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長安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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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隱淵和公孫幻向北走去,直到看不到眾人才停下。顧隱淵道:“公孫天王,您在天正山莊與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公孫幻道:“屬下鬥膽詢問樓主,關寧令牌是從何處而來,樓主和孫督師什麽關係?按年歲來說,樓主應該沒有見過孫督師。”
    顧隱淵道:“這個牌子是一位前輩贈與我的,她曾經做過關寧鐵騎的教練。孫督師念其有功,贈與她的。”
    公孫幻道:“家父便是關寧鐵騎中的一員。”顧隱淵不禁肅然起敬,道:“公孫天王還是忠良之後。”公孫幻道:“那又如何?家父戰死後連個簡單的撫恤都沒有。”
    顧隱淵道:“所以你決定背反朝廷,投入了倚樓聽風雨。”公孫幻道:“這雖然讓人悲痛,為父親不值,但造反這種事情,我也沒有這個膽量。”顧隱淵不接話。公孫幻繼續道:“我父親對朝廷忠心耿耿,但全家都被當地朝廷害死了。”
    顧隱淵道:“這麽說來,當時你看到那個令牌的時候,不應該恨我入骨嗎?”
    公孫幻道:“我確實恨大明朝廷,但我十分佩服孫督師。大明已經病入膏肓,不會因為一個孫督師而轉危為安的。”
    顧隱淵默默地點點頭,如果李露月在,可能會和她很有共鳴,道:“倚樓聽風雨魚龍混雜,儒釋道混合在一起,有多少人是和你一樣的想法?”
    公孫幻道:“李副樓主的屬下都是他的弟子,他們隻想重振倚樓聽風雨的江湖聲望,並不像參與朝廷的事情,也不想參與國家的事情。孔副樓主屬下算是他的學生,但不是他的弟子,不過大體而言,他們對樓樓主最是忠心。如今薑禮等人已經服了樓主,自是和樓主馬首是瞻。釋副樓主與我等是上下級關係,但釋副樓主避世已久,既不想摻和朝廷之事,也不想摻和江湖之事,如今我敬服樓主為人,奚山河感念樓主救命之恩,季漠對樓主忠心耿耿,都遵從樓主之意。”
    顧隱淵知道她不是“敬服”自己,而是“敬服”那個令牌,道:“我做了樓主,可能也不會太關心朝廷之事,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公孫幻道:“大明朝廷已經沒救了,和本樓是否反他沒有關係。而且樓主接任之後,急需整頓樓務,收攬人心。這些都要耗費許多時間和精力。大明朝廷能否撐到那會兒還是個未知之數。”顧隱淵道:“你說的有道理。”
    二人就此分別,第二天一早,顧隱淵讓公孫幻去尋了瘦馬,自己帶著薑禮、婁智、姒信、宮本櫻子和佐佐木柚子先去長安。
    薑禮雖是個落魄書生,舉止邋遢,但行程等均已安排妥當。
    在長安呆了三日,季漠和黑熊匆匆趕到,季漠道:“師兄!不好了!奚莊主和李副樓主被不知道什麽人抓走了!”
    顧隱淵吃了一驚,奚山河武功高強,李若凡更是與少林寺方丈正法大師不分上下,江湖上罕有敵手,如今竟然有人將其活捉,問道:“你怎麽知道?”
    季漠道:“我剛剛看到的,他們被壓在馬車上,都去了慈恩寺。”
    季漠外號“十全和尚”,雖然性子有些急躁,卻不是不分輕重之人。
    顧隱淵道:“對方是什麽人?”季漠道:“看樣子像是東瀛人。”
    顧隱淵奇道:“東瀛人?”季漠點點頭道:“具體我不能確定,但我在江南走鏢的時候,見過東瀛人就是那個樣子。”
    顧隱淵心中疑竇大起,這時公孫幻也回到客棧求見,這幾日她負責周圍的警戒,雖然殺退了江湖烏合,保不齊又有人振臂一呼,招惹了更多人來。
    公孫幻進來,看到季漠,微微一愣,直奔顧隱淵道:“樓主!李副樓主和奚莊主被不知道哪裏的人抓了,現在就關在慈恩寺中。”
    季漠道:“正是!我正和師兄說此事。”公孫幻低聲道:“樓主,我看那些人像是東瀛人。”季漠道:“沒錯!就是東瀛人。”
    顧隱淵道:“還有別人嗎?”
    公孫幻道:“一共有十幾輛馬車,李副樓主他們幾人似是被人封了穴道,歪七扭八的堆在車上,還有八輛馬車有帷帳,看不出來裏麵的人。可能是他們的首腦。護送之人有和尚,但僧袍和中原乃是蒙古、xz的都不一樣,還有一些黑衣武士,裝扮很像倭寇。”
    顧隱淵沉吟片刻道:“招搖過市!這是何意?”
    季漠道:“敵人不知道我們在長安。”
    顧隱淵想了一下,搖搖頭道:“長安之外的事情太大了,敵人不可能不知道。不止知道,而且是故意讓我們去救人。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季漠道:“自然是要把我們一網打盡。”
    顧隱淵搖搖頭道:“不是!他們能生擒李副樓主和奚莊主,可見他們的武功極高,勢力極大。他們武功如此之高,為什麽不直接殺死李副樓主和奚莊主,然後再來長安將我們一網打盡?這樣更簡單,而且更有效。”
    公孫幻點點頭道:“樓主所言極是。他們既然沒有殺了李副樓主和奚莊主,必然是要逼迫我們答應什麽。”
    季漠道:“倚樓聽風雨一直以來都是四分五裂,如今我們剛剛商議推選心樓主之事就發生這樣的事情,難不成是倚樓聽風雨內有人不願推選新樓主,故意如此?難不成這是李若凡的苦肉計?”
    季漠和公孫幻麵麵相覷,這樣的可能性並非沒有。
    這時聽到外麵一陣爭鬥之聲。三人同時走出,卻見宮本櫻子、佐佐木柚子正和薑禮、姒信爭鬥,卻沒有看到婁智的身影。
    顧隱淵點點頭,道:“所有人住手!”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薑禮和姒信聽到顧隱淵的喝止,便要停手,但宮本櫻子和佐佐木柚子置若罔聞,宮本櫻子雙劍接連想薑禮身上招呼,薑禮無奈,隻能用判官筆接連擋住。佐佐木柚子長劍橫劈斜斬,姒信用短棍左支右擋,接連後退。
    顧隱淵飛身而下,擋在四人中間,左手探出,已經抓住宮本櫻子的左手,斜著用力,一隻短劍已經落入手中。橫手一擋,蕩開另一隻短劍。右手在長劍劍腹一抹,力道所到之處,佐佐木柚子腳下趔趄,後退三步。
    顧隱淵將短劍彈出,正到宮本櫻子手邊。
    宮本櫻子伸手接住,道:“你為什麽護著他們?”
    顧隱淵道:“他們是我的屬下,我當然要護著。”
    宮本櫻子道:“他們無緣無故地來打我們,你不多加管教,還護著他們。”
    薑禮罵道:“番邦倭寇抓了我們的人,沒有把你們殺死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顧隱淵道:“我的人被一群東瀛人抓走了,他們有這樣的懷疑也很正常。”
    宮本櫻子道:“懷疑是很正常,但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可不是要做天下第一大派的氣度。幸虧我們武功還不錯,不然的話就要死在他們手上了。”
    顧隱淵道:“我早就說過,你們不必跟我一起,是你們執意要跟來的。既然覺得我處事不公,那就請吧。”
    宮本櫻子大怒道:“走就走!誰稀罕!”說著就要離開。
    薑禮忙道:“樓主,她們……”
    顧隱淵直接打斷道:“我說讓她們走!”薑禮冷哼一聲道:“是!”
    宮本櫻子和佐佐木柚子直接離開,顧隱淵喚來公孫幻,低聲道:“這些人很有可能和她們無關,就算是她們的人,她們對這次行動也不知情。她們被冤枉,一定會自證清白,公孫天王偷偷跟著她們,千萬不要暴露行蹤。”公孫幻道:“是!樓主!”
    薑禮恍然大悟道:“樓主是希望……”
    顧隱淵道:“季漠,你們剛剛來到此處,估計敵人也察覺到了你們。你們假裝偷偷去調查此事,仔細留心有沒有人跟蹤。薑禮、姒信二位先生,你們悄悄跟著季漠和黑熊,主要看敵人是否對他們有所行動。”
    薑禮、姒信齊聲道:“是!”
    顧隱淵安排了任務,眾人各自離去,他一人端坐屋中,反複推演了許多可能性,均覺有漏洞,無法自圓其說。
    眼看天漸漸黑了,沒有人回報,躺在床上略微休息一會兒。忽聽得窗外有人抬起窗格,登時醒來。
    那人從窗戶悄悄摸進,來到顧隱淵床前。
    顧隱淵嗅到一股清香,搖搖頭道:“這些天你去哪兒了?”
    那人噗嗤一笑,道:“你果然認出我來了。”
    來人正是李露月,隻見她穿了一身大紅色的長袍,頭戴氈帽,雙目含笑,靈動非凡。
    顧隱淵道:“坐!”李露月道:“我不坐了,我停一下就走。”
    顧隱淵道:“哈薩克部又出事了?”李露月道:“這倒沒有。現在寒冬臘月,行軍不便,又罕有的下了那麽大的雪,誰也不會這個時候進兵的。”
    顧隱淵道:“什麽事?”李露月道:“一件公事,一件私事。先說公事,這次抓走倚樓聽風雨的首腦是個女人,貴氣逼人,很像朝中的王公貴族。”
    顧隱淵道:“這個你怎麽知道?”李露月道:“他們防著你們,又不防著我。”顧隱淵道:“你去探營了?”李露月道:“這倒沒有,隻不過我帶著一個重傷之人養傷時偶爾碰到了。”
    顧隱淵道:“重傷之人?誰?”李露月道:“這個算是私事了,我覺得你說的對,你我確實不合適。我找了一個非常付出,而且願意全心全意關心我的人。你會恭喜我嗎?”
    顧隱淵心中升起一絲失望,但想到自己已經有了沈幽絮,自不能接受別的女子,瞬間釋然了,微笑道:“我可以知道是誰嗎?”
    李露月道:“樊星啊!露月、繁星,我們是天生一對不是嗎?”隻見她滿麵紅光,尤其是是說起樊星之時,眼中閃現出興奮的光芒。
    顧隱淵隱隱猜到便是樊星。
    樊星癡戀沈幽絮,他一麵十分感動,一麵也十分反感。李露月年少失怙,孤苦無依,樊星心細、體貼正是最好的人選,道:“恭喜你們!他身體如何了?我可以為他療傷。”
    李露月抬頭看著窗外,眼中似乎發出光亮,道:“我相信隻要我開口,他立刻會接受,但我要小心的守護他的傲氣。”
    樊星是個很驕傲的人,但他願意為了愛人放下一切,身段、麵子、榮耀……
    李露月道:“不過我有一句忠告,希望你可以聽。”顧隱淵道:“你說。”
    李露月道:“再好的感情也抵不住長期分離,你要快點去找她。”
    顧隱淵聽她說的真誠,也不禁感動,道:“是!我很快就會去找她的。”
    李露月笑道:“所以,我要帶著他南下了,估計到了鄱陽湖,他差不多傷愈了。我們就把我們的喜訊告訴她,畢竟她是一寨之主。同時也會傳遞你對她的忠貞不渝。我走了!”說著直接破窗而出,消失的無影無蹤。
    顧隱淵默默道:“多謝了!露月!”
    這時,聽到公孫幻的聲音:“什麽人?”
    顧隱淵來到窗邊,道:“公孫天王勿急,是一個好朋友。”公孫幻道:“是!”
    顧隱淵點亮燈燭,讓公孫幻進來。隻見她臉上還是斑斑點點,掛著許多麵粉的痕跡,身上穿著一身小廝的衣服,顯然是剛剛回來卸掉偽裝,還沒來得及收拾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