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靜思昔日淒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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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稻兒微微一笑道:“信不信由你了。反正這幾日真相便會大白。”
王連依點點頭道:“夫人說的是。我們現在得出去。”
陸稻兒道:“你已經勘察過了,此處地形如何?”王連依道:“上麵不遠就有地下河,水量不小。有個應該是地上通到地下的水柱,但水勢太大,估計隻有能秋冬枯水期能出去。另一邊如果地下河不長的話,我們可以遊出去,如果很長的話,我們可能會被悶死。”
陸稻兒凝神靜思了一會兒,道:“可以出去,因為不遠處就是漢江。漢江極深,這條小溪不可能從漢江下流出去。”
王連依感慨道:“夫人真的不像農家女子。”;陸稻兒道:“我嫁入楊府快二十年了。你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二十年,比現在精明的多。”
王連依不置可否,陸稻兒伸手,王連依隻好伸手將她扶起。陸稻兒直接靠在王連依身上,道:“你雖然不把我當娘,但我已經把你當兒子了。”
王連依無奈,攙扶著陸稻兒向上遊走去。
不多時來到溪水邊,陸稻兒道:“從這邊遊出,浮上水麵後一直向左。我們去岸邊匯合!”說完,陸稻兒直接跳入溪水之中。她自幼在蘇州長大,水下功夫自是不凡。雖然年紀漸長,多年未下水,但進入水中,便是如魚得水。
王連依跟著跳下,水在地下,冰冷刺骨,但他用過冰蟾解毒,體溫也比常人要低,對於寒冷的適應也強於他人。他雙手雙足快速撥水,借著流水之勢,迅速下遊。
不一會兒,便覺胸口極悶,就在此時,忽然覺得周圍水流沒有那麽迅疾,知已經過了那片湍流,雙足擺動快速上浮。出來一看,不由得大喜,因為看到了天上一條彎月,繁星點點。
他依著陸稻兒的指示,沿著左邊一直遊動,那裏正對著天正山莊,很快來到了岸邊。
王連依躺在岸上,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過了一會兒,沒有發現陸稻兒的身影。低聲道:“楊夫人?楊夫人?”萬籟寂靜,沒人回應。他掙紮著站起身子,四處觀望,此時已是半夜,雖有星光,看的模模糊糊的,但沒有絲毫的人影。
王連依大急,暗想:“難不成水勢太大,夫人被衝到了下遊?還是說沒有及時遊出來卡在了中間?”跑到水中,沿著原路返回。但出來時那裏隻是漢江的一個支流,想在想返回地下暗河,從水麵沉下去都十分困難,更何況是找到入口?
他在水中遊了許久,沒什麽結果,疲累不堪之下,重新返回岸邊,喃喃道:“夫人,若您僥幸得生,晚輩必拜你為義母。若不幸命喪漢江,晚輩也定年年前來祭拜。”打定了主意,將全身濕漉漉的衣服脫光,飛身而起,躍入了天正山莊。他的行李被楊劍收走了,也不知道在哪兒,眼下要緊的是先找一套幹的衣服。
有了公孫幻的潛入,楊真重新調整了布防,屋頂上也站滿了巡哨之人。但這些人豈是王連依的對手,看清楚他們的軌跡,王連依趁其不備跳入山莊,卻見一個小廝正擔著兩桶泔水往外走,悄悄躲在暗處放他過去。
再往裏走,看有人正在抱柴走過,看身形和自己差不多,淩空封住他的穴道,拖到旁邊的一個小屋內,將身上的衣衫扒下穿了。把他塞到床下。
經過幾番折騰,王連依已經大概知道前廳在何處,沿著道路迅速穿梭,有了這套下人的衣服作掩護,簡直是“賓至如歸”。
快步來到前廳,卻見前廳的門已有層層守衛,看到王連依,喝道:“不知道莊主的命令嗎?從子時開始,所有的下人都不許進入前廳!”
王連依隻好快步退回,屋頂、門前到處都是守衛,有天正山莊的,有其他門派的,十分嚴密,難以混入。暗想:“若說現在防禦最薄弱之處,便是正門附近,李若凡從正門進入,必是嚴防死守,雙方交鋒之處,為了防禦對方,必有疏漏。
思及此處,悄悄退出,從側門溜出,一直來到正門附近。她已經在莊內出入多次,這正門卻第一次來到。
隻見這正門呈人字形打開,十分開闊,如同張開雙臂擁抱漢江一般。中間是一個丈餘高的紅色拱門,拱門的兩側門柱上,盤著兩條威風凜凜的龍,表麵塗了金漆,宛若活的一般,似乎要直接破空而上。雙龍銜著兩個青銅的珠子,珠子中間有一條細縫,連著一條極細極堅韌的繩子,拉著一個巨大的紅色牌匾,上麵寫著金色的四個楷書大字“天正山莊”。
這時所有人就在門前的一大片空地上,倒不用想法子進入前廳了。
王連依想擠到前麵,但眾人看他隻是個小廝,好不容易擠進去,又將他拉了出來,隻好無奈笑笑。
從人群中走出來,四下走動,看有沒有機會見縫插針。但這等正邪兩派大戰的好戲,又有幾人願意錯過。甚至門前兩株高的樹上都站滿了人。
王連依心癢難耐,卻無可奈何。正不知所措時,正看到李岩和紅娘子準備離開,忙趕上道:“李公子。”
李岩回頭看到王連依,麵露喜色道:“果然是王大俠,王大俠為何沒有和楊大俠一同對敵?”剛剛在莊內,李岩也看到了王連依,不過楊真為了證明他不是公孫幻,上來就出手試探,沒機會相認。
王連依知李岩是端方君子,道:“現在在楊大俠身邊的是假的,是公孫幻易容變成的。”李岩臉色大變道:“不好!我們要告訴楊大俠。”紅娘子卻道:“大哥,你怎知眼前這個不是假的?”
李岩和紅娘子不自主的後退兩步,本來看王連依穿著下人的衣服便起了疑,這時更加“確信”他就是假的。
王連依道:“李公子,你我最早相見應是蘇州五湖飄香,在下可曾說錯?”
李岩和紅娘子精神隨之一鬆,那時現場隻有彼此,琴家兄妹和康家爺孫。現在康家爺孫已死,琴家兄妹謝客,隻有王連依本人知道。
李岩道:“王大俠,在下慚愧,隻是這公孫幻無孔不入,在下不得不防。”王連依道:“此乃人之常情。在下有個不情之請,請公子答應。”
李岩道:“王大俠請講。”
王連依道:“在下為公孫幻暗算,丟入河中。好在在下自幼在太湖邊生活,熟悉水性,這才僥幸未死。如今全身濕透,隨身的衣衫又被楊小姐的下人拿去不知何處,隻好打暈了一個仆人,換了他的衣衫。在下想幫助楊大俠戳穿公孫幻,奈何這般穿著擠都擠不進去。懇請李公子借我一件衣衫換上。”
李岩哈哈一笑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二人一同走到了人煙稀少處,李岩取了一件青色絲質長袍,王連依看這袍子放在最裏,顯然李岩平時也不穿,便要拒絕。李岩道:“在下一介書生,都是各種書生長衫。王大俠行事知趣變通,便不要沾染這迂腐之氣了。”
王連依哈哈一笑,道:“隻要紅姑娘不生氣就是。”遂不拒絕。
王連依換了衣服,道:“李公子,為了避免紅姑娘生氣,我就不和李公子去了。”李岩笑笑道:“此處就交給王大俠了,相信不多時,王大俠的威名就可以傳遍江湖。”
王連依道:“李公子心懷天下,在下十分佩服!他日公子必會建功立業,名揚四海!”
二人就此作別,王連依又回到圍觀處,施展“縮骨功”,身子變得如同孩子一般,在無數雙腿中穿梭。江湖群豪忙著看戲,哪裏會注意到一個成人模樣的小孩子。
王連依擠過重重疊疊的人群,終於來到了最前麵,蹲坐在地上,慢慢將身子恢複。
場中二人正在劇鬥,其中一方王連依認識,正是華山掌門薛驕。另一方是個容貌清雅貴公子,三十歲左右模樣,身著一身白衣,手持長劍。
隻見薛驕縱身而起,一番連環快劍衝著白衣公子麵門上招呼。白衣公子以快對快,一一格擋,雙劍相交,金光四射,發出如同鞭炮般的連響。
白衣公子看似下風,卻防備嚴謹,甚至還能出一兩劍反擊。
薛驕一聲長嘯,借著白衣公子格擋之勢,衝天而起,身子調轉,向白衣公子頭頂刺到。
薛驕躍的極高,下墜更是迅速,白衣公子抬頭時,劍已經到了眼前。想要抬劍格擋,已來不及,急中生智,矮身想旁邊滾去,
薛驕一劍刺在地上,真氣所到之處,蕩起四塊地磚。身子一旋,飛劍橫掃,四塊地磚碎成無數片。薛驕身子翻正,跟著又是一掃。碎石塊飛向白衣公子。足下一點,倏地上前,已經到了碎石之前,又是一掃。
這一招叫做“一詠三歎”乃是華山派的絕招之一。就算勉強躲得過朝天一刺,也難以抵擋之後接二連三的橫掃。薛驕結合前輩所傳,更增了這一刺之力,直接刺穿地麵,讓第一掃和第二掃或有石頭,或有土、或有泥飛起,更加難防。
白衣男子看眼前隨石頭亂飛,忙用亂披風的手法,不管碎石從何處而來,全部擋在身前。不想剛剛舞了四劍,便覺一股大力掃在劍上,長劍斜著飛出,差點脫手,好不容易勉強握住,碎石已經飛到眼前,全身挨了無數下,潔白的衣衫變成青黃相間,臉上也是灰頭土臉。鮮血汩汩伸出,已經不成人形。
薛驕收劍,昂首拱手道:“承讓。”
“好!”人群中爆發出巨大的呐喊聲。
這時,一人緩緩走到白衣男子身邊,隻見他身披黑白陰陽袍,乍一看像是道士,卻與道家太極不同,是從中直接分開,黑白分明。隻見他身材高大魁梧,麵色冷峻,斜眼看著眾人,顯得極為不屑。
那人在白衣男子身後一拍,嵌在白衣男子身上的各種隨時登時飛出,跟著白衣男子一口鮮血噴出,道:“師父!我給您老人家丟了顏麵。”那人道:“不打緊。薛掌門武功高強,輸在他手下也不丟人。”
薛驕走下場,正派的各大掌門紛紛向他祝賀。薛驕一一回禮。
楊真道:“李若凡,這一場是你輸了。”
陰陽男子李若凡道:“不錯,現在算是一比一,下一場哪位掌門下場?”
唐嘯昂首上前道:“唐某領教諸位的高招。”
李若凡道:“真人,你上。”人群中閃出一個黑衣女子,隻見她形窈窕,蒙著麵,一身黑衫,腰間別著雙刀,道:“李若凡坐下弟子計真人領教唐掌門高招。”
唐嘯冷笑一聲道:“唐某不屑與女子一戰,換別人來。”
計真人道:“唐掌門隻要認輸,我自然就下去了。”唐嘯道:“你一介女流,就算贏了也不光彩。”
這時,人群中忽然跳出一個錦衣公子,定睛一看,竟是“瀟湘雙璧”之一的秋落鳳,道:“在在下秋落鳳,領教姑娘高招。”
“雨霧雙怪”威震長江,自然也在楊真的邀請之列,不過逍遙仙人忽然出現,二人身受重傷,現在還在養傷。
秋落鳳雖然受辱,未婚妻也和別人跑了,但並未受傷,他自視甚高,這等武林盛會豈能錯過,不等去潯陽幫報仇,直接來到了襄陽,甚至比所有人還早了幾天。
楊真看到秋落鳳,十分歡喜,免不了詢問易佳之事,他自是添油加醋的詆毀一番,但為了掩蓋自己慘敗之事,故意隱去了逍遙仙人。反讓楊真沒有發覺逍遙仙人已經逃走。
楊真隻與他寒暄一番,之後便忙碌武林大會之事,再未與他相見,心下不免鬱鬱。他聽說楊真的女兒楊一心美豔過人,又想若是娶了楊一心,自是強易佳百倍。便四下打聽楊一心的下落。本想著自己一表人才,又是“雨霧雙怪”之子,想要追求楊一心自是比別人容易,沒想到幾日下來,不但沒有見到楊一心,連山莊的下人聽說他打聽小姐的消息,都紛紛避而遠之。
他感覺極為受挫,但再如何也不敢在天正山莊放肆,隻是每日獨自喝悶酒,困了就去襄陽的妓院逍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