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托邦(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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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安廉江的巴掌狠狠地掌摑在她的臉上。
    又狠又硬。
    把她的臉扇的火辣辣的疼。
    “畜生!白眼狼!”安廉江還想再上去打一巴掌,被喬佳死死的拉住了。
    安疏景一把抓過她的後衣領,拎小雞似的把她丟給柏圖:“帶我妹走。”
    他的聲音很沉,很重:“安廉江!你給我住手!”
    “安樹答!你是反了天嗎?不阻止你他媽還去幫忙!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你搞不搞得清楚狀況!”安廉江暴跳如雷,但是被她哥攔住了。
    “柏圖!你聽不見嗎!帶答答走!”安疏景回頭朝柏圖看了一眼。
    柏圖看了安疏景一眼,拉起安樹答的手腕就離開了家。
    “砰!”
    門被關上的瞬間,安樹答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臉上的疼痛。
    寒風刺骨,刮在臉上,生辣辣地疼。
    她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齊耳的短發被風全部往臉上甩。
    柏圖讓她坐在一張長椅上,有些不忍:“……答答,你還好嗎?”
    她搖了搖頭,用袖子擦去眼淚。
    她不想在外人麵前哭,太狼狽。
    柏圖看了她幾眼,視線卻忍不住往十一樓的位置瞟,眉頭皺的很深。
    可他又不能把安樹答就這樣丟在這裏。
    可是安疏景……
    “你去找我哥吧,我沒事。”安樹答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麵部表情,盡量給他一個輕鬆的笑容。
    他看著她努力擠出來的笑容,喉嚨動了動,蹲下,仔細的看著她,然後歎了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答答,抱歉。這張卡你拿著,密碼是你哥生日,你去附近找個酒店先住著,等我們處理好這件事之後就來找你行嗎?我……我得回去。”
    她理解的點了點頭,很乖巧:“沒事的柏圖哥,我都快18了,我懂,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別……後悔。”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眼神一閃而過一抹黯淡和無奈。
    嘴角無意識的苦笑了下。
    柏圖又看了她一眼,確認她真的沒事了,便轉身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不知怎麽,她看著柏圖急急忙忙往回跑的背影,心底漸漸升起一股荒涼。
    她孤零零的坐在長椅上,看著那抹背影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就像十幾年前的某個雨夜,那隻白皙的手臂,從擔架上垂下來,然後離她越來越遠,再也沒回來過……
    她的手指抓了一下椅沿,骨節冰冰涼。
    手裏是一張黑色的銀行卡,也是冰冰涼。
    安樹答終於回過頭來,低著頭,無聲的哭著,半邊臉還腫著,就著寒風火辣辣的疼。
    有腳步聲靠近。
    安樹答一愣,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最新的款式,最貴的係列。
    矜貴又衣食無憂的少爺。
    “噯,你沒事吧?”
    安樹答沒有抬頭,可是聽到這個聲音,眼淚卻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
    好像有滿腹的委屈在胸口火上澆油。
    壓抑的情緒怎麽都平複不下來。
    溫喻珩眉頭皺起來,慢慢地蹲到她的麵前:“你……”
    他就著一旁的路燈,終於看清她通紅的半邊臉,還清晰的印著巴掌印。
    他的眉頭皺的更深,語氣也在不自覺地發緊:“答答……不難過了,我在好不好?”
    他心疼的去牽她的手,發現她的指節冰冷。
    周圍的一切都很冷。
    長椅很冷,手中的黑卡很冷,她的心髒也很冷。
    唯獨溫喻珩的手是熱的。
    她終於抬頭看向他,他的麵部輪廓在路燈下很好看,那副原本懶洋洋的麵色裏此刻卻揉進了幾抹憂色。
    安樹答沒忍住,一頭栽他懷裏,埋頭嗚咽起來。
    溫喻珩歎了口氣,回抱住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哭唄,爺陪著你。”
    溫喻珩屬於那種既能穿著大褲衩吃路邊攤也能穿著晚禮服在各種高檔晚宴裏遊刃有餘的貴公子。
    可以高高在上的矜貴無比,也可以一身煙火氣的對著小賣部老板娘說:“要一把棒棒糖,有多少要多少,但我隻要檸檬味的。”
    然後他把那一把棒棒糖全塞安樹答的羽絨服口袋裏。
    拉著她就去了酒店。
    安樹答吸了吸鼻子:“你都沒滿十八歲呢,怎麽開房啊?”
    “一會兒就知道了。”溫喻珩叼著根糖,朝她挑了挑眉。
    他拉著安樹答也沒登記,就徑直去了酒店的vip電梯,一通密碼後,電梯門開了,然後直接按了最高層。
    他捏了捏安樹答的指尖,還是冰冰涼,好像怎麽捂都捂不熱似的。
    溫喻珩是個相當隨心所欲的人,沒有什麽架子,但是品味相當高,對自己的隱私保護尤其高。
    就比如,因為不喜歡被人打擾,不想在晚上聽到隔壁傳來什麽奇奇怪怪的聲音,所以他把這酒店的頂層全部租了下來,而且直接租了兩年。
    “這一層的房間隨便挑。”溫喻珩懶洋洋的看著她。
    “我和你選一樣的。”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安樹答指了指電梯門口的一間:“就這個吧。”
    她根本沒有挑,隻是隨意指了個離她最近的。
    溫喻珩笑。
    拉著她就進了房間。
    安樹答很累,一進門就把自己放倒在柔軟的雙人床上。
    溫喻珩抱著胸懶洋洋的看了她一會兒,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
    中央空調的暖氣很足。
    他上前,拉了拉安樹答的手:“安樹答,你好歹脫件外套再睡唄?”
    她依舊躺著不動,溫喻珩無奈:“那我可親自上手了?別到時候嫌我流氓啊?”
    她還是沒說話,隻是坐起身來,把羽絨服脫了,又安安靜靜的把鞋子脫了,然後再安安靜靜的掀開白色的被子鑽了進去。
    最後閉上眼睛。
    溫喻珩搖了搖頭。
    轉身進了浴室,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條濕毛巾,走到安樹答身邊,好聲好氣的哄著:“安樹答,睜下眼睛唄?爺伺候你擦擦,要不然明天該腫了。”
    聞聲,她懂事的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穿著黑色高領毛衣的溫喻珩,黑色的發絲垂在額前,懶洋洋的,眼睛很亮。
    為什麽溫喻珩的眼睛永遠都這麽亮這麽漂亮呢?
    好像眼裏有光,有光芒萬丈。
    總有人一出生就光芒萬丈的活著,也有人一出生就活在黑暗裏。
    溫喻珩小心的給她擦著眼睛。
    她配得上他嗎?
    活在黑暗裏的人配得上光芒萬丈的太陽嗎?
    “幹嘛哭啊?”
    “和家裏吵架了?”
    她沉默。
    “其實也沒什麽,我也經常和我家老爺子吵架,過幾天就好了。”
    她沉默。
    溫喻珩歎了口氣。
    她不想說,他便不問了。
    安樹答吸了吸鼻子,輕輕的喊了他一聲:“溫喻珩……”
    溫喻珩懶洋洋的應聲,把耳朵湊過去:“在呢祖宗。”
    安樹答微微起身,然後勾住了他的脖子……
    溫喻珩眼皮抬了抬,狹長的丹鳳眼看著她,波光流轉間盡是發酵的曖昧,懶洋洋的瞅著她,好整以暇的等著……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
    安樹答吻上了他的唇……
    溫喻珩愣住了。
    硬挺的眉毛挑了挑,嘴角劃過一絲波瀾不驚的喜悅。
    隻幾秒,他便反客為主,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勺,一手伸進被窩裏去摟住她纖細的腰肢。
    欺身壓上去,隔著層棉被。
    一點點的撬開她的牙關……
    兩人的氣息交纏在一起,纏綿悱惻,不止不休。
    等溫喻珩放開她的時候,安樹答氣喘籲籲的伏在他寬厚的肩頭上,他黑色的羊絨被她枕著,她就這麽被他攬在懷裏,什麽都不說,任由他抱著。
    “溫喻珩……”
    “聽著呢祖宗。”他笑。
    “其實我是喜歡你的。”
    “眼光不錯。”
    安樹答無力地扯了扯嘴角,然後輕錘了下他的肩膀。
    “別貧。”
    溫喻珩挑眉:“你這是同意做我女朋友了?”
    溫喻珩環住她,輕笑。
    安樹答搖了搖頭:“再讓我想想。”
    “不是你的錯溫喻珩……”
    “是我的錯,有些事情讓我好好想一想可以嗎?”她無力的閉了閉眼睛。
    “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她不是想要吊著他,也不是怕被家裏說,而是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的問題,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和任何人開始一段新的關係,更害怕締結一種親密的、需要付出全方麵信任和依賴的關係。
    她怕她以後離不開溫喻珩,更怕以後溫喻珩離開她的時候她會瘋掉。
    她不想再經曆一次那樣的撕心裂肺。
    太難過,太痛苦,太害怕。
    她也怕溫喻珩離不開她,而如果以後他們真的會有這麽一天,她更怕溫喻珩也會經曆那樣的撕心裂肺。
    正因為她太明白那種感覺有多難受多痛苦,所以她不想再經曆一次,更不想讓那本應該活在光裏,本應該光芒萬丈的少年經曆一次。
    他不應該被她這樣的人拉下神壇,落在凡塵裏染灰。
    他應該永遠驕傲、永遠特立獨行的活著。
    “那爺等著唄。”他又抱緊了她一點,俯身輕輕吻了吻她的發絲,“可以一直等。”
    她的眼淚又無聲的流下來。
    “溫喻珩……”
    “別對我這麽好……”
    “我怕你總有一天後悔。”
    因為她生性冷淡自私,因為她……是疏離型人格。
    她再回家是喬佳給她打的電話。
    所有人都緘口不言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把卡還給了柏圖,第二天他們就走了。
    她不知道那件事情最後是怎麽解決的,她隻知道,從那晚之後,安疏景沒再回來過。
    一直到那件事情發生前,她都沒再見過安疏景。
    寒假結束的比想象的快,高二的下學期來到,她回了學校上學。
    她爸有好幾個星期沒和她說話,她也懶得主動開口。
    喬佳倒是因為這件事,和安廉江的關係有所好轉。
    有一次喬佳放假休息,在家裏給她做飯。
    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歎了口氣,有些小心翼翼的問她:“安樹答……”
    “怎麽了媽?”她喝了口湯,有些心不在焉的。
    “你……你喜歡女孩子還是……”
    “不喜歡。”
    喬佳頓,咽了咽堵著喉嚨的氣。
    “那就好。”她似乎是鬆了口氣,然後又恢複了往日的嚴母形象:“高中就好好學習別管其他的事情。還有啊,其實……就算你喜歡女孩子也沒什麽的,你爸思想太迂腐保守,我是覺得隻要你喜歡也沒有什麽不可以……”
    她歎了口氣,自顧自的說起來:“媽媽以前確實逼你逼得太緊了,但也是為了你好,我活到這歲數了才明白一些事情,人得向前看,不能老記著過去。”
    她嚼著米飯,眼眶卻有些發酸。
    “但是啊但是,雖然媽媽這麽說,高中也不能談戀愛,這是早戀啊,讓你那些姑姑嬸嬸的知道了,得把你說成什麽樣啊?到時候又該指著我的脊梁骨罵了,罵我沒把你教好,罵我一個後媽比不上你……”
    喬佳頓住了話頭,看了看安樹答的表情,見她沒什麽反應,還是安安靜靜的吃著飯,這才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我不會結婚。”安樹答淡淡的說。
    這一刻她似乎做出了什麽重大的決定。
    喬佳愣了愣,隨後笑了笑,顯然並不認為她是認真的。
    “答答別鬧了,誰會不結婚呢?”
    安樹答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絕不會為了結婚而結婚……”
    她其實想說自己是個不婚主義,但這麽說對她媽的衝擊可能太大了,所以重新斟酌了一下措辭。
    “如果我遇不到那個讓我心甘情願的人,我寧願一輩子不結婚。”
    她的眼神比任何一刻都要堅定和決絕。
    她的語氣很平靜,也很平穩,幾乎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這似乎是她經過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
    但即使在心裏演練過無數遍,所出來的瞬間她還是有些難以平複。
    “為什麽呢?答答,你不能因為我和你爸這樣糟糕的婚姻狀況就不去相信,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你知道嗎……”喬佳眼裏有淡淡的擔憂。
    “因為我從不信任婚姻,可我永遠相信愛情。”她咽了咽口裏的米飯。
    “所以同樣的,如果我真的遇到了那個讓我心甘情願的人,無論在任何時間,我都會去奔赴這場愛情。”
    “而且媽你錯了,早戀不是錯,隻是因為世俗不接受,違背了上一輩的規則和認知。”她夾了一塊豆腐進自己的碗裏,沒有給喬佳一絲餘光。
    “愛情來的時候就是來了,生理和心理的本能反應罷了,與婚姻無關。”她輕輕咬了口豆腐,鹹鹹的,“隻是這個社會上太多的人抱著婚姻的態度去看待甚至選擇愛情罷了。”
    她不知道喬佳聽懂沒有,她或許也不是說給她聽的,而是在為自己清理一些思路,一些她現下必須去想清楚的道理和原則。
    “所以長輩們為什麽會說是早戀呢?因為這個年紀離結婚太遙遠,雙方不能締結關於婚姻的協議,所以這是不符合社會基本規則的。”
    “可是媽……”她抬頭看向喬佳,淡淡的扯了個笑,一如既往的沒什麽溫度,“社會的規則不是我的規則,大多數人認可的不成文規則不一定就是正確的,也不一定是我喜歡的。”
    最後一句話是溫喻珩對她說的。
    那天是最後一節課下,所有人都去吃晚飯了,她肚子疼懶得下樓,就在走廊的那個陽台上吹風。
    溫喻珩折而複返,給她帶了紅棗粥。
    那包裝太精致,一看就不是學校食堂裏的,她也沒多問,甚至沒推辭,就喝了起來,期間溫喻珩就摟著她的腰,偶爾向她討幾口粥吃,於是她喂他。
    接著兩人聊天,具體內容是什麽她忘了,但溫喻珩說的這句話讓她記了好久。
    風輕輕的掃過他的麵頰,額前有細碎的碎發懶洋洋的蕩在額前,睫毛很長,側臉好看的不可思議。
    學校是不允許男生留劉海的,必須是板寸的發型或是接近板寸的發型。
    但溫喻珩不,他偏要留,無關叛逆,他就是單純覺得那發型不好看。
    他本人其實相當臭美。
    可以不穿最潮最貴的衣服和鞋子,但絕對不能醜,絕對必須長在他的審美上,要不然他一眼都不會多看。
    甚至當著教導主任的麵吐槽過“發型太醜影響我心情,心情不好智商會下降”。
    拽得很。
    也特立獨行的很。
    但他成績太亮眼,相貌、家世、背景樣樣出挑,隻要他感興趣,他可以一門心思的栽進去直到把它做到最好。
    所以教導主任當著其他人的麵走過場似的罵了他幾句,根本不多管他。
    那天,天邊的火燒雲溫柔的不可思議,他看著遠方的雲彩,懶洋洋的笑著,“社會的規則是別人做出來的,我自己的人生就應該有我自己的規矩。那些不成文的潛規則,既然沒有法律效應,就不存在對錯之說,那我不喜歡的,就不遵守,誰也別想在我這討便宜……”
    “你要是搞得爺不開心,那爺憑什麽還來顧著你的情緒?”
    他這話說得相當狂妄,那一瞬間他笑得懶洋洋的甚至帶著些雅痞,轉而看著她笑了好久,然後丹鳳眼上挑,含情脈脈的:“但你要是考慮讓我轉正,爺保證,就算你安樹答再無法無天,我也慣著。”
    “所以,安樹答……”他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腰。
    “爺想轉正。”
    她盯著他不說話,然後掩飾性的喝了口粥,甜度剛剛好,一點也不會膩。
    她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很害怕,溫喻珩對她越好她就越猶豫越害怕。
    一種患得患失在心頭喊打喊殺,怎麽也消停不下來。
    最後溫喻珩無聲的笑笑宣布投降:“行,爺錯了,再也不提這檔子事了。”
    一想到這些事,她的胸口就密密麻麻的爬上一種強烈的患得患失的失重感。
    這個世界上也許沒人像她,越喜歡一個人,卻越害怕和他開始與接近。
    可又忍不住去看他、去喜歡他。
    怎麽會有她這樣矛盾的人存在呢?因為太喜歡反而害怕和他產生交集,哪怕對方把他們之間的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她卻害怕踏出這最後一步,越喜歡越猶豫,可又舍不得放開他的手。
    她無聲的笑笑。
    縱使她現在漂亮話說得再好聽,可是碰到溫喻珩,通通成了華而不實的理論,被她束之高閣卻又不敢去實踐。
    她歎了口氣,想到這裏,手指微縮了下,看向喬佳。
    “我也從來不怕那幫親戚的嘴臉,他們除了讓我惡心和生厭甚至不能讓我憤怒。”
    “所以……隨他們罵好了,隻要別當著我的麵,他們要是罵你,我幫你罵回去。”
    “我相信,我罵不過世俗,但能罵的過他們。”
    喬佳頗有些熱淚盈眶的意味。
    其實安樹答一直都知道,喬佳是一個太強勢的女人,但所有的強勢都是她的偽色,真實的她很講義氣也爽快。
    安廉江太懦弱,在親戚麵前,在家人麵前。
    所以當喬佳接手這個幾乎要支離破碎的家時,她是有心也有力的,像個虎虎生威的將軍似的挑起大梁,把當初所有的謾罵都阻隔在外,給了她和哥哥最好的保護。
    即使嚴厲,但她為這個家付出的比安廉江多太多了。
    所有的流言蜚語和壓力,她默默地照單全收。
    所以這樣的情勢下,她必須要把所有的軟弱壓下去,用強勢包裝自己。
    可說到底,她也隻是個嘴硬心軟的女子。
    所以這些年,她受了太多的委屈,可安廉江不會安慰她,也不可能成為她的安慰,她在這裏幾乎是舉目無親。
    所以,即使喬佳隻是她後媽,即使她從小對她無比嚴厲幾乎讓她感受不到母愛,但安樹答還是願意尊敬她。
    她比那些和她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都要好上太多。
    “答答……你長大了,也懂事了。”喬佳欣慰的看著她。
    “或許吧……”
    她輕輕的呢喃了一句。
    可是長大的代價太大。
    她太累了,心累。
    甚至整宿整宿的失眠、壓抑,望著天花板會喘不上氣來。
    她不想長大,她默默地吃著碗裏的菜,她寧願無知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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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各度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