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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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三聖母後跟哪吒四處添亂!
楊嬋帶著四象來到了村長家,她抱歉地說著四象剛剛將糖全都掉到火裏了,做起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樣子,從懷裏掏出一些從哪吒那裏順來的金子,問他能不能再給一些糖。
村長慌張道“這糖你們沒吃嗎”
四象想說吃了兩顆,但是楊嬋代她回答,她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說“四象太小了,靠近火的時候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嚇住,把手裏的糖全落到火爐裏了,撿也撿不起來,可她又想吃所以,我這才再來麻煩您。”
楊嬋看著村長眼神閃爍,故意問道“您家裏是沒有多餘的糖了嗎”
“不,不,”村長趕緊抬頭,說,“我家裏雖沒有了,但別家應該還有,夫人您在這裏等一下,我去別家問問。”
楊嬋點點頭,看著村長家空無一人以至於顯得十分古怪的屋子,笑著說“好啊,我在這等著您。”
村長以為安撫住了她,轉過頭立即衝進了雪中,天色漸晚,那些一開始因為大洪水四散的村民又聚合到夏哲家中商議對策,他們神神秘秘地,擠在一個大屋中,壓低聲音,竊竊私語,夏哲坐在末尾,這明明是自己的家,自己卻一句話也插不上。
夏哲低著頭,聽著他們處置楊嬋一家的百般算計,落寞地低下頭。
村長一進來,那些村民就湧過來,問道“怎麽樣,他們吃了東西沒有”
村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眾人也慌了,說“他們若不死,我們該怎麽辦啊”
“是啊,北海進了外人,海裏的東西肯定又要生氣了,到時候再發洪水,我們就真的要死人了。”
“上一次洪災死了多少人得咱村子小半的人了吧”
中間擠著的也是最開始跟哪吒說話的女人抱著孩子哭道“我第一個孩子就是死在那次洪水裏。”
“哎,”一個男人重重歎道,“自從來到北海,這洪水就一直糾纏我們,不然,我們幹脆不要再留在這裏了,往南走吧。”
“往南你瘋了,這還是商人的天下呢你忘了一百年前我們一族差點被武丁屠殺了個幹淨就算活著也被迫做了人牲我們一族是英雄的一族,曾經神明傾倒人間的時候是我們一族拯救了人間,我們是比神明還要偉大的一族我就算在北海裏被洪水淹死,也不會做那勞什子人牲,成為一群妖魔鬼怪的祭品”
夏哲聽言,默默反駁“英雄之後,就是在這裏屠殺無辜的過路人嗎”
“夏哲”有人吼他。
夏哲低下頭,聽他罵道“你以為我們想嗎北海每一次來外人都會發大水,北海荒涼至此,他們還要千裏迢迢奔赴到這,給我們帶來災難這究竟是誰的錯”
夏哲低下頭,說“可是他們也不知道緣由,用不著動殺手,趕他們走就是了。”
“但他們不會走的”那個人說道,“你也聽到了,他們一家是來北海找藥引的,這些討人厭的修士一天到晚隻顧自己,他
們隻是到來就惹怒了海裏的東西,要是真的入了北海惹出什麽亂子,死的隻會是我們自己”
“可是今天那個修士的模樣你們也瞧見了,”夏哲歎道,“他那麽厲害,跟曾經的神明有什麽差別我們根本就打不過。”
“不必打過,”村長看向女人懷中緊緊摟主的孩子,說,“就算是神仙也會有軟肋,隻要他的妻女吃下我們的東西,當她們死後,我們控製著她們走出北海,讓他一路追趕就可以了。”
夏哲聞言,終於抬頭,說“父親,因果難斷,如果他的妻女真的死了,我們作為凶手一定會被追殺的。”
“商人在南,我們稍稍往南走就會被屠殺,隻能一直呆在北海這種荒涼地,現在要是殺了這位大人的妻女,招惹上他,我們可能連北海也呆不下去了,到時候,我們僅剩的這些夏人的遺族到底能去哪”
終於有人哭出聲來,他哭道“我們曾經挽救了人間,興盛了九州,功德無量,可如今上天竟然連條活路也不肯給我們嗎”
村長死死攥著拳頭,狠聲道“管不了那麽多了,能活一時是一時,至少我們要活過眼前。”
“夏哲,將家裏最後的毒交出來,我要喂給那對母女,”村長狠聲道,“讓她們一家滾出北海”
夏哲糾結許久,最終還是在眾人的逼迫下,交出了承自他們夏人最早的母親,塗山氏的狐毒,村長拿過狐毒,重新回到屋中。
楊嬋已經等候多時了,四象無聊地跟她玩起了石頭剪刀布的遊戲,楊嬋說“四象,待會兒村長爺爺將我帶走以後,你不要第一時間去找哪吒,你跟著我走,好不好呀”
四象點點頭,乖巧地說“我跟娘走。”
楊嬋滿意地笑了笑,又說“那我們來玩個遊戲。”
“什麽遊戲”
“木頭人的遊戲。”楊嬋揉了揉四象的頭,笑著說,“你待會兒盯著我,我要是在遊戲開始後不小心動了,就是我輸了,要是我全程一動不動,就是我贏了。”
四象用力點頭,她踮起腳,好奇地問道“那遊戲什麽時候開始呢”
“嗯,”楊嬋想了想,說,“從我倒下開始吧。”
四象雖然覺得不太對勁,但還是應了下來。
村長來後,楊嬋一手交金子,一手拿糖,村長拿著沉甸甸的金子,心裏也變得沉甸甸起來,他看著這一對感情頗好的母女,心裏發酸,但最後還是狠心地一句話也沒說,背過身,借口村子裏有事,掉頭就走了。
然而,在他掉頭的下一刻,身後傳來人倒在地上的悶聲,村長的表情沉重了一瞬,轉過頭,看到四象蹲到地上,推了推楊嬋,天真地問“娘,遊戲這麽快就開始了嗎”
村長看到四象意識清醒,驚訝地想,難道她沒有吃糖
這
不行,村長想起屋子不遠處的哪吒,心下一緊,心道,得趕緊把她也帶走。
想著,他就趕緊過來將四象抱走,生怕她發出響聲,然而四
象全程隻是認真地瞧著楊嬋,被帶走的時候,也不動彈,但要是離楊嬋太遠會鬧著喊“爺爺,我看不到我娘了”
村長怕她叫的太大聲,一出屋子,就叫來了一開始蹲在一邊的夏哲,低聲說這丫頭沒吃糖,不要多生是非,趕緊將她們倆帶走。”
夏哲皺著眉,不太情願,但最後還是將屋子裏躺在地上的楊嬋背了起來,背出了屋子。
他一出門,藏在暗處的族人們就冒出頭來,默默地看著他們,夏哲將楊嬋和四象暫時藏在了自己的家裏。
按照計劃,楊嬋和四象吃下狐毒,然後遭受夏人的操控離開北海,可是臨時出了岔子,四象沒有吃下狐毒,隻有楊嬋吃了,眼下逼著四象吃狐毒是不可能了,強迫她吃又怕她喊來哪吒,隻能借機行事,看看能不能將這對母女送走。
與此同時,村長則做兩手準備,一是帶著狐毒去往哪吒那裏,如果他能吃下最好,如果他吃不下就告訴他妻女失蹤的消息,讓他自己去找。
當然在這之前,楊嬋和四象必須離開村莊。
“我們不能耽擱太久,不然那位大人一定會發現的,”村長看向眾人,說道,“送毒的事我會去做,大家一定要趕緊將她們兩人送出村子。”
眾人點了點頭。
四象聽了大人們的計較,沒聽出好歹,她年紀太小聽不懂,隻好專心眼前事,即跟楊嬋的木頭人遊戲。
娘娘好厲害,四象忍不住想,怎麽這麽久了一點動作也沒有
然而,她在這邊專心玩遊戲,後麵的大人們則一心一意地思考怎麽讓她無聲地死去。
村長帶著佳肴去了哪吒的屋子,他明明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可是推開門,看到哪吒披頭散發地坐在床上,正對著他,在他進來的時候,慢慢睜開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時,還是嚇得後退了一步。
哪吒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問“來這裏做什麽”
村長討好似的笑了一下,將門合上,然後將佳肴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前,說“到晚上了,該吃些晚餐,您雖然是修行中人可能已經辟穀無需進食,但總得吃點。”
“我們拿出了最好的東西,您一定不會失望的。”
哪吒聽完一動不動,冷冷地看著他,看的村長背後冒冷汗,他友善的麵目變僵,謹慎地問道“您,是有什麽問題嗎”
“確實有,”哪吒終於開口,“你把我夫人帶到哪裏去了”
村長聞言,汗毛一下子炸起來。
哪吒盯著他,抬起手,手上再一次冒出讓他們所有人恐懼的乾坤圈來,村長立即跪在地上,哭訴道“大人手下留情,我正想跟您說這件事。”
“您夫人帶著孩子叫我給她再換些糖,可我手裏已經沒有糖了,於是就讓夫人等在原地,挨家挨戶地問,但哪裏想得到回來的時候,她和令愛已經不在了。”
哪吒古怪地笑了一聲,問“是嗎”
村長將頭磕到地上,慚愧地說“是我的過錯可是北
海雖然荒涼,海底卻也不乏一些妖魔鬼怪,我們身為北海人這些年來,也一直無故失去我們的族人,這件事怕又是它們搗的鬼”
哪吒看著他,冷道“妖魔鬼怪哪裏有人可怕呢”
村長猛地一顫。
“你們隻是凡人,我不願動手,可你們若不及時交出我的夫人,我怕是也不得不動手了。”
“大人”村長猛地抬起頭,說,“我們哪裏敢對您夫人動手,您大可以在村子裏搜,如果搜得到,您殺了我不遲可是,我不得不告訴您,北海妖獸眾多,您若是因為我們而耽誤了找您夫人,那就因小失大了。”
“哦,”哪吒眯起眼睛,說,“還敢威脅我”
他抬起手,開始倒數“我數到三,你不交出我夫人,你們一村人都去死吧,反正,我殺人挺快的,也不耽誤找人。”
“三。”
村長瞪大眼睛,實在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按照哪吒的態度,他根本一開始就篤定了他們有問題了。
怎麽會這樣
“二。”
哪吒還在倒計時,村長額頭冒著冷汗,已經不知道怎麽辦了。
“一。”
哪吒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時間,這三秒過的非常快,村長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數完了。
“很好。”哪吒點了點頭,揚起手中的乾坤圈,丟了出去,“砰”地一聲巨響砸爛了緊閉著的門,然後衝入雪中,往更外麵走。
村長連忙站起來,往外跑,就在他跑出去的瞬間,他聽到了屬於孩童的哭聲,哪吒坐在床上,聞聲皺起眉,在屋中一擺手,那飛速行徑的乾坤圈循聲隻砸壞了夏哲的屋子,將屋子裏還沒有轉移的四象哭聲突出的更加響亮。
四象大哭道“娘,我要娘”
四象被這些奇怪的大人們包圍住,他們本想把她打暈或者給她灌毒讓她出去,不想,還沒走到那一步,隻不過將楊嬋帶走,她就已經吵鬧到不行了,他們試圖蒙住她的嘴,卻上去一個倒一個,到了後來根本沒有人敢上前了。
村民們看著倒下的人尚留著一口氣,呼吸的口鼻處卻爬出了蠱蟲,不由得離得更遠了些,他們甚至不敢留在屋子裏了,將四象一個人丟在那,讓她無措地繼續大哭。
直到乾坤圈飛進來,四象淚眼模糊,但看到了乾坤圈的影子,哭聲稍歇停,乾坤圈晃到她麵前,讓她一把抱住,喊“爹。”
遠處哪吒聽到這聲呼喚,放下抬起的手,任由乾坤圈落到四象懷中,然後自己慢悠悠地下床,走出屋,走進雪中,往四象那邊走。
而另一邊被帶走的楊嬋“蘇醒”,打暈了這群帶走她的拐子,借著風,帶著他們回到了村莊,她循著舊路,來到了夏哲的屋子,正巧撞上了四散逃跑的村民。
她對上他們驚恐的目光,落下風,讓那些拐子栽到雪裏,然後進屋,看到四象,皺著眉也看到了一地的快要死去的人。
楊嬋救過被四象蠱折騰的差點
沒命的武庚,救一救地上的村民還是可以的,但是四象蠱不收回去,楊嬋就算救人,就以這些凡人的體質估計一輩子就廢了。
她抱起四象,宣布遊戲結束,然後讓她收回四象蠱。
四象揉了揉眼睛,哽咽著問“結束”
“是的,”楊嬋笑著哄道,“遊戲結束了,我動了,所以我輸了。”
四象苦著臉,哭道“原來隻是個遊戲嗎”
“對啊,一開始就說好了,隻是個遊戲而已,所以,四象快收回那些蠱蟲,不然他們就真的死掉了哦。”
四象抱著乾坤圈,呆在楊嬋的懷裏,聽話地點了點。
四象蠱完全聽從寄主的命令,四象無需下令,它們便無聲地消失在這些人體內,楊嬋見狀,趕緊拿出寶蓮燈施法,將這些人救了回來。
四象縮在楊嬋懷裏,可憐兮兮地說“娘,這個遊戲不好玩,以後我不要玩了。”
楊嬋點點頭,說“好,那以後不玩了。”
她踏著步子出門,剛巧撞上慢悠悠趕過來的哪吒。
四象看到哪吒,趕緊喊“爹”
哪吒挑眉,反駁道“我不是你爹。”
四象從善如流地改口“哪吒。”
哪吒走過來揉了揉四象的頭,又從楊嬋懷裏接過四象,抱到懷裏。
那些村民如臨大敵,楊嬋這會兒走在哪吒前麵,問“我們隻是普通的過路人,為什麽非要對我們下殺手”
眾人麵麵相覷,臉色灰白,一言不發。
他們經曆這遭,知道這三個人皆有神通,而且早就洞察了他們的打算,根本鬥不過,隻能認命。
楊嬋見他們不說話,道“是覺得要死了,所以不願說話嗎”
“可是,我們並沒有因為你們的作為就報複你們,”楊嬋歎了口氣,道,“我隻是想知道到底為什麽,以及,如果你們真的有難處,我們可以退一步的。”
“退到哪裏去”有人忍不住發言,“難道你們願意什麽都不做的退出北海嗎”
楊嬋轉過頭看了四象一眼,答“那不可能,我和哪吒此行就是來給孩子找辟毒的北海海眼的。”
“那又有什麽好說的你們一旦進入北海,我們這裏必然迎來大災,到時候也是個死。”
“大災”楊嬋想了想,問道,“是今天我們遇到的洪災嗎”
沒有人回答她。
這其中,夏哲終於挺身而出,回答了楊嬋的問題,他說“是,我們這裏隻要有外人來,海裏的東西就會降下天罰。”
楊嬋轉過頭看了哪吒一眼,問道“可那不是幻象嗎”
“不是”夏哲捏著拳頭,恐懼又憤怒地說,“那是真的,雖然大災無法真的衝垮我們的房屋,可是洪災裏死去的人是無法挽回的。”
“我們因此已死去了許許多多的族人。”
楊嬋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外麵天冷,我們找個溫暖的地方
,好好說說吧,或許,我能幫你們。”
哪吒在身後譏諷道“我就知道。”
楊嬋瞪了他一眼。
哪吒沒理她,抱著四象,徑直找了個沒打破的房子窩著,楊嬋瞪歸瞪,人還是老老實實地跟著去了,夏哲勸走了年邁的父親,自己帶著幾個族人跟著楊嬋去了屋舍裏。
夏哲進了屋,躊躇許久,他應該是想跟他們跪下謝罪,但是他的脊梁怎麽也彎不下來,楊嬋見狀沒有為難他,反倒讓他跟著自己坐在一邊說。
夏哲沒有料到會受到被他們所害的人的善意和尊重,眼睛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屋子裏烤著火,十分溫暖,夏哲呆在溫暖的屋子裏,身體漸漸回暖,他慚愧地訴說前因後果,他說“我們是大禹的後人,是大夏的王室。”
楊嬋震驚地睜大眼睛,就連一向從容的哪吒也略感詫異地皺了皺眉頭。
夏哲見他們震驚,知道英雄的後裔混成這副德行實在是過於淒慘了,然而他混到這個地步還是有些可憐的自尊心,支撐著他,讓他在這種走投無路的情境下依舊將脊梁挺直。
“六百年前,夏桀失道,商湯代夏而立商,大夏從繁榮的黃河邊趕到北地,成了土方人。我們其實一直不甘心,在商立以後趁著黃河幾次水患,一直攻打大商,大商因為王室內亂,一直被我們往南打,打到盤庚時他們建了殷都,從那以後我們的勢力一直遍布整個北方,當時我們以為這樣下去遲早會拿回屬於我們的九州,於是野心越來越大,大到武丁時,終於迎來滅亡之日,武丁和他王後婦好無往不勝,他們一路向北,將我們越打越遠,以至於到了北海的邊境,族人不服氣就一直拚死抵抗,我們當時跟婦好打了許多年,最後還是敗於她手,在那時我們世傳的陰符經也落到婦好的手中。”
“我們與商人打了好些年,可在婦好手裏才算徹徹底底地慘敗,商人恨透了我們,大部分族人被屠殺,少部分淪會戰奴,有的成了人牲,為了活著我們盡數進入北海往北遷徙。然而,商人不放過我們,婦好難產死後,武丁把這明顯無關的死怪到我們頭上,他領兵一路向北前進將北方的部落盡數收入囊中,將我們徹底困死,我們一退再退,直到退到了無人煙的北海深處。”
“武丁死後,曾有族人以為情況會好,沒想到我們隻要一往南走,就會被當地居民舉報到附近的部落去,然後他們會斬了我們的頭作為貢品送到殷都的商王手中,我們根本沒有辦法,要想好好活下去,就隻能在無人的地方棲息。”
夏哲看了一眼身邊的族人,長長歎道“可是,這個地方也並非世外桃源,北海海底不知道有什麽怪物,與我們一族有仇一樣,隻要有除了我們以外的人進來,就一定會發生洪災,殺我們來謝罪。”
“這洪災從天而降,毫無緣由,就像一千年我們先祖所對付的那場天災一般,據說那時天帝帝俊即將壽終,天庭出現崩裂的痕跡,一開始隻是一些小的縫隙,將天河上的水衝下來,洪水源源不絕,先祖帶著族人東奔西跑為引渡洪
水進入大海之中。可後來,隨著帝俊的病情加重,那個窟窿越來越大了,仙界的天河滔滔以至於要將整個人間淹沒,那時,蓮燈之主瑤姬娘娘挺身而出,以身祭燈,協助先祖,將人間的洪水抹平,徹底亮出了那個被洪水淹沒的仙界的窟窿,重還了人間繁盛。”
楊嬋皺起眉,喃喃道“瑤姬”
夏哲見狀,問道“姑娘有什麽問題嗎”
楊嬋搖了搖頭,淡道“沒什麽。”
“你們這裏的洪災來的太蹊蹺,既然你們覺得是北海海底下麵的東西作祟,那與其掩耳盜鈴地在這裏危險地過活,不如讓我們下去看清楚到底是什麽邪祟在作惡。”
夏哲皺眉,遲疑道“可是”
“別可是了,”哪吒終於出聲,道,“你們還沒意識到嗎這些洪水不一定是朝外麵來的路人來的,但一定是衝著你們來的。”
“你們一族曾經治理人間水患,可一千年後你們卻飽受一千年前的水患折磨。”哪吒頓了頓,在四象困惑的目光中看向外間,冷道,“這北海曾是天庭關押罪犯的地方,誰知道裏頭是不是關了跟你們有仇的罪犯。”
夏哲及他的幾名族人嘩然,他們驚恐著說“可我們並不是商人,我們從不篤信神明,唯一能跟神明扯的上關係的就隻有我們的母親,塗山氏,母親當年死在洪水大災之中,哪裏有可能成為罪人又怎麽可能對我們出手”
“那你們可就想錯了,”哪吒道,“大禹當年治水時,瑤姬不就出世了那時,帝俊將死,天庭也好,人間也好,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出來的又何止瑤姬你們一族在治水時無意之中得罪了別人可能都不知道呢。”
夏哲“這,竟然是這樣嗎”
“如果北海下麵關著我們的仇人,那也就是說北海我們也呆不下去了,”他麵露彷徨,無比無助,他說,“可是我們去不了南邊,如果連北海也留不下來的,我們還能去哪裏呢”
“難道這天非要亡了我們夏人的路嗎”
“誰說的”哪吒挑了挑眉,告訴他們,“北海不是凡人能呆的地方,你們一沒神仙保佑,二沒修仙長生,在這裏住了一百多年也真是個奇跡。”
“我看你們是怎麽亡也亡不了的。”
他抱著四象站了起來,說“等到我們把北海下麵搗亂的邪祟收拾了,你們也不要再在這裏呆下去了,往南走吧。”
“可是”
楊嬋也跟著哪吒站起來,笑道“這世上沒有永遠昌盛的王朝,夏可以亡,商也可以亡。”
夏哲吃驚地瞪大眼睛,顫抖著問“姑娘是說,是說,商快亡了嗎”
“是,”楊嬋肯定地點點頭,說,“大商失道,已至末年,如今各路仙家下山,用不了太久大商就一定會亡。”
“到那時再也沒有人有理由拿你們的頭顱當作諂媚君王的貢品,你們夏人不必再活在大商的陰霾之下,你們,”楊嬋頓了頓,笑著說,“可以重新尋覓自由的天地。”
夏人們眼含熱淚,麵麵相覷,激動著說“那我們再也不用呆在這個鬼地方,我們可以回到黃河邊了。”
楊嬋看著他們激動,笑意溫柔,她彎下腰,從發間拿出一枚粉色的發簪,發簪在她手中幻化出一盞蓮燈,隱隱閃爍著粉色的光。
世事變遷至此,大禹已死,他的後人們已經不認得這個曾同他們一起並肩作戰的蓮燈。
楊嬋在夏哲困惑的目光中,將寶蓮燈暫時遞交到他的手中,夏哲一接過燈,那粉色的光便變成了純白色,溫柔的閃耀著,楊嬋笑著說“我們走後,這裏可能會再一次發生洪災,到時候就讓寶蓮燈來保護你們吧。”
“寶蓮燈,”夏哲猛地抬起頭,看著楊嬋那張柔和又溫柔的麵孔,激動道,“您是瑤姬娘娘嗎”
楊嬋搖了搖頭,說“不是。”
夏哲又問“那您是她的後人嗎”
後人
她繼承了寶蓮燈,應該算是後人吧。
楊嬋朝他們點了點頭。
夏哲捧著蓮燈,看著楊嬋,竟然落下淚來,他低下他的頭顱,折下他的脊梁,徑直朝楊嬋磕下頭來,他磕後麵幾人也跟著磕頭,嚇得楊嬋連忙往後退。
夏哲哭著說“當年,我們一族為人間大劫幾乎被逼到死地,是瑤姬娘娘出手相救,最後甚至死在這場人間大劫裏。如今,我們一族再次被向絕境,瑤姬娘娘的後人再次出手相救,我們竟然差點戕害了恩人,是我們該死”
“我們不求您的原諒,之後我們一族願意供奉於您,直至一族徹底泯滅世間。”
這是要給楊嬋立像啊。
楊嬋想了想,覺得有點奇怪,果斷拒絕,她說“不必了。”
她不等他們反駁,解釋道“你們本就不信神,當年洪水大劫也沒有匍匐神靈,而是代由人族選擇自救。後來就算下來了無數神明協助你們,也隻是你們的戰友而不是你們高高在上的主人。當年,你們可以與神明平起平坐表現得如此有骨氣,以後也當如此。”
她蹲了下來,與夏哲平視,讓他抬起頭,然後說“瑤姬當年應算是你們的戰友,因而,她與你們之間應算是一份珍重的情誼,而非恩德。”
“我作為蓮燈現在的主人,也不會讓這份人與神之間純真的情誼變味,不必供奉我,把我當個老朋友好了。”
“老朋友”
“是的,”楊嬋話鋒一轉,“不過,都是老朋友了,還對我起了戕害之心確實很不好,所以,等我從北海回來,得跟我們好好道歉。”
“然後”楊嬋轉過頭看著四象,然後指著她說,“我們大老遠過來,怎麽也得給老朋友的女兒準備一份禮物吧。”
夏哲茫然。
楊嬋拍拍他的肩,站了起來,跟著哪吒往外走,夏哲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聽到她笑著說“那我就等著你們的禮物了。”
夏哲看著她的笑臉,心中升起無法言說的暖意,這份斷了一千年的情誼在“久別重逢”之後,在手中不斷傳承的寶蓮燈中再一次續上,他捧著蓮燈,從地上站起來,挺直他彎下的脊梁,平視遠去的神靈,臉上不自覺浮現出笑意。
他點點頭,認真地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