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托邦(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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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吵架了。
老媽又砸東西又是收拾行李箱的。
“我告訴你溫開遠!這日子沒法過了!”
然後又是一陣乒鈴乓啷砸東西的聲音。
溫喻珩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腿有一下沒一下的抖著。
印著“淺岸一中”字樣的校服外套被他隨意的扔在沙發上,他隻穿了一件校服褲子。
電視聲音開得老大。
斜睨了一眼一旁的溫優度:“溫優度,薯片讓你一個人吃完了!給我留點……”
“凶什麽凶啊溫喻珩?脾氣都讓你一個人發完了唄?”溫優度抱緊了懷裏的薯片,朝他哥翻了個白眼。
溫喻珩“嘁”了一聲,捏住她妹的馬尾辮,像拎小雞似的,然後一把把薯片給搶了過來:“你跟誰說話呢?這語氣?”
被扼住命門的溫優度可憐兮兮的討饒:“哥哥哥,疼疼疼,我錯了錯了錯了……”
溫喻珩翻了個白眼,鬆開了她的小辮子。
“阿珩!度度!”單漣絳拎著一個行李箱氣勢洶洶地走下樓梯,“我們走!這破別墅不住也罷!”
然後他爸在後麵追。
“誒不是,老婆別啊,不是……”
溫喻珩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還真是……小學生吵架現場……
溫優度也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一點都不在意她大伯和嬸嬸的吵架。
反正每次大伯都會把嬸嬸哄回來的。
他拿過一旁的手機,點開了和安樹答的對話框,思考了一會兒。
【溫喻珩】:在?
【溫喻珩】:幾點到?
對方沒回,他就抓著手機靜靜的等。
溫優度偷偷地瞄了一眼他手機,女生天生的八卦之魂立刻熊熊燃燒起來。
她拿胳膊撞了撞她討人厭的堂哥:“嘖嘖嘖,是上次那個姐姐吧?”
溫喻珩抬了抬眼皮,沒看她:“和你有關係?”
溫優度跳起來:“怎麽沒有關係??!!!那很有可能是我未來嫂子!!!”
她必須把她準嫂子拉到她的陣線裏,然後一起欺負她哥!
“什麽嫂子?”單漣絳拎著箱子在他們身後停下了腳步。
“我哥很有可能給我發展成嫂子的一個女同學!”溫優度快速且簡明扼要的總結。
非常到位。
溫喻珩:“……”
單漣絳立馬忘了她還在和溫開遠吵架,而是迅速關心起兒子的人生大事。
“度度啊,那女孩子漂不漂亮呀?性格怎麽樣的?都喜歡幹什麽吃什麽啊?和你哥站一起配不配?”單漣絳拉著溫優度問起來。
溫優度點頭如搗蒜:“漂亮的,可漂亮了,長得像洋娃娃似的,皮膚也白,而且啊,一看就是那種特別乖特別懂事那一掛的,長得可甜了,又甜而不膩的,說話也溫溫柔柔的,我都害怕我哥會欺負她。”
“真的啊?我兒媳婦這麽漂亮呢?哎呀,我就說我兒子眼光肯定隨我……”
溫喻珩:“……”
“行了吧你們倆?八字沒一撇的事情……”
溫喻珩翻了個白眼,拿起沙發上的校服外套就起身走了。
“哎呦,阿珩啊?別害羞啊,有空把我兒媳婦帶回來看看……”
他懶洋洋的揮了揮手,扭頭往樓上走。
剛剛安樹答給他回了消息。
【安樹答】:12點半吧?因為我還要去趟宿舍收拾東西,你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他扯了扯嘴角。
懶洋洋的繼續敲字。
【溫喻珩】:我語文作業沒寫,你的借我抄抄唄?
這次她回的很快。
【安樹答】:語文不是隻有三頁摘抄嗎?
溫喻珩:“……”
【溫喻珩】:我家徒四壁,買不起書。
對方發了一個笑哭的表情包。
然後接著一條消息。
【安樹答】:好,那我盡量早點去教室,我要交手機了,一會兒見,拜拜。
她又發了一個揮手的表情。
【溫喻珩】:嗯,一會見。
“不錯啊,兒子。”他爸拿著一把折扇偷看他手機,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撩妹技術和我當年有的一拚。”
溫喻珩挑了挑眉:“您確定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爸自動忽略了兒子的“不敬”:“就是可惜了一點,你長得沒有度度好看,你要是有度度一半好看還用得著親自下場撩嗎?”
溫喻珩勾了勾嘴角:“爸……”
“不過你也不用太難過,畢竟顏值這東西吧,確實是有隔代遺傳這種情況出現的……”他爸自顧自說著。
溫喻珩按滅了手機,雙手吊兒郎當的插進褲兜裏,站在樓梯上大喊了一聲:“媽——”
單漣絳應了一聲:“怎麽啦?”
“我爸說我長得醜!”
溫喻珩笑嘻嘻的朝他老爸挑了挑眉:“保重哦~我親愛的老爸~”
幾秒後。
單漣絳怒吼的聲音從客廳傳來:“溫開遠!你膽子肥了是不是?!!你再說一句我兒子醜我跟你離婚!!!”
溫開遠如遭雷擊,嘴角微抽:“臭小子……你良心不會痛嗎?”
溫喻珩單手插在褲兜裏,另一隻手懶洋洋的朝他揮了揮,慢悠悠的上了樓,那背影冷漠而決絕。
安樹答收拾了一下東西,塞了幾件幹淨的衣服進行李箱,看還有點空間就把書包一起放了進去。
然後出了房間:“媽,我好了,我們走吧?”
“這麽早嗎?你們幾點到啊?”
“一點半以前。”
“可現在才十一點半多啊?”
“我要去宿舍收拾東西。”她道。
喬佳點了點頭:“行,你等一下,我把飯吃完。”
安樹答點了點頭,回屋拿起一本《穆.斯.林的葬禮》看起來。
沒過一會兒,她媽就過來敲門了:“安樹答,走了。”
她想著溫喻珩沒寫作業可能會有點急,就盡量早點到了教室。
但是沒想到他竟然膽大包天的在教室裏玩手機……
他不知道學校不讓帶手機嗎?
他不知道教室有監控嗎?
這也……太狂了吧?
他爸媽就不收他手機嗎?不怕玩物喪誌?
他用餘光看到了她,今天是周末,學校並不強製要求學生在周六周日穿校服。
所以她隻是簡單的穿了件連體的牛仔褲,裏麵配了件紅白格子的襯衫。
襯得她皮膚更加的白,整個人都暖洋洋的,有種乖巧和俏皮結合起來的甜美。
溫喻珩不由得看得呆了呆。
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坐到他旁邊了。
她拉開書包的拉鏈,從裏麵找出摘抄本:“給你,你記得別抄最新的那三頁,抄中間一點的,這樣穆逢不會發現。”
她細心的給他把本子翻開到中間,然後遞給他。
溫喻珩撐著腦袋笑嘻嘻的看她,眉骨微抬:“好。”
他隻穿了校服褲子,上衣穿的是白色的短袖,有些好看……
安樹答看著他,臉紅了紅,抿了抿嘴,別開了目光。
溫喻珩挑了挑眉:“安樹答……”
“啊?”
“臉別亂紅。”
這下她耳尖也開始發燙。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轉過頭問溫喻珩道:“那個……你數學卷子能不能借我看一看?我想對一下答案……”
溫喻珩“嗯”了一聲,從文件夾裏拿出一張數學卷子遞給她。
溫喻珩是個很有條理的人,課桌總是收拾得幹幹淨淨,什麽東西都放的很整齊,連安樹答一個女生都自愧不如。
所以每次老師踱步路過他和江辭位置的時候,都會發出由衷的感歎,其實江辭的桌子也挺幹淨的,但和溫喻珩的一比,就相形見絀了。
這次的數學卷子出的很標準,完全是高考的格式,14道填空題和6道簡答題。
因為這次的卷子難度挺大,她在家做了好久,所以有點心虛不敢直接交上去。
她簡單的對了一下,和溫喻珩有三個答案不一樣。
還好。
她鬆了口氣,然後找溫喻珩請教。
“14題用三角函數和圓與直線方程。”他簡單的提了一下。
安樹答順著他的思路走了走,立馬就懂了。
溫喻珩的字很好看,自成一派的行楷,瀟灑中又可見端正。
就像他的人一樣。
人格獨立又有自我清晰準確的判斷和追求,相當有自己的想法,自成一派的風格。
這個世界上沒人像溫喻珩,他有很多頂尖優秀的學生的共性,但又永遠保持自己的個性。
尤其在自我認知方麵,絕不認輸。
活得自由又灑脫。
她和溫喻珩大差不差的這麽同桌了兩個星期,說是同桌其實也不算,畢竟隔著半條過道,但由於特殊的地理環境,他們幾乎是伸手就能碰到的距離。
雖然時間很短,但安樹答越發覺得,溫喻珩和傳聞中的“校霸”不太一樣。
她聽到的溫喻珩是蠻橫無理、欺人太甚,動不動就把人打進醫院的年級老大。
但她實際感受到的卻是,成績優異,尊重每一個人,人緣好,彬彬有禮,連開玩笑都會恰到好處不逾越的學霸,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極出挑的外貌成為他錦上添花的利器。
而最重要的是他獨立清醒從不盲目的思想。
這一點讓安樹答發自內心的欣賞和敬佩。
她知道班裏有不少女孩子都對他芳心暗許。
但她覺得這其實並不意外。
畢竟是出類拔萃又相貌極出挑的校草。
高二的活動還是比較多的,這不,年級裏麵組織了一個辯論比賽,讓每個班選一些同學參加,然後根據抽簽在班與班之間進行比賽。
溫喻珩和江辭都報名了,她也想報名,但是晚了一步,最後一個名額被明周淇報了去。
她還挺失落的,但也沒有表現出來,就當一件小事隨它去了。
溫喻珩晚自習給她傳了紙條。
他的效率一向很高,晚自習無比繁重的作業他每次花一半時間就搞定了,剩下的時間就做自己的事情,偶爾會睡覺或者拿自己偷偷帶的手機上網。
安樹答有一次很好奇他是怎麽做到的,就偷偷的觀察他,然後就發現他每次做作業的時候都是全神貫注的,什麽話不說,連多餘的餘光都沒有。
這倒沒什麽,畢竟班裏的大部分同學做作業的時候都是這種浸入式狀態。
但要命的是,一般晚讀英語或是語文默寫的時候,要背課文背單詞什麽的,他基本瀏覽十秒鍾就翻頁了,內容再多他背誦的時間也不會超過五分鍾。
背完後就做數學和英語的課後作業。
但氣人的是……
溫喻珩他媽每次這兩樣都是同步進行的!!!
別人的數學填空題,草稿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數學公式和計算過程,他幹幹淨淨片甲不留。
一般寫完英語的完形填空,數學填空題前八題的答案就全算出來了……
但關鍵就是,即使這樣一心二用,他的數學和英語每次發下來也基本都是滿分。
這是什麽逆天人類?
她後來問溫喻珩,你英語閱讀理解都怎麽看的,為什麽能看這麽快,他說他一般一目十行而不是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看過去。
怎麽一目十行呢?
靠感覺找到一整篇文章的對稱軸的位置,然後順著那個中線從第一行往下平移,隻要注意力集中,練習久了習慣了,一分鍾就能看完全篇。
怪不得,等他們要一起默寫的時候,溫喻珩數學和英語就全做完了……
聽完他的做題方法,安樹答再也不敢肖想能考過溫喻珩了。
她服了,五體投地的服,她為她之前的不服氣和年少輕狂道歉。
大佬就是大佬。
也是因為這件事,讓安樹答真正相信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些東西,比如有些天賦上的先天和後天的差距,是靠努力超越不了的。
但安樹答並沒有多失落,因為她更知道,人活著的意義絕不僅僅是為了比較或是競爭。
而是為了追尋更好的遠方和更優秀的自我。
她佩服溫喻珩也並不是因為他得天獨厚的天賦優勢,而是因為他永遠清醒的思想與人格。
她打開了溫喻珩給她飛過來的紙條。
“你想參加辯論嗎?”
嗯?他怎麽知道?
她下筆寫了回答——“嗯”。
然後抬頭看了眼今天值班的同學,是桑嘉。
桑嘉眯起眼睛看了看她,用嘴型說“動作小點”。
她點了點頭,用嘴型回道“我注意”。
她把紙條傳回去。
沒一會兒溫喻珩又把紙條傳了回來。
——“下課找你說”
她偏過頭,溫喻珩剛好也回過頭來看她,他眉峰微抬。
她輕輕笑了笑,點了點頭。
溫喻珩會意,轉回頭去。
“叮鈴鈴——”
晚自習結束了。
大家開始收拾東西。
溫喻珩從桌肚裏偷偷拿出手機塞入校服外套的口袋裏。
“安樹答,門口等你。”
“好。”她乖巧的點了點頭。
但是溫喻珩卻被明周淇攔住了。
“溫喻珩,有道數學題我不會,你可以教我一下嗎?”
他有些不耐煩,但還是保持了一點紳士風度:“哪題?”
明周淇神色鬆了鬆:“就是最後一道大題,那個數列,最後的公式我求不出來。”
“哦……那個啊……那是奧賽題,你做不出來很正常。”他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你是走讀的吧?”
明周淇點了點頭:“嗯嗯嗯,原來你知道我……”
“那挺好,回家自行百度吧。”他扭頭看了一眼早已收拾好東西,卻因為被明周淇堵著而出不來的安樹答。
皺了皺眉。
明周淇還想說些什麽,但溫喻珩先一步打斷了她:“沒事了吧?沒事我要走了。”
明周淇不死心:“我們可以一起回去啊,我們不都是走讀的嗎?”
“沒興趣。”
他偏頭,越過明周淇,去拉安樹答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安樹答這次沒拒絕,乖巧的被他拉著。
不要問為什麽,問就是她已經習慣了溫喻珩對她的動手動腳。
他拉著她走出教室,才放了手。
“你想參加辯論賽?”他們走在校園裏的林蔭道上。
那是去宿舍的必經之路。
安樹答點了點頭:“但是人不是滿了嗎?”
溫喻珩“嘖”了一聲,“退出個人不就行了?”
安樹答有些感動,她大致明白溫喻珩的意思了……
溫喻珩還……挺有大無畏犧牲精神的……
她以後一定逢人就說溫喻珩不是什麽凶神惡煞的校霸,而是一個大好人!
她感動的看了眼溫喻珩:“溫喻珩,謝謝你。”
溫喻珩一愣,笑了笑:“小事。”
第二天。
穆逢說因為有一個人退出了這次的辯論比賽的,所以讓上一次沒輪到的安樹答補上。
“所以,我們班這一次的比賽成員是安樹答、明周淇、蘇函,還有溫喻珩。”
???
溫喻珩不是退出了???
還有……江辭呢???
安樹答愣住了。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溫喻珩,對方懶洋洋的朝她眨了下眼睛,笑的天真無邪,人畜無害。
視線一偏,又對上了江辭無比幽怨的眼神,隻見他冷笑了一下,又無比幽怨的把視線收了回去,伸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然後從課桌裏拿出一個紙片做的小人,上麵寫著“溫喻珩”三個大字。
然後拿起一隻子彈頭的圓珠筆,狠狠地紮上去……
沒一會兒,就紮了個稀巴爛……
安樹答默默的咽了口口水。
她有些心虛。
也有些愧疚,對江辭。
也對自己。
她怎麽就信了溫喻珩的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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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各度秋色
江辭:狗還是你狗啊溫喻珩!這麽多年的相伴,終究是錯付了……
溫喻珩:我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