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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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將衛咎送到齊國宮殿前,聽完魯濟好一陣吹捧,衛咎的神色從一開始對鬧市區的好奇轉變為不合調的淡漠,還回頭看了扶蘇一眼。
    看來是希望得到正主的肯定與鼓勵。
    扶蘇隻是上前輕描淡寫的說:“先前公子與甄琰有諾,我且替公子交付。公子千金之胄,足可代表秦國人民,向大家展現您的自信即可”說完帶著東西嫋嫋而去。
    真正的扶蘇從王宮出來後並沒有直接去甄府,而是隨意亂晃,吃了當地的小吃,等到日上頭頂,幾乎看不見路人的影子的時候,扶蘇這才施施然帶著甄琰的遺物打聽甄府。
    這幾天扶蘇似乎很喜歡曬太陽,也不知道為什麽。
    扶蘇一手一個包裹信步走在街上,迎接過來曆不明的使者,群眾們就像完成任務一樣各走各的,地上留下許多迎接過貴賓的禮花殘骸無人清掃,也許第二天就會被風吹走,也許還有幾個堅持的垃圾會被人踩踏依然在在街上隨風而旋。不知哪裏才是甄府,走了半個多時辰也沒見類似的匾額,剛剛瞎逛的時候居然忘了問路。這時迎麵過來一個少年,扶蘇過去先施一禮,問道:小哥,請問弄蕭樓怎麽走?
    那少年看看扶蘇,搔了搔頭,笑道:巧了,扶蘇正是要去那裏的,順便就帶你過去吧。
    扶蘇自然是大喜,於是跟著他朝西邊走去。這人自稱姓丹,很是熱情,見扶蘇神色有些疲憊,便主動幫扶蘇取下包裹扛著。扶蘇和他二人且走且聊,說話間來到家當街樓牌,上麵掛著塊匾,上麵寫著“管鮑遺風”。
    扶蘇挺納悶,問他怎地不見甄府的牌匾。那少年笑道:甄夫子行商多年,以管鮑之心結交同好,當然要弄這個匾標榜一下自己,可是這裏不可隨便出入。你且候在這裏,我先去給管事的說說,若他應允了你便能進去了。
    但是過了很久,都不見少年出來,扶蘇等到一半,有點出神,想到了管仲發跡前的一個小故事。
    當年管仲與鮑叔牙一同經商,每次所得到的收入,管仲都會拿走最多的一份。鮑叔牙家底殷實,不好意思直接接濟管仲,就想著這個辦法拉管仲一把,對管仲的行為也是樂嗬嗬的,問他要不要再多拿點,別人因此借著替鮑叔牙打抱不平鄙視管仲。
    正當他感歎完這對相互扶持的異姓兄弟,這才想起來,包裹裏的遺物還在他手裏……被騙了……
    果然江湖險惡,扶蘇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蹲在路邊等著好心人大發慈悲。好在掌櫃的心善,扯了兩根竹簡給扶蘇指明方向,讓扶蘇往南邊去。扶蘇千恩萬謝,臨走前悄悄告訴掌櫃的“甄琰已經死了”,然後慌忙出了客棧,留下掌櫃的風中淩亂。
    走到半路,偏又被巡邏的差役欄住,見扶蘇沒有暫住路引,便要把扶蘇扔出城去。好在老天有眼,扶蘇從鞋底掏出撫察館的玉佩,差役見了大驚,這才放過扶蘇,否則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話說扶蘇的靴子花樣還很多的……
    等到了甄府的正門,扶蘇這才停下來看看。隻見這間府邸寬門長簷,瑞獸銜環,兩側一副楹聯,扶蘇一個字也認不出,因為齊國的字體跟秦國差很多,所以後來的秦始皇才要統一文字。
    扶蘇過去拍了拍門,半晌,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仆役把頭探了出來。
    “誰啊?”“請問這是甄琰老爺府上麽?”
    “正是……您是……”那時候天色已晚,這仆役看不清我相貌,客客氣氣地問道,扶蘇一抱拳,朗聲說道。
    “在下魏國衛咎,特來……”
    那仆役一聽不耐煩,麵色一寒,口氣一下子轉冷,說道:“謀職啊,去後門。”說罷砰地一聲把大門關上了。
    扶蘇感覺很鬱悶,覺得甄琰家的仆人太沒品了,不過想想,自己對甄琰的印象也好不到哪裏去,所以一咬牙一跺腳,算了,東西不給你了。
    反正我是故意弄丟的。
    然後就是找到撫察館,穩穩的睡上一覺,靜等明天的混亂消息。
    比起甄府,扶蘇問起撫察館,就沒碰到有流氓亂指路的情況發生了。他很快就找到撫察館,門口的秦兵也看到他了,禮貌地拒絕扶蘇再前進一步。
    扶蘇把玉佩遞給秦兵,秦兵捂了捂鼻子,認出了紋飾,立刻叫一個仆役把扶蘇領進去。到了正廳,一個秦軍又攔在跟前,麵無表情的問:“口令!”
    扶蘇很配合的說:三事大夫,莫肯夙夜。
    扶蘇說完,秦兵做了個抱歉的手勢,然後告訴扶蘇杜館長在裏麵。
    扶蘇一進門就看到一間寬闊的廳堂,兩邊各立著一隻銅製仙鶴香爐,鶴嘴中嫋嫋地飄著青煙;廳堂擺放著一尊青銅鼎,鼎上方懸掛著用篆書寫的“齊秦睦好”四個字,落款的赫然就是網站的一代教父張儀。
    扶蘇見裏頭坐著兩名官員,於是回頭將大門轟的關上。杜館長示意其他人離開,然後快步走上前深鞠一躬,對扶蘇說:“扶蘇公子,一切安好?”
    扶蘇淡淡的說:杜館長掛懷了,本宮也就遭遇了一波山賊,其他也沒什麽了。
    杜館長叫杜康,是齊國撫察館館長,自然也是網站齊國分站的站長:“那麽嬴給事,關中一切可好?”
    扶蘇注意到了這個稱呼的變化。對外他是扶蘇公子,或者說是扶蘇的書童,而實際上卻是齊國分站的給事。杜康這樣稱呼他,意味著接下來就是涉及到情報領域的對話了。杜康在擔任撫察館館長的同時,也是齊國分站的站長,算是扶蘇的上司。
    扶蘇簡單地匯報了一下鹹陽和一路上的情況,有關荊軻的事也被輕描淡寫的省略掉。杜康把右手搭到銅鼎上,忽然饒有興趣地問道“您以前有在南蠻公幹吧?”
    扶蘇不卑不亢的說:“正事。”
    杜康樂嗬嗬的說:“扶蘇公子在南邊安撫了南蠻各部,功不可沒,就連國禮也是那邊帶來的。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扶蘇搔搔頭:“那個,其實那件任務本不是我在做,我是被卷進去的。隻是湊巧,隻是湊巧。”
    杜康笑笑:“是嗎?能跟我講講嗎?”
    扶蘇說道:“對不起,保密條例。”
    杜康依然笑盈盈的:“哦,基本功挺紮實的嘛!你是真的遵守呢?還是有心事?”
    扶蘇一下子就被看穿了,訕訕回避到:“國禮遭遇山賊之後就沒了,隻能急中生智趕製一張毛皮。”
    杜康這才收起笑臉說:“那也好,不辱使命。你剛來不久,需要全貌掌握齊國的情況,而且要盡快上手,因為你要學會拎起一條線,這條線隻有你這個負責人,不用告訴我這條線的死活,他們對你負責,你也對他負責”
    扶蘇凜然挺胸:“諾!”
    當晚,扶蘇開始翻閱杜康給扶蘇的一大堆資料,讓他讀完。兩個人邁進藏經閣一樣的地方,裏麵擺放的資料檔案數量可以說是汗牛充棟。杜康說:“你的級別權限有限,所以有些東西你就不用好奇了”
    扶蘇一想到自己必須要把這裏的東西全部翻閱一遍,就開始頭疼,他甚至希望杜康多告訴幾卷檔案不能觸摸,好減少閱讀的數量。
    這是一項很艱苦的差事,扶蘇不僅要翻閱大量枯燥無味的報告與數據,還要動腦子考慮哪些對今後的工作有用;如果發現什麽有價值的資料,還得動筆抄錄。更麻煩的是杜康隻允許他一個人進入這裏,沒人能幫他。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杜康並不指望他一個晚上背下來,所以沒說明天要檢查抽背,這對於結束培訓就忘記保密條例全文的扶蘇來說是個莫大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