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望長波江水憶江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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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策遠遠站在一艘大船上,一時沒有察覺,待二人已經連跳三艘船,摸近大船,這才驚呼:“殺了他們!”
秋紫蝶來到船下,大聲道:“英島主幫我掩護!”說著長鞭一掃,繞在船舷邊上纏住,有人舉刀來斬,但她的長鞭乃是雲南藤蔓編織而成,又用了做藤甲的古法熬製,十分堅韌,尋常刀劍如何能斬得動。
這時周圍的箭紛紛向秋紫蝶身上招呼,英姿飛身而起,彎刀所過,箭被一一打落。秋紫蝶接著這一瞬,已經翻上了大船。左掌連揮,擊退周圍數人。右手用巧勁將長鞭解鎖,向船下揮去,正在英姿身邊。英姿正在半空中,眼看就要落水,伸手抓住長鞭,借著秋紫蝶之勢,飛身而上。
秋紫蝶被她猛的一拉,腳下一個趔趄,罵道:“你怎麽這麽沉!”英姿正到船上,也罵道:“你力氣小,怪我力大!”
二人雖然鬥著嘴,手上卻不停。
英姿右手用刀連殺三人,左手祭出看家的毒掌,一掌既中,似是混不著力,跟著變全身軟麻,動彈不得,不多時便口吐白沫死了。
秋紫蝶手中的毒物層出不窮,似是每一招都暗藏毒物,許多人尚未觸及她身,便覺身上某個部分冰冰涼涼的,觸手之下,竟是蠍子、蜈蚣、蜘蛛等毒蟲,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哪裏還敢出手。
有人想到這些毒蟲不耐水,立刻從船邊跳下,其他人也跟著紛紛跳水。
吳策何時見過如此情形,隻嚇得臉色發白,拔腿便要跳江而走。
秋紫蝶見狀,長鞭掃出,筆直如棍,點向吳策背後。英姿笑道:“多謝了!”飛身而起,在“鞭棍”上連踏兩步,已經到了吳策身後,左手一長,已經抓住吳策後頸。
吳策翻身一招懷中刀向英姿斬刀。若是以往,這一刀雖然隱蔽,但如何能傷的了她,但她一來殺的痛快,一掃前些日子之鬱悶,二來搶先拿下吳策,“贏”了秋紫蝶,心中大爽,竟沒有察覺。
這時秋紫蝶的長鞭正好點到,正中吳策手腕,跟著倏然欺近,那鞭子如同活的一般,將吳策綁的嚴嚴實實,動彈不得。
秋紫蝶道:“這可是我救了你。”英姿不答,微微一笑,喝道:“所有人都住手,不然我就宰了他!”
孫不疑和王丹扳動船槳,和顧隱淵已經到了船邊,秋紫蝶放下船板,讓三人上來。待顧隱淵走近,吳策吃了一驚,道:“顧樓主。早隻是顧樓主在此,在下豈敢如此無禮?”
顧隱淵似是不認識吳策,指著自己的大船,如今已經是一片火海,道:“銀雀在裏麵,被你燒死了。”
吳策忙道:“這樣的畜生金陵鏢局多的很,顧樓主可以親自挑,在下一定雙手奉上。”
顧隱淵道:“它不是頭畜生,它是和我走南闖北的好朋友,好夥伴。”
吳策道:“是!此馬能得顧樓主青睞,乃是它的榮幸,也是在下的榮幸。今日衝突,乃是個誤會,請顧大俠饒恕則個。”
顧隱淵似是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吳策,感覺自己心中的憤怒變得十分可笑,道:“你走吧。”說著以眼神示意秋紫蝶。
秋紫蝶收回長鞭,吳策原地轉了十幾個圈子,隻覺得頭暈目眩,被英姿抓著肩膀,半身酸麻,倒也沒有倒地。
英姿用力一推,將吳策推到遠處,卻在此時,一陣白光閃過,一柄利刃直接刺入了吳策胸膛。
眾人都是吃了一驚。吳策鐵塔般的身子轟然倒地,終於看到了那人的麵龐,隻見來者是個女子樣貌極美,身著一身白衫,已被鮮血染紅大片,卻是吳策的妻子賈喬。
顧隱淵不明所以,問道:“吳夫人,這是何意?”賈喬道:“拜見顧大人,在下不是什麽吳夫人,我是公主的侍女。”
金陵鏢局直通西域,在江湖上雖算不上什麽大派,但單從財富而言,江湖上可謂數一數二,更何況他們勾結萬馬山莊倒賣馬匹軍械,被朝廷盯上並不稀奇。
顧隱淵道:“姑娘請起,姑娘為國盡忠,不然須眉,讓人驚歎。”
賈喬起身道:“自去年起,他們便截江劫掠,端的是無法無天,公主要對付探明營的人,騰不出手收拾他們,今日顧大人到此,一舉將其擊敗,這才給了在下可乘之機。”
顧隱淵哭笑不得,他稀裏糊塗的卷入了朝廷中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可以略微清閑,沒想到又撞到了朝廷懷中。對於吳策,念及那日用心款待,臨別時還以寶馬相贈,雖知他做了許多傷天害理之事,也不想將他如何。如今看到賈喬,事情也未必由得他了,不待賈喬出言相詢,直接問道:“賈姑娘,這裏的事情當如何處置?”
賈喬道:“按公主之意,金陵鏢局裏通敵國,為禍一方,當徹底滅門,如何操作,還請顧大人示下。”顧隱淵道:“既然是公主之意,我們做臣子的自然是要遵從。”
賈喬道:“從此不遠便是總鏢局,請顧大人率領我等一舉剿滅這幫賊人。”顧隱淵道:“賈姑娘對此最為熟悉,就請賈姑娘示下,我等聽命便是。”賈喬道:“顧大人無論武功謀略還是官職都比在下大的多,在下豈敢僭越,請顧大人親自指揮。”
顧隱淵不想對此事過多參與,隻道:“紫蝶、英島主,這金陵鏢局就交給二位了。”說著看看星空,應當還不到午夜,對王丹道:“孫先生,毒仙,我們隔岸觀火便是。”
秋紫蝶和英姿一臉興奮,顧隱淵有些費解:殺人如此殘忍之事,為何會讓人如此興奮?
孫不疑照顧顧隱淵身體,王丹安排眾人將吳策的屍體收了,其他人的屍體全部丟入江中,那邊的水手看他們已經搶了大船,也有遊過來上船幫忙的。
一晚上接二連三的被人吵醒,顧隱淵感覺十分疲倦,直接去了吳策的船艙休息。
未入艙便聞到一股濃鬱的香氣,不知是何處來的香料,十分濃鬱,讓人更是昏昏欲睡。
進得艙來,卻見艙內正前方乃是一個圓形太師椅,上麵鋪著一張老虎皮,太師椅左邊是一張紅木桌,上麵放一瓶竹葉青和古銅杯。右手的桌上卻是一壺信陽毛尖和青花瓷杯。一邊是酒一邊是茶,都喝了一半,看著十分詭異。
顧隱淵坐在太師椅上,從未有過的疲倦感湧上心頭,頭枕著桌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王丹忽然闖入道:“樓主!英島主和秋教主爭起來了。”
顧隱淵睡眼朦朧,問道:“爭什麽?”王丹道:“本來已經攻入了總鏢局,甚至抓住了吳光遠,但這時忽然出現了一個神秘高手,本來二人聯手將他拿下並不是難事,結果這時二人竟然互相掣肘,沒有人能將那人拿下。”
顧隱淵心生好奇,清醒了過來道:“鏢局多不以武功為長,金陵鏢局中的高手應該隻有吳光遠和吳策,其他的鏢頭,鏢師或有一技之長,難不成還能超過他們二人?”
王丹想了想道:“應該是!英島主和秋教主隻用了兩招就生擒了吳光遠,但和這個人已經戰了三十多回合了。”顧隱淵道:“那我們去看看吧。”
顧隱淵跟著王丹,從艙中走出來,艙內雖然還是杯盤狼藉,艙外已經收拾的幹幹淨淨。
船已經靠近了金陵鏢局,由於此處是個不高不低的懸崖,需要搭木板才能上去。雖然隻有一板之隔,但這邊一片寧靜,那邊卻屍橫遍野。
顧隱淵對此已在預料之中,英姿和秋紫蝶能手下留情,沒有直接殺死吳光遠,才是讓人出乎意料的。
到得岸上,卻見那男子身子高瘦,長手長腳,頭上光光,手持長棍,似是個和尚。秋紫蝶長鞭霍霍,在他臉上招呼,被他用棍接連擋住。英姿神刀在手,斬向那和尚後背。
那和尚似是背後長眼,翻身一腳,踢向英姿胸口。英姿雖然彎刀在手,但還是無法夠到那和尚。那和尚功力高深,有真氣護體,淩空飛斬,刀氣未必能破其護體真氣。空中急忙閃身,躲開這一腳,單刀點地,後退三步。
顧隱淵看這招不像是少林寺的功夫,不知是哪裏來的和尚。
秋紫蝶見狀,手腕一抖,長鞭盡攻其下盤。那和尚一條腿站立,竟淩空跳起,一腳點在秋紫蝶鞭尾,大喝一聲,猛地墜地,將長鞭踏在腳下。
秋紫蝶吃了一驚,用力一拉,那和尚紋絲不動。
英姿揉身複上,又斬向那和尚後背。
顧隱淵忍不住搖頭,若剛剛英姿單刀點地,掀起地磚攻向那和尚,現在說不定早就分出勝負了。這般退了一步又來進攻,不但錯失良機,而且給了對方各個擊破的機會。暗忖:“若是出言相勸,二人殺紅了眼,未必會聽,但她二人都想殺死此人顯示自己更強,不如出言指導,看誰先學會。”
打定主意,顧隱淵道:“這個賊和尚武功高強,需得臨機應變。墨守成規絕不是他的對手。”他聲音不大,甚至有些有氣無力,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時那和尚側頭躲過英姿一擊。三人聽的一愣,手下均是一慢。
顧隱淵道:“打架的目的是把對方擊敗,不是為了守著手裏的東西,就像打馬吊一樣,不是守著最開始的牌,而是要想發設法的贏!”
那和尚左腳一錯,將長鞭拉進,秋紫蝶似是恍然大悟,身子跟著上前一竄,長鞭倏地出手,向那和尚麵門砸去。左手摸出一隻藏在身邊的鐵爪,向那個上胸口抓到。
對江湖中人而言,武器便如同生命一般,非萬般無奈之下絕不會棄之,甚至許多門派有類似“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門規。秋紫蝶如此輕易棄掉趁手的兵刃,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和尚吃了一驚,急忙揮棍擋住飛來的鞭首,橫棍一格,正架在鐵爪中間。
英姿被那和尚躲過,撲到一邊,彎刀脫手,斬向那和尚雙足,跟著雙足連環踢出,連取那和尚雙足。
顧隱淵道:“兵器是死的,人是活的,茶杯不隻可以用來喝茶,還可以用來喝酒。”
秋紫蝶十分聰慧,身子倏地飛旋,鐵爪四處開刃,瞬間如同鑽頭一般,那和尚用的本是個尋常木棍,直接被從中削斷。那和尚震驚之下,忽覺雙腿劇痛,卻是被秋紫蝶踢到了雙腿脛骨。尚未來得及反應,已經被秋紫蝶鐵爪穿心,死了。
英姿先重創了那和尚,秋紫蝶最後殺了他,算不上誰贏誰輸。
秋紫蝶滿臉是血,撩起衣服直接擦了。取起地上的鞭子,不理會英姿,來到顧隱淵麵前,笑吟吟地道:“多謝大哥。”
英姿跑去將刀取了,雙手遞給顧隱淵道:“多謝顧樓主。”
顧隱淵接過銀龍飛鳳刀,道:“紫蝶當感謝英島主。”秋紫蝶不屑道:“為什麽?”英姿挺胸上前,做理所當然狀,心下也著實不解。
顧隱淵道:“此人應該是天正山莊十八個弟子中排第十四的楊棍,殺了他算是給二位尊使報仇。”
秋紫蝶一聽,眼圈一紅,對著英姿深深一躬道:“多謝英島主出手相助。”
英姿本是爭雄之心,這時也有些不好意思,忙將她扶起來道:“我們都是好姐妹,秋教主不怪我老和你爭就好了。”倏然間想起她至少還有人可以感懷,自己卻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忍不住道:“我若也有一個讓我奮不顧身也要報恩或報仇的人,也是好的。”
秋紫蝶指著顧隱淵奧:“我的好大哥呀!如果沒有他,你估計早就死在瑤光島了。”英姿笑道:“顧樓主有人惦記著,我可不敢隨便惦記。”
二人嫌隙消除,顧隱淵走到吳光遠麵前,短短一年不見,似是胖了不少,不過此時的他麵容呆滯,毫無表情,對於顧隱淵的靠近也絲毫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