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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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嫂。”
    陳述了全部過程的元昊不但沒放開她,反而捏緊了她的肩膀,“昱哥確實沒有害我。”
    到這裏,已經是他的極限。
    他是不會承認,元昱救了他的。
    大不了、大不了就真的對著觀眾衝過去,傷了人,他可以負責,他可以賠...他不想傷人。
    “我又沒讓他救我。”元昊忽然哽咽,那麽大的個子,顯得格外可憐。
    葉昔苦笑出聲。
    她揮開元昊依舊掐在她肩頭的手,那隻手似乎捏得很重,卻能被她輕易揮開。她對元昊道:“放心吧,他不是在救你,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元昊悶悶地回望她。
    “他是怕你真發瘋來撞我,”葉昔後退一步,同元昊拉開更多的距離,“這一回,算我的。”
    “不至於吧...我隻是隨口說說。”
    “你不知道他有多麽愛亂想,”葉昔深呼吸,穩了穩心神,“你也不知道他有多麽自信。他對車子自信,對自己更自信,他動手之前,篤定能全身而退地攔住你。”
    她低下頭,眼裏的濕潤有些控製不住:“他隻是沒想到貝城這個地方屬於惡魔,沒想到會有一條鋼筋等在那裏罷了。”
    黑騎士對駕駛員的保護到位,但再到位,也無法阻攔一支高速穿過的利器對駕駛員的傷害。
    元昱大出血,在車裏還有意識,見她過來,如同上次那般,安慰她說“沒事”。
    可這一回,他不知道,自己連話都沒有帶上音調,隻做
    出一個口型,就昏過去了。
    一路送院,葉昔想了很多,也做了最壞的打算。
    醫生說,可怕的外傷已經難處理,還有其他損傷需要檢測和觀察,她便是利用這段時間,來處理外麵的重要的事。
    如果他好,她要外麵一切都好。
    如果他不好...
    他不會不好。
    葉昔忽而好慶幸自己離開了急救室。
    否則她會遏製不住地、一直想到自己崩潰。
    堅強和鎮定是裝的,即便理性上知道自己不該哭,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但真的做起來遠沒有那麽容易。
    天知道她有多麽想趴在急救室門口大哭一場。
    但如果不哭能幫到他,她就強迫自己振作起來。
    “既然如此,”葉昔攏了攏頭發,深呼吸鎮定下來,“接下來,我有兩件正事兒要和你協商。”
    推開大門,葉昔疲憊地走出。
    衛師搶上一步,將她上下看過,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葉昔感激地拍了拍衛師,“我同他已經談妥了。比想象中容易。”
    找元昊談判,初衷是為了維護元昱的名譽。
    從賽車現場的情況看來,元昱之所以會受傷,是因為他想要用車子別停元昊,反而咎由自取。
    若是這條消息出去,便是坐實了元昱親自下場傷害兄弟,對他有百害而無一利,甚至可以說,元昱的奪位之路,算是毀了。
    所以她必須和元昊談妥。
    進門的那一刻,她有對元昱盲目自信的成分,也因為留了後手。
    “元昊在乎的那個小姑娘,”葉昔敲了敲手指,“押送的人,不會暴露吧?”
    “不會,”衛師低聲補充,“接她的時候用了元昊受傷的照片,用的理由也是請她過來幫忙。現在人已經上飛機了。”
    “行。元昊會向公眾澄清真相,說明阿昱是救他不是害他。我的目的已經達到,備用計劃便用不著了。不過既然小姑娘已經在路上,就招待她來貝城玩一玩。”
    想到元昊的女室友、那個靠獎學金生活的留學生姑娘,葉昔道:“讓她中個獎吧。貝城也是幸運之城、機會之城...正好給她一個機會,請元昊去玩一玩。”
    “你對他倒是慷慨。”衛師哼了聲。
    “你也想放假?”葉昔歪頭看他。
    每次葉昔做出這種動作的時候,對他而言都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嫵媚。她已經長大,不再是他認知中那個不可愛的小姑娘。
    但她始終是他在乎的小姑娘。
    “我也想中個獎。”他低聲道。
    如果這裏真是幸運之城,那他卑鄙地希望,自己的幸運,能建立在某個人的不幸之上。
    葉昔卻無心再與他開玩笑了,低聲交代:“對了,元昊的額頭受了傷,你找個人來給他看一下,別破相了。他現在已經我們是盟友。”
    說完,她轉身要走。
    衛師在自己沒反應過來前伸手,摟住了她。
    隻是一抬手,一拉,她就靠在懷裏。
    好輕易。
    走廊上靜悄悄的,光線昏暗。這麽深的夜
    裏,再不會有別人。隻有她仰著臉,毫無防備的倚靠在他的臂彎,略帶驚訝地看著他。
    他自己也很驚訝。
    “我真沒事兒,”倒是葉昔先回過神來,“謝謝你,剛才差點摔倒。”
    她將手謹慎地放在他的手臂上,輕輕用力,企圖將他推開。
    若是平時,他會非常識趣地順著台階下來,在感受到她一點點的抗拒時,收回自己的真心。
    但這一回,他也想中個獎。
    他想搏一搏。
    手上收緊,他將她摟得更緊一些。
    “怎麽了?”葉昔這才察覺到衛師的異樣。
    她今天實在是累了,同元昊談好兩件事,尤其是第二件關於元家的事,已經耗費了她太多的精力。
    剛才不小心絆了一跤,沒想到衛師很有默契地扶住了她。
    她心裏很感激。
    隻是,她不習慣這種突如其來的親密。
    “我問你,”衛師的聲音很沉,她猜測大約他也是累了,“我有話問你。”
    問就問唄,這麽凝重做什麽。
    不過她隻是在心裏吐槽,嘴上照樣應了聲“你說”。
    衛師將她箍得更緊一些,啞聲道:“你剛才,跟元昊說,如果...如果‘元昱出事,你活著也沒意思’。這句話,是話術吧。”
    突然提起這個,她有些抗拒。
    衛師見她不答,心裏的希望又泯滅一分,但他還是堅持著說下去:“我知道,你是為了嚇元昊,對吧?”
    “阿師,”葉昔低下頭,深呼吸了好幾次,才一字一句地道,“
    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坦白。”
    “算了,我不問了。”衛師幹脆地放開了她。
    “我要說的,”葉昔拽住了他的衣角,“我必須要說的。”
    她在黑夜中醞釀了許久,像是用足了全部的力氣:“對不起,阿師。我之前跟你承諾的那些,可能無法做到。”
    眼淚忽然不受控製地流下來,她既悲傷、又痛快地自我剖白:“阿師,我愛上他了。我對他...再沒辦法‘公事公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