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月老牽的紅線你剪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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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婚二世祖,閨蜜成婆婆!
“你還真是喜歡光著身子到處跑。”
元昱挨了打,臉色更黑,看她的冷眼比山裏的寒氣瘮人,講出來的話也跟冰刀子似的。
“出去!”葉昔從最初的震驚裏回過神,拉緊了半裹在胸口的浴巾。
元昱不動,眼神像滾燙的水滴,從她的臉往下滑,順著身體描繪出浴巾之外沒遮住的輪廓,停在那條細細的紅腰帶上。
“出去!”葉昔又羞又怒。
“裝什麽,”元昱冷笑一聲,毫不留戀地轉身出去,“你又不是第一次裸奔。”
他說的是婚禮當日,她從水下酒店套房倉皇逃跑,衣不遮體的那回事。
雞皮疙瘩從小腿往上長,葉昔的身子戰栗不堪。
他竟然羞辱她。
從澡堂出來,葉昔將自己裹得嚴實。
元昱百無聊賴地坐在堂屋的搖椅上,晃啊晃,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你”“你跟蹤我?”
他比她理直氣壯。
葉昔反唇相譏“是我先來的,何談跟蹤?”
元昱冷哼,將椅子搖得更響“誰知道你呢?你的偽裝總是成功的,能把不可告人的目的藏得很好。”
葉昔緩了口氣,決定不跟他計較“我是說,你下來。”
元昱連“不下”都懶得理回她。
可她不能放任他不管。
那張椅子是外公以前最喜歡的搖椅,小時候外公躺在椅子上,她躺在外公的肚子上,外公發力帶動搖椅,她就會說,船起飛了。
這麽多年過去,搖椅沒有人坐,即使有養護也老化得很快,經不起元昱這樣亂來。
來硬的,她不是元昱的對手。
葉昔轉身搬過一張凳子,放在搖椅旁邊“高抬貴手,坐這一張吧。”
“你在教我做事?”元昱挑眉,泄露出小說裏霸總該有的危險。
葉昔硬著聲音“我在告訴你,進入別人家裏,要講禮貌。”
元昱長長的眼睫一垂,最後搖了次順勢站起來。越過葉昔給他擺放的椅子,他在窗邊抱著手臂站住“那你怎麽在‘別人家’洗澡?”
他長腿一疊,隨性一靠,身後古舊的方窗外光線柔和,是隻餘黑白兩色的寫意山景。配上他今日選擇了銀邊眼鏡,眼鏡後麵那雙介於黑白之間的瞳孔忽閃忽現,清冷又蠱惑,處處透著矛盾,又處處合適得很。
葉昔深呼吸,讓心情平靜。
本不想告訴他的。但韻兒說過的那些話在腦海中一遍遍回蕩,提醒她,元昱那雙迷人的灰色瞳孔,其實是他的痛。
所以才選擇在人前遮起來。
也曾經向她敞開過。
“這是我‘自家’。”她還是決定告訴他,第一句順了,後麵的話也順了,“你剛才坐的搖椅是我外公的,承載著我小時候很珍貴的記憶。我不想你弄壞。”
元昱有些吃驚“你的,外公家?”
“是啊。”
“你外公姓王?”
“王問樵。”葉昔挺了挺胸。
元昱居然發出一聲嗤笑。
葉昔皺起眉頭,進入蓄勢備戰狀態。
羞辱她她剛才忍了,但若他敢對外公評價一個“不”字,她就立刻把他趕出去。
“挺巧的。”他仰起脖子,好一會兒才放下來,“我以前也霸占過這張椅子。”
“?”
“我九歲破蒙,比同齡人都晚,開筆禮的啟蒙老師就是王老。”
葉昔的呼吸頓住了。
但元昱似乎不打算說下去“王老說過,這椅子歸我,所以我沒有不講禮貌,是你胡說。”
葉昔一口氣泄出來,差點被他氣死。
窗外忽而簌簌作響,由晴到雪,在山裏就是一眨眼的事兒。
“你每年今天都回來嗎?”他突然問。
“今天?”
元昱又一次眯起眼睛看她。
她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怎麽?”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
元昱又一聲冷笑“難怪我沒見過你。”
“到底怎麽?”他一直這樣陰陽怪氣,她再怎麽想忍也要火了。
好在他不愛賣關子“今天是你外公的冥壽。如果他還活著,今年滿八十歲了。”
葉昔已經搞不清這是今日第幾次吃驚。
“果然不知道,還好意思說是‘自家’。”他搖了搖頭,不再說,從門口的背包裏拿出一些冷食供品,準備擺上。
“等等!”葉昔連忙攔住了他,“你以前,不會每年都來吧?”
元昱點了下頭。
葉昔的臉色很糾結。
這大過年的,她外公還好好兒的,放任元昱每年來上供,不吉利吧?
“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居然這麽近?”元昱跟著葉昔穿過山門,遠遠看到最後一道山門後的幾間茅草屋子。
葉昔在前頭領路,肩上落了雪,低著頭心情複雜。
要將自己的秘密向元昱敞開,她感到不自在。
但對於一個愛外公的人來說,尤其是在外公“死後”這麽久還保持著每年祭拜的人來說,再瞞著,對這個人不公平。
她已經對他不公平了一次,深深傷害了他,這回她下不了手。
畢竟元昱那一筆讓她熟悉的字,是她外公親自點撥的。
而他第一次帶她去吃飯時,說起漣華酒樓門楣上外公的題字,那副驕傲的模樣也是很動人的。
她怎麽能再瞞著他。
“記得,我們不吵架,”進門前,她提醒他,“不把外頭的恩怨,帶過這道門。”
“知道了。”元昱的心思已經不在,隨目光飛進了山門。
他的行動力一向很強。
“來參拜的?”釋輕師傅見了元昱,隨口交代,“前院兒有水,可以先去洗手,不過有點冷。”
元昱微一點頭,洗手拜神去了。
葉昔喘著氣,好一會兒才趕上來。
這種時候,才能感受到元昱雖瘦,但真是個身強力壯的小年輕。
這路看著是很近,但百級階梯,又有落雪,山也是有點海拔的,他“噌”一下跑了,她還真追不上。
釋輕見了她,湊上前,擋著嘴道“茜茜,剛來了個香客。”
葉昔還喘著,沒說出話,點了點頭,想想不對,又搖了搖頭。
“不是,你聽我說,”釋輕使了個眼色,讓她去看正在那間簡陋的茅草堂裏拜拜的元昱,“這麽好看的男人不多,我這裏就更難遇上了,你上次不是說喜歡長得好看的嗎?既然月老把紅線都拉到家門口了,你要不要去偶遇一下?”
葉昔扶著山門直起身子,還沒來得及解釋,元昱已經走出來了,大大方方地問道“外公呢?”
釋輕抬起眉毛,嘴巴咧到耳朵上。
外公在後院。
元昱踏著新落的白雪走進院子裏,骨節分明的手叩在立柱上,最終沒有敲響。
王問樵正在畫畫。
以樹枝為筆,以大地為紙,縱情肆意,揮斥方遒。
白雪被樹枝帶起灑向空中,地麵露出或黑或黃的泥土,筆畫流暢,動作流暢,王問樵完全沉浸其中,敏捷得不像一個年邁的老人。
本來這一路上,元昱找她問東問西,這會兒他反而安靜了。
直到王問樵喘著氣停下,元昱很自然地搬過一張小馬紮,柔聲問道“咱們是不是該鈐印了?”
王問樵還是老樣子,木木地停留在自己的時間裏,沒聽見。
元昱舉了舉手指的小馬紮“您說,咱們把這個落在哪兒好看?”
王問樵慢慢轉動了臉。
他取過元昱手上的小馬紮,走進他的“作品”中,把小馬紮翻過來,用凳麵兒嚴肅地蓋上一個印章。
站起身,王問樵那張消瘦木然的臉,對著元昱笑了。
一直跟在元昱身後的葉昔,酸澀地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