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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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c

    陶恙來進行學術研究了。

    他起初並不知道溫珩昱何故離國, 也?沒多在意,直到?聽說了溫見慕遭遇綁架,謝仃隨後被當場“抓獲”的邪門消息, 才反應過來時隔兩年, 這是人?被找到?了。

    至於找到?人?後的處理手?段, 也?十分簡潔明了——溫珩昱將謝仃軟禁在了自己的私人?島嶼。

    ……天高皇帝遠, 陶恙難說自己應不應該報警,於是先去了一趟,決定觀察一下兩名當事人?的精神狀態。

    從澳大利亞直飛島嶼很快, 就是流程過?於繁瑣,然而待他真正落地進入島嶼後, 他就開?始對此行感到?無比後悔。

    謝仃開?始了新一輪拆家行動,在去往別墅的途中?, 陶恙聽守衛講述了謝仃翻窗、跳樓、縱火等逃跑計劃,陶恙原本已經足夠震驚,然而在聽說溫珩昱對此全然慣縱後,他簡直嘆為觀止。

    大意了, 他覺得?自己不是來看戲的,而是來充當《再見愛人?》特邀嘉賓。

    雖然這兩?個人?或許沒愛過?, 所謂的“穩定關係”也?曾是騙局一場。

    溫珩昱今日在島上, 陶恙過?去時, 謝仃正從遍地狼籍的臥室中?站著,神色無比不耐, 與溫珩昱冷冷對峙。

    “……”陶恙訕訕打招呼, “好久不見?”

    謝仃這才注意到?他存在, 難得?從島上遇見久違的熟悉麵孔,她神情稍緩, 但依然沒幾分好氣:“陶公子,麻煩勸勸你朋友,他看起來挺需要心理谘詢。”

    “彼此彼此。”溫珩昱意興索然,目光循過?地麵散亂的書卷,疏淡喚過?傭人?,“帶她去樓上房間。”

    謝仃也?不想再跟他共處一室,不等人?請,便徑自錯身經過?,麵色沉沉上了樓。

    這兩?人?的氣氛太僵持,陶恙注視著謝仃離去的背影,問:“你這是關了她多久?”

    溫珩昱漠不為意:“不足一月。”

    陶恙:“……”什麽叫不足,這很短嗎??

    他現在能理解謝仃為什麽這樣生?氣了,換哪個正常人?也?挨不住這麽關,如同?被迫與世隔絕,誰能受得?了。

    “也?不能就這麽關著吧,你看她像是會妥協屈服的人?嗎?”陶恙忍不住道?,“你這樣我?都怕她又要給你來一刀,你把人?軟禁起來是想做什麽?”

    傭人?小心翼翼地開?始整理臥室,動作輕微,唯恐打擾兩?位。溫珩昱將門帶上,言簡意賅:“她說不想再殺我?。”

    陶恙心想這不是好事嗎,你這副冰塊臉又是幾個意思??

    “行,那現在你們?就算相安無事。”他頷首,“所以最後那個問題呢,你想做什麽?浪費彼此時間?”

    謝仃不可能真會被困在這裏一輩子,她還有使不完的本事,這樣淺顯的道?理,他不信溫珩昱不明白。

    這問題毫無意義,溫珩昱眉宇輕蹙,似有不耐:“我?不知?道?。”

    陶恙服了。

    “你究竟想沒想清楚?”他決定直接把矛盾挑明,“你非要把人?留在自己身邊,是想讓她恨你還是愛你?”

    形勢早已轉變。

    不再是謝仃希望從他這裏得?到?什麽,而是他,希望她能給予自己什麽。

    是他不想結束這段關係。溫珩昱遲來意識到?這點,過?於荒唐。

    兩?人?認識十餘年,陶恙原本可以憑借溫珩昱流露出的少部分神色,而推測出對方情緒,但後來謝仃出現了,這套方案被全然推翻,就連他都看不懂更多——比如現在,溫珩昱的未置可否。

    陶恙覺得?荒唐,他居然萌生?出一個近乎不可能的猜想。

    他頓了頓,雖然目前局勢不明,但姑且還是指條明路:“限製人?身自由?是違法的,也?沒這樣培養感情的說法,你這……不還是不尊重她麽。”

    “放她走,然後呢。”溫珩昱低哂一聲,眼潭寒意浸深,“讓她繼續跑,再耗幾個兩?年?”

    她都願意跟你耗了,你還有什麽不滿?陶恙簡直沒忍住腹誹,這兩?個人?就不能開?誠布公地談談?

    “你不想結束這段關係。”他終於決定挑明,“你不想傷害她,但又離不開?她。你真的覺得?這樣隨她折騰,就算是妥協讓步了?她該識相地接受?”

    “——溫珩昱,你真的有點傲慢。”

    陶恙一刀見血地給予評判,蹙眉正色:“學學怎麽愛人?吧,先尊重她是個體,不是活在你檔案室裏的白紙黑字。”

    愛很難,無形態且自由?意誌。這種東西不是能算計來的,更不是將人?綁在身邊就能培養好的。它是件俗事,會讓人?毫無道?理地心頭一軟,或眼眶一酸,需要放下理智與自負,接受自己與對方平等的那部分。

    這對溫珩昱是件難事,無異於自尊重塑,而他選擇的指引人?也?缺乏耐性,無法一蹴而就,便幹脆回避。

    “……你們?兩?個。”陶恙很輕地嘆息,“哪有這樣愛人?的。”

    謝仃在房間看書。

    隨手?從書架上拿的一本。沒辦法,島上娛樂項目寥寥無幾,她暫時需要冷靜思?緒,索性就這麽耗時間。

    她情緒整理得?很快,剛才心浮氣躁的煩悶已經盡數消失,也?不在意陶恙與溫珩昱會談些什麽,總歸不會是讓自己離開?這裏。

    書已經翻讀三分之一,她聽到?屋門打開?的聲響,隨後是很輕的落鎖聲。

    謝仃看也?不看,這座島嶼唯一能與自己近身的隻?會是那人?,她全然不關注,打算即使對方開?口自己也?不做理會。

    然而溫珩昱並未作聲,隻?淡然從屋內座椅落座,沉靜地閱覽公文,仿佛並不在意與她做什麽。

    他總是如此。每次閑暇時間,當他們?共處同?一空間,他目的便僅有與她共處,而並非說什麽做什麽,他們?隻?是安靜地待在一起,如同?僅此就已足夠。

    謝仃又開?始煩。

    這份煩悶不僅對溫珩昱,還對自己。她看不進去書,徑自從桌櫃拈了支煙點燃,鬆懈倚在床沿。

    煙氣才飄散一點,她便聽溫珩昱淡聲:“掐了。”

    室內並未開?窗通風,謝仃知?道?,但懶得?做,也?不予理會。

    索性溫珩昱涵養不錯,不但沒有再剝奪她僅有的消遣,還起身將窗扇敞開?。

    謝仃不道?謝也?不動作,懶然銜著煙,將手?中?書冊合起:“你究竟打算做什麽?”

    她太無聊了,也?很煩,現在終於決定研究一下溫珩昱。

    “覺得?現在這樣,把我?關起來,我?們?好像就又回到?了在北城的時候。”她沒有看他,語意倦懶,“你是在找那時的感覺嗎?因為我?現在不演了,也?不想留在你身邊。”

    那些過?於久遠的事被提起,重新洗淨塵埃,橫亙在他們?之間,逐漸變得?鮮血淋漓。

    “是因為發現得?不到?,所以決定用搶嗎?”謝仃輕笑,“你真的覺得?,我?會讓你得?償所願?”

    她稀鬆尋常地講述這些,仿佛世上最無辜的受害人?,將自己從這段關係中?摘得?幹淨,事不關己地抽煙閑談。

    溫珩昱沒來由?感到?一絲煩躁。

    沉緩的步履聲漸近,謝仃還未反應,指間香煙便被人?取走。她擡眸,溫珩昱卻不曾看她,隻?神色疏淡地銜了煙,深過?一口,隨手?碾熄。

    他看起來也?情緒不佳。謝仃靜靜望著,忽然開?口。

    “溫珩昱。”她道?,“我?討厭被關起來。”

    他們?日常的相處模式還算融洽,從未有過?爭執或其他,更多是謝仃鬧騰,而溫珩昱縱容,最終離開?此地的事不了了之。

    但一旦談論的話題觸及到?核心問題,雙方便原形畢露,針鋒相對地僵持,難得?一個對彼此都妥當的答案。

    “我?和你提起過?,在我?犯錯後,我?母親很喜歡把我?鎖進房間。”謝仃收回視線,不帶情緒地陳述,“她說這是因為愛我?,希望我?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要再忤逆她。”

    “她愛我?聽話,愛我?挨打挨罵時不還口,愛我?對她心有虧欠,她愛的是這些。”她似乎有些累,按了按眉骨,“但我?是個人?,疼了想哭,被關起來會怕,被壓抑管束的時候,想有自尊。”

    錯誤的方式不該被延續下去。

    “你呢,溫珩昱。”謝仃逐字逐句,“你把我?關起來,除你之外誰都別想見,又是因為什麽?”

    “——難道?你也?愛我?,怕失去我??”

    她近乎是以嘲諷的語氣詢問。

    可溫珩昱卻在說什麽。

    “如果是呢。”他波瀾不掀。

    謝仃腦中?那根弦倏然崩斷了,她被這荒唐的答案氣笑,驀地將手?中?書冊摔去一旁。

    她起身攥緊溫珩昱的衣襟,偏偏這人?仍舊從容不迫,還頗為閑逸地虛扶她腰側,以防她力道?落空。謝仃更加煩躁,想也?不想便將他按在床間,翻身跨坐而上。

    “你跟我?說什麽?”她攥起他衣襟,簡直啼笑皆非,“愛?就憑你……”

    話未說完,手?腕倏地落下一股力道?,她猝不及防被扯近。溫珩昱並未反製,僅是閑然端量她,不帶更多情緒。

    他自下而上地仰視著她,卻仍舊氣定神閑,語意疏懈:“我?不可以嗎?”

    你憑什麽可以?謝仃匪夷所思?,想罵他少從這不懂裝懂。

    可溫珩昱之後的語氣,卻讓她無法開?口。

    “沒有意義。”他低哂一聲,眼潭深處困住她,“謝仃,不論我?對你有什麽,都不重要。”

    “——你看不上這些,不是嗎。”

    語意噙了嘲弄,卻不知?是針對向誰。

    謝仃仿佛被他言下陌生?的情緒刺痛,她倏然起身遠離,隻?覺得?此情此景一切都相當荒唐,不該和溫珩昱討論這些。

    “少在這裝受害者。”她氣得?發笑,示意窗外的海天一線,“現在是你關著我?,強迫我?留在你身邊,你懂什麽叫尊重嗎?”

    情緒滾燙著翻湧,更荒誕的是橫亙在他們?之間,那個令人?牙酸的字眼。謝仃煩躁自己居然有所在意,又不能跟溫珩昱動手?,隻?好抄起桌櫃的水杯砸了洩憤。

    玻璃被打碎,飛濺的碎片散落,她仿佛也?聽見自己心底早已坍塌的一角,正試圖災後重建,而那是她排斥的。

    “不是你先找上我?的嗎?”謝仃氣息不穩,逐字逐句地質問,“溫珩昱,你最初不就是拿我?消遣,到?頭來發現自己被玩了嗎?從前沒在我?這吃夠虧,現在呢,你還想跟我?要什麽?”

    愛?就他?

    自以為是又居高臨下,手?段強硬地將她束縛此地,理由?居然會是這種東西?

    可經歷的一切都客觀存在,點煙器、美式咖啡、生?日禮物、畫室窗邊的花,以及更多瑣碎的、無數被關注在意的瞬間,是她曾定義為被愛的錯覺。

    謝仃覺得?自己也?像快瘋了,敏感、易怒、脆弱,隨時處在崩塌邊緣。她厭惡心底那份搖搖欲墜的情感,也?排斥那個對他拿不起放不下的自己。

    她沒有看溫珩昱,也?懶得?再自問是回避還是其他,手?上似乎沾了什麽東西,她遲緩地感知?到?異樣,低頭一看卻是血。

    剛才扶了一把桌櫃,撐到?了碎玻璃上。

    仿佛痛覺失靈,謝仃隻?覺得?累極,她攤開?掌心,把嵌在內的碎渣拔出來,不以為意丟回桌麵。

    然而這個動作才進行一半,她手?腕就倏然被人?攥緊,強硬製止了她近乎自虐的行為。謝仃沒有擡頭,隻?聽溫珩昱的嗓音落在耳畔,徒然冷厲:“你發什麽瘋?”

    謝仃好像終於感覺到?疼。

    ……

    溫熱的淚水落在指尖。

    溫珩昱微怔,下意識鬆開?對她的桎梏。

    謝仃默不作聲收回手?,背過?身拒絕正麵溝通,仿佛剛才那些脆弱隻?是錯覺。

    那兩?顆淚的重量卻過?於真實,像墜在他心上,激起從未有過?的風浪。不同?於多年前那場雨夜,時過?境遷,他竟也?分不清自己所想。

    指間的水色逐漸失溫,遺留冰冷痕跡,溫珩昱輕挲那處,良久,啞聲問她:“就這麽想走嗎。”

    謝仃不想解釋掉眼淚的理由?,她自己都覺得?沒出息,悶悶回話:“你說呢。”

    溫珩昱沒有再開?口。

    “怎麽還見血了?”

    陶恙望向從房間內走出的醫生?,驚疑不定地問當事人?:“謝仃終於被你關瘋了?”

    溫珩昱疏懈倚在牆邊,袖口還殘留小片幹涸血跡,他沉諳莫辨地垂視那處,卻仿佛比當年自己受的那一刀更生?隱痛。

    “她瘋?”

    溫珩昱輕哂,難得?自嘲:“我?瘋了她都不會瘋。”

    陶恙閉嘴了。

    ……感覺某人?的鰥夫感更重了,但他不忍心再繼續奚落,隻?好收聲。

    好在這煎熬的沉默隻?有片刻,溫珩昱眼簾低闔,些許倦怠地開?口:“有件事要問你。”

    陶恙作勢洗耳恭聽。

    “我?剛才,聽別人?講述一件事。”溫珩昱靜默片刻,淡聲繼續,“內容不長,但我?聽得?很不舒服,總想打斷對方。”

    陶恙頓了頓:“關於什麽的?謝仃罵你了啊?”

    溫珩昱不辨情緒地掃來眼風。

    “關於她母親。”他道?。

    ……

    沒什麽能比“發現溫珩昱學會了共情”這件事更震撼了。

    “因為她的不幸經歷,你難受了。”陶恙斷言,“或者難過??”

    靠。謝仃,妙手?回春。

    “你們?兩?個真是——”他噎住,嘆了口氣,“互相折磨,有意思?嗎?”

    顯然無趣,沒有意思?。就像兩?年間的追與逃,他憑那點不知?緣由?的執念,要見她一麵,要將她綁回自己身邊。

    而現在緣由?清晰,僅是因為兩?滴眼淚,溫珩昱遲來知?曉——

    他想與她,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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