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還是貼了一條公路的錢。”

    顧遠征皺著眉，找到葉昔這麽做吃力不討好的地方。

    掀桌子的事情向來要付出代價。

    她的代價，便是賠錢。

    這可不是他教她的。

    顧遠征冷冷道：“這是意氣用事，不是贏。”

    葉昔淺笑，並不打算開口，隻望著他，搖了搖頭。

    這副反應，是指他猜錯了。

    顧遠征一眨眼，回憶了今日來此的賓客，恍然明白她要幹什麽。

    路，可不是想修就修的。

    他幾乎篤定地猜測道：“你已經拿下了別的地塊？交通方便的？”

    葉昔的笑容加深，輕巧地點下頭。

    如中間人所說，粵北多山，溫泉眾多，不必執著那一處。

    平移一段距離，溫泉也不會跑。

    若這段距離的交通還能稍微向她想要的方向靠過去——

    誰不喜歡剛下高速就能到的度假村呢？

    得到葉昔的承認，顧遠征的思路更加打開：“尹老師還提到科普教育...溫泉小鎮離保育區的距離不算遠吧？這就增加了一項讓人們來這裏的理由...也是爭取資金和資源的賣點。”

    這回，葉昔點頭點了兩次。

    她再也不怕讓顧遠征弄清她的項目。

    這個等級的資源對接，已經是顧遠征夠不到的高度。

    今晚過後，他再無法同她爭搶。

    這一局，是她贏了。

    葉昔昂起頭，等待欣賞顧遠征成為失敗者的表情。

    顧遠征勾下頭，像一隻癟去的氣球，燈影將他的臉色掩埋。

    他高大的身軀瘦了

    太多，有些撐不起舊日的白襯衫，透出一股子濃濃的落魄味兒。

    而這一回，葉昔決定不再為他心疼。

    她轉過身離開。

    身後傳來顧遠征的聲音：“你做得很好。”

    葉昔頓了頓，控製著自己不要回頭。

    “我很高興。”雖然是積極的話，可顧遠征說出口的時候，隻覺得心快碎了。

    早在收到邀請函那時，顧遠征便知道自己要輸。

    以葉昔的性格，一定會想看到他失敗之後、如同喪家之犬的模樣。

    她要他狼狽、不堪、要他後悔惹了她。

    可他還是來了。

    滿心期待地。

    他好奇，葉昔會以什麽樣的形式打敗他。

    此刻的答案正是他所期待的，或者說比他期待的還要好。

    可他為什麽不滿足呢？

    他忽然極度後悔，控製不住自己想喚回她，喚回已經開出去很遠的歧路。

    顧遠征顫抖著開口：“葉昔，我...”

    “怎麽出來了？”

    一道身影強勢出現，自若地靠近葉昔。元昱低頭看著葉昔，問她：“跟誰說話呢？”

    顧遠征充滿希冀地望向她。

    要回答這個問題，葉昔起碼會回頭看一眼，提一句他的名字。

    可葉昔隻是踮起腳，湊到元昱耳邊，貼著他說了句什麽。

    元昱低低地笑了，在葉昔的鬢邊抬起眼，不鹹不淡地掃了他一下。

    沒有任何懷疑、敵意，或是戒備。

    就像他是個服務員，是盞壁燈，是任何一種本就該出現在走廊上的存在，葉昔見了也就見了，沒什麽

    好關注的。

    元昱道：“那我們回去吧。”

    葉昔乖順地應了，主動牽起元昱的手，隨元昱消失在門後。

    她今天，一句話都沒跟他說。

    顧遠征抖著手，好不容易摸出剛才的煙。

    他急需尼古丁。

    屋內禁煙，顧遠征大步向外走，越走越快，近乎跑，像逃。建築物的出口就在眼前，那是解脫的出口，他腳步不停，慌亂地翻找打火機。

    太亂了，火機跌落下，蹦了好幾下。

    他去追。

    撞倒案幾，絆到花瓶，跌在一地水漬和碎片中。

    不再優雅，不再沉靜。他狼狽、不堪，達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但她不看了。

    元昱牽著葉昔穿過會場側門，走出來透口氣。

    開著茶花的園子安安靜靜，在月色下別有一番味道。

    “我去趟洗手間，”元昱道，“等我。”

    “好。”

    他穿過錯綜複雜的連廊，遠離人群，拐進長廊另一頭的公共盥洗室。

    盥洗室外的休息廳正中，巨大的觀賞花藝在剛修複的水晶燈下顯得古典又精致。這是葉昔為了還原當年家中招待客人的情況，特意請了老牌的花藝師前來現場打造。

    不僅是花，這裏的一物一景，都是葉昔按照印象中的葉家別墅還原，動用了大量人力物力，即便時間上倉促了些，但也全是珍品，彌足珍貴。

    而這些東西，在元昱眼裏看來，更是葉昔所花費的時間和精力。

    為了修複這裏，她可是大大地削減了和他相處的時間。

    元昱

    撇撇嘴，踏入休息廳，驀然聽到女洗手間的呼救聲。

    “放開我！你不要這樣子...”

    “走開！”

    東西打碎的聲音響起，元昱立刻按下去找工作人員處理的第一想法，閃電般衝進女盥洗室。

    複古高雅的空間，上演著醜陋的表演。

    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背對著他，壓住了一個女人。

    “幹什麽呢！”元昱怒喝，上前扳起施暴者的肩膀。

    男人一驚，推開元昱，擋著臉迅速逃跑。

    元昱甩了甩碰到施暴者的手，望著那人逃跑的方向：“晦氣...”

    一個柔軟的觸感衝進了他的懷裏。

    舒姍娜的眼淚湧出，緊緊地抱住元昱。

    “元少...”她囁嚅著，彷徨驚恐如一隻風雨中的小鳥，“元少救我、救救我！”

    她抱得死緊，元昱一下竟沒能推開。

    “人走了，沒事了。”

    話語似乎安慰了舒姍娜，她在他懷裏仰起臉，從他的高度正好能看見晶瑩的淚滴滾落，陷入深深的溝壑。

    元昱別開視線。

    舒姍娜注意到自己的失態，顫抖著退開，守禮而乖巧：“謝謝元少出手相救。要不然我就...”

    她說不下去，恐懼讓她戰栗。舒姍娜無措地拉了拉被扯壞的肩帶，企圖擋住身體的裸露。

    可她的手抖得太凶，似乎連一條肩帶也拉不好，好幾次都以失敗告終。那薄薄的禮服本就惜料，不多不少剛好裹住身體，現在撕破了，根本遮不住她的好身材。

    弄了一番，反而不

    小心漏出更多。

    舒姍娜放棄了，無助地擋住臉，隻剩下一雙我見猶憐的眼睛。

    這下，禮服裙飄然滑落。

    “對不起，我...我...”

    她哭著靠近，拉住了元昱的衣袖。

    “元少，求你，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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