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知進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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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幽絮見敵如此,也要上前。顧隱淵卻伸手攔住,道:“三位掌門,你們有十大高手。在下想起了武周大唐年間的江湖之神,據說他一人挑戰少林寺十八位淳字輩高手,殺死一半,打傷一半,最後全身而退。在下自不敢和江湖之神相媲美,不過也想挑戰一下正派的十大高手。”
    從唐朝到現在已經有千年曆史,傳聞和原來不一樣很正常,但這一戰幾乎所有的江湖中人都知道。據說安史之亂,唐玄宗李隆基逃到西蜀時,麵對部下逼死楊玉環和太子自立,絕望之下偷偷尋找這位江湖之神,希望他可以再次救社稷於危難,其中就提到了他的許多功績。
    博山道:“江湖之神再造大唐,就憑你也配!”顧隱淵道:“我自然沒有再造大明之力,不過毀滅江湖,我還是可以想象的。”一麵說著一麵走上前。
    虛明不答,腳下踏著八卦,緩緩上前,倏地腳步一塊,已經瞬間來到了顧隱淵麵前,長劍隻取中宮,這一劍並非武當派的太極劍,而是鬆溪劍法中的一招。
    神心腳下一踏,飛身而起,長劍如龍,刺向顧隱淵的喉嚨。
    正嚴虎吼一聲,雙掌推出,竟似毫無力道,雙掌推到盡頭,一股大力噴湧而出,封住顧隱淵的後背。
    正空雙掌合十,高高躍起,雙掌也越升越高,最後竟高過了頭頂,雙掌如刀,全力劈下,竟沒有絲毫的風聲。
    博山凝氣於右手,長劍直刺,一招“昆山玉碎”,也是毫無聲響,已達到了大音希聲之境地。
    其他五人在外圍,無法擠上來,隻得踏著步伐,見機行事。
    顧隱淵淡淡道:“原來被十多人圍攻也沒有看著那麽凶險,畢竟外麵的人都被自己人擋住了。”話音剛落,身子倏地上前,衝到虛明和博山之間,虛明招式立變,畫個圈子已經橫劍在眼前,若繼續前衝,必會撞在劍上。神心長劍順著一繞,已經到了他身後。
    顧隱淵衝天而起,左掌如刀,轉身迎著正空五色刀,一紀間間刀。
    這時正空一刀已經斬下,顧隱淵這一刀如同砍到了他的“刀背”之上,有質無形之氣相撞,顧隱淵借力飛的更高,躲開了五人合力一招。正空被一刀劈的身形不穩,直接從空中墜落,快落地時,單掌拍地,這才沒有摔得狼狽。翻身起來,卻見魚腸劍已經刺到了眼前,卻不見顧隱淵的影子。
    神心就在他身邊,橫劍掃過,雙劍相撞,神心之劍立刻裂成數十片,魚腸劍也在他功力逼迫之下略微一歪,擦著正空的臉頰飛過。
    正空是個瘦小的和尚,若是正法或是正大,隻怕要被破相了。不過佛門講究無相,倒也不要緊。
    正空死裏逃生,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涔涔而出,忽覺臉頰邊上一陣劇痛。魚腸劍雖然沒有直接刺中他,但劍氣縱橫,還是劃傷了臉頰。正當他驚疑不定時,魚腸劍從途中倏地飛出,又飛到了顧隱淵手中。
    正空看的清楚,脫口而出道:“劍上有機擴!”
    虛明看顧隱淵借勢飛的太高,自忖也跳不上去,但想他跳得再高,無論如何都會掉下來,凝氣觀察,這時聽到正空所言,微微一驚,隨即一寬,暗想:“原來如此!”看顧隱淵已經頭向下刺到,長劍向上,用太極劍中的柔和之力,想貼在魚腸劍上。神兵再厲害,也是在劍刃之上,若劍腹貼劍腹,與尋常兵刃無異。到時魚腸劍短,便再無優勢。
    神心失了長劍,從腰間摸出兩枚峨眉刺,峨眉刺乃指尖功夫,突出的是一個“險”字,練功時自身險,對敵時敵人險。
    神心內力催動,峨眉刺在指尖嗡嗡作響,左手上前,隻待顧隱淵落地,便上前搶攻。博海見二人之狀,已明白何意,想起剛剛顧隱淵對付正空之刀,計上心頭,縱身一躍,以劍為刀,全力劈落。
    正嚴右手護住身前,來扶起正空。虛衝看中間有了空隙,立刻撲上,長劍橫掃,要斬斷這根細絲。
    長劍在虛明的舞動之下,形成一股小旋風,魚腸劍不自主的被吸到中間,和長劍緊緊貼住。虛明大喜,繼續繞著圈子,將魚腸劍引入地麵。
    這時“當”的一聲,卻是博海和虛衝雙劍相交,顧隱淵竟又飛了起來。卻是顧隱淵將魚腸劍飛出時,借著一股反彈之力,沒有下墜,反而像是懸在空中。
    博山估摸錯了顧隱淵下落的速度,這一劍劈了個空,正和虛衝長劍相交。博山被一劍震得倒飛了出去,連著後退了三步才穩住身形。虛衝也被這一劍蕩的腳下踉蹌,手臂卻也麻了。
    這時顧隱淵倏地落地,左腳正踏在虛衝長劍之上,飛起右腳,踢向虛衝太陽穴。右手猛地一拉,虛明用太極化勁將魚腸劍嵌在地上,二人都是紋絲不動。
    正嚴急忙上前,擋在虛衝身前,雙掌全力推出,一掌擋住顧隱淵攻向虛衝的腳,掌力突出,迅猛非凡,一掌攻向顧隱淵右腿,若有似無,虛空莫明。
    神心峨眉刺同時刺向前胸後背。
    正空也已經起身,雙掌合十,高高躍起,與第一招一模一樣,又是一刀劈下。
    博海被蕩開,神明立刻補上,長劍一化為三,刺向顧隱淵右脅,此乃峨眉派絕招“一氣化三清”,一化三,三化九,九化二十七,眼前瞬間劍影重重。
    顧隱淵一腳撞在正嚴掌力之上,身子借勢飛出,從虛明頭頂越過。眾人都是一愣,現場之人,武功就以虛明、神心最高,顧隱淵就算想突圍,必是從其他薄弱環節,沒想到竟然敢從虛明麵前衝過。
    虛明急忙左手太極拳打出,以攻為守,生怕顧隱淵突襲。但顧隱淵借著正嚴的掌力,速度憑空快了一倍,倏地已經鑽出,這一拳打了個空。
    劈啪之聲中夾雜著兩聲慘叫,顧隱淵已經一手攀附在牆壁之上。眾人定睛一看,虛明背後的虛靜和木清已經倒在地上,脖子上還有兩道很粗的血痕,不知道是什麽劃傷的。原來剛剛這一下,正空刀氣和神明劍招相交,又夾雜著神心的峨眉刺,一通亂戰之下,劈啪亂響。
    虛靜和木清雖然凝神戒備,如何能想到顧隱淵會從身前閃過,加之他身法太快,劍未舉起,已經被封了喉。
    顧隱淵右手掛在山體突出的石頭上,左手握著一物,點點血跡從手邊掉落,淡淡一笑地道:“兩位武當高手能死在關寧鐵騎令牌之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他雖說的好整以暇,但剛剛三招一過,便知眼前這十人是江湖上真正一等一的高手。他能殺死二人,一來十人是因為十人各屬於不同門派,平日裏從未配合,無法發揮出一加一大於二的威力,反而空間太小,相互幹涉,武功還打了折扣。二來這幾招他剛剛早已盤算好了,本來想著趁他們對於這細線魚腸劍不了解的情況下,殺死對方至少四人。沒想到十人同時進攻沒有章法,麵對危險時的救援卻十分及時,救下了正空和虛衝。他雖然殺死了對方二人,但隨著他們配合愈發默契,自己的處境會愈發危險。
    九曲迷蹤寨之人看他殺了三人,忍不住大聲吼叫。正派之人眉頭緊鎖,一臉愁容。
    虛衝修道多年,不為顧隱淵挑釁所動,看那細線一邊連著魚腸劍已經被掌門師兄摁住,另一端還在顧隱淵手中,手起劍落,直接斬下。不想劍線相撞,竟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手臂還被細線反彈震得發麻。
    顧隱淵心念一動,道:“這是本樓多聞天王公孫幻的獨門兵刃,豈是尋常刀劍能斬斷的。”
    神心心一涼,道:“倚樓聽風雨之人也到了?”博山忙道:“不可能!他們若是早到了,現在為什麽還不現身!”
    顧隱淵笑道:“事已至此,也不必隱瞞諸位了。此次一戰,用的是誘敵深入,逐個擊破。設下此計並親自指揮的乃是曾指揮過萬人大軍的‘哈薩克明月’。本樓人丁奚落,但高手大多得以保存,所以諸位以為……”
    正嚴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道:“難不成是在……”顧隱淵直接接過道:“沒錯!你們就算全力衝出此處,也離不開被本樓全殲的命運!”
    博山大吼道:“大家別信他的,這些都是不可能的!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隻要我等一鼓作氣,九曲迷蹤寨就沒了!”
    顧隱淵冷笑道:“好了!沒什麽多說的了!動手吧。”說著左手令牌在細線上敲動,細線形成一個大的波浪,向虛明傳至。
    虛明尚想著如何全身而退,稍微一遲,波浪已經傳到,正要運氣對抗,但這股力道十分詭異,隻震得手臂發麻,震感還源源不斷傳來,急忙鬆手,魚腸劍已經從土中跳出,倏地倒飛回去。
    顧隱淵雙足在山上一蹬,身子橫著飛出,綽劍在手,直刺正嚴。博山道:“小心他把魚腸劍當暗器。”
    正嚴一聽,果然有理,身子後縮,全身內力灌注於雙掌,一左一右分別攻向顧隱淵兩脅。他知以自己的功力,空手麵對魚腸劍隻有坐以待斃的機會。這一招是攻敵之必救。正空雙掌合十,猛地下翻,身子跟著一轉,自下而上,一招“舉火燎天”劈到。
    博山大聲道:“虛明道長上前用太極封住顧賊的劍式。神心和神明道長從兩翼突襲!其他人從旁掠陣,”他右肩重傷,抬不起手來,左手劍也不會,如同廢人。但旁觀者清,剛剛數招一過,已知顧隱淵武功在眾人之上,但並未形成碾壓之勢,但加上無堅不摧的魚腸劍和刁鑽詭異的細線,任何一人都無法在他手下走上十個回合。如今唯一之法就是眾人合擊將之擊殺。
    若是平時,各派豈能聽別派的指揮,但他們聽說顧隱淵已經秘密派遣倚樓聽風雨之人在歸途上攔截,各派真的進入了生死存亡之境地,竟罕見的空前團結起來。
    博山話音到了哪裏,眾人便到了哪裏。虛明踏中宮上前,到了正嚴和正空中間,太極劍悠遠綿長的劍法展開,顧隱淵隻覺眼前到處是圈子,魚腸劍短,不知如何下手。神心和神明一人峨眉刺,一人長劍從兩側攻到。
    峨眉劍法剛柔並濟,攻守兼備,峨眉刺卻以攻為守,殺氣十足,雖然是同一門派的武功,完全呈現不同的狀態。
    峨眉派春秋戰國時期立派,到如今已經將近兩千年,留下各種刀槍劍戟拳掌指擒拿武功無數,甚至有人言比少林七十二絕技還要多。至今仍有許多武功是刻在最早的竹簡之上,在峨眉金頂留存。四川竹多,取材倒也不難。但竹簡終究不是紙張,文字刻起來毫不費勁,但在上麵畫圖則難了不少。結果內功和招式無法契合,不少武功因此失傳。
    顧隱淵心念一動,將細線縮短到一丈不到,一手握著末端,一手抓著三尺之處,細線繞著手腕轉了個圈子,魚腸劍反向神明飛到。
    身子在空中躲開正空一刀,倏地落地,用縵縵鞭的身法從正嚴雙掌之中躲開,左臂一伸,攻向正嚴麵門,右手一扯,魚腸劍到了神明麵前倏地彈回,攻向正空胸口。
    博山道:“虛明纏住他的流星劍!正法橫掃,正嚴封其上路。神心、神明封其退路。”戰場千變萬化,機會一瞬即逝,他看眾人已經聽他的指揮,多說一個字都有可能喪失很多機會,也顧不得虛明道長不道長,正嚴大師不大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