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鬼迷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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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來過一下子,我想念一輩子。
    你閃耀一下子,我暈眩一輩子。
    ——劉若英《光》
    vol.1
    中誠睿智年末答謝酒會的邀請卡設計得很是精致漂亮,應該是請人專門設計過的。可是汪水茉看到的時候,卻沒有什麽心情欣賞。
    父親由於操勞過度,心髒不舒服,此時正在臥床休息:“水茉,這個酒會實在沒有辦法推掉,你代我出席一下吧。”
    她本不想參加這個酒會的,但後來知道這個答謝酒會隻是客戶和所屬員工參加,他這種高層基本是不可能會出席的。再加上這種酒會本身就是用來聯絡感情的,若是派公司的其他人代表出席似乎顯得不夠尊重,權衡再三後,汪水茉最終還是決定代替父親出席。
    這日下午,於柏天也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消息,打了電話過來:“據說,某人要出席酒會,缺一個男伴是嗎?”
    汪水茉失笑:“你現在改行,給人問卦算命了啊?”其實不用問也知道,他多半是從顧真真那裏知道的。幾天前,顧真真還跟她開玩笑說,有人正在收買她的情報。她當時不置可否,想不到今天還真被“出賣”了。
    於柏天笑問:“那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呢?”
    汪水茉婉轉拒絕:“又沒有規定一定要帶男伴。再說了,你的出場費太高,實在請不起啊。”
    於柏天道:“我友情讚助,不用花一分錢。”
    “這種小事我一個人可以了,就不勞你大駕了。”
    “好吧!”
    結果她一進會場,於柏天的電話就來了。隻聽他揚揚得意地在電話那頭道:“讓我猜猜你穿了什麽顏色的衣服,我猜是白色的小禮服,黑色小腰帶?猜中了,有沒有獎勵啊?”
    這絕對不可能是猜的!汪水茉驚訝地轉身,四處找尋於柏天的蹤影。隻見他一身深灰色的西服,玉樹臨風地站在另一頭,正靠在牆上,微笑閑適地握著電話望著她。
    他伸手朝她揮手,燦爛微笑:“hi,水茉,好巧呀,居然在這裏遇到你。”
    汪水茉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巧什麽巧,分明是他故意的。於柏天邁開修長的雙腿,含笑著走了過來,將手肘優雅地伸到她麵前:“善良可愛美貌智慧並存的汪水茉小姐,請!”
    於柏天自然是故意的,他從顧真真那裏知道她今天會出席酒會,難得有這麽一個天賜的良機能與她一起,他不好好把握怎麽行?
    他們的座位被安排在很中央的位置,汪水茉心裏不免一緊,這麽中間,若是言柏堯出席的話,她根本就無所遁形了。其實她可以確定他是不會出席的,但不知為何,總有莫名湧動的期盼,雖然知道就算真的遇見了,也不過是陌生人而已。他那日早說過再見了,意思就是再也不要相見,她亦聽懂了。
    或許她等待了那麽久,就是為了等他一句再見,然後斷得幹幹淨淨,彼此不留一點痕跡。當年的分手,是她提的,他沒有同意,但也沒有反對,以至於在她的心底深處一直覺得兩人沒有真正分手,隻是暫時分離而已。而那日的再見,正是兩人之間一個真正的句號。
    她其實可以沒有他的。那麽幾年下來,她早已經習慣了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最痛苦的時候沒有他,也還是這麽過來了。隻是一直覺得不甘心,不甘心他沒有來找過她,不甘心自己在他心目中一點點分量也沒有!所有的不甘心使她咬著牙一路走過來,一直渾渾噩噩地到了今天。
    可她這麽坐著,依舊還是會隱隱地慌亂,心裏仿佛有一根弦一直緊緊地繃著。
    於柏天也察覺到她的異樣,問道:“你怎麽了?好像很不安!”
    汪水茉虛弱地微笑以掩飾自己:“沒什麽!隻是有點熱。”於柏天遂叫來服務生,讓他幫忙調低點溫度。
    他們到的時候其實很晚了,人已經極多了。才坐下來沒多久,就見已經有主持人上台,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篇開場白,隨後才牽出了重點:“請大家鼓掌,歡迎趙朝陽經理上台發言。”
    此時,門口處有侍應生拉開了兩扇大門,有一對璧人正優雅地挽手而來。場上瞬間安靜了下來,眾人的反應是一致地、齊刷刷地轉頭,將目光投向了門口處。
    汪水茉也察覺到了不對,轉頭,果然看見某個人一身黑色修身西服手挽著美豔的未婚妻,正翩然而來。
    可這麽再見了,她還是會被眼前的場麵刺痛眼睛。岑洛璃一身酒紅色曳地長禮服,嬌媚地依偎在他身邊,款款走過。那鏡頭美得仿佛是在走奧斯卡的紅地毯,所謂天仙配亦不過如此,著實讓人一飽眼福。
    於柏天大約也有些意外:“大哥?”就算他不打理家族生意,但也知道他大哥素來最討厭參加這種需要應酬的宴會和酒會,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則絕對是能不參加就不參加的。今天竟然會這樣公開地帶著岑洛璃出現在這裏,實在讓他感到萬分驚訝。
    等言柏堯在主桌入座後。趙朝陽這才上了台,先說了一堆蒸蒸日上的數據,接著道:“本行今天的發展離不開在座各位的努力,我代表本行,謝謝各位的支持,也希望大家可以一如既往地支持下去……”
    最後,他從服務生那裏取過一杯酒道:“最後,謝謝言總經理和大家今天的到來,我們共飲此杯,預祝明年更上一層樓。”說罷,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底下眾人紛紛舉杯,汪水茉隻是碰了碰杯子,並沒飲酒。
    於柏天十分紳士地夾了些菜,放到她麵前的碟子裏,道:“多吃點熱菜。”頓了頓又道,“我們去跟我哥打聲招呼吧,這年頭有熟人好辦事!越熟越好。”
    她避開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自動去撲火?看到那個人,心裏多少有些怕他誤會她與柏天的事情,要知道他就怕她糾纏他這個尊貴無比的弟弟。於是,汪水茉隻好推拒道:“算了,你看,已經裏三層外三層了。你去吧,我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因隻隔了短短一兩張桌子的距離,從她的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見那兩人的舉動,她明明想著不去注意的。可不知道為何,總是會不經意地看到。他未婚妻不時地湊在他耳邊低語,嬌笑盈盈,當真明豔不可方物。而他不知道說了什麽,她忽地在他臉上獻上一吻,他也報以微微一笑,恩愛纏綿,不在話下。
    汪水茉心中總有股揮不去的煩躁,連帶著人也口幹舌燥了起來。她機械地端起麵前的杯子,一連喝了數口,到後來隻覺得這果汁入口怎麽會這般苦澀,低頭一瞧,杯中的液體嫣紅如血,這才發現手中端的竟然是紅酒。
    汪水茉懊惱地放下酒杯,抬頭,隻見於柏天也正疑惑地看著她,跟她開玩笑:“哎喲喂,水茉,酒量不錯哦!”
    汪水茉隻覺百口莫辯,難道跟於柏天解釋說她是誤喝啊,唯有笑了笑以作掩飾。方才入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去,到了某處。現在竟開始慢慢灼燒了起來。
    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半的時間,台上又開始鬧哄哄了。她轉頭,眯著眼睛看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抽獎了。近的地方,遠的地方,不時地爆發出陣陣驚歎聲,大約是有人抽中了大獎。汪水茉撫著頭,覺得眼前的畫麵開始有些載浮載沉。
    趙朝陽此時正帶了幾個手下過來敬酒,到了她這裏,客氣萬分地道:“感謝汪小姐今天的到來,我敬酒一杯。”
    她忙站起來推拒道:“謝謝,我不會喝酒——”
    趙朝陽其實並不認識她,隻是那麽大一筆款子經他的手,且是言柏堯當麵吩咐他撥的款。當時他就覺得有異,所以這次安排位置的時候,也讓人特別留意了一下。這時一聽手下人說是凱祺的汪小姐,他不由得仔細打量了一番,隻覺得這位汪小姐雖然不如言總身邊的未婚妻貌美,卻自有種清靈舒服的味道。
    隱隱約約覺得這中間或許有些故事,否則那麽大一筆款子未經審核,就這麽給批了,他這些年來也是第一次碰到。但他是何等人物,做人做事向來滴水不漏,聽汪水茉這麽一說,便笑容可掬地道:“我喝光,我喝光,汪小姐請隨意,隨意。”
    此言一出,在座的眾人都覺得有異。要知道趙朝陽在中誠睿智有著舉足輕重的身份,在座的眾人平日裏巴結還來不及,現在竟對這位白衣女子這麽客氣有禮。
    汪水茉隻覺得周圍的人似乎都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因為連她自己也察覺到這位趙經理對自己的態度似乎過於客氣了些,忙客套道:“趙經理,謝謝!”端起了杯子,也一飲而盡。這個時候,她若是再推托,似乎架子也端得太大了些。
    喝好了酒,趙朝陽還是客氣地連聲道謝:“謝謝,汪小姐,慢用,慢用,招待不周啊。”邊上的於柏天因從來沒有曝光過,所以他反倒不知,酒杯兩兩微碰了一下,就這麽過去了。
    走後,連於柏天也覺得奇怪:“這位趙經理怎麽對你這麽客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討好你呢。”
    汪水茉隻好裝傻充愣:“是嗎?!我怎麽不覺得?”
    此時,台上的主持人正興奮地拿著麥克風說道:“在座的各位,大家聽好了。本來這次活動中最大的現金大獎已經抽出,但現在言總提供了一個夏威夷雙人豪華遊獎。若是本行員工的話,還可以另加帶薪旅遊十五天。整整十五天,還是帶薪的哦!若加上春節假期的話,就是整整二十二天。二十二天哦!我的天哪,真是太舒服了,太棒了。在座的各位請你們注意了,請看好自己手上的號碼——”
    “現在有請我們的言總來抽獎,緊張時刻到了,在座的各位——號碼已經抽出來了,我們來看看是幾號。是十九號——十九號是哪位?請上來領獎——十九號……”主持人在台上連叫了數遍竟然也沒有人出來,底下的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也不知道是誰中了這麽舒服的獎。
    有人把主持人拉到了邊上低聲說了幾句,主持人這才又走到正中央:“十九號這個號碼應該在我行的客戶手裏,請各位客戶看一下自己手中的號碼。”
    酒勁已經開始慢慢發作,她的頭其實有些暈乎了,隻聽邊上的於柏天驚訝地道:“水茉,我的是二十,會不會十九號的號碼牌在你手裏?”她打開了禮服小包找號碼,進來的時候門口負責登記的那位小姐遞給了她後,她就往包裏隨手一塞,根本沒有注意是幾號。
    十九號竟然真的在自己手裏,她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手裏的號碼紙,薄薄圓圓的一張,比一元的硬幣略大,正麵是一個可愛的卡通笑臉,背後則印了紅色的十九這個數字,赤紅如朱砂,就算想認錯也難。
    於柏天湊了過來,果然看見號碼牌在她手裏,笑了出來:“恭喜恭喜啊!”台上的主持人還在大聲呼喊中獎者,於柏天抓著她的手,興奮地高高舉了起來道:“在這裏。”他本來是想隱在人群裏,盡量不讓大哥發現的。但此時因汪水茉中了獎,他情緒也高昂了起來,也就顧不了了,心想著最多回去被大哥念叨幾句。
    他話才一出口,隻見眾人的目光齊齊射了過來,言柏堯的也在其中,他的目光穿過幾個桌子,緩緩地落在了於柏天、汪水茉以及兩人相握的手上,他臉上的微笑依舊保持著完美的弧度,但目光已經沉了下來。邊上的主持人則高興地道:“請十九號上台,來,大家來鼓掌歡迎我們的中獎嘉賓!”
    汪水茉被於柏天推了出來,此時此刻的她,頭其實已經很暈乎了,但眾目睽睽下,實在無法不上台。她唯有硬著頭皮向前。
    言柏堯站在台上,看著她緩緩地走近些,再走近些,一點一點,離他越來越近。大約是喝了些酒的緣故,她白瓷般的肌膚此時正泛著淡淡的紅,敷了胭脂般,有種說不出的嬌媚。
    他將手中的信封遞了過去,客氣有禮地淡聲道:“恭喜你。”汪水茉的視線定定地落在信封上,她遲疑了片刻,才伸手接過並道謝。
    本以為這樣應該可以走了,然而主持人卻向他們道:“兩位請看這邊。”她側過身,隻見台邊有照相機和dv機在閃爍,大約是要做資料和內部宣傳用的吧。所以有人在錄影,也有人在拍一些活動照片。兩人對著鏡頭露著恍若微笑的神情。燈光閃爍後,他一身黑色的西服,而她一身白色的小禮服,黑白相襯,定格在了照片裏。
    vol.2
    胃很難受,整個人昏沉沉的。汪水茉伏在冰冷的大理石洗手台上,讓自己稍稍清醒了些。抬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寂落的眉,落寞的眼,是自己又好似不是自己。她試圖扯扯嘴角,鏡子裏的人也苦澀地笑了笑,但那笑意清淺至極,怎麽也無法蜿蜒到眼睛深處。
    出了門,扶著牆走了幾步,轉彎處有一個熟悉的人影忽然出現在了她的麵前。那人也不說話,探手便擒住她的手,將她拖進了光線暗淡的樓梯間。
    她用力掙紮,可他握得極牢,竟怎麽也扯不出來。汪水茉低聲喝道:“言柏堯,你放開!”
    言柏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聲調極冷:“你跟我保證過什麽,你不記得了嗎?”
    汪水茉撫著越來越暈的頭:“你先放開我。”
    其實方才在台上他就察覺到她喝了酒,她的臉龐如胭脂暈染,緋紅一片。此時酒意似乎更濃了些,眼眸流轉間,一片水漾迷蒙,看在他眼裏有萬種的風情。
    他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才知道自己這段日子以來有多麽渴望見她。他從不參加這種年會的,今天這麽大肆地帶岑洛璃出現,隻是為了她,為了刺痛她。他要讓她知道,她當年離開他,是多麽錯誤的一個決定。他想讓她後悔。他所費的百般心機,所做的這一切都隻是為了她而已。
    在來的路上,他那麽迫不及待,那麽迫不及待地想見她——雖然他一再告訴自己是想看到她驚愕的反應。
    進場後的第一眼,他就不停地找尋她的身影了。他的目光很快地搜索到了她與於柏天,兩人竟以情侶姿態出現,在會場有說有笑的。
    言柏堯惱怒地就是不肯放手,兩人對視僵持著。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樓梯間裏十分靜謐,彼此呼吸相聞,也不時地聽到一門之隔處傳來細碎雜亂的腳步聲。
    言柏堯忽地回了神,拉著她的手,抬步沿著樓梯而上:“跟我來——”
    他的手濕熱溫暖,肌膚接觸之處,隱隱有電流通過。他如此霸道,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開。汪水茉被迫地跟著他,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級樓梯,他終於推門而出,來到了一個走廊,又走了幾步,在一處房門前停了下來,從口袋裏取出一張卡,門應聲而開。
    他將她拉了進去,“砰”的一聲用腳踢上了門,這才鬆開手。她踉蹌地退了退,好不容易穩住了身體。他卻趨前幾步,欺了上來,眸光冷凝地盯著她,但裏頭卻分明又有火星閃爍。她慌亂地往後退了一步,背抵住了牆麵,已無法再退了。
    他卻又步步逼近,冷冷地抬了抬眉毛:“汪水茉,你答應過我什麽,要不要讓我來提醒你?”他的臉黑沉沉地壓了下來,近得隻要她微微一抬鼻尖就可以碰觸到,呼吸淺而急促,竟也帶著濃濃的酒味,大約也喝了不少,微癢地噴在她臉上,忽急又忽緩。
    那麽的熟悉,那麽的親昵,仿佛從未別離,令她生出異樣酸澀,頭昏沉沉地漲得更難受了,連他的臉也模糊起來,她閉上了眼睛,別過頭去,試著解釋:“我不是……故意的……碰巧……”
    他眯著眼:“碰巧?碰巧遇到的!你把我當傻子嗎?”她白皙的肌膚在燈光下猶如透明,近在咫尺間,他幾乎可以想象出那種柔膩的觸覺,指尖不由自主地微微動了動,竟想去觸摸。
    他怔了怔才驚覺,用力將雙手捏成了拳頭,想不到她至今對他還有這樣的影響力。見她閉著雙眼,眉頭緊蹙的樣子,知道她是因為酒勁上來了,所以難受。他越發惱到了極點,有些咬牙切齒地冷聲道:“你不知道自己那點破酒量嗎?還敢喝這麽多?”
    她閉著眸子,良久不語,整個人軟軟地靠著牆慢慢滑倒了下來。他忙伸手一把抱住,隻見她的眉頭依舊微微皺著,呼吸平和舒緩,居然是已經醉倒了。他惱到極點,恨到極點,氣到極點,可不知為何卻又有些想笑。言柏堯就這麽定定站著,一動不動地看著臂彎中的她,連分毫移動也不舍得,就怕把她給弄醒了。
    好一會兒,她大約是不舒服了,頭輕輕地動了動,本能地想要尋找一個舒適的姿勢,像隻惹人憐愛的小貓咪。
    手指終究還是緩緩、緩緩地伸了出去,一點一點,一寸一寸,慢慢地觸碰到了她的臉,他的嘴角輕輕地勾起彎彎的弧度,果然還是跟記憶深處的一樣,溫潤滑膩,仿佛是上好的玉石,讓人流連不已,不願離去。
    指尖一點一點地向下,從光滑的額頭,微翹的鼻間,一直移到了緋紅鮮潤的唇瓣上——他的喉結動了動,困難艱澀地咽了一下。她的唇如花蕊,似蠱惑又似誘人,他慢慢地,一點一點地俯了下去。她身上有種淡淡的體香,清清幽幽的,渾然天成的,很是好聞。
    她的唇也依舊似記憶中的柔軟香馥,令人沉溺其中,這些年來,他總以為他老早就忘記這種味道了,可每每一靠近她,感官卻一下子噌地恢複過來,仿佛被人打翻了某個神秘的大門,所有東西都破繭而出了。
    他隻覺得她是一團火,而他亦是,慢慢地在她身上燃成了灰。
    頭在枕間微微蹭了蹭,軟綿的枕間竟好像有種似曾相識的味道,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依舊沉重的眼皮,漆黑一片,又頹然地閉了起來,頭又漲又痛,身體也覺得很不舒服——頭漲——頭怎麽會這麽漲啊,胃也難受到了極點,她喝酒了。醉前的畫麵驀地竄入了腦海,她喝酒了,她遇到了他,被他拉進了房間……
    她猛地睜大雙眼,身體的感官也在瞬間敏銳起來,她的背後緊貼著一個熾熱的物體,腰間也被某物箍得緊緊,甚至,甚至還有濕熱的東西有規律地噴灑在她脖子上。她繃緊了身體,慢慢地,一點點地轉動著已經僵硬如鐵的脖子,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麵前——
    vol.3
    言柏堯慢慢地踱步,來到了玻璃牆邊上,隱約印出一個模糊幹練的身影。
    這幾日來,汪水茉的影子總是在他麵前如影隨形。他那日醒來,她早已經離去了,之後也再無聯係。他無數次地拿著電話,瞪著屏幕,按了號碼,卻怎麽也無法按下通話鍵。
    他不知道她會有什麽反應,他心裏竟會莫名地害怕。她若是在意的話,早就會打電話過來了,這些年來,她可能什麽都經曆過了,或許對她而言,不過是成年人之間的一個遊戲罷了。他若是撥過去,她卻不在意的話——他越想心就越沉了下去,那樣的情景怕是比有人拿刀子捅他還要難堪百倍的!
    手機的鈴聲響了起來,叮叮咚咚的,他猛地低頭,顯示的號碼是岑洛璃的,一股強烈的失落感湧上心頭。言柏堯一直盯著屏幕,直到電話鈴聲快要停止時,方接起了電話。
    岑洛璃嬌柔如蜜的撒嬌聲:“柏堯,今晚有個party,是一個xxx牌子在洛海的發布會,你陪我去好不好?”
    岑洛璃最近倒是越來越會纏人了。他向來對這一類活動不感興趣,雖然礙於她是他的未婚妻,也陪她出席過一次。但一直覺得這是浪費時間而已,言柏堯這回選擇了拒絕:“不好意思,我今晚有約了。”
    岑洛璃“哦”了一聲。事實上,她早已經在他秘書那裏查過他的日程表,晚上他沒有任何應酬,但她不會傻到說出來。他們這個圈子,就是看見了也當沒看見,知道也裝作不知道,彼此扯破了臉,反而壞了相處之道。於是她隻做委屈狀地撒嬌道:“柏堯,我們這個月都沒有好好約會過。”
    的確,這段時間,他根本沒有主動約過她一次,向來是岑洛璃打電話過來約他。岑洛璃還以為是因為她跟他訂婚後,她父親向他提出調動資金周轉一事,所以他心頭不快。事實上,他對一切事情都不感興趣,更不用說她的事情了。他鬆了鬆脖子上的領結,沉吟道:“我讓秘書推掉今天的應酬,下班後我過去接你。”
    岑洛璃身著寶藍色的露背晚裝,一頭大波浪長發嫵媚地綰在脖子一側,挽著言柏堯的手款款而來,完完全全地豔壓全場。
    模特在t台上亮麗地穿梭,坐在首排觀賞的岑洛璃不時轉過頭與他交流。言柏堯忽地眯眼,他竟然在t台對麵的第二排角落處看到了汪水茉。她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言柏堯猛然閉眼,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t台上的模特如蝴蝶般優雅地行走,不時地遮擋著他的視線,但他還是可以確定自己沒有眼花。片刻後,他將視線移到了她身邊的那個位置。那人有著一頭濃而卷的長發,慵懶大氣地披在肩上,幹練自信。言柏堯也不陌生,是很多年沒有見到的樓綠喬——汪水茉最好的閨密。
    緣分真是奇怪。遇見了就是遇見了,遇不見的,怎麽也無法遇見。
    岑洛璃輕湊過來:“這件服裝不錯吧,是設計師這次最得意的作品。”
    言柏堯淡淡一笑,目光卻一直盯在某處:“喜歡的話,就訂下來。”
    岑洛璃在他臉上親了一下:“thanks!”他向來出手大方,隻要她看中的,略一表示,他就會埋單,圈子裏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在羨慕她。這是否就表示他在乎她呢?畢竟物質也是愛情的一部分。一個為你埋單的男人不一定愛你,但一個不肯為你埋單的肯定不愛你。
    但她總是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麽什麽地方不對,從認識到訂婚,從訂婚到現在,他一直不冷不熱,仿佛隔了一層屏障,她怎麽努力,也無法穿透。
    就像那日,他帶她出席自家年會,算是第一次正式以未婚妻的身份參與他家族的事情,可他卻把她一個人丟在了宴會上,獨自離去了,隻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有事情要處理,會有專人過來替她安排一切,仿佛她的存在與否是那麽可有可無。
    然而自從和她訂婚後,他卻又收斂了以往的放蕩不羈,自此再沒有跟任何一個女人有過牽扯,好像極尊重她的樣子。旁人還以為她禦夫有術,可她卻完完全全不了解他。
    她甚至很少見他大笑的樣子,除了一兩次他與他發小在一起的時候。她模糊地有一個念頭,望著他英挺的側臉,一秒鍾後她選擇了遺忘。其實圈內的夫妻很多都是如此相處的,她不應要求過了頭。
    樓綠喬對汪水茉道:“將目光轉到你45度方向,對麵第一排,看到沒有?”
    汪水茉臉色頓時一白,樓綠喬道:“旁邊的應該就是他的未婚妻吧。”她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圈,然後評頭論足,“不錯,衣著打扮無懈可擊,長得也很漂亮。比你好看……很多!”
    汪水茉無奈地朝她苦笑:“拜托,這種情況下,按電視劇裏的場景,不是應該各種安慰嗎?!”
    樓綠喬白了她一眼,揶揄她:“能跟我抬杠,說明你最近心態還不錯哦!”
    汪水茉苦笑不已:“你說呢?”她沒有告訴樓綠喬那日酒醉後發生的事情。
    她很清楚,她就算當真又能如何呢?人很多時候需要自覺地放棄,這樣會少受很多的傷。她這種放棄,是到了不得不放的時候了。一直以來她都苦苦地想要抓住,到了夢醒,才發現沒有握在手裏的,並不是她真正能擁有的。
    樓綠喬挑了下好看的眉毛:“那等會兒表現給我看看怎麽樣?”她看到言柏堯第一眼的時候,立刻對帶汪水茉來這個場合覺得極其地後悔。誰讓自己多事,一定要拖她來一起看秀。但她又不是神,怎麽能夠知道言柏堯竟然會在這裏出現呢?
    汪水茉沒有回答,眼光移向了某處,隻見他的未婚妻親昵地靠在他邊上,偶爾湊到他耳邊低語,眉目間俱是誘人的笑意,仿佛是沾了蜜一般,有種甜到極處無法化去的黏稠。忽地覺得莫名的礙眼,她別過了頭。
    那日她醒來後急匆匆地離去,他依舊在熟睡。她不知道,不知道怎麽會成這樣子。他不是已經有未婚妻了嗎?怎麽會趁她酒醉,對她做出……她頭痛欲裂地捂住了臉,為什麽會這個樣子,她明明努力著想把他遺忘的。
    她怔怔地看著他的臉,熟睡中的他,嘴角微翹,一點也無往日精明冷淡的樣子。她這麽望著,竟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
    她不知道如何麵對醒來後的他,所以像是後頭有野獸在追趕般地逃離了現場。可是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這段時間他一次也沒有聯係過她,顯然在他眼裏,這不過是太普通的一夜情而已,所以沒有什麽聯係的必要,她對他而言究竟是什麽呢?
    頂級品牌的發布會向來是上流人群天然的交際場,一對對衣香鬢影、裝扮精致的勳舊新貴不時相互致意,彼此言語切切言笑晏晏,編織勾連著不斷延伸的人脈網。言柏堯拖著岑洛璃的手來到了樓綠喬麵前:“綠喬,好久不見!”
    樓綠喬將驚訝隱藏得很好,她沒料到言柏堯會這麽直截了當地過來跟她們打招呼:“言師兄,你好。真的好多年沒有見了!”
    言柏堯將手移到岑洛璃的腰上,親密地向樓綠喬介紹:“這是我未婚妻——岑洛璃。洛璃,這是我在斯坦福的師妹——樓綠喬。”汪水茉什麽反應也沒有,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與岑洛璃的親熱,也許是注意到了但根本無所謂,臉上掛著的僅僅隻是禮節性的笑容。
    頓了頓,他將目光移到汪水茉身上:“洛璃,這位汪小姐,你應該見過的。”汪水茉手上的杯子裏,液體緋紅!她這點酒量,簡直——簡直是不知所謂。不期然地,言柏堯的眉頭擰了起來。
    岑洛璃大方得體地點頭致意,笑容也恰到好處:“樓小姐、汪小姐,你們好!”
    樓綠喬也客氣地點頭微笑:“岑小姐好!”
    言柏堯與他未婚妻之間雖然恍若熱戀,但樓綠喬曾見過言柏堯真正熱戀的模樣,當年他凝結在水茉身上的那種眼神,她至今都未曾忘懷。可是,不對……如今言柏堯看水茉的目光依舊深深沉沉的。至於水茉,她的狀態很遊離不定……這兩人依舊不對勁。樓綠喬敏感地察覺出了異樣。
    言柏堯與樓綠喬敘舊:“畢業後就沒有再見過你,這些年都在哪裏高就呢?”他在美國的時候,也曾與樓綠喬聯係過幾次,那樣的聯係也無非是為了知道一點某個人的事情。可樓綠喬大約由於他與水茉分手一事,對他十分氣惱,回複得也十分冷淡。回國後他們也就斷了聯係,這麽幾年來,這還是頭一次遇見。
    樓綠喬客氣地笑道:“我這種小單位哪裏能說出來汙染言大少的耳朵,混口飯吃罷了。要不,什麽時候言少照顧照顧我,在我們雜誌上登幾頁廣告啊?算是幫助一下我這個隨時可能失業的師妹嘍!”樓綠喬回國後與人合作了一本雜誌,既負責廣告這一塊,還要負責策劃一些品牌的采訪和報道,每天忙得昏天暗地。今天本是約了與汪水茉一起吃晚飯,結果負責這個晚會報道的編輯生病了,樓綠喬便臨時披掛上陣,她不好意思爽約,便拖了汪水茉前來。結果,真是無巧不成書,偏偏就碰到了言柏堯。或許他和水茉也當真是有緣,但百分之百是孽緣!
    幾年不見,樓綠喬的口才還是一等一的厲害。言柏堯沉吟道:“我們行裏正要推廣幾種專門針對女性的消費卡,不知道跟你們雜誌的風格對不對路。要不,你有空的話,找個時間來我辦公室一趟。”
    樓綠喬答應:“好,我一定會去拜訪的。”她效率百倍地奉上自己的名片。雖然她很介意言柏堯當年與汪水茉分手一事,但公歸公,私歸私,為了雜誌,去拜訪一下言柏堯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岑洛璃看了一眼名片,驚訝出聲:“呀,原來你是《style》時尚雜誌的主編,我個人很喜歡你們雜誌,是本有品位的雜誌。”
    樓綠喬微笑:“謝謝岑小姐的喜歡。”遂與她聊了起來,“岑小姐這件是xxx最新款的春裝,國內還沒有上市呢!我個人也最喜歡xxx這一季的這個係列。”
    能被時尚專業人士如此肯定,想來沒有人會不開心吧。岑洛璃自然也不例外,露出明豔笑容:“謝謝。我也很喜歡這一係列……它的另一個係列也不錯……樓小姐主編的雜誌非常有個性,有機會請樓小姐多多指教。”
    樓綠喬:“不敢,不敢。岑小姐的品位,才是我們雜誌要多多學習的。早就聽說洛海名媛岑小姐的大名了,隻是想不到是言師兄的未婚妻……”
    汪水茉站在一旁,靜靜含笑傾聽,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他這個人的存在。言柏堯猛地仰頭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vol.4
    他就這麽站著,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可臉色一片冰冷,深幽不明。汪水茉隻覺得巨大的侵略感和壓抑感漫天襲來,她很想逃開,遠遠地逃走。她趁言柏堯與旁人攀談之際,便準備離開。
    在她與他擦肩之際,言柏堯忽然道:“你跟我來。”
    汪水茉隻覺得心跳漏了一拍:“你想怎麽樣?”
    他聲音裏透著堅決:“現在跟我出去!”
    汪水茉急中生智,轉頭喚了一聲:“綠喬——”
    這一聲打斷了樓綠喬和岑洛璃的對話,兩人轉頭,而她同時又退了一步,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她和言柏堯之間的距離。汪水茉沒有抬頭,自然沒有看到言柏堯一臉的鐵青之色。
    才回到家,言柏堯的電話就過來了:“你在哪裏?”她沉默著,他又鍥而不舍地問道:“在哪裏?”一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姿態。
    她淡淡地開口道:“言先生,請問你找我什麽事?”
    言柏堯被她的話堵住了,一時啞口無言。汪水茉從電話裏可以清晰地聽到他傳來的忽輕忽重的呼吸聲,似乎越來越粗濁了,她知道那是他要動怒的前兆。兩人這樣在電話兩頭僵持著,最後還是她先開了口:“言先生既然沒事的話,我要掛了!”
    言柏堯依舊沉默,汪水茉正準備要按掉之際。忽地,他的聲音以一種很奇怪的語調傳了過來:“汪水茉,那天的事情對你一點意義也沒有嗎?還是,還是你已經習以為常了,嗯?”
    他說出的話從來都很傷人!汪水茉忽然慶幸那天的自己悄悄離開了,沒有麵對他醒後的那種尷尬狀態。她咬著唇,半晌後,清清幽幽地笑了:“是啊。言先生,我已經習以為常了。不過是onenightstand而已!”
    原來隻是如此而已。對她來說,不過是onenightstand。他實在是個傻瓜,徹徹底底的傻瓜!
    電話那頭的言柏堯本是屏氣凝神,一直等著她的答案,仿佛站在了懸崖邊。可她的話卻如一雙手,把他狠狠地推下。他甚至可以看見自己直直地往下墜落,雙手淩空,徒勞地想抓住什麽,可是什麽也抓不住。他一直墜!一直墜!
    汪水茉依舊微笑,卻渾然不知自己現在的樣子比哭還難看萬分:“言先生,你不會是沒有嚐試過吧?這麽大驚小怪!”電話裏傳來了嘟嘟嘟的忙音,原來那頭不知何時已經切斷了通話鍵。
    汪水茉麵無表情地滑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木然地盯著手中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竟響起了門鈴聲。她怔了許久,才發覺是自己家的門鈴,回過神,這才想起綠喬說要過來,今晚跟她一起睡,聊聊天。可她不是已經把備用鑰匙給她了嗎?
    一拉開門,渾渾噩噩的汪水茉驚住了,竟然是言柏堯。他的臉色森然,不等她反應,已準備跨進來。她推著門,阻擋他:“言先生,我想我們沒有什麽可談的,請你離開。”
    她大約是剛洗好了澡,隻穿了件浴袍,露出光滑白皙的脖子和鎖骨處的那一片白嫩。那晚心馳神蕩的記憶“騰”地一下一瞬間全部闖進了腦中。他伸手推著門,眸光落在了那片雪白柔嫩之處,從容地笑了起來,挑著眉毛道:“我們怎麽沒有可談的?有,多得是!”
    她冷喝道:“言柏堯,請你離開,否則我叫保安了!”
    他神態慵懶地聳了聳肩膀:“ok,你請便。”
    他好像是吃準了她不會叫保安的,她就叫給他看。汪水茉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踏入了他的圈套。她剛一放手,準備用手機撥電話。言柏堯已經趁機進來,手一甩,把房門“砰”的一聲給摔上。
    汪水茉這才猛然發現中計了,隻好加快腳步,朝睡房跑去。可他更快,她根本沒有時間關門,隻好一跨進睡房,就急著朝電話的方向奔去。他人高馬大,自然手也長腳也長的,不過幾步就已經追到她身後,一把摟住了她,一手從她腋下伸過,按掉了她剛剛才撥通的號碼。
    她用力扯著他緊箍在腰上的手,怒道:“言柏堯,你給我放開!”他如何肯放,抱得更加緊了些,她整個人被他摟在了懷裏。她急忙用手肘撞他,想讓他吃痛放開。可仿佛撞在了鋼板上一般,他紋絲不動,手卻越抱越緊了起來,按住了她柔軟的腰肢,狠狠地將她往床上壓去。
    他的眸光黝黑狂野,一手抓著她的雙手壓在被褥上,一手已扳過她的頭,唇狠狠地壓了下來,仿佛帶著雷霆萬鈞的怒氣暴雨,重而狠地在她柔軟的唇上吸吮撕咬。
    她所有抗拒的聲音都無望地消失在了他的口中,隻感覺到他渾濁而急促的呼吸,濕而熱地撲在她的臉上。她如同一隻被踩著尾巴的小獅子,手腳並用地踢他、打他,可怎麽也無法將他推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停了下來,呼吸急促無章地俯在她上方,目光落在她胸前的柔軟之處,因她方才用力掙紮的關係,此時早已經春光乍泄了。他隻覺得熱氣一陣一陣從某處不斷湧上,夾雜著粗重的呼吸道:“反正你我都無所謂,我們再來一次怎麽樣?”
    她忽地停止了所有的掙紮,怔怔望著他,像是在望著一個自己根本從未認識的人。言柏堯不知道怎麽的,一時竟不敢直視她的目光。汪水茉緩緩地開口:“你給我滾開。言柏堯,我就算跟任何人那樣,也不要跟你!”一字一頓,清楚無比。
    言柏堯的眼神驀地冰冷了下來,銳利得仿佛一把刀,生生地要把她給淩遲了。她閉了眼,別過了頭去。
    好一會兒,他隻靜止著,空氣裏隱約浮動著曖昧的氣息。她感覺他又慢慢伏了下來,雙唇忽輕忽重地、忽快忽慢地在她的脖子上來回滑動,仿佛是隻采蕊的蝶,濕熱的呼吸隨著他的動作拂在她耳後,她隻覺得又癢又麻,身體似乎也微微熱了起來——
    猛然間,他一把含住了她柔嫩飽滿的耳垂,用力吮咬,她隻覺得渾身一顫,終是禁不住,“嚶”的一聲的膩人聲響已經從口中溢了出來。
    他卻放開了她,冷笑著抬頭看著她緋紅如媚的臉,不緊不慢地道:“既然你也動情了,我們談個交易怎麽樣?你告訴我你要什麽,我都可以滿足你!”汪水茉仿佛被物體突然砸中一般,驀地睜開了雙眼,眸子深處卻還留著方才動情的餘味,水樣迷茫,別樣誘人。
    她眸子中的朦朧之色一點一點褪去,臉上的緋色亦是如此,她冷冷地朝他道:“滾開!”
    他在上方閑適地欣賞著誘人的美景,並不惱怒,心情頗好地提醒她:“反正你我在床上打滾也不知道多少次了,你又何必在乎這麽一次呢!怎麽算,都對你很劃算。怎麽,考慮也不考慮一下嗎?”
    她的唇因他方才肆虐的緣故,仿佛是上好的葡萄汁,嫣紅欲滴。他的手指竟不自覺地被吸引了過去,在她唇上來回滑動,調情味道十足。
    她掙紮著,抬腳朝他踹去。他毫不費力地一把抓住,笑意歡暢地俯視著她,眼眸深處有種狂執的勢在必得:“或者我卑鄙一點,抽回已有的貸款,你說怎麽樣?”
    她慌亂地與他對視,目光交織,眼裏頭不是沒有震驚:“不……不可能,合約約定的還款期限未到,而且我們一直很準時地付利息。你沒有權力……”
    他笑了出來,一副心情大好的樣子,讓人有想扁他一頓的衝動:“不可能嗎?我沒有權力嗎?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你父親因為跟洛海金鼎合作開發項目,最近又向銀行申請一筆貸款,我這是批呢,還是不批呢?”
    汪水茉極度愕然:“不可能!”父親從未跟她提過此事。
    忽地,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尷尬地從房門處傳了過來:“啊,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言柏堯狼狽地轉頭,隻見樓綠喬靠在套房的門口,手上拿著的赫然是鑰匙。可她眼睛深處並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顯然她聽到的話並不隻是他的最後一句。
    言柏堯低頭,隻見汪水茉臉上的紅暈已如朱砂般豔麗,仿佛那紅就快要破繭而出了,她的眼睛依舊閉著,但長而濃密的睫毛卻不停地微微顫動,仿佛一隻受傷的小獸,令人心生憐愛。
    他無法,隻得在樓綠喬的注視下,萬般無奈地起身。他的眸光卻一直流連在汪水茉的身上,又伸手替她拉好了浴袍的領口,這才離去。
    樓綠喬站在客廳裏,目送著他關門離開。她轉身入內,隻見汪水茉已經坐了起來,愣愣地抱著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