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紅信的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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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砰”一聲被撞開。
    撞門的人太過用力,一下沒刹住,跌進了宴會廳裏。
    狼狽和不修邊幅是來人給出的第一印象,他手腳麻利地爬起身,像根鋤頭一般直挺挺地站了,大聲道:“元承和在哪裏!”
    這一聲喊,宴會廳裏的人才反應過來,紛紛站得離門口遠一些。
    陳文九眉頭緊皺,對著阿彪使了個眼色。
    阿彪迅速上前拉人,操著不熟練的普通話道:“這位先生,你是不是搞錯...”
    “老子沒有搞錯!”來人扭身揮開阿彪,“老子找的就是你們大老板!叫他出來見我!”
    “先生,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滾開!”
    阿彪又去拉那男人,那男人卻像個泥鰍一樣扭來扭去,嘴裏罵罵咧咧越來越離譜。
    元昱沒忍住,“噗”一聲笑了。
    “元承和大約也想不到,還有人敢在他麵前自稱‘老子’吧?”他朝陳文九調侃。
    陳文九尷尬地彎了彎嘴角,若是平時,遇到這樣的人,隨便紅信的哪個兄弟都能給他抬起來丟出去,但今日是元氏港務的活動,還有媒體在場,要是動了手,那就太難看了。
    兩下權衡,陳文九還是親自走到了鬧事的男人身邊。
    他認出男人身上穿的是元氏港務在碼頭上的工服:“這位...工友,有什麽話你可以跟我說,我們可以出去談。”
    “你是哪個?”
    “我是負責人陳文九。”
    “好!我跟你談!但就在這裏!
    ”
    陳文九勸道:“這裏不太合適...”
    話音未落,走廊上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隻見十幾個人氣勢洶洶地抬著兩塊木板,一股腦兒地衝進了宴會廳,木板上躺著兩個傷員,一落地就開始哭嚎,聲音震天響,幾乎把屋頂給掀了。
    這下動靜大了,全屋子的人都停下,看了過去。
    隊伍裏跳出一個拿著銅鑼的婦女,“咣咣咣”地敲了三聲,扯起大嗓門開始了。
    婦女的聲音又脆又亮,說起事情口條又快又順,三兩句就在哭聲的背景中把事情說清楚了。
    原來,這些人是為了躺在木板上的那兩個人討要公道的。
    一個工友在工地受了傷,討要賠償不得,聯合同工棚的工友一起去說理,反而被打了一頓,躺在第二個木板上的那人,便是被工頭給打傷的。
    “大姐,我都知道了,詳細地事情我們去隔壁說,”陳文九顧忌賓客,還想盡力挽回,“這裏在辦宴,你們這樣鬧得不好看,我也不好跟公司交代。”
    那大姐看陳文九英俊不凡,似有猶豫。
    元昱忽然不冷不熱地道:“也不知道隔壁有沒有茶水招待。”
    婦女一下子醒悟,要是離了這個會場,指不定一出門就被捂了嘴,再也沒有機會伸冤。她舉起銅鑼的錘子直直地指向陳文九:“我不信你們,你們是黑社會!”
    “黑社會、黑社會!”十幾個人跟著喊起來。
    陳文九臉色一變。這樣鬧下去,隻
    會把事情越鬧越僵,便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對阿彪道:“趕出去。”
    “走走走!”阿彪早就在等這一下,給等在門邊的幾個兄弟一個眼神。紅信的人一下子衝上來,有的搶銅鑼,有的抬木板,配合默契,“黑社會”的喊聲變成了尖叫,討要賠償那一方的聲勢頓時滅了下去。
    但紅信也就討了先出手的便宜,來的這隊伍人也都是幹重活兒的,很快進入狀態,抄起東西反擊,竟然和紅信的人打了起來。
    場麵一下子混亂不堪。
    元昱將葉昔護在身後,拉著她往角落走,避免被場上的鬥毆誤傷。
    看她一臉傻眼的模樣,元昱覺得好笑:“怎麽這幅表情?這事兒不是你安排的嗎?”
    葉昔懵懵地搖了搖頭:“我隻是告訴他們今天這裏有宴會,有媒體,還...還讓他們去做一個橫幅。”
    在元昱調侃的眼神下,葉昔瞄了眼已經架起了長槍短炮的媒體席,小小聲地道:“拉橫幅上鏡。”
    之前,元昱偶然得知了元氏港務工地上有人爬高鬧事,讓管理層把苦主勸了下來。
    一問才知,原來陳文九雖然接管了港務的正式管理,但是行事風格還是原來帶紅信的那一套,認為條件不充分而拒絕賠償,找兩個弟兄上門“勸”兩句,事情也就過去了。
    葉昔認為不該讓這件事湮滅下去。
    而最好的時機,非周年慶莫屬。
    按照陳文九的行事風格,多半會對鬧事的人進
    行打壓,屆時到場的全部媒體都是見證。隻要事情上了報紙,陳文九就不得不麵對元承和的審視。
    元承和以跑船起家,必不會讓元氏港務平白蒙羞。
    討要賠償、打擊陳文九的氣焰,一舉兩得。
    但第二天,元氏港務周年慶宴會上的消息並沒有引起什麽水花,被更大的消息掩蓋了過去。
    謝家老宅,阿細拿著報紙一路狂奔,跑的太急,甚至被樓梯絆倒。
    他狼狽地爬起身,顧不得查看摔到的地方,隻一頭往屋裏趕。
    大門敞開,阿細三步並做兩步衝到了謝清月的床前。
    “夫人,不好了!”
    謝清月一臉不高興地在床上翻了個身:“什麽事情大呼小叫的?”
    “您看!”阿細將在手裏攥變形了的報紙遞到謝清月麵前。
    謝清月支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手臂上包裹的繃帶讓她行動不便,但動作間依然保持著優雅的姿態。她倚靠在床靠背上坐好,才取過阿細手裏的報紙,放到身前,被巨大的標題紮了眼——
    “黐線名媛?謝家女失身又失智,傳已被軟禁!”
    標題之下,是港城媒體常用的圖片解說,主圖是隔著鐵欄杆偷拍的謝暘,她穿著精神病院的住院病服,臉色極差。主圖上挖出好幾個圈,曬出了謝暘入院檢查記錄單和其他一些“證據”。
    “怎麽回事!”謝清月大怒,將報紙揉成一團丟開,“誰爆的料?去查!阿昱呢?叫阿昱立刻回來!”
    阿細
    唯唯諾諾地應了,撿起報紙忙不迭地跑出門去。
    小報的角落裏,元氏港務上發生的事情占了小小的一個豆腐塊,和頭條占據了幾乎全版麵的新聞無法相比。
    頂級豪門秘辛和工人討要賠償,誰的流量更大顯而易見,小報也是會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