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秘的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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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邦珍一早起來,看到莊永璞剛剛值完班,臉色不是很好,問道:“二哥,昨天晚上有什麽事嗎?”
莊永璞到門旁的臉盆邊上,用涼水抹了把臉:“宋世久你認識嗎?這人昨晚來偷東西,被發現了,不過這家夥身手不孬,五六個人都沒抓住。”
宋邦珍道:“這家夥!他還真是囂張,已經被發現好幾次了,他原來是國民黨地方武裝一位旅長的警衛員,身手確實厲害,跑起來像飛一樣,台兒莊戰役的時候,李宗仁讓這位旅長的部隊做突擊隊,部隊打光了,旅長也死了。
戰役結束以後,他沒有了依仗,就悄悄溜了,走的時候順了兩棵盒子槍,平常也不大出來活動。但他有吸大煙的毛病,還養著女人,應該很需要錢,所以經常做一些沒本錢的買賣。
他自恃手裏有槍,槍法又好,悄悄殺個把小鬼子是很輕鬆的事,他怕別人沾光分贓,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大家也都不願招惹他。”
莊永璞知道了大概,心裏有了數。
初一很快就到了,莊永璞特意提前調了班,下午三點左右,估摸著王誌勝那應該忙的差不多了,就出了火車站直奔洋行。
下午的陽光斜射,秋老虎還在發威,路邊梧桐樹的樹葉沒精打采地耷拉著。整個棗莊都在昏昏欲睡。到了洋行,見王誌勝正在辦公室裏靜靜坐著抽煙袋,莊永璞上前,笑道:“二頭,等急了吧!”
王誌勝站起身來:“老莊哥,以後看得起我,叫我誌勝就好了,別叫什麽二頭了,聽著怪別扭的。”
莊永璞“嘿嘿”地笑了起來,環視一下辦公室,這日本人還是比較愛幹淨,除了辦公桌和門邊的連椅,南牆窗邊擺了個大書櫃,上麵插滿了各式各樣的文件夾。書櫃東邊是兩排花架,上邊擺滿了綠植,辦公室裏剛灑了水,一片清涼。
辦公桌上放了個算盤,一台鋥黑發亮的電話機擺在桌邊。
莊永璞從角落搬了個凳子,坐下之對著王誌勝說道:“就依你,以後叫你誌勝了,”順手將桌子上的算盤拿過來,該怎樣打算盤,怎樣進位,怎樣加減乘除,並把口訣一句一句地教,王誌勝認真地聽著,眼睛裏閃著精光。
半晌,莊永璞講完,檢查了一下,發現王誌勝學得很快,便高興地說:“幹領導的就是不一樣,學的忒快。”
王誌勝得意地一笑:“其實天天算賬,道理都一樣,就是缺個人點撥!”
他看三掌櫃不在,一屁股坐到桌旁的大椅子上說道:“老莊哥,你能不能看懂日本字啊?我經常看到三掌櫃拿的文件,他知道我不識字,也不避諱我,那上邊都是中國字夾雜著日本那種歪七扭八,拐著彎的字,我也看不懂。”
莊永璞說:“有什麽文件沒?拿來看看。”
王誌勝順手拉了下抽屜,發現竟然沒鎖,裏麵有張信紙,就順手抽了出來。
莊永璞看了一下,紙上內容如下:
“砂溝兵器紛失調査92式マシンガン2発三八式小銃12本弾丸2箱現在のところ容疑者は見つかっておらず,機関銃は発見されていない。蔡莊を中心に各村の農家を捜索する必要がある。誰かが兵器情報を漏らすのではないかと疑うのは、偶然の時間ではない。臨城には抵抗勢力があるものと子を抱いた共產黨があるかもしれない。兵器が山に入ったことを排除しない”。
莊永璞暗暗記下內裏的中文字樣,又怕王誌勝起疑心,就說:“這日本人的字,我也看不太明白”。
王誌勝也怕時間久了被發現,就原樣放回,小心合上了抽屜。
莊永璞心道:“這個信紙好像不是洋行的賬單呢,怎麽裏麵又共產黨三個字,還有什麽武器之類的,這個地方看起來還有什麽秘密。”不動聲色地說:“我得走了,你要是還有什麽不懂的,到車站來找我。”
王誌勝的小眼精光一閃,笑著說:“莊哥,謝謝你教我算賬,等有時間再教我識字吧!你不用擔心,這洋行就是給日本傷員弄個賺錢的地方,沒有那麽多危險!放心吧,有事我替你擋著。”
莊永璞著急不想再跟他亂扯,就道聲告辭,徑直回火車站。他一路盤算著怎麽把洋行的情況傳給洪振海。最近一直沒有趙連友的消息,不太敢去藥鋪接頭。想起洪振海告訴他,可以找那個剃頭匠秦明道,可是又不知秦明道的底細,不想讓他知道太多,就準備通過秦明道約洪振海見麵。
接連幾天,莊永璞都是早早起床,支起耳朵聽街上的聲音,終於,在一天中午,聽到街邊有人支起了剃頭的攤子,吆喝剃頭的聲音,於是他快步走出火車站,站外的空地上,一個留著山羊胡子,五十多歲的老頭,正在往爐子裏添煤泥,另外一側的盆架上放著褐色的木盆,一條磨得鋥亮的扁擔立在車站的外牆上,扁擔的頭上,正是一藍一紅兩條綢帶。
莊永璞上前道:“大爺,給我剃個頭吧。”
那老頭熱情地招呼道:“快坐快坐,水是熱的”。
莊永璞問了一句:“經常見到您,看他們都稱您秦大爺。”
老頭點點頭,說:“對,我家是彭樓的,現在靠走街串巷討點生活。”
莊永璞確認是找對了人,就沒再說什麽,靜靜地讓老頭給他理發,最後刮完臉,在遞錢的時候,他將手心的紙條塞進了老頭的手心,老頭會意,將紙條和錢順手塞進了衣兜。
今天正是莊永璞休息的日子,吃完早飯,騎上他那輛大輪自行車,旖旎西行,回莊村探望家裏的老娘去了。
吃完了晚湯,莊永璞也沒有去串門,在燈下靜靜地出神,他在等洪振海的到來。這次信息比較多,他怕用紙條傳遞消息不安全,又不太敢十分相信秦明道,就傳個紙條,讓洪振海來莊村碰頭,正尋思怎麽說事,大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莊永璞挺身而起,快步走到門口,問道:“誰?”
“永璞哥,是我。”
打開門,一個魁梧的身影,這次卻是洪振海孤身一人,兩人仍然來到東邊的鍋屋裏,莊永璞摸黑點著了鍋台上的油燈,打開了話匣子:“振海,洋行還真可能是日本鬼子的特務聯絡點呢!高崗的辦公桌上有一串電話,其中就有洋行,這倒也沒什麽,日本人之間打個電話什麽的,也比較平常。
但是,我昨天在洋行看到了個文件,上麵的日本字看不太懂,但是你知道日文起源於中國,所以夾雜著很多中國字,我記住了一些。
他們的確是在秘密調查丟槍的事,後麵還有幾個是地點有沙溝,臨城,蔡莊。我擔心鬼子已經懷疑蔡莊藏了機槍,得趕緊轉移。”
莊永璞看洪振海沒有搭話,接著道:“文件裏麵還有共產黨字樣,我知道東邊山裏有共產黨的部隊,梁莊這幾個地方在棗莊東南麵,正好是連接山裏和棗莊的交通要道,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們有關,如果鬼子在這幾個地方設上卡子,很容易就把棗莊封鎖起來了。”
洪振海燃起一支煙,貪婪地吸了一口:“永璞哥,我找了幾個以前一塊扒車的夥計,準備一起幹,但是,總是無端聚集,會引起鬼子的注意,所以準備在陳莊開個炭場,一邊賺錢,一邊用炭場做掩護,以後大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到那裏去了,最近趙連友沒和你接頭,他正在忙活這個事情。
洋行是日本人的情報站是肯定的事了,裏麵正好有我需要的東西,先幹上一票,然後利用炭場吸引更多人,人多了力量才大。
國民黨現在在正麵戰場抗擊日軍,雖然是節節敗退,但像衛立煌,張治中,張靈甫,杜聿明,孫立人還是有血性的漢子。我們雖不能上正麵戰場,可我們可以利用中國寬闊的地域,在後方拖住日本人的步伐。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去年一年一直在山裏,已經參加了八路軍,這次回棗莊就是要跟山裏配合,將棗莊和臨城的日軍拖進人民戰爭的漩渦裏來。”
莊永璞聽的入了神,早就看出洪振海的不凡,一直盼著有人能帶頭打擊侵略,不負一身華夏血脈。沒想到這樣的人就在身邊。便興奮地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我早就等這一天了。不過要端了洋行,不知道咱們人手夠不夠?武器怎麽樣,上回搞的那些三八大蓋拿著可不太趁手。”
洪振海笑了:“二哥,我現在手頭隻有一支短槍,五發子彈,咱不是還有刀嘛!棗莊雖然有暗探,警備還是比較鬆弛的,洋行的守備更是稀鬆,打洋行一定是搶東西為主,屆時鬼子肯定會被驚動,為拖延暴露的時間,這一次我想做成普通搶劫的假象。”
莊永璞回道:“前幾天在火車站碰到個叫宋世久的,他可能是比較缺錢,在偷火車上的東西被二鬼子發現了,他身手了得,跑得比兔子都快,手裏還有兩棵盒子槍,能不能拉攏過來一塊幹,保險一點。”
洪振海道:“以前吃‘兩條線’的時候經常能跟他照上麵,這家夥爬火車比我還利索,經常去鐵路上幹沒本的買賣,也暗中打鬼子,他為人倒是講義氣,但是自恃厲害,隻願意自己單幹,更要命的是,他喜歡吸大煙嫖女人,人一旦沾上這個,遇大事就很難靠得住,我還得看看。”
莊永璞見洪振海早已胸有成竹,便不再糾結此事:“既然是這樣,我的重點還是搜集棗莊火車站的鬼子的動向吧!以後肯定還是得在臨棗支線這段鐵路上做文章。”
“嗯,以後你還是一個月到藥鋪與趙連友碰頭,見不到他你也不用著急,踏實在火車站呆著就行。
冬天一到炭場就開業了,到明年一月之前,炭場可以做為一個中心聯絡站,有急事的話還可以和秦明道聯係,你放心,秦大爺是山裏的交通員,絕對信得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