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六·豈不爾思?子不我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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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蘇在那裏背書,衛咎這邊也不好過。
    衛咎光顧著仰望星空,忘記腳踏實地,根本沒注意到上午那群青色勁裝的年輕人過來。
    那夥年輕人是齊國的少壯派,他們年輕力壯、精力充沛,且思想激進、敢做敢想,有的是岑傑一般的年輕軍官,還有當朝大臣的子侄,還有幾個少女,其中就有齊國的郡主。他們平時就湊在一起談論國家大事,或者切磋武藝,為了跟老一輩區分開,所以統一穿著青色服飾,還佩戴了金花。
    為首一人看到衛咎優哉遊哉朝天上指指點點,沒發現自己存在,叫了一聲:“尊使”
    衛咎數了一陣,思路被打斷了,忿忿不樂,鼓著氣重新數,當作沒發現來人。
    那人見衛咎不答理自己,聲音高八度:“敢問使者……”
    衛咎不耐煩地說:“這裏我也剛來,問路的話找別人。岑傑人不錯,我帶你去找他”
    那人仿佛被觸到了逆鱗:“你也敢提岑傑?”
    衛咎心想:莫非上午他們不是對我生氣,而是看到岑傑才生氣的?可也不對啊,岑傑還是紮了金花呢!怎麽會跟他們結下梁子呢?
    想不通,衛咎就從高處下來,問他們:“你們是誰?找我幹嘛?”
    那人開門見山:“我叫丹丘生,少壯派的。找你當然是要警告你,以後不要侵犯我們國家,不然你會死得很慘!岑傑打算投靠投降派,而我是不會妥協的”
    丹丘生的發言引來背後的陣陣騷動,還有一個女的尖叫了一聲,看似是加油助威,然而並沒有任何效果。
    看來丹丘生在岑傑“叛變”前是少壯派的二號人物。
    衛咎一下子明白那人的來意了,他們是為“和平”而來,並且帶著有那種逼簽城下之盟的傲氣。
    可是自己現在扮演的是扶蘇,扶蘇也跟自己談論過世道,扶蘇心中也是渴望和平的,所以衛咎試著感受扶蘇的內心,然後效仿著扶蘇的話說:“我父王窮兵黷武,我覺不會像他一樣,我乃為和平而來,自然代表秦國,至於父王那邊,我自會爭取,自然不會開空頭承諾。”
    丹丘生沒想到眼前的扶蘇使者是個寬和之人,敵意不禁消了一半,態度也有所轉變:“公子,之前言辭多有得罪,萬請海涵!隻是兩國軍政,我等雖恨不能參與,但也是有為自己的訴求發聲的權力”
    衛咎聽得有點頭暈,隻得擺出一副明白事理的表情:“你我都是愛好和平之人,大家也不希望打戰嘛,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大家交個朋友怎麽樣?”
    衛咎的話讓少壯派如沐春風,既然使者不端著架子,他們也不再擺個臭臉,丹丘生也對這個提議雙手讚成:“這裏有涼亭一處,夜風習習,亭間風鈴叮當作響。我們何不到那裏一敘?”
    衛咎自然也是欣然應允,他們邊走,丹丘生邊給衛咎介紹其他人。
    衛咎在涼亭,把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遭遇三門峽流賊、苦苦死戰終究不敵、被關進洞牢、越獄、被圍攻、到最後岑傑出手相救,每一段都說得有聲有色,還把扶蘇的劍法與荊軻的詭步挪到自己身上,無論是語言抑揚頓挫,還是情節張弛快慢,都顯示了衛咎深厚的忽悠功底,引人入勝,給所有人一種代入感,情節起迭,當有人認為接下來是發生什麽的時候,卻反其道而行,讓他們詫異無比,情不自禁的想聽下去,為扶蘇(此處指衛咎自己)而擔心,為荊軻(此處指衛咎自己)而高興,為甄琰(此處指被關押的自己)而哀愁,為衛咎(還是指衛咎自己)而興奮。
    唯獨說道岑傑的時候又是一臉陰霾。
    丹丘生冷然道:“不要沒事老說道岑傑,那個叛徒誰都不想提起他,你就不要少帥長,少帥短了。”
    衛咎暗暗叫苦,心想跟著岑傑真是給自己惹下許多亂子,正欲張嘴分辨,一個女子已經挺劍刺來,口中嬌叱:“你說你很能打,我倒想會會你!”
    這個女子正是齊國的小郡主——傾羽郡主,因為好奇所以才跟他們玩在一塊,後來被積極向上的革命樂觀主義所感染,積極表現,成為少壯派的三號人物。
    傾羽年紀輕輕,手底下卻一點不弱,青鋒茫茫,頗有大家氣度。衛咎不想與她爭鬥,便施展出跟荊軻學來的鬼魅身法。傾羽覺得眼前這秦國公子滑如遊魚,屢次劍尖堪堪刺到,他一個轉身就輕輕滑開。她有些氣急,連連施招,對方瞻之在前,忽焉在後,隻是擊他不中。
    丹丘生見郡主攻之不下,唯恐有失,也加入戰團。他的劍法比之傾羽,又上了一層,雙劍合璧,兩道寒光登時把衛咎罩住。可惜少壯派派的劍法虛實,衛咎早在功夫更加精湛的岑傑那裏見識過了,這兩個人雖然武功出眾,比之岑傑的水準尚還不及。
    衛咎隻躲不攻,勝若閑庭信步。丹丘生看出對方有意避讓,心想合我二人之力,連逼這公子哥出手都不能,將來如何保家衛國?
    他意氣勃發,大喝一聲,以兩手握住長劍,竟作長矛之勢,雙手握力更添刺力,朝著衛咎要害凶猛紮去。這一刺來勢洶洶,大出衛咎意料,他“咦”了一聲,欲要閃開已經不及,肩頭輕晃,身子朝後仰去。傾羽的劍突然斬到,衛咎情急之下把腰一扭,身子橫著勉強避過劍鋒,姿勢頗為狼狽。
    那二人一擊占得上風,精神大振,周圍群眾轟然叫好。劍矛兩套兵訣取長補短,交相配合,能把敵人的路數封了個十足十。傾羽與丹丘生常配合苦練,極有默契,此時施展開來可謂是天衣無縫。衛咎畢竟經驗不足,隻在這方寸之間一味閃避,漸有吃力之感。他暗想這樣下去,一言不合就被殺死,豈不冤枉。
    恰好傾羽長劍又平平斬來,她本想迫他躍高,然後丹丘生一矛刺去,殊料衛咎不躲不動,用肉掌迎著劍鋒而去。
    掌劍相碰,傾羽覺得事情好像過頭了,那一刺反而不自覺的收手,力道相衝,傾羽頓覺氣血翻滾。
    衛咎一記空手接白刃,攔住了長劍的去勢之後,右掌圓轉,二指拈住劍尖,竟把劍倒奪了過去。
    可是,擋住了一劍,衛咎沒有餘裕再去截住丹丘生的那一刺,隻聽噗嗤一聲,涼亭的人都看見丹丘生一劍刺進衛咎的身體裏……
    丹丘生大驚失色,倘若自己再旋轉劍柄,回手一抽就能拔出被他胳肢窩夾住的劍並結果扶蘇公子的性命。
    他心念電轉,立即把手中的劍放開,雙手抱拳,給使者陪了一個不是。衛咎沒得理不饒人,他夾住劍尖遞還給傾羽,微笑道:“姑娘你的劍,請拿好。”
    然後衛咎小心翼翼的把丹丘生的劍抽出來,說:“一見麵就打打殺殺的,這就是你們要的和平?”
    丹丘生麵露愧色:“實在抱歉,我以為你會傷害到郡主,所以……”
    衛咎揚揚手:“算啦!見麵是緣分,要不玩個遊戲吧?你們這有沒有不要打打殺殺的遊戲?剛剛打架、講故事、看星星,數月亮,都累了。”
    傾羽郡主好像覺得哪裏不對,嬌嗔的笑了起來:“你說什麽?數月亮?嗬嗬”
    衛咎發覺自己說漏嘴了,剛想解釋,忽然周圍火把通明,兵甲鏗鏘,四下衝出百餘名士兵,帶著長矛弩箭,把少壯派的人和衛咎圍在垓下。岑傑、魯濟和剛才被衛咎甩掉的小卒站在圈外,朝這裏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