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不啻帝王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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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這個安排,顧隱淵也不禁感慨沈幽絮之難,一麵拉攏沈仲驅,將外麵的山寨全部交給他們,還想方設法安排自己人,對於自己的中寨,竟不得不用一些江湖人物。不過這麽一來,如果有人突破了沈仲驅,便可以直接上旱寨了,一旦到了旱寨,七大派的優勢盡顯,沈幽絮隻能依托有利地形節節抗擊。
    這些事情七大派能想到,沈幽絮能想到,沈仲驅也能想到。但江湖征伐不是兩國征戰,正派能否放下成見去拉攏,又能許之什麽樣的好處;沈仲驅是不是相信正派,自己又有沒有別的謀劃;沈幽絮會不會臨時換防,調整布局。眼下還不好說。
    英姿道:“顧樓主,我們當如何應對?”
    顧隱淵沉吟片刻道:“大哥可能會借故上這艘船,去潯陽和其他七大派會麵。”英姿吃了一驚道:“他要來這艘船,他可是堂堂天下第一幫的幫主。”
    顧隱淵道:“此事千真萬確,如此一來,這艘船可就熱鬧了。”
    英姿點點頭,這裏有支持沈幽絮的顧隱淵和自己,一心隻為報仇的秋紫蝶,暫時棲身養傷的秋池、方隱霧夫婦,如果再來了鄧承峰,至少是三國亂戰了。
    顧隱淵道:“且看大哥如何安排。”英姿道:“是!他身份特殊,應該不會直接找理由上船的。”
    第二天一早,秋紫蝶正式告辭了忠義幫,揚帆起航,鄧承峰親自前來送別,道:“秋教主,您要離開,鄧某不敢阻攔,還請秋教主答應一件事情。”
    秋紫蝶臉上微微一紅,以為鄧承峰是直接要求上船,道:“承蒙鄧幫主盛情款待,鄧幫主請講。”鄧承峰道:“鄧某在巢湖遇到一個傷重之人,鄧某想盡方法,也沒有辦法將其治好,想前往廬山尋‘毒醫’先生為其療傷。”
    孫晚景在廬山已經是全江湖都知道的秘密了,但孫晚景死在瑤光島,隻要顧隱淵等人不說,沒有人知道。
    英姿道:“鄧幫主,我們行事匆匆,可沒有時間在茫茫廬山中尋找孫先生。而且我們要過鄱陽湖,本來就是仰仗鄧幫主的。”
    鄧承峰道:“方使者說的是,幫內最新消息,九曲迷蹤寨已經封鎖了長江,隻讓尋常的商船過去,所有疑似江湖船隻的都不讓過。此乃鄧某一好友,鄧某自是親自送他去孫先生那裏,隻要過了鄱陽湖,在九江靠岸,就不勞煩秋教主了。”
    英姿道:“這八大派和九曲迷蹤寨大戰在即,鄧幫主離開忠義幫合適嗎?”鄧承峰道:“八大派約定五月初一共同進攻,如今還有半月左右,但九曲迷蹤寨已經在眼前,廬山雖然大,想來能住人的地方不多,到時候四下打探,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正好和其他的七大派匯合。”
    這些話都是鄧承峰早就想好的說辭,對答如流。
    秋紫蝶道:“上來吧。”這話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情感。鄧承峰想起昨天下午之事,隻到是秋紫蝶還有芥蒂。
    鄧承峰指揮幫眾將人抬上船。秋紫蝶道:“這位好友身受重傷,必要靜養。方使者,就安排鄧幫主和這位朋友在第九和第十個房間。”英姿道:“是!教主。”轉向鄧承峰道:“鄧幫主請!”鄧承峰抱拳道:“多謝!”
    鄧承峰讓下人將他抬上來,安頓好了,又將他們都送下船。秋紫蝶這才對英姿道:“出發。”和鄧承峰轉向場內。英姿自去指揮水手出發。
    鄧承峰道:“多謝秋教主。”秋紫蝶道:“鄧幫主扶危救困,義氣深重,讓人佩服。”鄧承峰道:“秋教主謬讚。秋教主不計前嫌,慷慨大度,讓人佩服。”
    秋紫蝶道:“隔壁第九間乃是留給鄧幫主的房間。在下不打擾鄧幫主了。”鄧承峰道:“有勞了。”
    船行一個日夜,已經到了匯口鎮,再向前就是九曲迷蹤寨的範圍,此處距離九曲迷蹤寨本寨隻有五十多裏,三水兩旱寨便從石鍾山連接到梅家洲兩岸。
    此處有個江心島,島上有個鎮子名曰江洲鎮,若是以往,九曲迷蹤寨並未連接此處,如今非常時期,若扼守江心島,便可鎖定兩岸的江麵,不由得他們不來控製。
    一船人在匯口鎮暫歇補給。
    秋紫蝶和鄧承峰下船打探消息,英姿去四處補給。方隱霧看鄧承峰不忿,整日閉門,不與他見麵,此時到了岸邊,看他走了,這才跟著下船,卻向著鄧承峰反向而去。她一個濃妝豔抹的尼姑,去了哪裏都是眾人關注的焦點。
    顧隱淵船艙有暗門,可以從下方通到船底,然後再繞個大圈到達甲板,每日隻有晚上才能簡單出來透個氣,平時隻是在屋內恢複功力,這些日子感覺已經恢複了三成左右。他看眾人都下了船,秋池傷勢未複,那個重傷之人也不露麵,不擔心被人察覺,這才尋個靠外的甲板走出來。
    迎風站了一會兒,感覺英姿他們快回來了,便要返回船艙。
    這時,忽聽得一陣刀柄之聲由遠及近而來,來到船尾,卻見方隱霧單手持劍,與二人爭鬥。其中一人身高不足五尺,腦袋極大,身子十分雄壯,手持兩個黃綠色的渾圓銅錘。另一個赫然是那日水遁而走的楊耙。自不必說此人必是揚錘無疑。
    方隱霧武功和秋池差不多,但招式更加變幻莫測,卻不急秋池更速。她以輕對重,以短對長,絲毫不落下風。
    她衝著揚錘麵門連著劃出三劍,揚錘手中銅錘甚為重,不敢直接回錘來當,而是從兩側繞個圈子擋在麵門前,如此一來,不免慢了,被方隱霧在臉上劃了一個血口。但方隱霧擔心被這雙錘砸中,劍立刻報廢不能用,不敢追擊,最後兩劍沒有劃上力道,已經倏地退出,來到了船前,踏上了登船的木板。
    那木板不過兩尺寬,每次隻能一個人通過,她據守木板,正看到楊耙一耙向胸口頂到,急忙豎劍格擋。楊耙力大,方隱霧腳下一個趔趄,九齒釘耙的鉤子距離胸口不到一寸。
    楊耙發了狠,用力向下一按,方隱霧屏氣凝神,死死擋住。
    楊耙青筋暴起,渾身的肌肉如鋼鐵一般堅硬。方隱霧力氣雖不如他,強在功力深厚,鬥運內力強行擋住,額頭也滲出點點汗珠。
    二人站在木板上,揚錘雖然心理著急,卻沒有出手的角度,隻急的抓耳撓腮。忽的靈光一閃,左手銅錘丟出,向方隱霧小腹砸到。
    方隱霧臉色大變,若是立刻撤劍,必為楊耙所傷,若不撤劍,這一錘下來也要被砸的五髒移位。電光火石之間,右手一鬆,足下一點向上躍起。
    楊耙也是全力以赴,看方隱霧撤劍,心下大喜,恍然間多了三分力氣向方隱霧劈到。
    卻聽的喀拉一聲,卻是方隱霧躍起後,橫板上沒有支撐,楊耙又加了力氣,橫板直接立了起來。銅錘和鐵耙都砸在橫板上,砸出兩個大洞,銅錘竟然穿過去,落入江中。鐵耙嵌入橫阪,
    方隱霧反應極快,看橫阪立起,從後背攻來,雙足後點,身子從縱躍轉為橫飛,落在岸上。看旁邊有擺著賣魚的小攤販,隨手一抓,抄起一根支棱攤點的竹竿,回頭一棒對著尚目瞪口呆的楊耙。卻聽得“嗡”的一聲,砸在揚錘另一個銅錘之上,錚錚有聲,原來這銅錘卻是空心的。
    楊耙反應過來,奮力向上揚起,木板本就支離破碎,立刻從中而斷,帶著半截木板和長劍,向方隱霧砸到。
    這鐵耙本就是個奇門兵器,上麵又帶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又長了三尺,怪了七分。一耙一耙向方隱霧身上招呼。
    方隱霧隻得後退,邊退邊一棍棍砸在這“奇門兵器”上。
    二人連著交手十餘招,木板已經被打的四分五裂,紛紛掉落。揚錘在一邊伺機上前,但二人都換了長兵器,相隔一丈有餘,莫說是助攻,靠近都是極難。
    這時方隱霧一棍掃,正打在卡在鐵耙中間的長劍之上,長劍應聲而起,劈開了僅剩的木板,長劍騰空而起。
    方隱霧竹竿在地上一點,跟著躍起,借著竹竿支撐,憑空高了三尺。楊耙道:“她要奪劍!”揚錘心領神會,銅錘出手不向方隱霧,而是長劍砸到。
    方隱霧馬上使個千斤墜,身子倏地落地,右足後踢,長棍彈起,對著揚錘雙手猛地劈下。楊耙吃了一驚,這一招竟是一虛招,而是要騙出揚錘僅有的銅錘!急忙鐵耙一橫,擋在揚錘頭上。揚錘被驚出一身冷汗!
    方隱霧嬌聲喝道:“算你好運!”舉棍攻向楊耙。剛剛揚錘雖然無法加入戰局,若像剛剛一般被他冷不防丟出銅錘,輕則重傷重則喪命。方隱霧定下誘“錘”深入之計,將揚錘的銅錘去掉。如此一來她和楊耙之間,再也不用擔心赤手空拳的揚錘插手。
    楊耙氣急敗壞,上次因為秋紫蝶自己落荒而逃,可謂平生奇恥大辱,不隻是自己丟人,還丟了天正山莊的門麵。今日又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揚錘瞬間變的手無寸鐵。若是落敗,真是恨不得立刻自刎在當場。
    方隱霧雖然丟失了兵器,但長棍在手,似是如魚得水,一根隨手抄來的棍子隻舞的虎虎生風。楊耙勢要一雪前恥,一支釘耙也使的淋漓盡致。
    方隱霧的棍法脫胎於少林寺棍法,加上她特立獨行,在原有嚴謹端方的棍法之上新增了不少技巧和變化。
    楊耙的耙法卻似豬八戒一般,看著笨拙吃力,實則變幻莫測,這鐵耙不過六七十斤,有時舉重若輕,如蜻蜓點水,有時舉輕若重,如泰山壓頂。
    二人交手三十餘招,方隱霧的兵器畢竟是隨手找的,竹竿末端已經被折斷,一丈來長的竹竿不足六尺,二人也越來越近。
    方隱霧右手抖動,長棍如長槍出洞,轉著圈子向楊耙攻到。楊耙不管她如何變化,鐵耙直衝突出,對著方隱霧的棍子迎上。
    隻聽得“叮”的一聲悶響,長棍竟直接嵌入釘耙的鐵釘中間,卡在竹節處。
    卻在此時,方隱霧忽然感覺背後一陣勁風拂過,急忙收棍橫掃,“啪”的一聲,將一物彈飛,定睛一看,竟是一條死魚。跟著又一條死魚向她飛到。
    原來揚錘失了兵器,無法湊上二人的戰團,看旁邊十幾個魚販子都遠遠的躲開,有的甚至躲到了船上,隨便找了個攤販,專找大的魚向方隱霧砸到。
    這些魚大多是活的,滑不留手,他雖然生活在襄陽,卻從未抓過魚,一手下去,要不沒抓到魚,要不剛抓到就滑走了。甚至有幾條凶悍的,在他手上咬傷一口。
    揚錘大怒,索性將魚簍全部打翻,將魚全倒出來,一拳一個,將魚打暈。
    魚販子看他如此,敢怒不敢言,本來隻是看熱鬧,這時卻恨不得方隱霧把他們全部打死。
    這些魚雖然昏死過去,但還是太滑,揚錘想用內力拋出,卻掌握不好力道,索性心一橫,用全身的蠻勁,向方隱霧丟去。
    楊耙趁機翻滾上前,揮動鐵耙專攻方隱霧下盤。那鐵耙末端比尋常的兵器大得多,一耙掃過,方隱霧需得跳起才能躲開。她一麵躲避鐵耙,一麵還要將“飛”魚撥開,一時間手忙腳亂。
    這時楊耙又是一耙掃過,三根鐵齒勾住了方隱霧褲腳。“撕拉”一聲,褲腿撕下一大片,露出裏麵白花花的大腿。
    方隱霧雖濃妝豔抹,聲音嬌媚,不是個真正的出家人,卻也非放蕩之人,一瞬間又羞又怒,這時又有一條魚飛過,橫棍一掃,撇向楊耙。跟著躍起,對著楊耙當頭砸下。
    楊耙吃了一驚,看那魚有三斤多,雖然死了,仍睜著雙眼,張著嘴巴向自己飛來,急忙回耙,用鐵杆擋在麵前。
    死魚被懶腰擋住,頭和尾卻向楊耙麵門掃到,雖然沒有真的傷到他,但滿身的腥氣撲麵而來。楊耙顧不得胃中翻滾,順勢向上,擋住方隱霧這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