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大股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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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嗬——”
看著李學武微微一愣隨即苦笑的表情,卜清芳一個沒忍住。
直到李學武撂下電話這才問道:“這又是哪個前女友啊?”
她同李學武之間並沒有很深的交情,唯一一次還是架不住手底下人找她的關係給易紅雷辦事。
易紅雷,原廣播站站長,後來調進宣傳科兼廣播電台台長。
李學武在貨運站點了一把火,易紅雷倒是會鑽縫,不敢直接找李學武毛遂自薦,卻找了卜清芳。
卜清芳當然會支持“自己人”,所以便找了李學武幫忙。
易紅雷是有能力做貨運站管理工作的,但一般人不會這麽調動。
為什麽?
因為從集團直屬部門外調,要沒有副處的身份保著,再回來可就難了。
一內一外,隻有來回跳才能進步,正科調出去管個屁用。
這輩子要沒有大機遇也就副處到頭了,再沒有進步的可能。
可是吧,易紅雷的歲數到了,再往上會卡在年齡線上,與其在宣傳處和廣播電台的尷尬位置上逗留,倒不如去下麵輕鬆幾年。
如果不理解這種主動外調的選擇,請參考愛學外語的汪編輯。
能給一個主動放棄進步的幹部走關係,還走到了李學武這裏,可見兩人之間的關係還算可以。
為啥說還算可以,因為兩人確實沒有很深的私人關係,隻是工作上的同誌,意識形態比較相似。
那為什麽她敢在李學武的辦公室裏問這麽私密的問題?
就算是開玩笑,也不該如此露骨啊。
答案很簡單,李學武既然敢當著她的麵接這個電話,就說明這通電話以及電話那頭的人沒有問題。
她聽都聽見了,與其裝作沒聽見,倒不如坦誠地開個玩笑,還能化解李學武的尷尬。
這年月的電話機就是這樣,隻比村裏的大廣播聲音小一點。
在他辦公室,隻要不離的很遠,耳朵沒有問題都能聽得清。
電話那頭在說什麽?
生了個兒子,遺憾沒能給李學武生一個,這不就是個玩笑嘛。
“王亞娟的親妹妹。”
既然卜清芳足夠坦誠,李學武更懂如何建立親密關係。
注意了啊,職場中親密關係並不完全代表那種關係,親近關係才危險,一般人用親密不用親近。
有聽過親密的戰友,沒聽過親近的戰友吧?就是這個道理。
他實話實說,倒讓卜清芳愣了愣,隨即好笑地說道:“感情傳言是真的啊,王亞娟是你的……”
這一次她問的可坦然,但臉上沒有一絲窺探隱私的態度。
“我們算發小,都住的不遠,上學那時候就一起玩了。”
李學武半真半假地解釋道:“你應該認識沈國棟吧?”
“哦——知道,知道。”
卜清芳其實早就知道沈國棟的關係,這會兒卻點頭講道:“原來他還有你這層關係啊。”
“我一直以為他是跟李主任關係好,這才接了咱們廠的活兒。”
“嗬嗬——他跟李主任的關係確實好。”李學武毫不掩飾地輕笑著講道:“這你倒是沒說錯。”
“我就說的嘛——”
卜清芳給了他一個我都懂的表情,三言兩語間兩人之間的關係更加的親密,比以前更有默契那種。
她相信李學武說的都是真話嗎?
怎麽可能呢,就連她自己講這種話都是半真半假,更何況是李學武呢。
不過她也不是新兵蛋子,如何分辨對方話中的虛實,這點能力還是有的。
其實也不用太糾結這些話的真假,隻需要確定李學武願意跟她分享這種“私事”就足夠說明兩人之間的關係到哪一步了。
應該算親密的戰友了。
所以有些話可以說,有些玩笑可以鬧,不過還是要有度。
就像剛剛的玩笑,說一句就行了,沒必要抓著不放。
李學武同王亞娟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就算她問出來了又能怎麽著,還能到處去講李學武照顧對方啊?以權謀私啊?
說直白一點,王亞娟的進步還能有周苗苗等人快啊?
看看李雪,那是李學武的親妹妹,有特別的照顧嗎?
機關講關係,不過也就那樣,有關係可能機會更多一些,但沒能力終究是上不去的。
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鄭希才和鄭曉燕的父親鄭樹森的地位如何,誰見著他們進步了?
真正有才學和懂正治的,都能看得清後輩的潛力和能力。
在晚輩年輕的時候會給一些機會,但不會無休止地幫扶。
真把無能之輩推到高處,掉下來有可能砸著自己。
所以關係並不是絕對的,到哪一步都得看成績。
但凡能走到一定高度的,你可以鄙夷他在業務上,或者其他工作上的無能,可他總有一樣是你做不到的,就憑這一點他就能當領導。
王亞娟有什麽才能,這個卜清芳還真知道,文工團能發展壯大到今天,是有王亞娟功勞的。
所以王亞娟很突然地被調到鋼城工作,到今天卜清芳算是搞清楚這背後的因果關係了。
妹妹都能開這種玩笑,因為生孩子便特別打電話通知,可見兩姐妹與李學武的關係非同一般。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她會想到哪一步,玩笑過後便說起了早上去鋼電七廠考察調研的事。
收購鋼電七廠隻是第一步,建設配套產業還得再議。
包括磚廠、水泥廠、砂石廠、漂珠廠、煤炭處理廠以及電解鋁、電鍍廠等等。
這種具有工業生態鏈條的企業捏住一條線的哪一部分都能扯出一大串的企業,如何運營才是關鍵。
卜清芳的意思還是能源總公司牽頭,集團做支持工作。
相關的工業企業還是由遼東工業領導小組來協調組織建設。
也就是說,能源總公司收購鋼電七廠,負責設備和工藝革新,其他工業企業則由李學武來負責。
這可不是簡單的工作誰來做的問題,要創辦新工廠,李學武自然不怵頭,可產業鏈上下遊的依存關係怎麽決定和處理?
收購鋼電七廠,聯合能源可是股份聯營企業,這裏麵的關係大了,李學武哪裏會放過宰聖塔雅集團一刀的機會,況且馬上就要去東德了。
——
“她跟你說什麽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王亞娟端著飯盒找到了李學武。
同在集團用餐的習慣不一樣,在冶金廠李學武基本上不會跟班子成員坐在一起,因為不舒服。
不是李學武不舒服,而是冶金廠其他副廠長會不舒服。
李學武如果單純地是冶金廠的一把,那他們還不會太在意。
可他是兼任,且他在集團班子裏的份量越來越重。
具體表現在李學武最近幾個月的工作重心正在向遼東工業領導小組和集團的工作方向偏移。
在冶金廠的管理上他大膽放權,有常務副廠長楊宗芳主管日常工作,其他幾位副廠長各司其職,這種管理理念倒是讓冶金廠的工作趨於團結和穩定。
爭什麽?
上麵有一位集團領導鎮壓著,誰敢炸刺冒尖。
搞事情是沒有出路的,唯一能得到領導認可的便是努力工作。
所以冶金廠的班子雖然在今年接連出現了幾次變動,但每一次變動都會向團結和努力更進一步。
也就造成了李學武越放權,下麵的工作越出成績,他越是信任班子成員,班子成員也越支持他。
在冶金廠甚至出現了一種論調,那就是別給秘書長找麻煩。
有工作需要協調,一般主管領導就會主動碰頭處理,基本不會用到楊宗芳出麵。
因為他們知道,一旦楊宗芳出麵協調,那就代表李學武知道了。
秘書長的目光關注到,那就代表集團注意到了。
到時候工作無論做好做壞都要承擔巨大的風險。
就像四號爐的事故一樣,如果沒有董文學在這裏工作三年,總設計師於鐵成何至於自殺啊。
所以,廠領導的主觀能動性調動起來了,下麵就不敢亂來。
李學武基本上不會去車間裏問工人的生活和工作狀況,這會給基層管理者帶來麻煩和困擾。
他在集團和冶金廠都不是一般的主管領導了,得注意影響。
就像王亞娟突然找過來一樣,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注意著這邊。
“吃槍藥了?”
李學武抬起頭瞪了她一眼,指了指對麵說道:“坐下說話。”
王亞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提醒,不著痕跡地掃了周圍一眼,皺著眉頭坐在了對麵。
“真是,煩死了——”
“真煩了就回去吃。”
李學武瞅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亞梅給你打電話了?”
“她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她生孩子了——”
王亞娟無奈又好氣地抬起頭看了他講道:“非要我回去看她。”
“沒讓你在廣播上給她做宣傳啊?”李學武見她這麽說,不由得好笑道:“她也跟我報喜了。”
“她是不是興奮過度了?”
王亞娟撇了撇嘴角,不滿地說道:“這種事非要千裏迢迢地打電話報告嗎?還非給你打電話。”
“給我打電話怎麽了?”
李學武看了看她,挑眉問道:“怎麽?羨慕了?”
“你故意的是吧——”
王亞娟像是被點燃的炮仗,微微眯著眼睛瞪著他,桌子下麵更是不輕不重地踹了他一腳。
羨慕什麽?生孩子嗎?
如果當初兩人沒有……而是選擇……那孩子都上小學了。
李學武挨了一腳,嘴角扯了扯說道:“我隻是想說羨慕就要一個,等你生了也給她電話報喜。”
“要一個?怎麽要?”
王亞娟撇著嘴角看了他,問道:“你給我啊?”
“給你什麽?”李學武嗬了一聲,道:“給你你敢要啊?”
“你敢給我就敢要。”
王亞娟瞪了瞪眼睛,道:“你要是不怕,我就更不怕了。”
“這話要是六年前說多好。”
李學武吃好了飯,放下筷子講道:“是什麽讓你膽子變大了?”
這話讓王亞娟好一陣沉默,就在他準備起身的時候突然開口講道:“其實問題在你,不是嗎?”
“嗯,在我。”李學武坦然地點頭承認道:“我也有責任。”
“你就是有責任——”
王亞娟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控製著情緒,看著他講道:“本來就有可能的。”
“有可能,但機會不大。”
李學武坦然地笑了笑,看著她講道:“就算我爹我媽能接受那麽年輕就抱孫子的現實,你爸媽能接受嗎?你爹能整死我。”
“嗯——”王亞娟能理解他的話,吸了吸鼻子,輕輕地抹了眼角的眼淚,聲音幹澀地說道:“他現在很避諱提及你的名字。”
“但他絕對不後悔當年的決定。”李學武認真地看著她講道:“現在我也有閨女,也是當父親的,這種心情我非常的理解。”
“李姝是吧——”
王亞娟笑了笑,說道:“我見過她幾次,很漂亮的小姑娘。”
“可是你都不敢走近她。”
李學武微笑著講道:“亞梅跟我說的,說你看李姝的眼神像是偷小孩的。”
“聽她胡說八道——”
王亞娟白了他一眼,道:“我隻是不想給你找麻煩。”
“那算我承你的情了。”
李學武知道她還在嘴硬,笑了笑沒再強調,而是勸了她道:“如果你實在不想遷就地度過這輩子,就得有孤老終生的準備。”
“你嚇唬我啊?”王亞娟瞅了瞅他,道:“行,你等著。”
說完站起身收拾了桌上的飯盒轉身走向不遠處於喆那一桌。
這小子很有自覺,吃飯的時候如果遇見李學武會坐的近一些。
當司機的嘛,況且還有他姐那層關係,就怕李學武臨時有事方便招呼他。
不過看著王台長突然走過來還是有些愣住了,她想幹什麽?
“於喆,你有對象了嘛?”
“額——額——啊?”
於喆一下子愣住了,王台長這話是什麽意思?
王亞娟見他這幅表情,好氣地問道:“咋地,嫌我不夠老啊?”
說完她也不等於喆反應,扭身走向了食堂大門,一轉身便出去了。
“這……這……”
於喆一口飯咽在嘴裏莫名的有些受傷,他明明什麽都沒做啊——
——
“領導,沈飛的王廠長來了。”張恩遠敲門進了辦公室,走過來輕聲提醒道:“就在樓下。”
“王新?他怎麽來了?”
李學武知道沈飛與鋼飛近期有技術交流活動,但不知道王新會來。
都說了是技術交流,還不是第一次,前幾次都是互派技術人員,這一次王新來李學武自然詫異。
不過一瞬間他也想到了,王新能來冶金廠找他,一定是塔東機場的事情有眉目了。
其實沈飛也很能沉得住氣,這件事從9月份開始提及,到今天才算有點眉目,很符合這個年代企業的做法,研究、研究、再研究嘛。
他也不是想問張恩遠對方來的目的,所以驚訝過後便站起身,準備下樓迎一迎對方。
不要講對方的身份同他的身份有沒有差別,來的都是客嘛。
如果王新是不請自來,隻是單純地來串門,那他迎出門口就夠了。
但這一次王新明顯是借著帶隊的名義,想要同李學武見麵。
現在他代表沈飛,李學武就得有所表示,否則一會真要談判了,彼此就真的沒有協調的餘地了。
就在李學武下樓到大廳的時候,王新也帶著秘書走了進來。
“我說你來怎麽不打個招呼呢,萬一我不在怎麽辦。”
先聲奪人,李學武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第一句便埋怨了他。
聽好了啊,不是我李學武沒有禮貌,是你來的太突然了。
王新哈哈一笑,同李學武握手說道:“你真是一點虧都不吃啊,咋地,怕我來啊?”
“不是怕你來,是怕你來了見不著我。”
李學武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做了請的手勢道:“上樓,上樓說,你啥時候到的鋼城?”
“上午,先去了鋼飛。”
王新倒是一副老朋友的姿態,托了一下李學武的胳膊,兩人一同往樓上走,嘴裏則介紹道:“我這也是剛從孔廠長那邊過來。”
“你要是上午來還真不一定能見著我。”
李學武收了收下巴,認真地講道:“一早晨我們去了鋼電七廠,跟鋼城的王璐見了一麵。”
“聽說了,你們是要收購熱電廠是吧?”王新點頭感慨道:“還是你們有錢啊,火電廠都能兼並。”
“你是沒看見,七廠的情況很糟糕,不值什麽錢。”
李學武隨意地擺了擺手解釋道:“也不是我們要兼並熱電七廠,是聯合能源總公司那邊。”
“能源總公司要七廠也是想做工業企業供電的業務。”
他抬手碰了碰王新的胳膊,道:“哎,你們在鋼城不是也有個廠子嘛,要不要專線供電?”
“太奢侈了吧——”
王新瞅了他一眼,道:“這年頭哪個單位沒有停電的時候。”
“我們集團就沒有。”
李學武癟了癟嘴角,道:“從熱電廠建成組網以後就沒再出現斷電的情況,電能保障非常有必要。”
“那行啊,我回去問問。”
王新邁步上了三樓,扭頭對李學武抱怨道:“你說你們在鋼城已經有熱點廠了,還在鋼城選址幹什麽,怎麽不去奉城呢?”
他也是現學現賣,故意遮李學武呢。依著他的意思,紅星鋼鐵集團如果在奉城兼並熱電廠並進行工業企業專線供電,他們就用了。
“別著急啊,工業企業專線供電鋼電七廠是第一座,但絕對不是最後一座。”
李學武笑嗬嗬地講道:“等聯合能源在奉城建廠的時候我聯係你啊,沈飛可得支持我們的工作。”
“真要玩大的啊——”
王新有些意外李學武的吹牛皮,懷疑地問道:“你們集團真打算做電能供應?”
“還是有區別的。”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道:“聯合能源隻做工業企業供電。”
“市電補充唄。”
王新了然地點了點頭,道:“行,我知道了,等你的好消息。”
“如果鋼電七廠能做好,相信在奉城選址那一天也就不遠了。”
一行人進了李學武的辦公室,是比較友好的關係,沒往會客室讓。
張恩遠主動幫兩人泡茶,王新的秘書則也要幫忙。
李學武同王新坐在沙發上閑聊著,兩個秘書倒是客氣起來了。
王新看著這幅場景忍不住笑了笑,轉頭對李學武講道:“聽說你們跟首汽和二汽都合作了?”
“你說的是哪個合作?”
李學武故意裝不知道,疑惑地問道:“出租車的項目?”
“首汽這一次的動作確實嚇了京城汽車一跳。”
王新知道他在裝傻,故意沒搭理他這一茬,而是繼續講道:“真被你們的白羊座占了出租車換新項目,以後這一塊就是你們的天下了。”
“說的這麽玄乎——”
李學武笑了笑,擺手說道:“隻不過是賠本賺吆喝罷了。”
“如果首汽能選白羊座用為出租車,也是變相地幫我們宣傳了。”
他抬了抬眉毛,道:“你也知道,白羊座在國外的銷售還行,在國內的銷售數據實在是太難看了。”
“都一樣,還是你們的產能太高了。”王新有些羨慕地講道:“像鋼汽這種企業,在全國也是少見的。”
“因地製宜吧。”李學武笑了笑,講道:“要是沒有鋼城這片工業土壤,我們想做汽車也做不成。”
“那飛機呢?”
王新見不慣他裝嗶的樣子,好笑地問道:“鋼城以前可沒有飛機製造廠,更沒有配套工業企業啊。”
“還就得依靠沈飛這樣的老大哥照顧了。”李學武玩笑地看著他說道:“你這一次來給我們帶什麽新技術,新支持了?”
“還是有什麽好消息?”
“好消息?”王新看了看他,道:“塔東機場的消息算不算?”
“那得看你怎麽說了。”
李學武眉毛一挑,道:“你要是不提,我都快忘了這一茬兒了。”
你就聽李學武胡說八道吧,他能忘了這一茬?
王新對紅星鋼鐵集團的了解不亞於在集團工作的職工了。
他甚至都知道李學武正在整理和總結遼東工業的管理經驗,工作中心正在向剛高層次遞進。
李學武本就是集團秘書長,但這個秘書長是在管委會主任李懷德的支持下任命的。
秘書長是管委會的秘書長,而不是集團工作會議的領導。
現在集團由管委會領導,那李學武便是當之無愧的集團領導。
可如果有一天集團不再由管委會領導,或者不隻是由管委會領導,那李學武的處境是不是很尷尬了?
這也就很好理解李學武為什麽梳理好了遼東的工業管理工作以後又將工作重心向集團轉移了。
不然這一來一回算怎麽回事,玩呢?
說直白一點,從集團下來的時候李學武隻是李懷德拉上去的,董文學等人托舉上去的管委會秘書長。
但當李學武準備回去的時候可是掌握著遼東工業絕對影響力的實權秘書長,這能一樣嘛。
想要在集團獲得更多的支持和肯定,掌握更多的資源分配權,那李學武就得通過一些手段來實現將工作重心重新向集團轉移的目標。
他是怎麽做的呢?
早在幾個月前李懷德便已經提醒過李學武了,要盡早整理好遼東的工作,盡快回到集團工作。
李學武當然知道自己不能太久離開集團管理層,否則就要被邊緣化了,隻能上下、左右兼顧。
但他又不能急於求成,人回去了有什麽用,沒有成績和砝碼誰會支持他,聽他的意見。
所以從下半年開始,他便積極挖掘遼東工業的潛力,逐漸發掘出了與工業、經濟、組織和文化相關的重點工作項目。
在管理遼東工業的同時,他還兼顧集團和其他工業企業的重點項目,每一次的安排都會給他帶來一定的聲望加持。
等他厚積薄發,集團班子的那些人就算再不情願,也得充分尊重他的意見,主動征求他的意見。
正因為知道這些,所以王新篤定李學武非常需要塔東機場項目來增加他在集團內部的影響力。
說快忘記了,怎麽可能呢。
當然了,想要依靠李學武對這個項目的偏愛就喊出天價也是不可能的,畢竟李學武不是大傻子。
塔東機場的兼並案並不是紅星鋼鐵集團主動提出的,反而是沈飛想要給塔東機場找個下家。
李學武就算需要塔東機場項目,可也不會壞了他談判專家的名頭,這樣想,他反而要警覺李學武的態度,就算要出售塔東機場,談判也是很艱難的。
“你忘了我也會提醒你的。”
王新沒在意李學武的話,有些無奈地講道:“塔東機場的價格評估做出來了,跟我們估算的價格出入有點大啊。”
“大了?大多少?”
李學武明知故問地看著他講道:“你們估計的價格是多少?”
“我不是跟你說過嘛。”
王新苦笑道:“我們給塔東機場估價九百多萬。”
“嗬嗬——”李學武笑了,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後來我們認真核查了一下,七百多萬還是有的。”
“然後呢?”李學武挑眉問道:“銀行估價多少?”
“是你們聯合儲蓄銀行給出的估價,我們可是不認的。”
王新認真地講道:“兩百萬就想買塔東機場,這是不可能的。”
“兩百萬嗎?”李學武轉頭看向張恩遠問道:“聯合儲蓄銀行的評估方案有嗎?給我找一下。”
秘書長真會演戲啊!
張恩遠嘴裏應著,顛顛地去櫃子裏翻找,心裏想著這句話。
其實昨天秘書長還在看這份報告來著,今天卻問有沒有。
有,你還看過了的。
當然了,張恩遠很懂得配合領導,這會兒自然不會露餡了。
他在那邊翻找著,李學武這邊則安撫對方道:“銀行評估就是這樣,它不看續的價值,隻計算實打實的。”
“而且從溢耗損耗數據反向計算生產成本,這一點得考慮到。”
“找到了,秘書長。”
張恩遠其實就在那份文件周邊打轉,當注意到秘書長真的需要這份文件了才故作驚喜地挑了出來。
王新的秘書盯著這邊,目光有些古怪,可張恩遠不太在意。
“兩百萬,嗯——”
李學武嘴裏念叨著,翻開那份報告看了起來,重點是結論。
“他們是按照地上物和地下物來計算的,倒也合理。”
他抬起頭看向王新講道:“塔東機場的基礎設備設施確實不夠,就算你把它誇的再好,也多不出幾幢大樓來。”
“可塔東機場的位置好啊。”
王新強調道:“再說了,機場辦公樓足夠用了,我們建設那麽多樓幹什麽。”
“重要的還是機場的資質。”
他介紹道:“這個現在是批不下來的,您對這個應該有所了解。”
“兩百萬低了點。”
李學武看向他問道:“你們的意見嗎?”
“我記得提醒過你們,咱們雙方各找第三方進行評估對吧?”
他故意地問道:“你們找的那個第三方單位給估價多少?”
“反正比你們給的多。”
王新抱怨道:“我們從未想過你們會給出兩百萬的價格。”
“不是我們給的,是銀行給的。”李學武強調道:“我們對聯合儲蓄銀行隻有管理權,沒有業務幹預權,你當銀行可以民辦啊?”
“你說比我們給的多。”
他手指點了點沙發扶手講道:“其實多也沒多出多少,對吧?”
好像能看透對方似的,李學武就這麽直白地講道:“我不知道你們找了哪個單位做評估,但我說那個單位是你們找的,價格當然要虛高一點,這話沒毛病吧?”
王新看了看他,猶豫著講道:“兩百萬絕對是不可能的。”
“我們也沒說絕對出兩百萬啊。”李學武笑了笑,說道:“都說了這隻是參考,你們講第三方評估九百多萬也可以的。”
“一是一,二是二,我們也沒必要扯這個謊。”
王新想了想說道:“今天我還真帶了權限到你這,看看塔東機場的項目該怎麽談。”
“要不像我說的,合作啊?”
李學武眉毛一挑,道:“紅星鋼鐵集團的實力你還是了解的,我們出管理和後勤保障,你們出飛機和技術支持,咱們聯起手來做大做強,創造輝煌。”
“嗬嗬——”
他越是這樣說,王新越覺得他說的合作不靠譜。
跟紅星鋼鐵集團合作?
在他們的老本行,也就是飛機設計和製造相關領域還有這份自信,但在經營管理方麵與紅星鋼鐵集團鬥法,這不是自找苦吃嘛。
從奉城一機廠兼並項目上就能看得出來,紅星鋼鐵集團在經營管理上非常有一套,完全不講什麽情麵管理,把一機廠拆開重組,大力推進組織人事變革。
結果呢?
在遼東工業管理體係中,奉城一機廠就要幹倒閉了。
可在紅星鋼鐵集團手裏,奉城一機廠不僅僅扭虧為盈,起死回生,甚至將數控機床搞出來了。
你就說,沈飛將唯一拿得出手的塔東機場作為合作籌碼交給紅星鋼鐵集團,時間一長塔東機場姓什麽可真就不好說了。
誰能玩得過李學武的心眼子,有他在遼東,塔東機場這張牌丟進合作項目中還不如丟大街上呢。
所以沈飛的管理層經過研究後,決定不合作,隻出售。
“我們還有其他項目想做,所以還是想完整地出售塔東機場。”
王新態度堅決且清晰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看著李學武等他的回複。
李學武微微皺眉道:“其實合作才是最好的方式。”
“我們還是有合作的嘛。”
王新笑了笑,說道:“沈飛和鋼飛現在的合作模式就很好。”
李學武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講道:“好吧,買賣不成仁義在嘛,既然你們不打算合作,那就賣。”
“不過你們考不考慮上次我提到的,用股份來置換。”
他再一次解釋道:“我們的三產工業創收力度確實還可以。”
“你不用懷疑我們是在甩包袱,故意套路你。”
李學武認真地講道:“確實是集團業務和組織結構要調整,三產工業對我們來說作用不大了。”
“就是完成原始積累了,對吧?”王新很理解地點點頭,說道:“我們也確實考慮過。”
“不過你們的三產工業是在亮馬河工業區吧?”
他挑了挑眉毛,詫異地問道:“這樣也可以嗎?”
“什麽意思?”李學武也很詫異地看著他反問道:“我們將三產工業的股份出售給你們,還會要求你們搬離亮馬河工業區嗎?”
“這當然不可能的。”
他笑了笑,講道:“我們從未講過亮馬河生態工業區是屬於紅星鋼鐵集團的,這一點從未有過。”
“紅星鋼鐵集團隻是亮馬河生態工業區的主管單位,關於工業區的工業企業我們也成立了相關的管理部門,更多的是服務工作。”
李學武強調道:“你們放心,真換了三產工業的股份,你們就是工業區的一份子了,大家以後更要加強合作和交流了。”
“三產工業的股份,全部嗎?”王新挑了挑眉毛,問道:“全部的股份換塔東機場?”
“嗬嗬——”李學武嘴角翹起,露出了一個“你想屁吃”的笑容,不說話,相信對方已經懂了。
王新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其實吧,三產工業也還可以。”
嗯,也還可以。
塔東機場每年的虧損都不夠紅星鋼鐵集團三產工業賺的,沈飛才是甩包袱的那一個,還在這吹呢。
“行了,夠可以的了。”
李學武看著他講道:“如果你們選擇每個三產工業都要一部分股份,那咱們還是合作的關係。”
“你的意思是?”王新挑了挑眉毛,道:“換我們做大股東?”
這不是炒股炒成大股東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