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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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三聖母後跟哪吒四處添亂!
通天在還沒有獲得通天教主這個稱號,在還沒有獲得上清這個名字之前,是一團剛剛生在世上的混沌。
沒有名字、沒有歸處、沒有可以棲息的地方。
他生自天崩地裂時落下來的混沌之氣,本是一團黑漆漆不討厭人喜歡的混沌,沒有自我,沒有靈智,甚至連一個單純的生靈也算不上。
總的來說,跟天底下的風雨雷電差不多就是一種存在但不存活的物質,不過,他比人家討厭的多,所經之地莫不陷入混沌抹為虛無。
他比“死”還可怕,他一旦出現就代表著一切都將化為虛無,不複存在。
由此可見,他對著這個生機勃勃的世界來說到底有多討厭了,可是他這一團黑漆漆哪裏知道自己有多討厭,反正天也崩了,地也裂了,三界又有重回混沌之勢,他這一團烏漆麻黑就跟著風雨雷電一樣順勢而為唄。
不過這個由盤古開辟的世界到底沒有重回混沌的一團,女媧以身補天,彌補了天地的裂痕,三界又重新劃分開來,甚至有了這一次之後,化為天道的眾神意誌將三界分的更加清晰,不允許任何人僭越三界的界限,這一場前所未有的大災難警示著每一個人,時刻預防著“融合”的悲劇再一次發生。
不過女媧到底是幹大事的,不拘小節,把他這一團黑漆漆忘到人間了。
也許是女媧死前用寶蓮燈鎮壓三界魂靈那一場壯舉影響了這一團沒有靈智的黑氣,讓其生出了靈智。
不過這個靈智不是什麽高級的,就像最低等的動物,唯一的意誌就是活著。
要在這個與他格格不入的世界裏活下去可不容易,尤其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虛無,為了活著,他本能地寄生,他在很多生靈體內寄生過,但他們很快都被他吞掉了。
他也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沒什麽辦法。
為了長時間地“活著”,他隻能不斷寄生,活的死的,他不在乎,他就是一心活下去的單細胞動物,沒有道德良心一類高級的想法。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他到後來奇跡般的有了複雜一些的想法。
他坐在人間的戰場上,寄生在一個小孩兒身上,用小孩子的身體頭一次起了閑心觀察起這個世界,死人、鮮血、哀嚎、哭喊,還有,戰士們死前呼喚的“母親”。
他在那一刻陡然生出了人心。
他看著自己現在的軀殼,知道用不了多久,這具軀殼也得控製不住的消亡,然後他又得再找下一個,一個一個又一個,到底什麽時候是盡頭。
一直拚命活在這世上的他,不想活了。
他打算去死。
不過死前,他打算像個人一樣試著活兩天,他頂著一具小孩子的軀殼在戰場上遊蕩,搜刮著戰士們懷中緊緊揣的來自家鄉的禮物,是吃的就嚐兩口,不是吃的就看看,他翻開一張羊皮卷,看著上麵簡陋的家書,看的撓頭。
靠,他是個文盲。
寫的什麽鬼玩意兒,盡在鬼畫
符。
真是無聊。
一邊罵,他一邊把羊皮卷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站起來打算繼續搜刮,不過,就在這時有一個人擋住了他的前路。
這個人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衣,頭戴方巾,書生打扮,長得好不好看,他一個沒有審美的混沌倒不是很清楚,不過,這個人是唯一靠近他的活人,蠻稀奇的,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然後聽到那個人的笑聲。
他拿著折扇在手上輕輕一打,說“天下無奇不有。”
這啥意思
文盲的他屬實是沒聽懂。
他傻愣在那,不知道那個看著他的人在心裏已經將他的生死走過幾輪了,一直被盯著看也挺難受的,這個人再稀奇,他也不能為此放棄一整片“草原”啊。
他把他晾在一邊,繼續搜刮那些遺物,那個人就一直安靜地站在戰場上看著他像個食屍鬼一樣四處拋來拋去。
混沌這時候想死,那個人職責所在也該殺他,可好巧不巧,那個人心軟了。
他將有了人心的混沌帶進了風雪漫天的昆侖山,混沌捧著一隻燒雞本著也沒幾天好活的心,吃的很歡快,然而,吃到燒雞的第一刻,他不想死了。
靠,他想,這個世界也太美好了吧。
當然,這個美好的世界要是沒有亂砍人的小冰塊玉清就好了。
他明明都不想死了,別亂砍人啊。
他被洗的幹幹淨淨,還換上了一件體麵的衣服,乍一眼看人模狗樣的,當然,前提是玉清不會把他揍得鼻青臉腫。
他在昆侖山被給予了名字,成了上清。
上清坐在站在雪中,在玉清的教導下向鴻鈞行禮,但他沒個正形,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四肢各動各的,好隆重的一場拜師禮,最後還是被他搞砸了。
玉清氣的嘴都歪了,但隻是黑著臉“哼”了一聲,就氣呼呼地離開了丟人的現場。
老好人太清坐在一邊尷尬地扣地,看了看他,當與上清視線對上的時候,又立即尷尬地去看天。
好家夥,他是不是得稍微羞愧一下啊
他摸了摸鴻鈞點在他眉前朱砂,心想,自己後來能長久地用一副軀殼活著,估計這位無所不能的神仙是幫了大忙的。
鴻鈞給了自己名字,給了自己的師門,給了自己活著的軀殼。
他這麽好,自己卻一件事也辦不好。
拜師禮散開後,上清難過地蹲在雪裏,任大雪把自己埋進去,就在這副軀殼要被自己折騰死的時候,鴻鈞又一次來到了他的身邊,他用折扇別了別他身上的冰雪,笑著問“發生什麽了,怎麽忽然想不開了”
上清眨了眨布上雪花的眼睫,發現自己哭了。
靠,他竟然像個人一樣難過了。
他呼出一口熱氣,哽咽著問“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鴻鈞收了收折扇,想了想,奇道“我對你好嗎”
上清哭道“你是我爹吧。”
鴻鈞
哈哈大笑,牽著他的手,把他從雪裏拔了出來,他說“可別這麽喊我,會有小家夥吃醋的。”
一大一小牽著手走出了大雪中,然後撞見了等在雪中的玉清。
他看了一眼上清,焦急地上前一步,又立即別扭地扭過頭,頗有些窘迫地踉蹌著離開了雪地裏。
上清牽著他新爹的手,跟他告狀“這混蛋鐵定又是來揍我的。”
“哎呀呀,”鴻鈞用折扇輕輕敲了敲他的頭,說,“他這一回是來救你的哦。”
“救我”上清震驚地五官都放大了,“你是沒看到他把我往死裏打的樣子啊。”
鴻鈞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不是沒死嗎”
他笑嗬嗬地說“他在跟你玩兒呢。”
上清屬實是見識短淺沒見過這種玩法。
鴻鈞看著玉清僵直的背影,頗為有些欣慰地說“畢竟是成了師兄,也算是有了責任心了嗎”
“師兄”上清驚訝地看著玉清的背影,屬實沒從他冷冰冰的背影裏看出這兩個字。
“師父,你不然跟我解釋解釋什麽叫師兄吧。”上清實在是參不透了。
鴻鈞想了想,說“師兄啊,就是沒有血緣的哥哥。”
他估計是故意的,用一種很肉麻的語氣,對上清笑著說“哥哥很喜歡你哦。”
上清大叫一聲,甩開這個新爹的手,掉頭就跑,他跑得飛快,很快跑過了走在前麵為了維持形象故意走得很慢的玉清身邊,玉清看著他又跑又鬼哭狼嚎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嘴角有了笑,找到了他熟悉的與上清交往的方式,拔出劍來,跟著跑了過去,吼道“鬼叫什麽這裏是昆侖山,給我閉嘴”
鴻鈞調戲成功,在身後哈哈大笑。
上清天天被他這位師兄暴揍,但他偏偏沒有眼色,看不出玉清的身份,把他當做個普通弟子,玉清敢打,他必還手,而且還十倍,打不過就罵,罵不過再打,他們倆的恩怨簿上寫滿了對方的名字,因為恩怨過多,屬於一見麵就能打起來的類型。
兩個人早課打架,修煉打架,連大講會這種重要場合都要打架。
玉清是個很重視臉麵和體麵的別扭人,但一對上上清,就失去了全部的理智,打的衣服爛了,頭發散了,臉也腫了,還要打。
直到,上清哭爹喊娘,階段性滑跪。
大講會後,他們的胡鬧程度破了圈,從昆侖山一路丟人丟到天外天去了,連無辜的太清都受到了波及,他們三個人被齊齊關了緊閉。
罰的倒不是很重,但是對上清來說比死還難受,他死豬不怕開水燙,就怕玉清,所以關禁閉的時候鴻鈞特意把他跟玉清關在了一間。
上清在禁閉室裏給傳說中的天道磕頭,祈求他讓自己眼瞎,這輩子也看不到玉清那張死人臉。
玉清跟他坐在一起,涼涼地告訴他,願望不要亂許,上天是真的會聽到的。
上清立即抬起頭,驚異地問“你怎麽知道”
玉清
用一種很淡然的方式裝逼“天道是眾神意誌的聚合,而化為天道的一半意誌幾乎都是我祖宗。”
我靠
上清側著身,誇張地揚起手,然後倒在了地上。
玉清看他久不動彈,踹了他一腳,問他怎麽了。
上清閉上眼,雙手交疊地躺在冰冷的地上,長長地歎了口氣,十分安詳地說“我覺得我可以去死了。”
玉清冷哼一聲不再理他,閉上眼打坐。
但過了一會兒,上清又垂死病中起,說“我想了個好辦法活下去。”
玉清淡淡地“嗯”了一聲,配合地給他接話。
上清拽著他的衣袖,忽然湊近,玉清一怔,立即睜開眼,聽到上清興奮地說“你認我當爹吧,這樣的話,我輩分上去了,不就死不了了”
真是個鬼才。
玉清揚起手,在他腦袋上糊了一巴掌,“咚”的一聲,將他的腦袋糊進了地上。
“爹”上清又滑跪,“我錯了。”
玉清冷哼一聲,又把他好好地拽了出來。
經過這一次,上清總算知道玉清是個後台強硬的仙二代了,但是他不長記性,準確來說,他沒長那個審時度勢的腦子,照樣跟這位身份尊貴的師兄沒大沒小。
上清天天耍寶,有求必應,長得還好看,雖然不懂藏鋒,但大家都喜歡他,整天眾星捧月的,走哪都是一堆人跟著,一天到晚的傻樂別提多開心了。
玉清呢,冷冰冰的討人厭,整天鋒芒畢露,凜冬降臨,雖然不論是出身還是能力都無可指摘,但麵對過於優秀又孤高的天才,大家通常不會有個好臉色的,所有人都不肯跟他多說一句話,他不管去昆侖山哪個地方,他們都像是躲瘟疫一樣躲著他。
他在昆侖山長大,卻好像除了鴻鈞,沒有跟任何一個人說超過十句話。
可在他意識到這樣應該很難過、很傷心之前,他就已經明白,他父親是個聖人,他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哭鬧、委屈、難過任何失態都不可以有。
盡管鴻鈞從未這樣要求過他,可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將自己繃的太緊了。
天上的神仙們總是口無遮攔,昆侖山來來去去會有很多神仙,玉清很輕易地就能聽到他的身世。
人間剛建時,鴻鈞來到初創的人間,順便走了一趟就在人間附近的北海監獄,然後遇到了他的母親,一個殺人無數、無可救藥的大魔頭,她被戴上了封印靈力的鎖鏈,成了永困北海的罪人。
鴻鈞對她動了憐憫之心,後來甚至動了情,至此再也沒回過天外天。
他遠比其他三聖更徹底的留在了凡間,於是,遠離仙界卻靠近人間的昆侖山大興。
鴻鈞與她相戀的事實因為大興的東昆侖成了一個公開的秘密,鴻鈞當然沒想過要隱瞞誰,可問題就在沒有人會承認聖人的汙點。
在後來,那個女人不負眾望地死去了,鴻鈞卻從北海抱回了一個孩子。
他沒說是誰的,也從
來沒有否認過,但是一如既往的,沒有人會承認。
他們會竊竊私語,會暗暗打量,會默默捶胸頓足,但不會大方地接受這件事。
想看春雨驚蟄的穿成三聖母後跟哪吒四處添亂嗎請記住的域名
玉清是鴻鈞的孩子
不,不是,一個連母親都不被承認的孩子,哪裏會是聖人的孩子
他分明就是野種
玉清聽了那些話,沒有很難過。
他知道,他父親是個聖人,除了那個錯誤,從來不會做錯任何事,也不會偏愛任何人。
他在鴻鈞眼中,和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和他需要渡化的眾生,沒有任何區別。
而糟糕的是比起那些尋常的東西,他這個人的活著就意味著鴻鈞做過錯事,為了不讓這個汙點變大,他繃著一根弦,不肯做錯一件事。
情感的長期扭曲和缺失讓他變得越發敏感和偏執,也越來越孤高和冷漠。
他承認,當他一轉眼看到上清那個白癡眾星捧月的時候,他妒火中燒,認真地思考著要不要殺了他,幸好,他繃著的那根弦一直拉著他,讓他從來沒有做錯任何事。
那個白癡察覺不到他的殺意,一看到他,像看到貓的老鼠,渾身的毛都炸開了,溜了兩步又滾回來了,他記著那些恩怨薄上的仇,舉著拳頭,站在人群中朝他跑來,喊道“你爹來也”
他身後的人聚成一團,熱情地奚落“快算了吧小師弟,你也別逞強了。”
“你哪次贏過玉清了”
上清當然不會贏,但他人菜癮大,且已經習慣跟玉清打架了,不打不行。
他多熱心腸的人啊,痛毆大家憎惡的仙二代,給他點教訓,讓他下次見人,眼睛放低點,簡直就是肩負在他身上沉重的責任。
玉清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給揍了,上清喊道“怎麽回事上次我還能多打兩拳”
玉清壓著他的頭,說“誰叫你整天隻記得交狐朋狗友,忘了修行。”
上清後麵的狐朋狗友“”有被罵到。
不是,就路過怎麽還帶誤傷的
上清哇哇大叫,嘴裏一串一串地罵人,玉清把他腦袋砸進地裏,聽到句軟軟的“爹”。
玉清心中的鬱氣一下子散了,他冷哼一聲,站了起來,放過了上清,然後在眾人恐懼的注目禮中離開了原地。
要想生活添點趣,上清就得多打打。
反正他犯賤又抗打。
至於犯錯
哼,為昆侖教訓不聽話的弟子算什麽錯大不了他委屈委屈去挨幾下罰罷了。
也算為民除害了。
身後哭天搶地,他走得倒是越發輕快。
像玉清這種討人厭的家夥,真要死了,肯定全昆侖山額手稱慶,甚至他們還會為了他死徹底點,一人在他墳頭多踩幾腳,盡量踩實,防止他又出來凍死人。
所以,他不小心走進昆侖山深處,陷入險境,沒有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他是理所當然的事。
除了那個白癡。
玉清身受重傷,動彈不得,即將被混沌惡獸吞入腹中的時候,上清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蹦躂出來,代替他生生被混沌啃了一口,鮮血在瞬間噴濺到他眼睛裏,滾燙的鮮血激的他眼球跳動不停,他的世界陷入了猩紅,耳邊卻傳來上清嘻嘻哈哈的聲音,他說“吃了我一塊肉,咱也算是血脈相親了,叫我一聲祖宗吧。”
都這種時候了,還開什麽玩笑
玉清看到上清受傷,想將他立即拉開,不想,上清竟然抱著混沌滾了出去,從山頂滾到山穀裏看不到蹤跡了。
玉清發了瘋,也跟著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上清這是有計策的跳崖,跟玉清這種沒規劃的不一樣,他之所以要跳崖無非是以他們現在的功力對付混沌這種上古時期的妖獸有點勉強而已,用他這副軀殼的能力不行,他動起歪心思打算用混沌元氣將他吞沒而已,但是做這種事必須避開玉清,這才英勇地跳了崖,哪裏想得到這平時恨不得他去死的混賬師兄也跟著跳了。
你跳了我不就白跳了
你跳個屁啊
上清幾乎要抓狂了。
果然是天生的冤家,一點默契也沒有。
氣死他了。
這逼得上清不得不靠自己現在的軀殼將混沌殺死,簡直耗了好大一筆力氣,真的差點死了。
他氣的想罵娘,但是對上眼裏含著淚的玉清,再難聽的話都咽回去了。
上清手足無措,撓頭抓腮“你哭什麽啊”
明明要死的是他。
玉清照樣一棍子憋不出個屁,他死死抓著上清的手,看著他渾身的傷,聚在眼眶裏的眼淚掉了下來,上清更慌了,他開始口不擇言“大哥,你別哭了,看到你哭,我死的好像更快了”
為了證明他確實是要被玉清哭死了,他脖子往後一仰,滑稽地倒在地上,虛弱地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氣若遊絲“我要掛了。”
玉清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他其實也受了很重的傷,但他那時彎下腰,將玉清背到背上,艱難地從雪裏往外走。
大雪不斷的飄,上清的血卻一直在流,怎麽也止不住,而雪上加霜的是,他那些到死也不肯停的爛笑話也漸漸消失了,他的身體開始慢慢發冷凍僵。
他可能要死了。
玉清生自北海監獄,又長在昆侖仙山,從小冷到大,不覺得異常,可是他忽然意識到昆侖山的雪下的太大了,這裏也太冷了,這樣的苦寒之地,他就算了,上清這樣溫暖的家夥該怎麽活下去呢
他從未這樣絕望過。
知道自己是野種的時候,沒有。
知道自己不被父親所愛的時候,沒有。
知道自己被所有人討厭的時候,還是沒有。
他沒有絕望過,所以,一嚐到這個味道就苦澀的喘不過氣來。
“上清,”他忽然開口說,“你別睡著了。”
上清在他背上眨了眨眼睛,笑了笑,說
“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怎麽知道我困了”
“你別睡,”他深吸一口冷氣,任由冷冽的風割傷自己的喉嚨,他說,“出去以後,你怎麽樣都可以,但現在別睡。”
“怎樣都可以”
“對。”
“那你出去以後,就叫我爹吧。”上清一如既往地欠揍。
玉清卻答應的毫不猶豫,他說“好。”
上清迷糊的意識瞬間清醒,他“啊”了一聲,說“我開玩笑的”
“隨便你,”他頓了頓,說,“別死就行。”
上清聞言,愣了愣,想起當年差點被凍死的時候,玉清別扭的影子,發現他當時可能真的是來救自己的。
他像是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趕緊閉上嘴,害怕自己一小心說漏嘴,被玉清暗殺。
他這種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玉清背著他,已經向他那滿天的祖宗們請求讓上清活下來了。
他是那樣想讓他活過來。
玉清在雪地裏背了他很久,直到最後昏迷倒在雪地裏,他倆這大禍害本該就這樣有點平淡的落幕,不給世界添任何麻煩,可偏偏最後又被出來尋他們的靠譜大師兄太清撿了回去。
玉清和上清在這之後雙雙躺了很久。
玉清畢竟是天生仙人,傷就算再重也能很快痊愈,可憐了頂著一副凡人軀殼的上清在他可以瞎蹦躂的時候,還繼續在床上發黴呢。
照顧的任務當仁不讓地落到了靠譜大師兄手裏。
但是玉清總也想幫忙,他笨拙地學著太清的動作照顧上清,從來隻會揍人、傷人的家夥,正在小心翼翼地學習怎麽照顧人。
這可肉麻的讓上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為了防止自己被肉麻死,上清頂著重傷開始作死,然後果然被小心眼、大脾氣的大小姐給揍得延長了養傷時間。
太清勸架的時候,玉清冷冷回道“他非要找打,我成全他。”
後來,玉清被上清調侃幾句,說他沒有良心,竟然傷了救命恩人,應該好好跟他的新爹“我”道歉。
玉清送他一記眼刀,嚇得上清條件反射地抱頭,但是玉清沒再打他,他在太清的阻止聲中自發去戒罰室領了一頓難以痊愈的毒打。
為了揍上清,玉清自領過很多打,但是,跟現在的這頓相比簡直大巫見小巫。
上清目瞪口呆,眼看著玉清也被人抬著擔架送到了他這裏,一人一床,挨在一起,當了對兒鄰居。
“您這是幹嘛呢”他忍不住用上了尊稱。
玉清躺的很老實,雙手交疊在胸前,淡道“不敬長輩,不孝不悌,該打。”
上清愣了愣,歪頭想了又想,忽然笑了。
玉清偏過頭看他,問“又在笑什麽”
上清笑嗬嗬地說“我沒想到你這樣的人竟然會說冷笑話。”
“哪樣的人”
“小冰塊,大小姐,假正經。”
上清給玉清起過
無數外號,但是“大小姐”
上清撅了噘嘴,在太清的阻止中,說道年紀大,後台硬,心眼小,脾氣大,自然是大小姐。”
玉清眨了眨眼,竟然沒有當場動怒,也許,外號太多了,他也生不過來氣,他甚至可以心態平和地評鑒起自己的外號了,他想,竟然還挺貼切的。
上清半天沒挨打,驚奇地轉過頭,驚恐地發現這座萬年不化的冰山,笑了。
“你笑什麽”這回輪到上清問了。
玉清轉過頭,看著房梁,溫聲道“我想笑就笑。”
上清琢磨這句話,想著想著,竟然也沒頭沒腦地跟著笑,屋子裏傳出上清爽朗的笑聲,玉清臉上的笑意一直掛著沒有落下去過,三個人裏隻有太清摸不著頭腦,不打架了著實是個好事,但是。
“上清,你別笑了,傷口又要裂開了。”
這回輪到玉清“噗”地一下笑出聲來。
兩個人見麵就打架的家夥,詭異地就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誼,雖然偶爾,他倆還是會打架,但是多的是友好的時候,上清天天找玉清玩,早課要跟著,修行要跟著,他那群昆侖山的“狐朋狗友”屬實是跌破了眼鏡,看著他倆友好地勾肩搭背像是見到了鬼,一個個眼珠子瞪得要掉到地上去了。
上清沒有半點自知之明,站在玉清身邊,和往日一樣誇張地揚起手,像隻猴子,跟他們打招呼。
昆侖山的弟子們支支吾吾,磕磕絆絆一個兩個成了有口難言的小結巴。
上清“嘿”了一聲,說“別害羞啊,這是我新認的兒子,你們都見過的。”
玉清麵無表情地打了他的後腦勺,一掌把他拍到地上,淡淡地看了一眼圍觀的眾人,嚇得他們齊齊往後退一步,輕哼一聲,轉過身就走了。
上清從地上爬起來,抱拳道“哎呀,是我這個做爹的沒教好,兄弟們看好了,我這就大義滅親”
“孽障,納命來”
眾人“”你隻不過是屁顛屁顛地跟上去了而已。
嗯,總之,有上清的地方必有玉清,有玉清的地方也必有上清,而且他倆和睦相處,很少再大打出手,最多你來我往的切磋切磋打著玩,作為大師兄的太清對此也不明所以,但總算不用提心吊膽他們會闖禍了。
又一次大講會來臨,太清的心全程提到嗓子眼,一點課沒聽,生怕這倆混蛋又闖下大禍連累他也關禁閉,但這倆人真的沒打架,他們中間明明隔著一個太清,但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混到一塊去了,玉清正襟危坐,上清頭頂著仙女們送的花環坐沒坐相,招蜂引蝶,期間不知道誰問了什麽問題,引得鴻鈞哈哈一笑,他坐在高高的雲上,打開手裏的折扇,露出上麵一個“道”字,然後輕輕一揮手,親手降臨了奇跡。
在那一瞬間,昆侖山萬年不化的冰雪消融,春日陡然降臨,山河表裏露出原本絢爛的模樣,萬物生機勃勃,遠山之外傳來清脆的鳳鳴,紛飛的雪化作了淅淅瀝瀝的暖雨。
他們深處其中,和
在場其他人一樣震撼,大講會結束後,他們不約而同地前往了東昆侖群山中最高的一座,借此見到了人間的四季和眾生的悲喜。
上清說我以前在山下流浪的時候看到了很多痛苦而迷茫的生靈,他們的生命痛苦而短暫,如果,它們也能像我們一樣見證這一刻的奇跡就好了。
本作者春雨驚蟄提醒您穿成三聖母後跟哪吒四處添亂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玉清在昆侖山長大,沒有見過山下的世界,狹隘的他不解上清過於博大的悲憫心。
“玉清,”他問,“你知道什麽是道嗎”
玉清說“道即天地自然。”
“不,道是方向,”上清說,“師父這一生為無數人指引了前進的方向,可是,他隻渡過仙,卻未曾真正看過三界眾生。”
玉清愣了愣。
“我感覺我們這一生好像還有很多事可以做,我們會在站在師父鋪下的基石上走得更遠,我們會將這施予仙人的道傳與三界眾生,我們會給予他們一個真正追尋自我、獲得自我的永生之道。”
“玉清我們會超越師父,”他興奮而狂妄指著天道,“超越這眾神的意誌,成為一半的天”
玉清眼瞳微微顫動,他這自我困頓的一生裏未曾有過這樣的野望。
“這美麗而變化無端的世界啊,”上清,不,寂靜而虛無的混沌,在冰雪消融的暖雨中,呐喊道,“我該讓你的奇跡永恒”
玉清心中的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熱流,溫暖了他自小被凍透的軀殼。
他安靜地看著上清,逼迫自己將所有的所有刻在靈魂裏。
“天衍四九,大道五十。”
上清揚起手,在暖雨中捧起了無形的日光,也捧起了於他而言格格不入的世界,他此時此刻是有多愛這個世界啊,又多想精彩地活在這個世界裏啊。
“截取,一線生機。”
他轉過身,笑容燦爛,真誠地邀請道“玉清,和我一起問道吧。”
“一起”
“一起。”
“可是,”玉清有些躊躇,“我不能離昆侖山太遠。”
“那就在昆侖山,”上清哈哈一笑,“心有天下,在哪都是一樣的。”
“好。”玉清答應下來後,又有些猶疑,“你確定你這一生都要和我一起問道嗎”
“你說得對,”玉清聞言眼中的光慢慢暗淡下來,可上清話鋒一轉,又說,“人的一輩子好像不太夠做這麽大一件事,一生有些太短了。”
“那就永遠吧。”這個大文盲,永遠和一生到底有什麽差別
可是玉清的眼睛就是因為這句話忽然明亮。
“永遠”他再一次確定。
“永遠。”上清再一次肯定。
不過說完,上清覺得不太對勁,他摸了摸下巴,說“怎麽感覺怪怪的。”
“怪嗎”玉清反問。
“是有點。”
“嗯。”玉清摘了上清頭上的花環,丟到遠方。
此一舉成功轉移了上清的注意力,他
大叫一聲,鬼哭狼嚎“那可都是仙子們送的,你怎麽舍得丟掉”
玉清麵無表情,他向來是不解風情的,昆侖山現在變得這樣春光洋溢,風花雪月,他還沒找上清算賬呢。
上清氣的跺腳,掉頭就一個勁地找花了。
玉清嫌棄地擦了擦拿花的手,轉頭就走。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上清會如他承諾的那樣在昆侖山和玉清問道,惠及眾生,成為鴻鈞那樣的人物。
可惜,變故就在不久之後發生。
女媧補天以後,天地崩裂時泄露出來的除了混沌這種稀罕玩意兒,還有四散的濁氣和封存的煞氣,這些氣飄蕩在人間也成了一種生命妖魔。
妖魔們作為新生物種不為三界所容,跳的也很高,向來是秉承著隨心所欲的原則在三界胡作非為。
凡人當然拿他們沒有辦法,隻能請求神仙們的幫助了,作為最靠近人間的仙境昆侖山自然而然地接過了斬除妖魔的責任。
這些年,他們一直兢兢業業地做著這件事,以至於那幾百年,昆侖山在人間聲名大躁,成為除女媧之外,最受尊崇的仙人們。
當然,斬妖除魔是有風險的,無數昆侖弟子為此而死,所以,修煉隻要不到家,子弟們就一定不會被放下山,而作為鴻鈞內門的三清,也是在通過考核之後才下山曆練的。
下山之前,鴻鈞聚起三人,分別點明了三人的缺點,讓他們多加注意,然後放他們下山。
鴻鈞的苦口婆心沒有被三個人聽進去,或者三個小家夥那時候還聽不懂鴻鈞的箴言,他們分頭下山,太清老老實實地去斬妖除魔,做了昆侖弟子的楷模,但上清一下山就徹底野了,斬妖除魔是沒有的,風花雪月是依舊的,闖禍闖了一籮筐,玉清跟著他身後一邊給他收拾,一邊給他套上狗鏈子,亂動亂說話亂調戲姑娘就揍。
不過,兩個人一個亂來,一個收拾爛攤子,竟然成效還不錯,他倆比起穩紮穩打的太清,倒是很快在人間闖出了名聲,所到之處,必是夾道歡迎,順帶奉上鮮花和美人。
呃,美人就算了,上清就口嗨一下,真讓他上,他得鑽到地縫裏羞得不好意思出來。
他倆每天都雞飛狗跳的,玉清想破了腦袋也實在弄不清楚上清到底是怎麽跟那群妖魔勾搭上的,反應過來的時候,上清已經學會了偷偷解狗鏈子,混出去溜達,回來的時候神采飛揚,滔滔不絕。
玉清甚至懷疑他被人下了藥,強拉著他大老遠地跑到玄素開在人間的醫館看病,被玄素送一個白眼,順帶莫名其妙給了上清一腳。
玉清“你打他幹嘛”
上清無辜“對啊,你打我幹嘛”
玄素冷哼一聲,說“花心大蘿卜,看得我心煩。”
玉清“”竟然說的有點道理。
玉清拖著叫囂著要跟玄素大打出手的上清往出走,決定之後對他嚴加看管,瞧瞧,這才幾年,名聲已經敗壞到玄素那裏了。
他身為昆侖山弟
子,覺得十分丟人。
想到這裏,他揍上清的時候下手更狠了。
上清鼻青臉腫地表示要跟他徹底割席,他怒氣衝衝地說“絕交吧”
玉清也氣得不輕,把劍插到地上,覺得自己收拾爛攤子的日子沒有盡頭,也放下狠話“絕交就絕交”
說著,兩個人幼稚地在月上柳梢時在人間分道揚鑣,雖然中途兩個人都回過頭,但可惜回頭時機不對,錯過了對方的回頭,於是,尷尬的兩個人在放了狠話以後都下不了台,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沒人看著的上清確實會闖禍,他跟妖魔們交往們完全沒有分寸,他跟玉清在一起的時候,還顧及著挨揍,不敢跟妖魔們深交,在讓他們發誓不再作惡以後,偷偷放走他們,然後跟他們隨便嘮兩句,估計著玉清等的久了,要大發雷霆之前利落地滾回去。
但是跟玉清分開以後,再沒有人等著揍他了,他開始肆無忌憚地跟這群妖魔交流,他就是個不管不顧的混賬,無所謂立場,看他們可憐就幫一把,閑得無聊就多嘮兩句,當然真不是個好東西,他殺得也毫不猶豫。
但比起昆侖山弟子不問青紅皂白就殺,他這些舉動顯得太過溫柔。
這一切釋放出一個危險的信號,這世間被排斥、被屠殺的妖魔隻有他可以依賴。
上清這樣熱愛世界的家夥,誰都喜歡。
一無所有、隨心所欲的妖魔們更喜歡。
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成了妖魔們的天了。
上清覺得不太對勁,他想要抽身,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幫過太多人,同樣的也幫過太多妖魔,這些分散的、互相廝殺的怪物們因為他而聚到一起,結成一起匯成了相比以往更加恐怖的存在。
他們一邊在他麵前裝可憐,一邊轉頭就毫不猶豫地作惡。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將上清騙的團團轉。
上清狠狠地殺過幾隻魔,但他們都不會認為是自己做錯了才被殺的,他們覺得被殺隻是因為被上清討厭了而已,那麽他們這些低賤的妖魔被上清討厭就是大罪,無需他動手,他們自個兒就會清理門戶。
他們近乎扭曲地敬愛著他、憧憬著他,他們匍匐在地,將他高高舉起做了他們的天。
可惜他們的天不完完全全屬於他們,上清來自昆侖山,他也遲早會回去的。
而更可怕的是,上清越來越討厭他們了,他想把他們甩掉,後來,甚至不管他們是裝可憐還是真可憐,都動手了,隻是為了擺脫他們。
這些聚成一團的妖魔為了獨占他們的天也為了過往數百年的血仇,恰逢鴻鈞和三清都不在山,他們攻上了昆侖山,斷了上清所有的後路。
他們殺得好開心呐,他們本就是隨心所欲的妖魔,無可救藥地沉迷於所有罪惡的本能,無所防備的昆侖山死了好多弟子,鮮血幾乎將東昆侖的雪山都染盡紅色。
當上清趕到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
殺得高興的妖魔們一回頭看到他,
興奮地手舞足蹈,喊著教主
教主
昆侖山堅守的弟子們難以置信地發現他們最喜歡的上清竟然就是昆侖山被屠滅的罪魁禍首。
他們死後化作怨鬼,煞氣徘徊在昆侖山,叫囂著要辜負他們信任、背叛昆侖山的上清去死。
上清瘋了。
他化作混沌,抹滅了在場所有的妖魔,然後在仙人們恐懼的目光下,踉踉蹌蹌地下了昆侖山。
這是混沌。
他們驚恐地高喊道,
上清就是混沌
天地崩裂害的三界差點融合再一次化為混沌,為此,三聖之一女媧奉獻了寶貴的生命,無數仙人也因此而死,在那次大災難中,無數人恐懼著混沌帶來的虛無,這樣的恐懼影響了天道,三界因此劃上了不可逾越的界限,誰曾想到,混沌竟然生出了靈智混在他們中間
上清眉心處被鴻鈞畫上的封印被破,陪伴他最久的軀殼也將被他本身抹滅。
眾目睽睽之下,他的身份被揭破自然逃不過追責,眾仙齊力將他抓了起來,當然他也沒有反抗過,帝俊甚至親自出山,他用他的神力包裹了一個大箱子,防止混沌外泄,抹滅生靈。
他被鎖在那個大箱子裏,被人從冰冷的昆侖拉到了漫天飛雪、煞氣撲天的北海監獄。
然而,在即將送進北海時,忽然有人單槍匹馬地劫了囚車。
那個人便是玉清。
隨行的仙人最開始沒有人覺得玉清會劫囚車,他太過規矩,從來沒有做過錯事,況且他和上清的關係是眾所周知的惡劣,沒有人誰會想到玉清會不要前途、不要性命地去救一個討厭的家夥。
但他就是救了。
他斬殺了最接近囚車的仙人。
他這一生沒有做過錯事,也沒有殺過除妖魔以外的人,所以動手的時候,他生理性地發抖,鮮血噴濺在他那身白色的道袍上,激的他幾乎停止了呼吸,腸胃翻騰不休,幾欲作嘔。
他低下頭,看著人頭落地,發抖的手緊緊拿著劍,另一隻手放在眼前,來回翻看上麵的血,像是在確認自己的罪惡,浸在指紋裏的血緩慢地流動著,他聽到其他人的斥罵和尖叫聲,顫抖著蒙住了臉。
他知道,他犯下了大錯。
可他不願回頭。
他放下手,那張肖似鴻鈞的臉被他抹上了血,看起來十分可怖,他微啟幹澀的唇,聲音和往常一樣冷冽,看不出任何崩潰的端倪,他說“如果想死的話,就過來吧。”
“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他們應該在咒罵,宣泄著本就痛恨的聖人汙點,這些年,他們竊竊私語過很多次,不過哪一次都沒有這次的聲音大。
玉清沉默著聽了兩秒,然後在咒罵聲中,轉過身,打開了那個封閉的箱子。
箱子一開,混沌之氣就冒了出來,臨近的所有在碰到這些黑氣的瞬間都化作了虛無,除了玉清,沒有任何人是例外。
雪還在下。
他得快一點,仙人的追兵很快就會趕來,他沒有時間耽擱。
他彎下腰,往混沌的深處看,看到了陷入昏迷的上清,混沌一直在彌散,如果放任的話,所經之地都會化作虛無,玉清看了看毫發無損的自己,又看了看隱藏天邊的天道,想起自己最初的先祖,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如此。
他反手拿起劍,毫不猶豫地對著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鮮血噴濺出來,一滴不剩地濺到了上清身上,他身上那些混沌之氣在血的侵蝕下迅速消失,乖順地重新藏在了這副軀殼之中。
上清沉睡的麵目變得清晰。
玉清安靜地看著他,天上的雪在混沌收去後,終於又下了下來。
當雪鋪在玉清的肩上的時候,他想,北海真是比昆侖還冷。
他將上清從這個逼仄的箱子裏抱了出來,然後背到背上,踩進厚厚的雪中,朝著錯誤的道路一去不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