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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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生勿入帝王家!
薛姨娘聽了要把玉馬送走,心中大為不舍,再三苦留不中,也不敢再囉嗦。隻得婉聲懇求到“公爺既如此安排,定有深意,白玉不敢違拗。不如公爺再讓這玉馬伺候一回?”
華國公見她眼波盈盈,目內含羞帶怯,別有一番風姿,想那往日情狀,不由得心中大動,點頭道“既如此,便叫他們晚些兒來收。”
一時春情無限,兩人十分饜足。隻不妨梁上有一道暗影晃了一晃。
過了幾日,廷鶴向皇帝回報“稟陛下,華國公府的一個清客相公名叫岑秀吉的,自華國公府得了一大筆銀錢,偷偷在天京城外的作坊內尋訪了兩個石匠,現在華國公府的一處莊子上閉門不知道雕個什麽,廷雁親帶了人守在那裏,估計再過些時日便可知了。華國公府上的眼線回稟說當日華國公回府後不久去了一個薛姓新姨娘處,到了晚間,有人進了那院子的內室,叮叮當當不知道打壞了什麽東西,過後抬出幾個箱子運走了。幾個箱子裏的東西分了幾處運走的,跟了一處待人走了額,起出來是上好的貝爾加玉殘片。”
說完他自懷中摸出一物,呈到了皇帝麵前,確實是瑩白無暇的貝爾加羊脂玉,依稀是個馬耳朵樣子。
皇帝冷笑一聲道“漢白玉雕的追風馬,哼!”把那玉拋還給廷鶴道“玉是好玉,隻可惜了的。你把那幾箱子也起出來,先封在庫中。廷雁撤回來,留兩個人盯著,把石匠扣住別叫滅了口,悄不聲的別鬧出動靜來。別的也沒什麽可守的了,必定是又造個西貝貨出來,這兄妹倆真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廷鶴忍不住扯了扯嘴,便告退了。
皇帝方喚了人進內伺候,正當他在榻上閉目養神,龔晟進來通傳尚書令謝元謀並兵部尚書曹元求見。皇帝奇道“這二人怎麽湊到一處?”
不一時見二人入內來拜,皇帝賜了座,倆人又謝過,方才坐了半邊。
曹元是曹允的兄長,一向言語精幹“啟稟陛下,西康恐有事,宜早做準備。”
“曹卿何出此言?”
謝元謀接了話去“微臣有房老家人,原伺候過老輩兒的,早年放了良籍,在蜀地有些生意。前陣子過年回京拜年的時候說了些那邊的見聞。說道是去年冬天西康的雪災鬧的比往年都緊,經過事的老人預計到今年三月裏都未必消停,體弱的牲口幼崽凍死的無數,熬過來的往後兩月草料必然也是跟不上。臣又在京中召了些行商問過,確實如此。那片地方陛下是知道的,逢災必亂,殃及我朝也不是沒有過,朝中須得早做打算才好。”
皇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到“既二卿同來,想來已經商議過了,可有什麽章程?”
謝元謀道“西康自己作亂也就罷了,隻是蓉郡的茶馬絲帛交易未免都要受損,一則蓉郡今年的商稅就艱難了,連帶巴、黔、滇幾郡都受連累,度支需早做綢繆,這倒是後話。眼下有一事要緊,那西康大小土司頭人間性子也千差萬別,其中向來親近我天南幾部,恐怕還要扶持一二,以便以後互利互惠,故而臣尋了曹尚書共議。”
曹元道“若西康求援,蓉州邊軍不宜輕動。除邊軍以外,尚有一支廂軍。”
皇帝初時聽了“廂軍”二字就皺了眉頭,後來想了一停道“可是青辰軍?”
曹元道“正是,因蓉州常備邊事,廂軍也有一戰之力。”
皇帝道“那便囑青辰軍備戰,並滇、黔與西康接壤處邊軍也不可懈怠。”
曹元道“隻這樣,微臣怎敢勞煩陛下,隻是謝大人有一議,還需陛下裁奪。”
皇帝問謝元謀到“謝卿何事不決?”
謝元謀道“也是聽那人提到,西康地勢與我天南不同,自雅州以西,一路地勢升高無有盡頭。我處常人去了,如登高山之頂,泰半要頭痛氣短胸悶不思飲食,能保證不因水土不服而減員過多即大幸,至於奔跑廝殺,實在比不上當地之人了。”
皇帝問到“那這是不能上了?”
曹元道“雲嶺寶頂關的部分駐軍恰到了輪換之時,或可調往雅州備戰。另囑其不可深入西康,可在雅州附近設伏,提前聯絡交好的那幾位土司,令其誘敵入伏。”
皇帝道“這也妥當,隻是如此一來,戰事不是青辰軍主事可掌握的,蓉州邊軍還是不驚動的好,誰可前去領兵。”
曹元道“忠遠將軍朱彪頗有戰功,他自幼長在巴郡,與雅州的風土相近,想來若去,定可不負聖恩。”
皇帝想了想便允了,又感慨道“二卿思慮甚是周全,凡是若諸卿事事均能早作綢繆,朕何愁國事。”
謝、曹二人欠身道“陛下抬愛了。”一時又陪皇帝閑話了幾句,便告退了。
過了十幾日謝皇後出了月,嘉楠見了她精氣完足,氣血充盈的樣子,不由得心中大安。重活一世,盡管諸事都與前世不同,嘉楠並不以為異,隻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華妃等前世就不是她對手,難道今世又能翻身不成。但唯有母親的身體一直是她的心中的隱憂,眼下見母親並不似前世生產後那樣虛弱,心中不由升起了無數的美好憧憬,笑盈盈看謝皇後盛裝打扮,準備去拜見太後並皇帝。
因前幾日嘉楠求情,皇帝去了慈寧宮安撫太後並嘉柳,說了嘉楠求情之語,允了隻要蕭嘉柳痛改前非,來日或可重獲晉封。太後心中略覺暢快,又有蕭嵩到底是正宮嫡出的孫子,她看了也十分歡喜,因而對謝皇後難得的和顏悅色。
閑話了幾句,太後想起一事又道“如今你雖有了自己的孩兒,到底峻兒也是你一手養大的,得空你這個做母親的也得拉撥拉撥他。”
謝皇後愕然,不解道“峻兒是臣妾一手養大,怎能不疼,不知母後此言從何說起。臣妾哪裏做的不是,還望母後教兒。”
太後最討厭她這樣一幅水潑不進,針紮不入,軟硬不吃的樣子,本來有幾分好臉色都盡數沒了,沒好氣道“他雖沒有大婚,也是成了年的皇子。此刻既不在宮中讀書了,難道不該找點正事做。他父皇前朝事忙,你這個做母親的難道不該提醒提醒?”
謝皇後一聽,原來是這事,華家攛掇著給蕭峻選秀,早知是想要樹個擋箭牌在此處的。隻是沒想到蕭嘉柳實在太會惹禍,華家本來隻想韜光,並不想尋晦氣,眼下既然招了皇帝的眼,隻怕更要把蕭峻高高捧起了。謝皇後心中微歎,蕭峻是她一手養大的孩兒,雖那龍位她是想要自己生的蕭嵩繼承,但希望蕭峻當個太平富貴賢王的心情是一點不假的。此刻見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一頭撲入別人的圈套裏,心中百味陳雜,難以言表。
太後見謝皇後沉吟不語,心中更是生氣,冷冷道“怎麽,哀家說錯了”。
謝皇後溫溫柔柔道“母後說的是正理,隻因峻兒出宮時,臣妾恰巧不便,朝中又在過節沒有開印,竟把這事給混忘了。幸而母後提起,臣妾這就稟了皇上。峻兒的才幹臣妾盡知的,必能替他父皇分憂,也好給這下麵幾個弟弟做好表率。”
太後一想,還果真如此,時機不巧,並不見得是有心阻撓,於是也就收了怒氣道“哀家知道你是個好的,既如此,哀家不多留你了,你且去見了皇帝。”
於是謝皇後辭了慈寧宮,上了鳳輦,一路往乾清宮而去。
到了乾清宮,皇帝見她將養得當,不由喜到“楠兒果然可靠,看你這次生產,倒是把以前的虧空補回來了。”謝皇後笑道“都說兒女是前世債主,楠兒倒像是來還債的。”
皇帝心有感歎,不由得符合道“兒女都是債啊,母後是不是叫你給朕帶話來了?”
謝皇後奇了“耳報神也沒有這麽快的!陛下竟然有順風耳!”
皇帝哈哈一笑“前幾日母後便提過了,朕隻做不知,果然說到你跟前了。這事朕已有安排,母後再問起,你就說已經把朕說動了。”
謝皇後雖與皇帝向來還算和睦,也自問不能得他愛護至此,心中不由大訝。麵上已經是紅了眼睛,哽咽了聲音道“陛下這樣維護臣妾,臣妾銘感五內,實在是”
皇帝擺擺手道“人常說帝後原是一體,隻要你與母後和睦,便是朕的孝順了,這點子事又值什麽的呢。”
謝皇後心下微明,果然是應了嘉楠與自己說的話“究竟與華家能有多少情分呢,不過是為了太後舒坦罷了。”於是痛快答到“陛下一片心意,臣妾盡知,陛下盡管放心。”
果然到了第二日上,蕭峻便被宣了上殿,允其與聞政事,朝中恰議到備西康事,遣忠遠將軍赴雲嶺領軍換防入駐西南雲雲。因新增駐軍為雲嶺邊軍,調入西南乃是跨了防區,行軍的糧草究竟該自何地出,一時就吵吵了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