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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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嫂,我要跟你說明一件事。”
    接到謝暘的信息時,葉昔剛從洽談室出來。
    她最近疲於應對陳文九,本不想理會,但這回來的“客人”號稱有著“千萬美元的投資”想談,並指明要見她。
    基金經理先談過了,說是真的。
    她便特地從港城趕回來,進了屋,談了一個小時,感覺是那麽一回事。
    直到對方手機一閃,沒忍住笑了,她才瞧出點端倪。
    居然已經發展到雇人來搗亂的程度。
    她氣衝衝地衝出門去,沒有看見謝暘接連發來的語音。
    穿過元氏港務的牌匾,屋裏一片漆黑。她太氣了,也沒留意到這些不妥,直接撞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陳文九!”
    壓不住的怒火,讓她的聲音也抬高了八度。
    辦公室裏黑黢黢的,隻有落地窗微亮,他們的樓層太高了,底層的光線幾不可見。
    不在?
    葉昔覺得奇怪,明明每次陳文九派了人來找麻煩,他都會等在辦公室裏,做好準備欣賞她發怒的模樣。
    就像一個遊戲,玩得樂此不彼。
    她已經盡力忍耐,但這次實在忍無可忍。
    隻要對方越裝越像,就有可能和真正的客戶混淆,到時就不僅是耗費時間的問題,而是資源浪費的問題——假設到了簽約那天,投資人突然消失,她該如何與下家交代?
    “我知道你在!陳文九!”
    “閉嘴吧,女人。”
    巧克力塊似的大班椅慢悠悠地轉了過來,陳文九輪廓清晰的臉在微
    弱的夜色裏出現又隱去。
    葉昔一個箭步衝到桌前,氣勢洶洶地道:“陳文九,停止你無聊的遊戲!”
    “噢?”陳文九欺身到桌上,與葉昔雙目相對,“什麽遊戲?”
    明知故問。
    “你若對我有意見,大可衝著我來。不要搞些無聊的小動作!大家都是正經開門做生意的,你叫人來騷擾我公司的人,盡用些卑劣的手段,不覺得幼稚麽?”
    他眨了眨眼,一臉無辜模樣。
    在葉昔以為他又要用玩笑推脫時,陳文九忽然站了起來。
    他繞過桌子,來到葉昔身邊,定定地看著她,一絲笑容也無。
    “是挺幼稚的。”他道。
    葉昔頓了頓,沒想到他承認得這麽快。
    “那就別做了。”她後退一步,覺得陳文九今天有些反常。
    “好啊。”陳文九答應得爽快,彎了彎嘴角朝她走了一步。
    但眼睛裏全然冰冷。
    爆發在一瞬間。
    陳文九突然動手,握住葉昔的手臂,將她一下子反剪禁錮,猛地往桌上按下去。
    葉昔隻覺不好,迅速反抗。
    但她哪裏會是陳文九的對手。
    “輕點兒,”陳文九這回早有準備,輕易地壓住了她的腿,“上回踢那麽重,也不怕九哥以後沒辦法讓你感受到人間至樂?”
    葉昔怒火中燒,罵道:“放開我!你這人形泰迪,腦子裏裝不下別的了嗎?”
    “喲喲喲,這麽凶,”陳文九沒有生氣,反而笑出聲,“真可愛。”
    他邊說邊欺身湊過來,像一片巨
    大的陰雲:“而且也被你說中了,我是挺想的。”
    “你走開...”
    他強迫,她掙紮,他更加興奮。
    眼看陳文九就要親上,卻忽然放開了手。
    他一個起身,順手抓過了桌上的鎮紙,反手一個掄擊打向身後的來人。
    小五月沒想到在這種時候陳文九還在身後留了一線警惕,一擊不中,反而被陳文九打中了臉。
    人倒地,一顆牙齒飛了出去。
    陳文九猱身而上,根本不給小五月喘息的機會,騎上去對著她的臉又一次凶狠地砸落。
    鎮紙如同重錘,血濺起老高。
    他像是著了魔,每一擊都似要把小五月置於死地。
    “小五月!”葉昔沒想到陳文九竟突然失控至此,身體不自覺地僵住。
    如同多年前那場血腥的場麵重現,一大片紅色淹沒了她。
    但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
    葉昔想也不想,用盡全力以身撞向陳文九。
    陳文九全身的注意力都在揍人身上,居然一下被葉昔撞倒,鎮紙脫手,跌倒在地。
    “小五月,快起來!”葉昔急忙上前查看,可小五月早已不省人事。
    “快走...”她慌張地去拍小五月的臉,卻隻摸到一片溫熱的黏膩。
    “說不定已經死了,”陳文九的笑聲在一米內響起,“我剛才用了全力。”
    “陳文九,你瘋了嗎?”葉昔怒目看著他,“開玩笑也要有個度!”
    陳文九朗聲大笑。
    葉昔起身去摸手機,撥打了救援中心的電話。
    “喂?”
    手機
    被打落。
    “陳文九,你...”
    頭皮一痛,她的長發被一隻手牢牢薅住。
    陳文九從背後靠近,如鐵鉗般箍住了她的身子,他的臉貼近,靠上她的:“葉昔,這便是我覺得你最最可愛的地方。你自己有一個顆幹淨的心,便以為別人也有。”
    這聲音冰冷而縹緲,不真實卻又真實:“不過,都這時候了,你還覺得我在跟你開玩笑?”
    極寒瞬間爬上了她的背。
    他確實,有哪兒不一樣了。
    陳文九欣賞著她的戰栗,對著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氣。
    葉昔一抖,避開去。
    “怎麽?現在知道怕了?”他的追問透著滿足,如同玩弄獵物的貓科動物。
    “是感到害怕,”恐懼襲來,葉昔反而快速鎮定,“怕你想不清後果,一時糊塗做錯事。”
    “噢?那你倒是在關心我了?”
    葉昔沒有答,腦海中飛快地揣摩著讓他反常的可能理由。
    “好姑娘,讓我獎勵你一下。”陳文九忽然發力,將葉昔從地上輕易地提起。
    他將她抱到落地窗邊,凶狠地推了上去。
    沉悶的撞擊聲帶來疼痛。
    但在恐懼麵前,疼痛反而不算什麽。
    葉昔盡量不往下看,但依然害怕得止不住顫抖。
    “原來你怕高,”陳文九敏銳地發現了她的弱點,不以為意地道,“怎麽就怕高呢?明明是這麽好的地方。”
    他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你看,這夜景多美。”
    “為了擁有這種高度的夜景,你知不知道我
    付出了多少努力?”
    “你們輕易就能擁有的東西,卻是我二十年的隱忍和屈辱才換來的。”
    葉昔強忍著頭暈目眩的嘔吐感,用額頭抵著玻璃,企圖離窗邊遠一點。她聽清了陳文九的話,見縫插針地道:“既然你已經得到了,就不要做出可能失去它的行為。”
    陳文九大笑出聲。
    “這句話,該跟你那個該死的保鏢說。”
    話音剛落,陳文九惡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