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不啻成王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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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隱淵思前想後,沒有什麽好的法子,正要離開,卻見鄧承峰剛剛走近,看到如此,道:“大家辛苦!我等就在這鄱陽湖之前,對染準備圍攻九曲迷蹤寨也要防著他們突襲,不可如此張揚。若他們趁我等立足不穩,連夜來攻,此處的目標太大。所有人聽我指揮,一隊二隊在兩側港岔處埋伏,三隊在前方草叢,四隊在後方關隘,一隊二隊熄滅火把,偃旗息鼓,三隊分兩組,往返巡邏,四隊將關隘的火把點亮,五隊從中接應。”
    眾人齊聲道:“是!”
    每個隊不到十人,如此一來,四十多個人有埋伏,有引誘,有明崗,有暗哨,層次分明。如果真的貿然趕來,必會落入其彀中。不過顧隱淵聽到了如此安排,自是另有一番光景了。
    忠義幫之人聽到鄧承峰的聲音也跟著出來,聽他安排好守衛,依言仔細檢查過,這才到了屋內。
    顧隱淵待眾人進屋,看第三隊往返巡邏時,從兩組人群中鑽過,直接摸到了屋子前方。他內力受損,輕功卻沒有影響,隻是長途奔襲沒有了長力而已。到了屋子前,不敢矮身,怕被兩邊的人察覺,索性躺在地上,耳朵貼在牆上聽內裏的對話。
    這時,聽到古葉道:“峨眉、昆侖、青城、唐門四派已經從蜀中出發,沿江而下,神心掌門傳信,十天前已經到了洞庭湖畔,在那裏等到少林、武當和祁山派,便一同前往鄱陽湖。”他說這番話時,又不結巴了。
    鄧承峰道:“十天以前,按時間,現在最快已經到了鄱陽湖了。各派一同出發,最擔心的就是前後不一致,被敵人各個擊破。”
    古葉道:“幫主所言極是。是以正法大師將匯合地點定在了潯陽。本幫要去那裏,必會經過九曲迷蹤寨,此事還請幫主定奪。”
    鄧承峰想了想道:“若不去匯合,不知道七大派的進攻路線,若是去匯合再返回,兩次經過九曲迷蹤寨,風險極大,鬧不好還會全軍覆沒。諸位兄弟有何看法?”
    嚴小刀道:“屬下以為,我等不應去潯陽。而是在九江附近靜觀其變,待七大派大舉進攻,我等見機行事,從側翼協助。方為上策。”
    鄧承峰沒有應答。
    項四娘道:“屬下覺得。如果不去潯陽,七大派不免覺得我等托大,加之有倚樓聽風雨一戰的前車之鑒,必會提防我等。依屬下愚見,不如在下混入秋教主的船中,隻說是去天正山莊,去和七大派匯合,到時候再從陸路返回。”
    鄧承峰道:“大戰之中,秋教主的船也未必過得去。隻是我想著無論如何,集八大派之力,攻破鄱陽湖防線也不是難事,到時候長江沿線是八大派控製的,這才答應了她。”轉向古葉道:“古長老有何計策?”
    古葉喃喃道:“這個……這個……這個屬下……屬下沒想到。”
    鄧承峰道:“三嫂的主意還是不錯的,不過就不勞煩三嫂去了,不如我親自去。能從江麵過去就從江麵過去,若不能從江麵過去,我就從岸上過去。”
    嚴小刀道:“幫主,您過去自然是沒有問題,但到時候忠義幫群龍無首該如何是好?”鄧承峰道:“我離開之後,此處之事就交給三嫂大理,能忍則忍,能退就退,不等我回來,千萬不要動手。若實在不行,就退到此處也不打緊。”
    眾人皆不言語,顧隱淵能想象到他們的表情。
    過了許久,項四娘才道:“謹遵幫主命令,我三人如何分工,如何布防,請幫主示下。”
    鄧承峰道:“此處三長老最為熟悉,請三長老先講一下。”
    古葉道:“此處江麵廣闊,四際無涯,難以藏人。不過這裏有個淺灘,此處水草豐茂……”他一直用“這兒”,“此處”等代稱,想來是屋內有張地圖,可惜顧隱淵看不到,自然也不明白他說的具體方位。
    古葉滔滔不絕,講述了哪裏可以藏人,哪裏可以埋伏,哪裏有暗流需要躲避,哪裏容易暴露,看的出來他對此處的水文了然於胸。
    整個過程講述了半個多時辰,顧隱淵倒在屋邊大氣都不敢喘,一動不動,反而聽得津津有味。
    古葉講完,最後問道:“諸位兄弟還有哪裏不清楚?”
    屋內寂然無聲,一來對此處的水文大多不了解,二來這些謀劃古葉已經想了許久,甚至腹稿都在腦中轉了無數次。一時間也挑不出什麽問題。
    鄧承峰道:“既然大家沒有問題,就按照三長老說的做。”眾人齊聲道:“是!”
    嚴小刀道:“我等都去了,這林風雷如何處置?”
    鄧承峰道:“嚴長老知道這個林風雷的身份了嗎?”嚴小刀道:“屬下不知。”鄧承峰問道:“諸位兄弟,聽過這個林風雷嗎?”
    屋內又是寂靜無聲,顯然沒有人知道。
    鄧承峰道:“此人陰險狡詐,出手狠辣,不是善茬,不可能一路從武夷山到巢湖沒有犯下一樁事情,除非他不是從武夷山來的。”
    項四娘道:“他姓林,倒像是福建那邊的人。”眾人默然。
    嚴小刀道:“依屬下之見,不如直接將他殺了算了。反正他殺了呂正,也是死有餘辜。”
    鄧承峰道:“我留著他是覺得他和我們此次行動有關。不然的話,哪裏會在這個當口故意找茬,吸引本幫的注意?”嚴小刀道:“幫主的意思是那天他是故意的?”鄧承峰道:“嚴長老以為呢?”
    過了一會兒,嚴小刀道:“細細想來,確實像是故意的。”
    鄧承峰看眾人不知道他的底細,道:“既然如此,就把他交給古長老看守,待我從潯陽回來再說。”古葉道:“是!”
    鄧承峰道:“諸位還有何事?不然就各自安排去吧。”
    古葉喃喃道:“幫……幫主……有……有一件事情……不……不知道和……和我們……有……有……有沒有……關係。”
    鄧承峰道:“古長老請講。”
    古葉道:“闖……闖……闖王李……李自成正……正……正猛攻……潼關。”鄧承峰道:“李自成無能之輩,有孫督師總督三省,他又能如何。”古葉道:“是!幫主!沒有了。”
    鄧承峰道:“那麽大家各自安排吧。”眾人齊聲道:“是!幫主!”
    忠義幫之人一一退出,根據眾人的腳步聲,顧隱淵判斷每個人的身份,但沒有聽到鄧承峰的聲音。
    顧隱淵絲毫不敢動彈,他知道鄧承峰就在屋內,因為周圍的布防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一直到半夜,才聽到那邊鄧承峰起身,走出屋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已離開,周圍的布防瞬間變了,大家也變得鬆懈起來。
    顧隱淵趁人不備,悄悄摸進屋內,他在外麵早就適應了黑暗,借著一點點的光亮,看到屋內陳設簡單,隻有五張椅子,一張椅子在最裏麵,另外椅子在兩邊各有兩張。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他正要離開,忽然發現牆上的地圖竟然沒有撕下,走近看時,才發現這是一張刻在鐵皮上的地圖,長寬都有三尺多,深深的嵌入牆中,和牆融為一體。顧隱淵取出銀龍飛鳳刀沿著牆壁輕輕滑動,他讓刀和鐵皮垂直,用力壓下。
    銀龍飛鳳刀削鐵如泥,鐵皮應聲而斷。若非他擔心周圍的人聽到異響,隻是瞬間便能將鐵皮割下。
    花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終於將鐵皮取下,如此大塊,拿著頗為不便,而且稍有不慎,便會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顧隱淵想了片刻,將上衣脫下來,將地圖裹住,夾在腋下,悄然從屋內摸出,看前方影影綽綽,剛剛這麽一會兒已經換防了。
    他不敢過於冒險,看岸上濕淋淋的一片,想是潛伏在水中之人已經出來了,悄然摸到岸邊,潛入水中,大鐵皮開道,向遠處劃去,饒了個大圈子,這才到了船邊。
    英姿接應著將他拉上船。看他手裏那這個大東西,也不問是什麽。
    顧隱淵回到艙內,換了幹的衣服,讓英姿把地圖掛起來,卻見地圖上烏漆嘛黑一片,英姿正要用毛巾擦幹淨,顧隱淵道:“且慢。”上前仔細端詳。
    地圖上本來有毛筆勾了的各個位置,如果對應古葉晚上所講,說不定能搞清楚忠義幫布防的情況。顧隱淵端詳許久,毛筆的痕跡已經被衝亂,想了好幾種可能性都無法自圓其說,看來是無法恢複了,隻好無奈道:“都擦幹淨吧。”
    英姿取了毛巾,親自把地圖擦得幹幹淨淨。這是廬山-鄱陽湖-長江水文圖,上麵清晰地標注著九曲迷蹤寨的位置,外圍的幾個關卡和水寨的情況尤為清楚,但旱寨深入廬山,便標的模糊了。
    九曲迷蹤寨九水十旱十九寨,其中三個水寨扼守長江和鄱陽湖交匯之處成品字形陣列,與地上兩個旱寨相連,進可攻退可守。
    六個水寨在鄱陽湖上排布,其中兩個寨似是整個山寨的兩個門,與一個旱寨相連,成三角狀。另外四個水寨和兩個旱寨相連,呈六角排布。
    最後五個乍一看旱寨排布十分混亂,結合廬山地形卻看的清楚,這是個依山而建的五行陣,如果結合山勢,甚至有十麵埋伏之感,畢竟山體是無論如何都攻不破的,上麵若是設下機關陷阱,幾個人便能擋住成百上千人。
    水旱相連,連環變幻。
    英姿為了引狼入室,同時自己有好的退路,沒少研究瑤光島的地形陣勢,這時看到九曲迷蹤寨的布局,不禁搖頭感歎:“歎為觀止,歎為觀止。”
    顧隱淵端詳許久,暗想若是自己來破此寨當如何來攻,想了許久,從長驅直入到切斷分割,都沒有什麽特別好的方法,更堅信了鄧承峰的說法:“隻能從內部攻破。”
    再看他的整體人員安排:
    第一寨也就是第一旱寨乃是沈幽絮的二伯沈仲驅,扼守長江沿岸。
    第二寨也就是第二旱寨乃是沈幽絮大伯沈伯前之女沈伊君,扼守長江沿岸。
    第三寨也是第一水寨,乃是沈幽絮的父親沈叔先,扼守長江。
    第四寨也是第二水寨,乃是沈幽絮二伯沈仲驅之長女沈青吟,一直未婚,扼守長江。
    第五寨也是第三水寨,乃是沈幽絮二伯沈仲驅之長子沈揚帆,扼守長江。
    此五寨由沈仲驅統領,但沈伯前、沈仲驅、沈叔先勢力交錯,若有人反水,倒也不難。
    第六寨也是第三旱寨,乃是沈幽絮二伯沈仲驅之次子沈荊音,扼守水寨門戶。
    第七寨也是第四水寨,乃是沈幽絮的親哥哥,沈叔先的長子沈冀符,扼守水寨門戶。
    第八寨也是第五水寨,乃是沈幽絮二伯沈仲驅之三子沈梁壟,扼守水寨門戶。
    此三寨子由沈荊音統領,沈冀符在三人中十分尷尬。
    第九寨也是第四旱寨,乃是沈幽絮的親哥哥,沈叔先的次子沈雍筏,扼守旱寨門戶。
    第十寨也是第五旱寨,本來是沈伊君的丈夫淩日,扼守旱寨門戶。現在是他兒子淩翼,不知他是否已經返回九曲迷蹤寨。
    第十一寨也是第六水寨,乃是沈揚帆妻子竹月,拱衛旱寨。
    第十二寨也是第七水寨,乃是沈幽絮的四叔沈季迎,拱衛旱寨,但聽說他忽然身死,本寨寨主目前不明。
    第十三寨也是第八水寨,第十四寨也是第九水寨,分別是於如影、於隨行兄弟,拱衛旱寨。
    此劉寨由沈雍筏統領,但下麵由淩日、竹月等人,還有如影隨形兄弟等江湖眾人,也是十分混雜。
    第十五寨也是第六旱寨,乃是沈幽絮的四叔沈季迎的獨子沈徐京,拱衛中寨。
    第十六寨也是第七旱寨,乃是“判官筆”平十八,拱衛中寨。
    第十七寨也是第八旱寨,本來是淩日之子淩翼,淩翼換到了第十寨之後,此處交給了雙鉤簡育。
    第十八寨也是第九旱寨,乃是“北極星”樊星,本來十分愛慕沈幽絮,如今已經和李露月在一起。
    第十九寨也是第十旱寨,乃是“惡鬼”魏奎,在枯葉林惡鬥鄧忠義,後來被鄧承峰殺死,如今已經換成了“殺神”黑落。據說此人本命黑羅,但和戰國“殺神”白起正好相對,便自號“殺神”,黑羅也改成了黑落,和白起相對。
    這五寨由沈徐京拱衛,其他都是一些江湖上的高手,對沈幽絮最是忠心。
    最中間的自是沈幽絮的總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