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丈夫(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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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見川要瘋了。
他眼睛一片猩紅,不受控製地將血吐司塞進喉嚨裏,甚至舍不得咀嚼,直接生咽下去,然後從手臂後探出觸手,將盤子裏殘留的血液舔得幹幹淨淨,一邊感到燒心般的強烈痛苦,一邊在狂熱的愛的滋養下幸福得渾身發抖。
肚子裏的胚胎激動不已。
大半個月的血肉滋養,似乎都比不上這一塊來自另一個母體的鮮血吐司。陸見川的腹部熱得厲害,胚胎幾乎要頂到胃部,恨不得將胃壁頂破,再鑽到裏麵去直接爭搶血液。
陸見川長長吸氣,臉色潮紅,倒進沙發裏,捂住胃許久沒有動靜。
攝取鮮血的這幾分鍾內,大腦裏一片類似高潮的空白。
他仿佛又回到了住在魚缸裏的那段日子,小方行舟總是毫無防備,晚上睡覺時喜歡雙手朝上,向陸見川袒露兩截潔白、脆弱、散發著香氣的細小手腕,像是故意引誘惡魔墮落的壞天使。
他呼吸粗重,反複舔舐嘴角,回味記憶裏的美味。
足足有半個多小時。
他放縱自己沉溺其中,直到最後一滴血也被吸收殆盡,滔天的罪惡感和愧疚終於感緊隨其後,衝散了所有情熱。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陸見川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凝固,四肢開始感到冷意,抬眼慌亂地看向空盤子。
盤子幹淨得好像被洗過,不剩任何血跡,是他傷害愛人留下的罪證。
他心口直跳,懊惱地撐住額頭,從沙發上站起身,圍繞餐桌走動,開始後知後覺地瘋狂憂心方行舟的身體狀態,猜測他到底割破了哪裏,才會流出這麽多血,多到能浸滿整塊吐司。
越想,他的身體越涼。
老婆出門這麽急,說不定都來不及認真處理傷口,去醫院後還要帶傷上一整天班,如果身體扛不住怎麽辦他明明隻是一個脆弱的人類,卻總是、總是這麽喜歡逞能
陸見川沉著臉,擔心得一秒都沒法再忍下去。
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失敗的丈夫以及最無用的父親。
既保護不了自己的愛人,也喂不飽自己的孩子。
挫敗的情緒湧上心頭。他將碗筷草草塞進洗碗機,然後走到臥室,從方行舟的衣櫃裏挑了他上班時會穿的白大褂,再對著鏡子調整五官和身形,遮蓋住出眾的身高和容貌,假扮成二十歲出頭的普通年輕醫生。
他拿起車鑰匙出門。
從家裏到醫院這條路,陸見川已經非常熟悉。
不僅如此,他對於方行舟就職的醫院同樣了如指掌,連太平間裏有幾具屍體都一清二楚。
所以,到達醫院之後,陸見川不費吹灰之力地進了門診樓,上六層,走進外科診室,順利看到方行舟坐在診台後麵接診。
捕捉到熟悉人影的一瞬間,他和他肚子裏的胚胎同時放鬆下來。
陸見川藏在眼鏡後的瞳孔飛速旋轉,鼻頭也敏感地輕動,從方行舟身上捕捉到了殘留的血腥味,來
自腹部。
剛放下來的心又提到喉嚨裏。
他迫不及待想確認傷口情況,可這裏偏偏是人來人往的診室,方行舟名望很好,才剛剛上班,診室外已經排了不少人,看數量今天中午前都沒法結束看診。
陸見川甚至在認真考慮,要不要讓包括方行舟在內的所有人失去兩分鍾記憶。
這樣的念頭剛一轉動,有人在他身後道“嗯你是哪位怎麽沒在科室裏見過你”
陸見川回頭,看到一個穿同樣白大褂的男人,衣領處別著“實習醫生秦鴻博”幾個字。
他正抱著一大堆資料,見陸見川沒說話,於是又道“麻煩讓一下,我得給方醫生送資料。”
說話間,看診的方行舟聽到響動,抬起頭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陸見川迅速讓開道路,背對著方行舟,朝秦醫生笑了笑,改變嗓音道“不好意思。”
方行舟的目光一直灼灼地停留在他身後,盯著他看了好一會。
秦鴻博抱著資料去了診台,片刻後道“方老師,這是八號床本周的記檔,我覺得他已經具備出院條件,剛才他的幾位家屬都過來了,就等在外麵,強烈要求出院”
沉默間夾雜著資料翻動的聲音,陸見川聽到方行舟低低說“嗯,他現在的情況在家裏休養也一樣。”
秦醫生“好的,我去處理一下。對了,門口那位你認識嗎”
目光又一次鎖在了陸見川的背影上。他下意識繃緊肩膀,想先離開這裏,以免被老婆發現異常。
還沒邁動腳步,他聽見方行舟不緊不慢地開口“前幾天人力跟我說,我這邊會來一個新來的見習研究生,我記得和你一個學校應該就是他吧。”
陸見川“”
秦鴻博有些驚訝道“今年這麽早就有見習生了學弟,來打個招呼呀,站在門口幹嘛,別害羞。”
陸見川尷尬又緊張,隻好硬著頭皮轉過身來,走到方行舟麵前,一開口就差點喊出了老婆兩個字,還好及時刹住了車“老老師。”
方行舟隻是輕輕掃了他一眼。
“怎麽稱呼”
“”陸見川隨口胡謅,“我姓王。”
方行舟淺淺地笑了一下。
他沒有過多關注這個“新來的”實習生,跟自己帶的研究生道“鴻博,我這邊還在接診,你帶小王熟悉一下科室情況。”
秦鴻博“沒問題,我給他介紹一下。”然後自來熟地駕住陸見川的肩膀,把他往科室帶“走吧學弟,我姓秦,c醫大研三,應該是你學長吧”
陸見川隻能繼續裝下去,乖巧道“學長好。”
“你是不是i人啊,一副很社恐的樣子,”秦鴻博笑道,“放輕鬆,科室人都很好的,特別是方老師,你跟著他就幸福了,他醫術好,為人也隨和厚道,沒這麽多規矩。”
陸見川立刻點頭表示讚同“嗯。”行舟一定是醫院裏最好的醫生
“我帶你先轉一圈”
秦鴻博開始正兒八經帶陸見川見習。
他明明是混進來給老婆治療傷口的,結果一個上午都在被迫假裝實習生,被熱情的“學長”帶著繞整個醫院兩圈,再回到診室的時候都已經中午了。
方行舟正好接完最後一個診,站起身收拾桌麵,大約是準備去吃飯。
陸見川眼前一亮,想趁此機會把人先弄暈,再好好檢查一下傷口。
剛踏入診室,方行舟忽然開口“小王。”
陸見川愣了半拍才意識到他在喊自己。
“老老師,”他又磕巴了一下,“有事嗎”
方行舟嘴角帶上一點笑意,道“還沒飯卡吧跟我去吃飯。”
平日裏,隻要一聽到“吃”這個字,陸見川的胃就會條件反射般地痙攣,產生強烈的饑餓之感。
但今天不同。有了那塊鮮血吐司填肚子,再加上另一個母體就在身邊不遠處,胚胎正在肚子裏安靜地呼呼大睡,絲毫沒有起來鬧騰的跡象。
為了避免相處時間太久而露餡,陸見川婉拒道“我還不餓,你先去吃吧,我在這裏等你。”
方行舟“等我”
“嗯,等你。等你吃完飯回來給我布置一下任務,我也好盡快進入工作狀態。”
方行舟笑意加深。
他沒有理會陸見川的說辭,走過來輕輕握住他的手臂,平靜而不容置疑地說“去吃飯。”
陸見川毫無抵抗力地屈服了。
他惴惴地跟在老婆身後,和他一起隨人群去了醫院食堂,看著方行舟點了一份叉燒套餐,然後將飯卡遞給陸見川,道“想吃什麽,自己刷。”
陸見川“我真的不是很餓”
方行舟像是沒聽到,又道“這裏的紅燒肉很不錯。”
陸見川實在沒忍住,動了動鼻子,目光悄悄看向窗口裏油汪汪、亮晶晶、散發著香料氣息的紅燒肉
五分鍾後。
陸見川打了三碗飯,兩份紅燒肉,一份黃豆豬蹄,一份麻婆豆腐,一份牛排,三份甜點和方行舟麵對麵坐下,開始享用醫院的午飯。
方行舟沒有騙人。
這裏的紅燒肉確實很好吃
他不敢多說話,埋頭風卷殘雲般地解決食物,好在方行舟看上去也沒有和他聊天的欲望,隻是不緊不慢地吃著自己那份。
吃到中途,陸陸續續有同事從旁邊經過,跟方行舟打招呼,笑道“方老師又帶新研究生了呀。”
方行舟隻是笑,道“對,今天剛來的。”
這樣的對話每發生一次,陸見川的臉都會低下幾分,最後恨不得把頭埋進碗裏。
如果被發現實習生是自己偽裝的,會被趕出家門的吧
在這樣的不安之中,他吃完了一整桌食物,擦擦嘴,抬起頭,心虛地對上方行舟的眼睛。
方行舟已經吃完許久了,一直
沒有開口催促,隻是耐心地等著他。
陸見川有些不好意思“我吃得比較多,是不是耽誤你午休時間了”
“沒事,”方行舟道,“吃飽了嗎有想吃的自己去拿,我的卡放在你這。”
陸見川“飽了,真的很飽,謝謝老師。”
方行舟笑了笑“那走吧,上去午休。”
他又帶著陸見川重新回到診室裏,秦鴻博已經吃完回來了,正在把椅子放平準備午睡,看到方行舟後打招呼道“方老師今天吃得這麽晚啊。”
方行舟“帶小王認了一下食堂的路。”
秦鴻博困得直打哈欠,碎碎念地跟陸見川道“我就說方老師人好吧,我上次去附二實習,飯票沒飯票,飯卡沒飯卡,上幾天班了都沒吃上食堂的飯”
不多時,他的碎碎念變成低低的鼾聲。
診室裏隻剩下方行舟和陸見川兩人還清醒著。
方行舟給“實習生”也放倒了一個椅子,從櫃子裏抱來被子和枕頭,道“在這裏湊合睡會兒,下午隻有一台手術,做完就下班了。”
陸見川壓低聲音“你呢你怎麽睡”
“我有自己的隔間,”方行舟道,“你想跟我一起睡”
陸見川聽到這句,耳朵馬上紅了,紅著紅著又覺得哪裏不對,臉色迅速白了下去,嘴唇動了動,笑不出來。
舟舟為什麽會對新來的實習生這麽熱情,甚至邀請他一起去隔間午睡
他的目光灼灼地落在方行舟臉上,道“不可以,老師手上戴了婚戒,肯定是已婚人士,我不能和你睡在同一個隔間。”
方行舟“”
他的嘴角又動了動,似乎是忍住了笑意,點點頭,從辦公桌順手拿走了碘酒和紗布,去了裏麵的隔間“那你睡吧,午安。”
陸見川的視線猶如實質般跟在他身後。
隔間門合上,方行舟吐出一口氣,神色鬆懈下來,流露出一點疲憊,將鎖輕輕反扣住。
他靠上躺椅,解開襯衣,露出腰側貼著紗布、還在微微滲血的傷口。
他盯著傷口看了片刻,想到門外好像永遠吃不飽飯的愛人,眉眼間柔和了一些。
假扮實習生的小鹿真可愛,能喬裝到這個程度,肯定等他一走就開始化妝了吧
他掀開紗布,從旁邊拿過消過毒的試管,神色鎮定地緩慢擠壓傷口,讓新鮮的血液從傷口處流出來,慢慢盛滿整根試管。
做完這些,他的臉色微微發白,將試管封好,隨手放進公文包中。
剛剛有愈合傾向的傷口重新開裂,露出一點鮮紅的肉,看起來猙獰嚇人。他麵不改色地倒上碘酒消毒,開始自己給自己縫合。
縫合到一半,開了暖氣的房間莫名開始變冷了。
他以為是失血過多產生的症狀,並沒有在意。可慢慢的,冷意逐漸深入骨髓,空氣似乎開始變得粘稠,一股說不上來的氣味在房間裏縈繞,甚至一道沉重又痛苦的呼吸聲由遠至近,最後貼在了他的耳側。
有溫熱的液體墜落,落在他的鎖骨處,積成了世界上最小的人工湖,是鹹味的。
方行舟微微一愣。
愣神的片刻間,柔軟無骨的什麽東西纏上他的手腕,奪走了沾血的酒精和縫合線。方行舟的心跳開始瘋狂加速,餘光中瞥到了一截美麗到極點的觸手,正沿著他的腰緩慢纏繞、包裹住鮮血淋漓的傷口
他幾乎要尖叫起來。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某些更深的、甚至自己也不清楚的理由。他的心激動得快要從喉嚨裏跳出,甚至下意識地伸出另一隻手,試圖抓住那截如夢一樣虛幻的觸手
下一秒,溫熱的手掌遮住了他的視野。
“午安,寶貝。”一個帶著潮濕淚意的聲音鑽進鼓膜。
方行舟的手還停留在半空,呼吸猛地一頓,隨後軟綿綿地倒進身後人懷裏,飛速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