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涼風襲來青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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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錄!
阮寧既是一個孕婦,也成了一個主婦。周庭長那廂帶來喜訊,阮寧如今嫁了軍人,一切變得更順理成章,上級批準了調令,阮寧可隨軍走,休完產假後拿著調令去延邊法院民事一庭報到。
她如今了卻了心事,整日痛苦糾結的難題一瞬間蕩然無存了。想來也奇妙,這一切隻是因為她做了一個選擇。而這選擇無關對錯,隻是因為可行。此處雖遠,離家遠,離繁華遠,卻離痛苦也遠。
她每日除了做飯讀書,便沒了別的事,於是在網上郵購了一套diy新生兒五件套,上衣下褲和尚衫,外加帽子圍嘴,花飾卡通均要自己刺繡縫上。
寶寶屬相是雞,於是每一樣都繡有小雞。什麽平針回針花針,阮寧跟著視頻學得津津有味,可自己掂起針,如有千斤重。一整日隻縫了一隻小雞嘴、一個小雞冠,且難看,超級難看。她給她媽發微信,她媽一臉黑線,紅指甲點著圖片,跟跳舞的老隊友毫不留情地吐槽閨女心憨手笨。
宋中元夜間操練完畢,回到家中,便見阮寧披著針織衫趴在書房睡著了。她睡得極香,團座老人家輕輕把她橫抱起暖在懷中,卻見她臉上貼著一坨紅色的小東西,取下來,是她今天發給他看的小雞冠。
宋團座淡淡彎了眼睛,抱著她穩步向主臥走去。阮寧夢中不知見到什麽,忽然便咧著小嘴笑了起來,好似彎彎月牙,團座定睛看著她,看著她笑,卻愣在那裏。
他輕輕彎下腦袋,緩緩地靠近姑娘軟軟的臉頰。
她卻一瞬間表情由笑變成哭泣,癟著臉,表情悲傷,喉頭還有哽咽。
宋中元猜想,自己的妻子大約是個十分樂觀的姑娘,而這個樂觀的姑娘也一定有什麽吐不出的苦楚和傷心事。
他把她放到床上安置好,拍了拍她有些淩亂的包子頭,又取出聽診器,聽完才起身回到書房。
書架上有一個極厚的記事本,宋中元取下,“沙沙”地記錄了些什麽,直至深夜,才喝了口清茶,拿出五件套中的縫紉材料。
清晨,阮寧伸伸懶腰,走到書房,卻發現五件小衣裳的卡通配件已經做好了三分之二,樣樣精致。宋中元留了張紙條“給你留了一些,打發時間玩吧。不要勞累。”
他沉默寡言,語氣枯索,人卻異常溫暖有力。
中午時,小武送來一天所需的蔬菜肉類,若軍中廚房有些湯水是孕婦所需的,宋中元也會買下,讓小武一並送來。
她搗鼓了幾天針線,又買了幾盆小花,從樓下師長家中的花園挖了些泥巴和蚯蚓,每天施肥澆水,忙得不亦樂乎。師長夫人瞧著這姑娘直笑,說你很好,宋中元這樣稟賦聰明的配你剛剛好。
阮寧嘿嘿笑,老是把菜和肉送給師長夫人,然後到她家中蹭飯。
師長夫人笑說“我這是招惹了個小賴皮,不過瞧這孩子真眼熟,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陳如堂陳師長笑了。前些日子南方司令部阮老將軍也曾親自打電話過來,問了中元一些情況,當時陳師長便猜到這姑娘是誰了。
他還是團長時,當年的師長姓阮。隻可惜,古來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阮將軍死得早了些,若非如此,如今南方軍中俞家扛鼎,阮、宋兩家相互牽製的局麵將大不相同。
陳師長取出一本老相冊,翻了翻,點到一張老照片。照片上的妻子抱著一個穿得厚墩墩的小男孩,男孩七八歲,笑得調皮燦爛,而那會兒的妻子還是個新媳婦,靦腆而規矩,但是頗喜歡這孩子,抱得也溫柔細致。
師長夫人細細凝視,這孩子五官果真與樓上懷了孕的阮寧小同誌十分相似,她驚訝道“我記得這是阮師長的兒子,阮將軍的三孫啊。他母親那年過年帶他也來探親,這孩子逗趣兒,人小鬼大,常常帶著程司令家的姑娘可可跟我玩耍,說我長得好看,誇你好福氣,說自己長大了也要娶個我這樣的媳婦兒,小大人兒似的。”
“他一直是女孩兒,隻是當男孩養罷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你不知曉。”陳師長想起什麽,搖頭覺得不可思議,拊掌笑了“好小子,宋中元啊宋中元,果真讓你如願了!”
師長夫人傻臉“這從哪兒說起?”
陳師長哈哈大笑,意味深長道“我不跟你說。你們這些女人嘴快,藏不住秘密。同你說了,也等於告訴了阮家的丫頭。這是中元的秘密,十分珍貴的秘密。來日方長,讓阮丫頭慢慢發現吧。”
陳師長的夫人從此待阮寧更加盡心,一則因她小時候那場緣分,二則也因她個性可愛活潑,在枯燥的軍中是個好伴兒。就這樣,日子偶爾有驚喜有波瀾,還算有趣地繼續著。
阮寧早上起床時,宋中元已經離去,隻有一把磨得溫潤的鞋拔規規矩矩放在玄關,家中衣櫃全是製式軍裝和軍隊常服,本來十分死氣沉沉,阮寧來了,帶來她愛穿的黃衣,黃的配著綠的,倒也漸漸有了家的鮮活。
她昏昏欲睡時,他才回來。宋中元安置過她,便去沐浴。浴室有淅淅瀝瀝的水聲,伴著水聲,她覺得此生再沒有這樣放鬆安穩的一刻。
日子悄然過去一兩月,阮寧確定,宋中元的氣場與她相投,兩人以後定然能做一對好夫妻,就像她讀書時,瞧見208那群姑娘的第一眼,也篤定著,她們一定能成好朋友一般。
兩種好一樣一樣的。
網上流傳過這樣一句話,你愛的和你嫁的往往不是同一個。她一直覺得挺難理解,既然不愛,怎麽就嫁了?十五歲談的戀愛叫愛,二十五歲的不也是愛,同窗時談的戀愛叫愛,相親談的戀愛難道不叫愛,快樂時光愛的人是愛,痛苦時光愛的也是愛,一次戀愛是愛,一百次戀愛同樣是愛。時間不重要,途徑不重要,內容不重要,次數不重要,這場婚若要結下,便總要悠閑或者倉促地愛一場。人人有此權利,不,是人人有愛的本能。
而這話似乎否定了人向愛而活的本能,是有大大的常識錯誤的,阮寧一直這樣想著。
可是,阮寧莫名其妙獲得了一場無愛卻和諧的婚姻,她便知道,這話不膚淺,淺的是自己的認知局限。
命運給了她一個宋中元,把她搞糊塗了。
阮寧打從懷孕,做過不少產檢,五個多月時,要去做四維彩超。這項檢查能瞧見孩子的五官及髒器,對設備要求高,而軍區醫院婦產科尚且達不到要求,阮寧隻得坐公交去市內三甲醫院。軍區距離市內約有三個小時的車程,她提前兩個星期預約上檢查,猶豫了幾回,卻沒有對宋中元說起。怕他抽不出時間,怕自己顯得麻煩,打擾他的工作。
孩子雖是兩人的,阮寧卻總覺得在自己肚子裏,便是自己要負全責。她又一向不愛麻煩別人,提前一天準備好午飯、湯水,用飯盒裝好了,拿好公交卡和銀行卡,這一切便顯得更加順理成章起來。
她臨行時,向師長夫人詢問了公交路線,隻說自己要去人民醫院檢查了,師長夫人梅大姐問她為何不讓中元安排一輛車,阮寧笑了笑,連連擺手說不必,就起身離去。
她懷孕將近六個月,肚子已經越發明顯了,前些日子有了胎動,小人兒在腹中打嗝、翻身、踢腳,樣樣兒精通,讓阮寧傻笑了好幾天。
她說“快快,團座,你來聽聽。”
團座老人家便微微彎腰屈膝,趴在阮寧肚子上靜靜聆聽。可是小人兒卻偏偏不動了。團座尚未說什麽,阮寧卻有些失望。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失望,隻是戳了戳肚皮,小聲嚷著壞孩子。
團座一想,言簡意賅“好孩子,不壞。”
阮寧撇嘴“是是是,是我壞。”
團座淡淡開口“好孩子,不壞。”
阮寧聽到,瞬間咧開了嘴。
團座站起身,低頭看她,輕問“隻是好孩子,什麽時候能長大?”
阮寧覺得他這句話問得似曾相識,卻想不起是誰說過。
她坐在公交上,不自覺微笑起來。小人兒也似乎很歡愉,輕輕蹺腳踢起來。
一路奔波,到了醫院已經十點左右,超聲室排上號已經十一點,她緊張地躺在床上,冰冷的探頭帶著耦合器在滾圓笨拙的肚子上滑動著。
醫生說著阮寧聽不懂的數據,她抬頭看著牆上的屏幕,顫巍巍地問著“大夫,是你的手在動嗎?”
那裏有個上下彈動的小小人形。
超聲大夫“啊”一聲“哦,是孩子。”
阮寧嘩嘩流淚,她說“大夫,我哭了。”
大夫“不要跟我說,跟你老公說。”
阮寧看著不停彈動的小人兒,她說“大夫,你看他真活潑,你肯定沒見過這麽活潑的小胎兒吧。”
大夫“我一天見八十。”
阮寧“不一樣,我兒會撓臉,他在撓臉,天哪,大夫你一定沒見過這麽聰明的小胎兒吧!”
大夫“是你沒見過。”
阮寧“欸欸欸,他扭頭了,大夫你讓他扭過來我還沒看清楚他長啥樣兒。”
大夫咆哮“你這麽吵,我要是你兒子也扭頭塞住耳朵了。”
阮寧嘿嘿笑“大夫你真好,聽說醫生不好說性別的,我還不敢問,原來是個男孩啊大夫。”
大夫窘“閉嘴。”
過了一會兒,扔了兩張紙給她擦肚子,說“你等會兒再來吧,孩子轉身了,心髒看不到,臉也瞧不清。”
阮寧“啊”一聲“可是這會兒已經中午了。”
大夫不耐煩道“那就下午上班再過來,多跑樓梯,盡量讓孩子轉身。心髒萬一有問題不能要的。”
阮寧忐忑地站起來,說聲謝謝,走出去,坐在等待區吃了頓飯,又喝了點水,一大早奔波到現在,其實頗疲倦,眯了會兒眼,便走到步梯,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地走著,她盼小人兒快些活動轉身,撫著肚子說了好些甜言蜜語。
醫院下午兩點半上班,阮寧又排了會兒隊,再躺到b超室時,醫生看了會兒,蹙了眉,卻說孩子心髒似乎有問題,拍出了片子,簡單叮囑阮寧,交給圍保醫生會診。
小人兒轉過了頭,醫生又拍了一張孩子清晰的麵部照片。
羊水折射的小娃娃正在甜蜜微笑,小手輕輕摸著嘴角。
他長得有點醜,和別人家的一樣醜。
阮寧茫然地拿著片子找到醫生,醫生看了兩眼,喝了口水,說道“兩個強光點。不排除心髒病的可能,驗血去吧,做個無創dna,看看基因有沒有問題。”
阮寧咽了口唾沫“基因有問題會怎麽樣?”
“一般因為基因問題引起的心髒病,代表孩子有可能是唐氏兒。你和你丈夫有沒有相關神經係統疾病史?”
阮寧手中的醜娃娃的照片掉在了地上。
她拿著無創dna的單子,腳上像拴著千斤頂。
抽完血,護士說兩周出結果,短信通知。
阮寧坐在了牆角,她撫摸著照片,看著那點甜蜜的笑,一直看。
她想他可真醜,幸虧是個男娃,不然以後怎麽嫁得出去。
強光點是什麽?心髒上有洞嗎?
阮寧抖著手查強光點,卻看到推薦搜索的唐氏兒,她點開,揪著眼模樣癡呆的孩子紮進眼簾。
阮寧愣愣地看著手機,又看了看四維彩超上的孩子照片,不停地比較著。
她想起自個兒的主治醫生孫阿姨曾說過的,以後結婚懷孕後,每次孕檢都要認真做的叮囑。
她說她每次的複發都是基因裏有預謀地複發,而每次的痊愈都是隱藏著伏筆的痊愈。
阮寧起初不懂這話的深意,或者原以為自己是懂的,可是到了今日今時,才知道,萬事不親曆,懂得的隻是別人的經驗,而非真相。
仿佛才要有一點命運安排的希冀和幸福,便又被命運同帶的苦難打敗。
阮寧苦笑,撥了手機號碼,鈴聲不過三,宋中元接通了電話。他那邊似乎很嘈雜,像是會議現場,隱隱能聽到諸如“這次行動,情勢複雜,有很大隨機性,應選經驗豐富的人帶隊”“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好處,頭腦靈活,能獨辟蹊徑,我瞧中元同他帶出的偵察團就很不錯。至於經驗,年輕人如不曆練,幾時能成材。各個邊境軍區,如今隻有延邊青黃不接,平時任務雖比別處嚴峻,但是培養新人也應放在要位”等爭辯的話,火藥味十足,宋中元輕聲說了句“稍等”,大步流星,似乎到了安靜無人之處。
他問她“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阮寧還未張口,宋中元卻忽然想起阮寧最近一直念叨著要做四維彩超,而她平時從未在他上班時打電話,因怕打擾他。這會兒想必是有什麽緊急狀況。他打斷她“你現在在哪家醫院?”
阮寧詫異,剛想開口,宋中元又道“一定是一院,他們的四維可以網上預約。你略等等,我開車去接你。”
阮寧覺得自己大約嫁了個超人。她說“四維結果不大好。”
宋中元說了句抱歉,掛斷電話,請了假,拿上車鑰匙,又撥回去,微微擰眉“對你身體是否妨礙?”
阮寧有點崩潰“是我的錯,孩子大概有些問題,我給孩子帶來了災難。中元,我們的結合是一個錯誤,我不能害你。我們離婚吧。”
宋中元看了一眼腕表,淡道“半個鍾頭,等著。喝口熱水。”
阮寧站在醫院的八樓,窗外梧桐高挺參天。北方的冬越發冷冽,夏則越發濃熾。天氣漸熱,她輕輕推開窗,便瞧見簷上立著許多隻肉乎乎的灰色小麻雀。稠一堆,疏一堆,高低錯落著,變幻的五線譜,有些飛去,有些又飛來。
便是靠著這些來參詳時間的流逝。否則,獨自靜止的時光隻剩下枯索。烏雲漸漸密集,忽有驚雷響起,鳥雀呼啦啦地全散了,阮寧的手指微微抖動起來。
正常人不會這樣,隻有病人才會抖動。驚嚇時抖,痛苦時抖,悲傷時抖,唯獨快樂時不抖。她狠狠地攥住自己的手指,肚子裏的孩子懵懵懂懂地轉了個身,阮寧淚如雨下,嗚咽哽在喉頭,忍了又忍。
忽而,阮寧覺得胃中翻江倒海,頃刻之間,在光滑如鏡的大廳內,“哇”地吐了出來。
路人側目,清潔工阿姨跳了起來“你這個人怎麽回事,要吐不會去洗手間啊!我們工作多累啊,你是故意添亂!”
阮寧手抖得更厲害,她說著對不起,從背包中抽出紙巾,蹲下身要去擦。
高如青山茂鬆的男人終於到了,先她一步低下身,他說“你一旁等著,不要動,弄髒你。”
然後,從旁邊科室借了幾張報紙,蹲下身子,一點點把汙垢擦拭幹淨。
清潔工還在罵罵咧咧,穿著軍裝的宋中元默默由她罵著,直至地麵幹淨如斯。
阮寧難堪地站在一旁蹭眼淚,那人又默默地去淨了手,回來時把紙巾遞給了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帶了點淡淡的笑“哭什麽。孕婦個頂個地愛哭,你又是其中翹楚。”
阮寧啪嗒掉眼淚,而後流鼻涕。她說“我騙了你。雖然有句話說起來像是無力的辯解,且很可恨,可是我總覺得還是要說——我不是故意的。我有病,仔細想想,我從娘胎裏大概就帶了這病的基因,所以導致小寶的基因也有問題。醫生說他有可能是唐氏兒,也有可能是傻子。我同你結婚時沒說,是因為我很久沒有犯過病,而之後的這輩子大概沒有誰會讓我再犯病了,所以我好了傷疤忘了痛。”
宋中元表情依舊平淡如水,他說“你們這些女孩兒就愛有一說百,把報告單拿來。”
阮寧遞過去,抹眼淚“我想好了,我們馬上離婚,這孩子以後我養著,一定不讓他打擾你今後的生活。”
宋中元修長的手指點著其中的幾個數據,微微皺眉,認真地看著。
阮寧接著抹眼淚“你又不是醫生,看不懂的,我來解釋給你聽。小寶心髒上有兩個強光點,強光點這個東西……”
宋中元淡道“腱肌或乳頭肌發育異常,胎兒中百分之五的發病率。”
阮寧蒙了“啥,啥啥肌,乳頭肌?乳頭?”
宋中元扶著她的腰,到了自動售貨機前,給她買了瓶果汁,自己又灌了口咖啡,才淡淡掰正阮寧的頭,低頭,用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看著她。他說“冷靜點,媳婦兒。”
阮寧僵滯在原地,在他的手中仰起頭。宋中元說“據我判斷,結果十之八九並非你所憂慮。即便如你所想,我也要他。傻的帶給他快樂,聰明的就教會他快樂。為人父母不是因孩子聰明優秀才欣喜,這世上聰明者活得容易卻也免不了當牛做馬,愚笨者雖活得艱辛但名利痛苦通通與之無關。於是,愚笨也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們有本分,本分是使他幸福,不涉及其他。至於婚姻,不是兒戲。而我娶你的時節正忙得不可開交,並沒有兒戲。”
阮寧傻愣愣地看著他“你叫我媳婦兒?”
宋中元鬆開手,咖啡一飲而盡“不然呢?你不哭了,我準你叫我媳婦兒。”
她說“你傻啊宋中元。”
他說“我知道了阮寧。”
十日後,驗dna的生物科技公司發來短信,孩子低風險,強光點是良性且可自愈的。
阮寧一瞬間癱在了沙發上。她發短信“媳婦兒,孩子沒事!”
他啞然,淡淡微笑“知道了。”
飄窗外陽光燦爛。
她想起,那天他彎下身時,窗外雨聲正盛,涼風襲來時,也帶來了清冽的香草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