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拜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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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清風劍!
“重八?重八,就是重發的意思,重三重四地發,好,是個好名字,叫起又順口,又好記,重發,發他娘個大官來當當。對,就叫重八。”汪大嫂用右手理了一下頭說道。
朱世珍對屋裏大聲地說“阿秀,你的胎衣做好了嗎?”
阿秀在屋裏麵回答道“早就做好了,我已經給幺弟穿上了。”
不一會阿秀從屋裏抱出一個穿著紅羅綢胎衣的嬰兒來到大門口,說道“爹,汪大媽,你們看,我幺弟穿著紅羅綢衣多神氣。”
兩人圍上去,汪大嫂咂著嘴點了一下頭說道“這孩子有福氣,一來到人間沒有衣服穿就天降紅羅綢,這孩子將來準有出息,穿上紅綢衣多威武。”
朱世珍仔細看了一下,這孩子大額頭,方腦袋,濃眉大眼,下巴略顯突出,嘴也大,渾身通紅,朱世珍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我這個幺兒怎麽這麽醜啊!”
“醜什麽?”汪大嫂不以為然地說,“胎兒嘛,長長就漂亮了,我不嫌他醜,我這個幹娘當定了。”
“你是第一個迎接他到這個世上來的人,你自然就是他的幹娘了。”朱世珍同意地說。
“為了讓我的幹兒子盡快長好些,我家還有四十個雞蛋,我這就去拿,拿來讓阿秀煎幾個荷包蛋,端給他娘吃了好下奶。”汪大嫂說完轉身快步走了。
“那太謝謝幹娘了。”朱世珍在後麵感謝地說。
朱世珍轉身看了一下小重八,然後雙手合掌,放在胸前虔誠地說“哎,真是老天有眼,菩薩有靈,讓我的孩子也能穿上紅羅綢胎衣。”
不知是什麽原因,小重八突然哭起來,阿秀趕快把他抱進屋去,放在他娘身邊,他娘拍了他幾下,才止住了哭。
這個小重八自從出生,白天呼呼大睡,晚上整夜哭啼。他的聲音又洪亮,不但哭得爹娘驚心,吵得左鄰右舍都不安寧。沒辦法,朱世珍決定一人抱著孩子到皇覺寺去求神靈保佑,去求方丈洪法大師給孩子診治一下。方丈在這一帶醫術是遠近聞名的,而且武功高超,學問淵博,在淮西一帶是久負盛名。
朱世珍用一件舊衣服包住他的紅衣小兒來到廟裏,洪法大師先在客廳裏先給小重八在一張紙上排了一下生辰八字,他一邊寫一邊自言自語地說“生於戊辰年,九月十八日,即戌月丁醜日。”
“什麽時辰出生?”洪法大師頭也不抬地問。
“未時出生。”朱世珍回答道。
“未時?”洪法大師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朱世珍驚奇地問。
“是的,千真萬確是未時,剛吃過午飯不久。”朱世珍自信地說。
洪法大師就接著在紙上寫上未時出生。然後他詳細地檢查了一下,準確無誤,就在紙上用筆在‘戊辰年戌月丁醜日未時’十個字下麵畫了一道波浪號,就放下筆,搓了一下雙手,站起來走到朱世珍麵前,說道“這孩子八字好,好,辰、未、戌、醜全占,四庫俱全,好命,好命。‘四庫俱全,貴不可言’。”
大師伸出手來繼續說“施主,你把孩子抱好,貧僧摸一下你兒子的骨相,好嗎?”
朱世珍打開外麵的舊衣服,露出一個身著紅羅綢的胎兒來,大師隨口說道“施主好心疼你的幺兒子,還給他買一件紅羅綢衣。”
朱世珍開朗地說“大師見笑了,我家窮得連件舊布衣服都買不起,哪能買什麽紅羅綢?這是我前天到河裏去挑洗兒水時在河裏撿到的。要是沒有老天的恩賜,我兒恐怕要光著身子來見大師了,就連包他的舊衣也是鄰居汪大嫂給的。”
大師聽了更加驚奇,他忙用手翻了一下紅羅綢衣,嘴裏嗯了一聲說道“原來是這麽一段因果關係,太好了,阿彌陀佛!”
大師伸手把小重八橫身上下摸了一遍,口中讚道“好骨相,奇骨貫頂,相貌魁梧而清奇,天庭飽滿,地角方圓,是那份材料,我總算開眼界了,嗯,我總算等到了。”
朱世珍不甚明白洪法大師說話的含意,但他估計不會差,心裏有說不出的高興。
洪法大師又摸摸紅羅綢衣,口中念道“穿起大紅衣,走南北來闖東西;穿起大紅綢,橫掃江山顯風流;穿起大紅袍,大江南北定根苗;身穿大紅襖,長大去把黃龍搗。……”
這時,一個穿著樸素,身材略矮,麵色紅潤,四十開外的和尚走進來,這就是人們常叫他周顛和尚的人,他一進來就嘟囔著說“和這牛鼻子老道下棋真沒意思,光悔棋,一個上午就悔了五六步,臭棋真賴皮,……”
鐵冠道人張中也走進來,笑著說“你才是賴皮!下輸了就輸了,去年在南田劉基家裏一天悔七次,還說我呢!”
周顛和尚斜了張道人一眼道“別跟著我,我要睡覺去了!”
洪法大師轉身對二人道“二位師兄,你們都不要走了,快過來看這位紅衣小官人!”
“小孩有什麽好看的?”周顛和尚沒精打采地說。
“來嘛,你們先看一下這八字。”洪法大師把自己排的八字先遞給周顛。
周顛看了一下念道“辰、戌、醜、未,四庫俱全。”
周顛看了,一下提起興趣,把八字遞給張中,洪法大師說道“你們快過來看一下這孩子的骨相和身上穿這衣服,你們心裏就明白了。”
周顛和張中都走過來,他們輕輕撈起紅衣上上下下摸了一會,周顛和尚道“對,就是他。好骨相,奇骨貫頂,難得一見。張老道,看來我們這次不虛此行。你現在不埋怨我了吧?”
張中道人嘴下留著三縷短須,身著藍色道家衣裝,腰係淺色寬帶,腳蹬布襪蔴履,手拿拂塵。張道人說道“誰叫你成天說話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目前隻現身了兩個,還有一個呢?”
“你別急嘛,早晚要現身的,就看我們有沒有這個緣份。”周顛和尚和意地說,“等等,我再看一下相貌。”
周顛摸了一下小重八的腳,看了一下嘴,張中輕聲說道“腳和嘴大了些。”
周顛看了張中一眼說“你懂個屁,腳大江山穩,嘴大吃四方。”
這時小重八突然大聲哭起來,聲音洪亮震耳。
張道人說道“這孩子體格健壯,聲如洪鍾,顛子和尚,你把他惹哭了,就由你負責處理。”
“是呀,各位大師,”朱世珍懊惱地說,“我這個孩子一到晚上就這樣哭,一直哭到天亮,把左鄰右舍都吵得不安寧,真煩人,白天就呼呼大睡。”
周顛和尚把自己的衣袖向上一捋說道“小兒夜哭,這好辦,看我的。”
周顛和尚就在孩子身上又摸了兩下,繼續說“他這是把陰陽搞顛倒了。把白天當晚上,把夜晚當白天。現在白天不讓他睡覺就行了。”
隻見周顛和尚低下頭來,在重八耳邊瘋瘋癲癲地唱道“別叫別叫,大白天你怎麽睡覺?這世道本來就顛倒,如今你來到,看你怎樣再把它顛倒,嘿,……呸!”
說也奇怪,經周顛這一折騰,小重八就不哭了。隻見小重八睜著眼睛到處看。
洪法大師走過來對朱世珍說道“朱施主,令郎的名字取好了嗎?”
朱世珍用外衣把孩子重新包好,隻露出臉在外麵,然後回答道“還沒有取名字。請各位大師替我兒子取個名吧!他是元字輩,我準備叫他朱元龍,不知好不好?”
“不好,”周顛和尚直截了當地說“元龍,元朝之龍也,那不成了元朝的皇帝了,那怎麽成?這樣叫出去,元韃子也會來找麻煩的。”
張中道人說道“對於取名之事我是個外行,還是由洪法大師取名好了。昨天他給湯公子取的號叫“鼎臣”就很好,今天不妨你再收個徒兒,幹兒什麽的,揍成一班人馬,那不就好了?”
“對,你這孩子的八字星火旺,殺氣特重,要拜一個和尚為幹爹,磨一下這八字的殺氣,長大教他讀書寫字,練武學功夫,教他如何作人,我和張道人是遠方來的,隻有你在近處找個和尚,才能把你兒子教育成人!”周顛和尚對朱世珍說道。
周顛和尚邊說邊把下巴向洪法大師歪了兩下,朱世珍馬上明白了,就對洪法大師道“洪法大師,剛才這位大師的話你都聽到了,那我的兒就拜大師你作幹爹了,求你將來教他些本事。我是個莊稼漢子,他三個哥哥都是睜眼瞎,鬥大的字認不了一升。現在我無法,隻有高攀大師了。”
洪法大師心中早有此意,隻是不好開口,現在由朱世珍主動提出,豈有不允之理?他仍舊謙虛地說“阿彌陀佛,隻是貧僧才疏學淺,恐怕難當重任,有負重托。如果朱施主定要你公子拜貧僧為義父,那我一定盡生平所學,把令公子教育成材,以盡義父之職。”
朱世珍聽了,趕忙抱著兒子跪在地上說道“好,謝謝大師。現在,你的幹兒子在向你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