你的心,是十足十的真。”

    他將三爺這些年如何尋她,得知她的死訊是如何痛不欲生以及三爺為她做得一樁樁一件件,全說了出來。

    海東不善言辭,是以都直接擺事情,反而更讓人震撼。

    末了,他說:“我知道當年那件事在你心裏過不去,可是,殺父之仇都有和解的可能,更何況你和三爺之間,情分總比恨意多吧,何必拿過去的事折磨兩個人,就放過自己也放過三爺,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吧。”

    西門滿心疲憊,她何嘗不知道放過自己,隻是造化弄人,當年和方丞分手是命,後來攤上那件事也是命?漢奸的嫌疑也是命?現如今她即使想回頭,也回不去了。

    心中喟嘆,不由回首,車子已經行至半山腰,但依舊可以看到山頂上那座白色的別墅,山路曲折盤旋,每個角度都難以看到別墅的全貌,偏偏時不時漏出一點房簷屋角,絲絲縷縷的輕煙縹緲,籠在別墅和山林間,海東的話縈繞耳畔,她的一顆心軟得不可思議。

    車子到達吉市口胡同,海東扛著箱子進院,今日響晴的天氣,雖然地上積雪未消,但天空像水洗過一般湛藍。西屋的豔紅剛送走一位客人,正倚著大門係肋下的紐子,見海東衣著不凡,也不避諱西門在側,試探著拋個媚眼,海東目不斜視,進院了。

    西門太太聽著動靜從北屋出來,見是海東,連忙寒暄著請進屋,箱子落地,母女倆還沒來得及反應,海東便已經脫下外套出院掃雪了,大雜院住戶不少,但男人們都忙著掙命,起早貪黑誰也顧不得清掃院子,三天前下的雪到今兒還積著。

    海東揮鍬如雨,屋內西門音和母親麵麵相覷。

    西門太太剛才看到行李箱時已經意識裏邊是何物,心想方丞到底還是沒舍下過去的情分。她壓著嗓子問:“音兒,這些東西……怎生處置?”

    西門看了窗外的海東一眼,對母親搖了搖頭。母親明了,等海東終於清掃完畢告辭後,西門才對母親說:“按原計劃進行!”

    剛剛已經耽誤太長時間了,西門看看座鐘,邊在書袋找圍巾邊道:“顧不上細說了,我去叫一輛黃包車。”

    圍巾不見蹤影,料是落在方丞的書房裏了,冷也顧不得,她急著出去了,到胡同口等候一時,叫到一輛黃包車,引著車夫回來,怕被疑心箱子裏的東西,她沒有勞駕車夫,而與母親合力才堪堪將這恍有千斤重的箱子擡起,母女二人臂如篩糠,寸步難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從方丞書房裏把它扯拽著離開時得有多狼狽,方丞當時就眼睜睜地看著……

    嗡咚一聲,箱子一端落地了,西門太太差點給閃著腰,瞠目道:“怎麽了?”

    知是女兒想心事想得出了神,使得箱子脫手而落。

    西門赧顏,說了句“手滑”,低下頭把這一端又擡起。

    倆人咬緊牙關擡至大門口,黃包車夫正要過來搭把手,不料胡同口進來一輛軍用吉普車,苦人向來懼官,竟顧不上接箱子,先著急忙慌去給吉普車讓道,爽利把黃包車挪到了對麵牆根兒下。

    西門母女見著那軍車,倏忽間緊張的要命,光顧這條胡同的軍車一向都是沖著她們大雜院來的,倆人飛快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將箱子擱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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