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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4 章

    兩人明明也不過才十來天沒見，程嘉樹卻瘦了一大圈。

    整個人看上去，孤寂而又灰敗，溫珈恩甚至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點朝氣和生機，完全不像是十幾歲朝氣蓬勃的少年人。

    他怎麽會變成這樣，溫珈恩心下酸澀，明明上一次見麵的時候還不是這樣，視頻的時候也好好的，怎麽就會變成這樣做了…。

    溫珈恩擡步走了進去，床上的少年，聽到響動，卻並未有任何反應，仍舊是在對著窗外放空。

    “嘉樹。”

    溫珈恩顫著聲喚了一聲，她的視線落在了程嘉樹打著點滴的手上。

    他的兩隻手腕竟然都纏繞著厚厚的紗布，且都有血跡滲出。

    溫珈恩抑製不住地鼻子發酸，她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她不敢想象，紗布下的狀況，更不敢想象何靜嫻說的整個人在血泊中是什麽樣的場景。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完全不能把現在的程嘉樹，和在學校時的程嘉樹聯係在一起。

    明明程嘉樹不應該是這樣的，他那麽高高在上，那麽耀眼。

    程嘉樹看到她的一瞬間，眼神似乎亮了一下，但也隻有一瞬，很快便又恢複了空洞。

    溫珈恩見此，心間更為酸澀。

    她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連續不斷的淚水滴在包紮好的紗布上，很快又消失不見…。

    “疼不疼”溫珈恩看著紗布上仍在不停蔓延的紅色血跡，眼淚變得更為洶湧。

    “不要哭。”

    “是我不正常。”

    可能是因為感觸和她的淚腺連著，她一哭，連帶著他的心髒也跟著酸澀脹痛起來。

    程嘉樹的手輕撫上溫珈恩的麵容，試圖拂去她麵容上的淚痕。

    卻沒想到，溫珈恩的眼淚頓時更加洶湧。

    “別哭，是我不好，我很壞。”

    程嘉樹麵色和唇色都因失血過多無比的慘白，但卻語氣平穩地安撫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溫珈恩。

    “為什麽不開心，不和我說。”

    “你在軍訓，有新的朋友，新的生活。”

    程嘉樹說著，語氣又低了下去，整個人變得萎靡陰鬱。

    如果是平時，理智還在的溫珈恩，稍微思索一下，便會知道，程嘉樹要是真的能這樣想，那兩人也根本變不成現在這樣的狀況了。

    但此時的溫珈恩已經被情感左右，一心隻想著程嘉樹又因為她的離開，情緒不穩，傷害自己，然後自己的心也跟著亂成一團。

    “可新的生活也有你啊，我們不是一起去到新生活的嗎”溫珈恩哽咽著說道。

    程嘉樹沉默了下來，神情卻變得更加陰鬱…。。

    病房內久久都隻有溫珈恩連綿不停地抽噎聲……

    “抱。”

    靜默了許久的病房內忽然響起少年沙啞的嗓音。

    溫珈恩還抽噎著沉浸在自顧自的情緒之中，沒能反應過來。

    “抱。”

    執拗的嗓音，再一次傳進溫珈恩的耳朵時，她這才反應過來少年的需求。

    溫珈恩邊抽噎著，邊起身坐在床上，兩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能不能不要不理我。”少年聲音低沉而又委屈。

    “我不會不理你。”溫珈恩變抽噎邊應允安撫著。

    “能不能不要分開。”

    “好，不分開。”

    “能不能一直都在一起。”

    “嗯，一直在一起。”

    程嘉樹說什麽，溫珈恩都抽泣著應下。

    “我想搬過去和你住一起。”

    “嗯，住一起。”

    “啊什麽”溫珈恩應到一半，才反應過來程嘉樹剛剛說了什麽，大腦直接宕機。

    “我不想和你分開。”程嘉樹語氣更加執拗。

    “可是…。。”

    “可是。。這不是我們兩個人，就能決定的。”溫珈恩淚痕還掛在麵頰，小心地組織著語言。

    她根本腦袋一片混亂，來的時候什麽都根本沒想，隻有緊張和擔憂。

    看到程嘉樹的瞬間，情緒的崩潰也讓她來不及思考後麵接下來的行動。

    程嘉樹剛一提出住一起，溫珈恩心裏其實是有一些抗拒的。

    她根本沒有做好準備要和他同居，而且那樣的話，兩人的關係豈不是要宣之於衆。

    到時候就會有些麻煩了，而且雖然何靜嫻對他們狀況好像是清楚的，但畢竟都沒放到明麵上說。

    溫珈恩的思緒更加混亂，腦海中，程嘉樹陰鬱傾頹的模樣，和他滲著殷紅血跡的手腕來回更替不停回閃。

    真的要住一起嗎…。

    溫珈恩心中萬分糾結。

    “其他人不重要，我想知道你的回答。”程嘉樹聲音無比執著。

    溫珈恩沉默了下來…。

    病房內陷入了長久的靜默…。

    “珈恩，我不想要和你分開。”程嘉樹聲音無比執著，似乎還帶上了一絲不可察覺的祈求。

    溫珈恩頓時感覺自己一時間有些鬼迷心竅，她想要立刻應下程嘉樹的要求。

    “好，不分開。”

    久久的沉默之後，溫珈恩最終還是聲音沙啞地應下了程嘉樹。

    她感覺自己對現在的程嘉樹，似乎，很難說不。

    她之前從未想過，大學談戀愛會和男朋友搬出去同居，在溫珈恩的認知裏，同居應當是交往很久的情況下才…。

    但…程嘉樹的情況是不一樣的，他心理極端，身體也不健全。。他很依賴她。。病理上的需要她。。他是不一樣的…。。

    這樣想著，溫珈恩感覺自己更加地，沒救了，她竟然已經開始下意識地為程嘉樹找借口。

    她是不是真的喜歡程嘉樹啊

    總是很難拒絕他，不由自主地為他的行為找借口…。

    但是，她麵對程嘉樹真的沒有那種臉紅心跳，心跳加速的感覺啊。

    溫珈恩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感覺應該不是喜歡吧…。

    溫珈恩本來以為程嘉樹說服程德林會是一場拉鋸戰。

    沒有想到，第二天下午，程德林便來了醫院，來得時候眉頭緊鎖，侵略性的目光自溫珈恩身上打量了一圈。

    溫珈恩被看得無比的緊張，她從小就有點怕程德林。

    但在溫珈恩的印象中，程德林其實情緒很少外放，無法讓人分辨喜怒。

    像此時這種明顯一看就心情很差的程德林，溫珈恩還是頭一次見到，她的心中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溫珈恩緊張地看了看病床上的程嘉樹，但他卻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波瀾…

    兩人有話要談。

    溫珈恩打過招呼之後，識趣地找了個借口出去。

    溫珈恩不知道程嘉樹要怎麽去和程德林說，畢竟程德林絕對是無法容忍他的腿有任何的風險，搬出去和溫珈恩住，肯定是不如時時待在醫院的，尤其是，程嘉樹還在休學的狀態。

    溫珈恩其實不太相信，程嘉樹能說服程嘉樹。

    在外麵的花園坐著，打開手機看著帶班學姐發的班級軍訓照片，溫珈恩有些恍然。

    前天下午，她奔來醫院的時候，何靜嫻已經打電話和輔導員那邊處理好了她軍訓請假的事情。

    溫珈恩看了看班群通知，沒有什麽重大的事情，又合上了手機。

    坐在椅子上發呆，想到了父母，他們仍舊拒絕和她溝通見麵，查到成績，收到錄取通知書，和快要開學的時候，溫珈恩都有寫信告訴爸爸媽媽，分享自己的喜悅。

    她想告訴他們，她現在也差不多可以照顧好自己，也可以規劃自己的人生了。

    但仍舊是石沉大海，毫無回信。

    溫珈恩不懂，為什麽他們就是不能讓她去見一麵，現在已經高考完了，不會影響到她了，她真的真的很想念爸爸媽媽啊。

    事實上，她都不太能夠明白父母到底是怎麽回事，先前她隻以為是公司出了問題。

    她有試探地和何靜嫻打聽過，看著何靜嫻為難的樣子，溫珈恩明白過來，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

    溫珈恩有些沮喪，但又覺得，隻要爸爸媽媽還在，他們也總是有團聚的機會的，到時候她希望他們能夠看到比之前更好的她。

    ……

    等到溫珈恩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病房內的氣氛比起之前，簡直是大變天。

    如果說，之前是風雨欲來的壓抑，此時簡直已經是晴空當照的豔陽天了。

    溫珈恩感覺自己甚至在程德林的麵上，看到了一絲和藹…。

    之前，溫珈恩明顯是能感受得到程德林似乎對她是有意見的，但此時…。

    她有些好奇，程嘉樹到底是怎麽和程德林說的。

    她進去之後沒多久，程德林便說晚上還有事情，離開了。

    離開前甚至還向溫珈恩示意了一下，溫珈恩感覺自己簡直是受寵若驚。

    她簡直太好奇程嘉樹怎麽說的了，經能讓程德林有如此大情緒扭轉。

    溫珈恩想著，便也在程德林離開之後，直接問了出來。

    “程叔叔同意了嗎”

    “嗯，他同意。”程嘉樹語氣淡淡。

    “你…。怎麽和程叔叔說的啊…。”

    程嘉樹的目光朝她望了過來，視線停留在她麵上，夾雜著許多溫珈恩看不太懂的情緒。

    “我和他說，休學一年，學期末我會參加換專業考試，前提是這一年我要和你在一起。”

    “換專業”溫珈恩有些不太理解。

    “嗯，我誌願報是的物理學專業，但他一直都想我學金融。”

    程嘉樹在敘述這件事時的口吻，輕鬆平穩到，好像是在講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溫珈恩已經震驚到無法開口，怎麽說呢，程嘉樹未來會走物理科研方向，幾乎是他們年級所有同學，老師公開知道且默認的事實。

    學校物理科的老師，都說他天賦太高，早就已經沒什麽可教的。

    甚至他們年級流傳著，有人在辦公室聽到老師探討過，程嘉樹以後在物理學界有什麽知名度之後，他們學校會不會也有點名氣。

    沒有人懷疑他會走其他的路。

    溫珈恩感覺自己腦袋裏亂轟轟的一片。

    “怎…怎麽會…”

    “可是物理研究方向，不是你的夢想嗎”溫珈恩感覺自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我的夢想，隻有和你在一起，才會實現。”

    程嘉樹望向她的眼神執拗而又堅定。

    溫珈恩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麽好，值得程嘉樹做到這種程度。

    與此同時，溫珈恩也覺得有些壓力。

    她不希望任何人為她放棄或者改變什麽，這樣太沉重了…。

    “值得嗎”溫珈恩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你不要有壓力，我不是為了你才放棄物理，是為了我自己。”

    “我很壞，你不要覺得有負擔。”

    “是我自己離不開你，所以才心甘情願放棄，人都是趨利避害的，我不會做對自己不好的選擇，所以你不要有壓力，也…不要抗拒我。。”程嘉樹猶疑著說出了後麵的話。

    “我知道，我性格上有很大的缺陷，但你放心珈恩，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你不要害怕我，也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你不用有壓力，是我無法忍受見不到你，和你分開我會死，是我有問題，所以我隻是在自救，和你沒關係。”

    溫珈恩本來還覺得有心理壓力，聽到程嘉樹這樣說，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程嘉樹他…。

    溫珈恩無法形容自己複雜的心情，但她知道那種，那絕不是討厭或者其他負麵情緒。

    程嘉樹又一次以惡劣的手段，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其實那時候他是真的抱著解脫的心的。

    他死了，溫珈恩就解脫了，哪怕他隻有最後一口氣，也是絕對無法放手，無法忍受離開她的。

    他接受不了，她有新的生活，新的朋友，在他不太了解的陌生環境中生活。

    他做了兩種打算。

    第一種，他真的死了，溫珈恩徹底解脫，去往新的生活，這是對她最好的。

    第二種，便是她再一次深度地被他纏繞捆綁，永遠無法掙脫。

    他很自私，動手之前，陰暗地希望是第二種。

    他如願了。

    看著她為他而流的眼淚，程嘉樹心中隱隱地興奮，但他不能表現出來。

    善良的獵物，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溫順地走進了惡劣下作獵人設下的陷阱。

    故意說出那番話，又刻意解釋讓她不要有壓力。

    於是，她靠他更近了。

    他下作齷齪，為了得到她無所不用其極，隻有一顆真心是純粹而幹淨的，和幹淨善良的她，很配。

    警惕的獵物，已經放下了戒備，對他更心軟，靠他更近了。

    但，還不夠。

    在國慶假期結束的前一周，何靜嫻幫她們租了一套距離溫珈恩學校走路不到十五分鐘的公寓，在一樓。

    又張羅著，幫他們搬了進去。

    於是兩人的關係，基本上算是擺到了明麵上。

    溫珈恩沒有從宿舍裏搬出來，宿舍裏的東西還留著，她隻帶了一些衣物到公寓，然後其他都重新購置。

    她沒有具體和室友說先不住宿舍的原因，隻大概說了是家裏人會來陪她。

    讓溫珈恩震驚的是，程嘉樹竟然網購許多情侶物品。

    當她收到什麽情侶牙刷，情侶拖鞋，情侶睡衣快遞的時候，她甚至以為自己是不是收錯快遞了。

    但當程嘉樹冷著臉，一臉平靜地說是自己買的，溫珈恩簡直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這真的是程嘉樹嗎

    買情侶用品

    不過，總歸一切都開始往正常的方向走了，本來溫珈恩還擔憂自己住外麵會和室友之間變得生疏，但她們三個都很熱情，上課會幫著她占位，甚至有早課的時候還會幫她帶份早餐。

    宿舍裏拉了群，沒課的時候，也會一直在群聊，溫珈恩對於宿舍發生的事，也都知道。

    程嘉樹的一切，似乎也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去。

    每天白天，程嘉樹基本上都會有三到五個小時在醫院裏做康複訓練那些。

    何靜嫻甚至租了樓上一層，給護工住，方便隨時照顧程嘉樹的身體。

    溫珈恩本來還擔心以程嘉樹的狀態，會有很多需要她注意擔憂的，但當真的一起生活之後，反而一切都很平靜。

    兩人還是和在程家的相處差不多，隻是比之前，多了一些親密接觸，不過兩人還是在分開住。

    日子就這樣平穩地過著。

    到了十一月底的時候，程嘉樹差不多可以站起來。

    ————————

    結局章沒寫完。

    最後一章寫的太卡了，到現在還沒寫完，然後這兩天我這邊停電，出去在咖啡店也沒什麽感覺，但我又想著趕緊完結，就先把寫出來的發出來，這樣會有種緊迫感，督促自己感覺把剩下的寫出來。

    到時候寫完大結局，會全部發出來，到時候大家刷新就行。如果有寶寶想一口氣讀到結局，就先別看這章把，到時候我補完大家再看，對不起大家嗚嗚，真的太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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