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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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城中,芳草萋萋,漫過膝處,陰風陣陣,似有怨靈唱著淒涼的哀歌,房宇破敗,哪有曾經的濤天輝煌。
城池正中的位置,有一個寬闊的祭壇,或許是經年已久,祭壇看起來暗沉無光澤。
阿蕁飛上祭壇,認真打量。
不管阿蕁如何細看,也沒看出祭壇上那詭異的符紋出自於何處。
還未等她進一步仔細觀察時,靈姬便動了。
隻見她飛升到在空中,纖長的手指流利地畫出一道古老的金色符文,四根天柱爆發出了一道巨大的暗色光暈。
四道暗色光暈迅速連接到一起,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直直衝向祭壇中央的空中,注入到了靈姬所畫的符文之中。
符文漸漸在空中凝聚顯現,變得越發清析起來,發出一道神聖的金光。
終於看清符紋的全貌,那竟是一頭神獸的首級!
犄角鈴瞳,巨鼻獸嘴,竟是神獸——伏瑞,創世神的坐騎!
手上長劍顯現,劍鋒一轉,落入她的手掌,她奮力一拉,刺目的血便由她掌心汩汩湧出,她並未皺眉。
手腕翻轉,她將空中的符文狠狠打下,直直映入祭壇之中。
靈姬的口中,飛速地念著晦澀難懂的咒術。
阿蕁心中震驚,那是早以失傳的破空咒!
古有言:咒者,分萬世跡,破空造幻境,藏生靈其中,可收萬物入境,境內停滯時節,不知世事變遷。
簡單解釋便是:破空咒,在大千世界中劈出一道幻境,獨立於大千世界,可容納生靈,境外無法感其存在,境內,時間停滯不前,沒有變化的概念,更不知歲月更選,萬事變遷。
可這一咒術,早該在波瀾壯闊的曆史中遺失掉了,連創世神都無法得知,所以,這世間知曉破空咒者知之者甚少。
即使阿蕁並不知自己是如何認得這破空咒的,可見到這般狀況,心中激動之情難以抑製。
一道神獸具烈的嘶鳴聲響起,穿破雲霄,蕩平城內枯草,震得阿蕁一個遊魂都感到耳疼,身旁的容璃立即結個結界為她護體,她才好了不少。
伏瑞圖騰順著靈姬血流的兩方向擴散,逐漸填充了祭壇上的符紋。
靈姬不做停留,長劍在虛空中用力劈下,一道裂口在虛空奇跡般逐漸形成。
風雲湧動,靈姬一把撕開裂口,拉著身旁的白衣少年踏入幻境。
阿蕁收起震驚,立即緊跟他們的腳步飄了進去。
虛空中的裂口愈合了。
那是一條道通,四周被黑暗所包圍,沒有一絲亮光,壓抑得令人窒息,他們隻能憑著感覺,一步一步往前走,沒有回頭,也沒停留。
暗黑逼仄的通道很長很長,長得好似沒有盡頭,長得像是通往幽冥司府的大道。
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裏,少年雪白的衣袍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隻是他的瞳眸,永遠像黑夜中的繁星,明亮而耀眼。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於亮起了一盤小燈。
微弱的光亮將整個幻境照亮,終於,這條路到達了盡頭。
幻境之中的石壁上,有著四個巨大的青銅龍頭。
神龍的口大張,吐出一條玄鐵鐐銬,碩大無比,通身泛著陰冷的寒澤。
微弱的燈光躍跳在鐐銬上,映出森冷的色澤。
靈姬不話說,隻是拉著容璃的手,走到四副石雕巨龍的中央,沉默地將鐐烤抬起。
四副鐐銬將他的雙手雙腳一一的扣上,就這樣,容璃的四肢被玄鐵所禁錮,以這小小的方寸之地,化地為牢。
阿蕁的眉頭皺起,也不知是多少年前,她見過這四副青銅巨龍。
那時,創世神還未湮滅,在建立這世大世界的過程中,為了將支撐天地的四根天柱給連接起來,便抽用自己的四根肋骨,花了三千年,耗費大量神力,才鑄成了四根玄鐵。
但自天地穩固,創世神湮滅,這四根玄鐵也隨著創世神的湮滅而消失在波瀾壯闊的曆史之中。
神界諸神尋了萬年,也毫無頭緒,竟想不到,這四根玄鐵被打造成了四副鐐銬,藏於這幻境之中。
任憑鐐銬加身,容璃的神色也沒有半分波動,雙眸平靜,顯然是安然地接受了這一切的安排。
靈姬看著他,看著她那從小便聰慧懂事的孩子,一瞬間紅了眼。
“兒子,你就在這兒等母親幾日,母親很快便會回來接你。”
她笑著,纖細的手扶上了容璃精致的麵頰,將他臉頰的碎發扶至耳後,笑得有些溫柔。
這好似是自容璃長大以來她第一次細細看他,少年眉目精致,瞳眸美如長夜星河,一身風骨,世間絕色。
才三百多年,她的兒子便有如此的風華。
想著容璃自出生以來,便過著嚴苛的日子。
這麽多年,不管修煉有多苦不管受了多少傷,他也是獨自一人一聲不吭,麵對風雨,從未言過一聲苦,道過一句累,堅強得令她這個做母親的心裏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心中的酸澀湧上,靈姬轉過身子,逼著自己放下心中的不舍與疼痛,死死的將眼淚忍回去。
阿蕁站在一旁,看著那個曾經攪動神界風雲的女子,此刻竟流了淚,一顆又一顆淚,晶瑩剔透,打在空蕩的地上,打得阿蕁心中有股壓抑的疼痛。
靈姬終是向來時的通道去走,單薄纖細的背影,帶了殺伐與絕決,像是赴死般的堅定的走向黑暗。
“母親。”
少年低沉的音色傳來,前方的女子腳步停下來,她沒有回頭,亦沒有應聲。
少年抬起了漂亮的雙眼,望著女子的背影,抿起了唇瓣。
幻境中,空氣都變得有些靜默。
許久,才響起他嘶啞的聲音:“早點回來。”
女子的雙肩在擅抖,她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披上的盔甲卸下。
她想回頭,想再看一眼她最割舍不了的兒子,想告訴他一聲,她若此次平安歸來,定帶他回家。
可她不敢,她怕這一回頭,便再也舍不得離開。
她肩上的責任,逃避了太久太久,久到自己以經習慣了偏安一隅。
諸神來戰,她可以躲,可以藏,但,為了她兒子的平安,為了喚醒她沉迷於神道的丈夫,也為了自己曾努力過的天下眾生,她不再躲藏。
所以,任憑眼淚如何流淌,任憑心中萬分不舍,她狠下了心,不再言語,大步往前去,往一片黑暗的深淵去。
在沒有時間流逝的幻境中,少年站了許久,久到摯親明亮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也沒動彈半分。
“她會來接我的,對嗎?”
少年的聲音回繞在一方幻境之中,顯得飄渺而空靈,卻讓阿蕁的心尖泛著疼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