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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言反應極快,幾步跑到門口，下意識地想要將人撈回來，卻還是晚了一步,他隻看到秦坤被黑暗吞噬的身影。
    “操！”
    隻是短短的一瞬間，白言腦中在那個刹那一片空白,根本來不及反應,身體已經先他一步下了指令。
    縱身一躍，破開了腳下的黑色深淵。
    在他身後,白言沒看到,在他離開車廂的一瞬間,從車廂的各個細縫中突然竄進了黑色的液體，如子夜般濃稠，像是未幹的柏油,在與周圍事物的交纏中發出了“滋滋”的怪聲，各位刺耳。
    幾乎是幾秒的時間，就將車廂團團裹進了這堆“柏油”,不留一點空隙，又與四周黑暗融為一起,找不到一點痕跡。
    而車廂外,那些黑霧彌漫之地，突然一陣詭異的動靜,玻璃旁的黑霧仿佛有了生命一樣，同時蠕動成了一個個人形，將自己從玻璃上撕了下來，轉身跟上了白言。
    這些黑影一走,車廂外霧氣絲毫不剩，隻留下一大片濃稠的黑暗。
    ——原來剛剛白言在他們在車廂中看到的黑霧,全是這些黑影。
    黑影在剛剛的一路上，都死死貼在車廂上看著他們呢！
    白言從車廂躍下時，強烈的風流讓他閉了下眼，但隻是一瞬，便又仗著睫毛多睜開了一條縫，戒備地尋找著秦坤的影子。
    不過要讓他失望了，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
    小醜已經窮成這樣了嗎？連個燈都買不起？
    但也沒等他在心裏吐槽多久，約幾秒鍾的時間，他便落了地。
    由於猝不及防，白言身子微微晃了晃，穩住身形後抬手按住腰間短匕抽出。
    “錚——”的一聲，因他刻意的摩擦，刀鞘之間擦出了聲刺耳的聲音。
    如果秦坤在，聽到了的話肯定會來找他的。
    雖然白言也不知這個想法到底是怎麽呲溜進他腦子的，可能是因為秦坤在黑暗中能視物？
    嗯應該就是這樣。
    這聲長鳴響後卻沒有得到他想象中的回應，反而像是驚擾到了黑暗中的什麽東西。
    白言也看不見，隻能用感覺，
    感覺到了左前方傳來了震動，還有一陣帶著奇怪氣味的風。
    白言眉眼一動。
    風中夾雜了鐵鏽味、黴味、潮濕、腐朽……還有點久未清理的垃圾臭味。
    就像是他曾經呆過的，那種老區房。那一片鐵皮屋跟高峰時段的地鐵一樣，插個縫子就能建，本來規定五樓的建築能給你蓋成摩天大樓。
    遮住了大片的陽光，也沒人管，就放那放著。
    裏麵三教九流什麽樣的人都有，久了，那一片就像是沒有清理的下水溝，腐爛的氣味隨著每個居民的呼吸深入了體內，循環沾染……
    白言在黑暗中抿了抿唇，而後循著他的感覺，向風吹來的地方，慢慢走去。
    約兩三分鍾，風一直在吹，白言屏著氣幾乎是掐著自己的臨界線才勉強吸上那麽一小口，嫌棄地樣子簡直出神入化。
    在某一個臨界點時，他腳抬起，像是有所察覺一樣，抬眼定定的看著前方的黑暗。
    腳落下，
    周圍的黑暗跟潮水一樣迅速退去，一層柔光由天際撒了下來，薄薄的鍍在了景象是。周圍的一切，都現出了原形。
    白言腳步平穩，眼前是一片亂七八糟的房子。
    之所以說亂七八糟，是因為這房子建的一點美感都沒有，不說外形特點，也不說中規中矩，作為房子，你起碼得有房子的樣子吧。
    麵前就沒有。
    兩三座房子像是屋主自己用磚石砌起來的，十分簡單的一室房，沒有廳，沒有窗戶，甚至沒有門。
    說是窩，窩都嫌棄它，差不多就是四麵磚石牆搭在了一起。
    哦還有一麵得跟鄰居共用。
    “磚石房”旁邊緊鄰著的就是鐵皮屋了，這還有點房子的樣子。
    參雜之下，居然還有幾棟正經房子！孤零零的杵在那，在周圍鄰居的襯托下，這種大約隻有十幾平方的小房子都能看出別墅的氣派來！
    白言回頭，看到自己走過來的地方，居然是一個狹小的死巷，巷口還有一堆的垃圾放著。
    “……”他找到導致他剛剛呼吸不暢的罪魁禍首了。
    在原地停留了兩三秒，白言麵上沒有露出一絲表情，抬腳向著夜色中這些狂野派的“房子”後麵的，正經居民樓走去。
    這破地顯然是沒有路燈這玩意的，每個人家裏也都沒開燈。
    隻有昏暗的毛月亮吝嗇的灑下了點稀薄的光。
    寂靜的夜裏，除了風聲，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這裏，宛若一座死城。
    由於各處的“違章建築”，導致路極為狹小，最窄的地方隻容一人通行，周圍的房子就矗在身側，擋住大半月光。黑測測的窗戶就在他不到一臂之外，月光照不到裏麵去，也不知裏麵睡著的“人”有沒有被他的動靜吵醒，在黑暗中，盯著他。
    在這種心裏壓力下，別說真的有什麽危險，就是什麽都沒有，換個膽小點的，都能被這種壓抑的環境給逼哭。
    但白言卻毫無表示，一路步伐邁的平穩，甚至連轉頭看看近在咫尺的房子裏有什麽都不屑。
    下巴微抬，一手像穿花蝴蝶般玩著匕首，一手插著兜。
    這片跟“鬼城”似的地方，硬生生給他走出了“紅地毯”的瀟灑感。
    這地兒小路奇多，方向感稍微不好就容易陷在裏麵出不來了，簡直是欺負人。
    白言的方向感……不提他的自我認知，客觀來說，絕對是應付不了這個路的。
    但他此刻卻走得十分自信。
    幾分鍾的時間，再次轉過一條街道，他抬頭，
    看到了眼前的一棟老舊房屋。
    白言停下腳步，站在那轉頭四處看了看，像是在找什麽。
    而後，他找到了一處牆角，上麵是一片綠色的青苔及汙漬。
    他動了動鼻翼，鼻尖的潮濕越來越重了。
    白言蹲下身，用匕首刮下了一塊青苔，如願看到了青苔後麵藏著的，侵蝕斑駁的痕跡。
    痕跡消失的差不多了，隻剩下幾條沒有什麽意義的線條，可能由於當時刻的比較重，倒還留存至今。
    但也看不出原樣了。
    蹲了會，白言的手指在匕首的刀刃上敲了幾下，而後起身，走到標著“5號樓”的樓梯口，一路走到了五樓。
    牆壁上、樓梯的台階上、扶手上，到處都是裂痕，老舊的就算有人在上麵畫個“拆”字，也不會有人覺得是惡作劇。
    簡直想不到這種房子裏還會有人居住。
    白言站在門口，伸手輕輕一推。
    門沒有上鎖，老舊的木門發出了“吱呀——”一聲腐朽地哀鳴。
    聲音傳遍了整棟樓，在“墳場”一樣的死寂中尤為突兀，還來回的播放了幾遍回聲。
    門被開到最大，裏麵的情形一目了然，最顯眼的就是正中間的那大的出奇的沙發。
    以及，沙發上坐的筆直的人影。
    濃稠的黑暗隻勾出了個大致的人形。
    粘膩的空氣忽的散開了些許，月光重新踩進來，窺見了一雙死水一般的眼珠。
    這不是活人的眼睛。
    鼻尖潮濕的氣味更濃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