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飛車奪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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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天,高崗已回臨城了,站上的氣氛似乎輕鬆了些,莊永璞晚飯後跟宋邦珍打了個招呼,找了件黑色的長衫穿上,戴上一頂草編的涼帽,火車站外的路上黑燈瞎火的,西邊高聳的兩個炮樓似乎也睡著了。
    他小心謹慎地穿過黑暗的屋簷和牆頭,隱藏著行蹤。不一會,在炮樓視線之外的西北城牆角落裏,他的身影一頭紮進了濃密的高粱地。
    陳莊坐落在棗莊城西三裏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村子裏有個老的炭場,這裏很多人以燒炭為業,因為木頭雜質多,燒起來容易熄滅,而且煙很大。人們就把木頭埋在土下燒,把木頭燒成木炭,木炭火力旺,煙也少,比較適合室內燃燒取暖。在北方,有很多專門燒炭的炭場,製作好木炭供應城市裏用。在沒有建立統一供暖係統之前,每家每戶都是用木炭來燒火盆取暖。
    莊永璞走到村頭一家村民家裏,詢問誰家可以大量供應木炭,準備提前訂貨。村民熱情地指點說可以去王誌修家問問,就在西北角一個土壘的茅草門樓,很好找。
    莊永璞謝過村民之後,沿著村中的小路,向村北頭走去。走過三排茅草土屋,卻折向村西,直奔西北角王誌修的院子。
    臨近西北角,他慢下腳步,將聲音降到最低,悄悄走到那個土胚的茅草門樓前,向黑糊糊的院子裏望了望,上前輕輕敲了三下那扇不知道用了多少年,褪了色的木頭門。過了幾分鍾,院子裏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身影悄悄打開了大門。
    莊永璞悄聲問道:“是王大哥家嗎?我來問問炭的事”。身影並未回答,反問道:“你找誰?”莊永璞非常緊張:“趙連友讓我過來的。”身影遲疑了一下,側身讓出個空,莊永璞閃身鑽進了漆黑的門洞。
    走進堂屋,屋裏沒有點燈,隱約感覺屋裏坐了個人,莊永璞不禁心裏發毛,正不知什麽情況。坐在馬紮子上那人打了個招呼:“永璞哥,是我。”莊永璞這才放下心,此人正是洪振海。
    原來,洪振海在前天收到趙連友傳來的消息,當晚就召集了五個人,提前埋伏到臨棗支線王溝西側,一片人煙稀少,蒿草連天的地方,等火車一到,瞄準十六節車廂,和另一個扒車高手曹德清,飛身上車,用老虎鉗子夾斷了綁住鐵門的鐵條,將兩挺機槍和六捆長槍掀下了火車。
    由於開鐵悶子的門費了點時間,沒法將其他的長槍一起卸下,眼看火車馬上要到王溝的揚旗了,兩人才戀戀不舍地跳下了車,和在下邊接應的趙連友,徐廣田,李榮蘭一起將軍火藏到了蔡莊趙永泉家的芋頭窖裏。這兩天,一直關注著臨城火車站上的動向。估計到莊永璞可能會過來,所以在這等著他呢!
    莊永璞籲了口氣。洪振海道:“永璞哥,我們搞來這些武器。馬上就能開幹了。這是王大哥,以後有急事可以到陳莊來找他。
    鬼子機槍丟失以後,現在每趟車上都加了5個兵做護衛,車頭車尾都架上了機槍,有鬼子,也有‘二鬼子’。每趟車後隔十分鍾還會有鬼子的特製鐵軌摩托卡跟著,見人就突突。
    最近已經折了好幾幫企圖扒車的人。所以近期為避免出事大家都沒活動。現在棗莊表麵平靜,但是日本人肯定會在背地裏搞小動作。
    永璞哥,你在站上,能說一下這兩天的情況嗎?”洪振海從腰裏掏出一盒煙,遞給莊永璞:“洋煙,從火車上順的”。
    莊永璞接過煙,抽出一支,順手點上,又將煙盒遞回給洪振海輕聲道:“前兩天,臨城火車站的高崗茂一過來了,呆了好幾天,不知道幹了啥。
    他可能是聯係棗莊的什麽人,暗地裏調查丟槍的事。剛才出來的時候,雖然鬼子的炮樓沒有打開探照燈,但是我感覺是添了很多暗哨,應該是高崗聞到了什麽味道。
    之前棗莊相對太平,反對勢力比較少,所以他的重心在臨城。他很警覺,丟槍後迅速安排了很多特務混在百姓裏邊,監視棗莊的一舉一動,但是我想了想,現在棗莊人比較密集的地方是火車站和洋行,洋行我經常去,之前沒怎麽注意,隻是知道三個掌櫃都是日本人,因為靠著炮樓很近,平常也沒有衛兵。
    三個掌櫃都是戰場上受傷了之後退下來的軍官,如果高崗想監視棗莊,洋行肯定是最理想的地方,咱們是不是也來個反監視,近期多注意一下洋行的動靜?”
    洪振海點點頭:“嗯,跟我想到一塊去了,近期正計劃摸一下洋行的底,長槍不好隱藏,給俺點時間,換幾支短槍,咱再見機行事。”
    “對了,還有個事”莊永璞突然想到王振華的話,“怕你們黑夜看不清,那天宋邦珍在第16節車廂用石灰畫了個記號,王振華說,他晚上給擦去了,他如果不擦去,日本人肯定會懷疑站上有內線,那麻煩就大了。
    王振華也許是在幫咱,也許是為了不給自己添麻煩,不過他人還是比較正派的,日本人用他是因為他一直在站上工作,又會說日本話,他要是願意,能幫我們不少忙。”
    “哦?”洪振海沉吟了一會“咱們再觀察觀察,王振華信任你就很好,慢慢來。洋行那邊我已安排人在盯著。現在裝載重要貨物的火車都會在棗莊中轉,永璞哥你最重要的事還是了解棗莊火車站所有火車的運輸信息,我們想要組織隊伍,就需要武器,物資,站上有價值的信息,還需你定時傳出來。
    還有,陳莊這裏短期內會是我們的活動點,目標比較大,我考慮再三,事情可能變化很快,不能讓你和這個地方有明顯的聯係。
    以後除了每月和趙連友接頭,有急事,你可以找臨城街頭的一個剃頭匠,他大概五十來歲,每個月十五前後,他都會到火車站門口剃頭,他的挑子和別人不一樣,扁擔的頭上係了兩條綢子,一條藍色,一條紅色,他叫秦明道,你把消息給他,他會遞過來的。”
    莊永璞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我不能離開車站太久,先回去了。”
    旁邊的王誌修打開堂屋門,獨自一人把莊永璞送到門口。莊永璞朝王誌修點點頭,出了門,頭也不回地順著村北頭的小路往東而去。
    無邊的黑夜,像要吞噬掉整個世界,路邊樹林裏偶爾傳來夜貓子瘮人的叫聲,他並沒有從原路返回,在過了沙河的七孔橋洞後,折向南,繞了個大彎,沿著鐵路邊的高粱地走回火車站,在車站邊僻靜的黑影裏蹲了十來分鍾,站裏靜悄悄的,四五輛火車無力地趴在鐵軌上,像一群累死的狗。
    看到鐵路周圍沒有異樣,他便躍過鐵軌北側的路基,從火車下邊無聲無息地穿過車站西側的鐵絲網,在兩列火車中間的溝裏悄無聲息地爬到最後一節火車,車站西北角那個倉庫緊閉的門就已經到了眼前。借著建築的陰影,悄然地回到了他和宋邦珍的小屋。
    然而,莊永璞並不知道,火車站二樓的玻璃窗前,一雙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身影,似乎洞悉了所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