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四手聯彈,繁花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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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昔從浴室出來,用浴巾裹住了澆濕的長發。
    在淋浴間洗得太久,她有些缺氧,看什麽都濕潤而朦朧。
    聽覺反而變得敏銳。
    她聽到一支激烈的曲子。
    葉昔偏了偏頭,還是聽不清,便低頭換過拖鞋,順著琴聲走出二樓的主臥。
    琴聲變得清晰。
    總統套房裏,與主臥同高的水晶吊燈華麗、龐大卻不算明亮,繁複的燈陣將一樓客廳那架黑色的三角鋼琴遮住一半。
    反著耀眼光彩的水晶球轉動,她的目光穿過層層疊疊的細線和球體,落在鋼琴前、那個正襟危坐卻在激情演奏的身影上。
    元昱的琴彈得很快、很急,像追捕、像狩獵,她聽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支曲子本該是由兩個人四手聯彈,共同演奏的。
    她覺得有趣,將身子倚靠在旋轉樓梯的紅木扶手上,靜靜地等待,細細地欣賞。
    也談不上欣賞,實在是因為元昱今天的演奏,過於勉強和粗暴了。
    沉甸甸的渴望赤裸裸地從音符中流露,他的指尖擦著火,訴說著心中魔障。
    不管不行。
    她踢踏著拖鞋下樓,發出足夠引起注意的響動,可直到她在鋼琴前站立,元昱依然沉浸在狂熱的音樂世界裏。
    這樣真的不行。
    葉昔在他身側坐下,拉住了他的手腕。
    一個意外的重音,砸在了錯誤的位置,元昱的瞳孔歸位,終於裝進了葉昔的身影。
    他急促地呼吸著,汗滴翻過唇峰。
    元昱一反常態,粗魯地用浴袍
    的袖子抹了一把臉,帶著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怒意:“怎麽?”
    她的眸子微動,眼神隨著他身上一滴漏網的汗穿過脖頸和鎖骨,再往下看不到了,她才輕聲問:“你洗過澡了?”
    “嗯。”他從鼻子裏哼出聲來,答得也粗魯。
    洗是在客臥洗過,二月天裏洗的還是冷水。可惜不太管用。
    “那怎麽又出汗了?”她簡直哪壺不開提哪壺。
    “別問。”他別過臉,不告訴她,這是在發泄什麽。
    有時候期望太深太久,真正出現的那一刻,反而不敢相信。
    “可我想知道。”
    她雙手拉住他浴袍的前襟,順著柔軟的領子捏下來,去尋找那一滴消失的汗。
    “別鬧,”他按住她的手,“我已經把你的房間準備好了。”
    她不停手:“哪間?”
    “...”
    “嗯?”
    “你睡主臥,我今晚睡客臥。”
    她歪著頭,追上他的視線,長發垂落,撓著他的手:“為什麽?”
    他製住她的手開始發抖:“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葉昔停下手,微笑著站起身。
    元昱懷裏一空,臉上悵然若失。
    但她沒給他失落的機會,很快又拉住了他的手。
    “來。”
    葉昔將他帶離鋼琴,在五米高的落地窗前站立,腳下是貝城平原一眼看不到頭的繁華夜景。
    她仰起臉:“你說,這裏的別名叫什麽?”
    然後踮起腳尖,親吻在他頸項上凸起的地方。
    唇下顫動,是他沉聲說話:“你沒機會後悔了。
    ”
    下一秒,她整個人被抱起,他的吻帶著濃厚的野生氣息,是大自然賦予的生命力。
    她便似一棵新芽衝破大地。
    種子抖落塵土,嫩芽昂起頭顱,全新的世界等待著被探索。
    脊背一片冰涼,身後的大窗之外,是懸著的高空,是傾斜的世界,是...
    “我怕。”她俯身,緊摟住他。
    “別怕。”
    “...我怕高。”
    元昱一怔,隨即低沉地笑,胸腔的震動讓她幾乎滑落,他幹脆地曲身,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
    像一片純白的羽毛,落在漆黑的鋼琴上。
    鋼琴嘶啞著發出一聲抗議,元昱亦然。
    “礙眼。”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條墜著銅錢的紅色細繩上,色彩鮮明地橫亙在她和他之間。
    葉昔靜靜地等他的反應,有忐忑,有期待。她已經竭盡全力邁了一步,現在該輪到他了。
    這是保佑平安的本命年紅繩,還是宣示主權的男朋友紅繩,全看他怎麽想。
    元昱不想。
    他幾乎沒有猶豫。
    紅繩受力,輕易地斷了,銅錢飛出,發出風嘯聲。
    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瞬間劃傷了皮膚。
    她輕聲呼痛。
    他又憐愛地親吻她的傷口,溫柔得讓人屏住呼吸。
    足尖不經意觸及冰涼的琴鍵,點出一個細小慌亂的顫音。
    元昱顯然不滿意她這樣對待音樂。
    他握住她腳踝的最纖細處,幫她將琴鍵按實了,推出一串連續不斷的音符,領著她完成那首未盡的四手聯彈。
    有香味。
    是清冽
    的露水。
    還有淡雅的清香,和冰雪的清甜。
    葉昔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香檳色的海洋裏。
    從床邊延展到窗邊,從屋裏延伸到屋外,偌大的主臥高高低低地擠滿了薩利內羅玫瑰,淡金色的瓣、濃金色的芯,層層疊疊卷邊盛放,浪漫而聖潔。
    正午的陽光灑在雪白的床褥上,照亮一支燦爛而純淨的濃黃色玫瑰,與眾不同,比陽光更耀眼。
    笑意爬上眉梢。
    她伸手取過這支獨一無二的金枝玉葉玫瑰,帶起燙金的絲帶串著卡片,她期待地打開。
    元昱的字寫得讓人賞心悅目,而這回連內容也好看得很——
    “世間玫瑰千千萬相同,隻有你是我的金枝玉葉。”
    葉昔捧著臉笑,嘴上不饒人:“原來也不是不會說好話。”
    她越看越舍不得放下,幹脆將黃玫瑰捏在指尖,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隻是…
    從哪裏下腳呢?
    “啊,”低柔的男聲在門口響起,帶著驚訝,後知後覺地抬起頭,“進不去了。”
    他隔著一叢叢奶乎乎的香檳金玫瑰,沮喪的樣子有點呆萌:“等著,我來救你。”
    說著,他脫下身上的外袍,丟給了躲進被子裏的她。
    葉昔又羞又樂,大概自己是被老公用花海埋了,還得等著他來救的第一人?
    很快清理出一條路。
    元昱慵懶隨意地走到她身邊坐下,著一條短褲,踩一雙拖鞋。
    葉昔望著他靠近,打趣道:“你這個樣子,終於有點粵省少
    爺的味道了。”
    元昱眼尾一挑,佯怒捏住她的臉:“笑我?枉我還送花給你道歉。”
    葉昔舉起手中的黃玫瑰,口齒不清地道:“介個?”
    元昱點頭。金枝玉葉玫瑰,又稱為“道歉玫瑰”。
    “為什啊?”
    “忘了?”元昱笑得好促狹。
    “唔問了。”她有不詳的預感。
    可元昱偏要說:“昨天,是誰那麽生氣,哭喊‘不要了’‘救命’‘元昱我跟你沒完’來著?”
    她的臉爆紅,一下撓在他肩上。
    他輕而易舉地擒住了她,盯著她的眼睛,低下頭輕吻她細軟的指尖:“祖宗,這次你輕點吧。”
    距離開庭還有些日子,元昱不能離境,正好處理點公事。
    接觸王乾地盤的事情似乎沒有暴露。
    這一日,元昱要去趟西岸港口,葉昔便離開貝城主城區,進入內華達山脈的深處。
    幾個集裝箱組成的場地之外,引擎轟鳴,塵土飛揚。一輛白色的改裝斯巴魯在葉昔麵前停下,低矮的車身裏鑽出了一個高大健壯的年輕男子,頭盔一摘,口哨吹響——
    “嫂嫂,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