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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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行舟是重要家屬,異研所很早便存有他的醫療信息,對他的血型一清二楚。
    言芯從醫藥箱裏掏出帶過來的血包,先給他掛上血,然後在病房裏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給氧機,是應對失血性休克的必要設備。
    然而,醫院斷了電。
    言芯謹慎地轉過頭去,對上幾十雙猩紅之眼,以及一雙顯得格外詭異的人眼。
    陸見川的頭立在十幾條觸手上方,神色嚴肅地盯著言芯,見他停下動作,於是聲帶微動,問“怎麽不繼續”
    哪怕隔著防護眼鏡,言芯的瞳孔也開始隱隱作痛。他吞了一口唾沫,低聲和眼前的怪物商量“我需要給方醫生進行輸氧,但是現在醫院停電了,給氧機沒法運作。”
    陸見川終於想起來,為了加快方行舟傷口的愈合速度,他把整個醫院都拉進了時空的縫隙裏。
    眼睛們迅速旋轉,掃過躺了一地的醫護人員、碎得消失不見的窗戶玻璃、一瘸一拐爬起來的李旋、瞳孔破碎的未知路人
    糟糕
    等老婆醒了,如果看到醫院這個模樣,必定會把他切成片煲湯。
    觸手齊齊蠕動,陸見川再次俯下頭去,鼻尖貼上愛人的臉頰,仔細嗅了半晌,確認方行舟的生命體征已經穩定。
    隨後,他伸出兩條觸手,把李旋和言芯同時卷起。
    言芯以為自己幹得不好要被吃掉了,當場發出尖叫,陸見川立刻堵住他的嘴,開口道“我要把醫院送回原來的時空,但你們是後麵闖進來的,如果不跟我一起,可能會在時空的扭曲中被撕成碎片。”
    李旋咳出一口血,斷斷續續“快,趁著方醫生還沒醒”
    “陸見川”剩下的觸手溫柔地卷起還在昏迷的方行舟,把他小心護住,身形飛速膨脹。
    在屬於祂的縫隙裏,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都不過是可以隨意捏造的橡皮泥。
    李旋的傷自動愈合,碎了一地的玻璃回到窗戶上,牆壁的裂痕快速消失,不知飛到哪裏去的屋頂又重新飛回建築物頂端。
    烏雲散去,天空開始放晴,一直慟哭的人們茫然地立了幾秒,竟想不起來自己剛才在幹什麽,隻能無奈地晃晃沉重的頭。
    陷在噩夢裏的居民也陸陸續續醒來,略顯疲憊地開始新的一天生活。
    醫院的燈一層接一層亮起,在時空縫隙裏發生的一切被看不見的手抹平,按下暫停的時間繼續往前流動。
    昏迷的醫護人員們好端端站在原地,睜開眼睛,感覺自己似乎晃了一下神、或者站著做了極為短暫的夢,卻怎麽也回憶不起來夢的內容。
    他們迷茫幾秒,一如往常地各自忙碌。
    隻有六層的手術室依然有些混亂,混亂主要來源於方行舟的傷口完全消失了。
    秦鴻博還在一邊哭一邊給老師纏止血帶,纏到一半忽然發現根本沒有出血,甚至連傷口都找不到。
    他淚眼婆娑地呆了兩秒
    ,懷疑自己因為過分悲傷而產生了幻覺,震驚地張口喊同事“林主任,老師好像痊愈了”
    喊完,他抹了兩把眼淚,轉頭去看,卻見一個穿著厚厚防護服的高大男人站在他身後,手裏舉著軍隊的證件,道各位好,方醫生是我們軍隊重要成員的家屬,我是隨軍醫生,接下來的治療現在由我們接手,謝謝大家。”
    一大堆醫護人員懷疑地盯著他。
    方行舟在同事間口碑很好,出了這樣的事,大家都不肯輕易離開。
    言芯怕陸見川再次失控,傷害到醫護人員,又重複了一遍要求。眾人猶豫不決間,正巧異研所的支援趕到,半強製地清空了整個六層。
    隻有秦鴻博抱著病床腿,死活不肯離開,喊著一定要在這裏等老師蘇醒。言芯沒辦法,歎了口氣,道“讓秦醫生留下吧,正好幫我打下手。”
    治療繼續。
    止住血之後,一切搶救變得簡單許多。秦鴻博不信任地站在旁邊監督,看著言芯專業且熟練地給老師插管,目光又一次飄向老師的脖子,那裏光滑到連傷疤都沒有留下,被咬破動脈的畫麵仿佛是他的錯覺。
    他神情逐漸恍惚。
    “傷口消失了。”秦鴻博還帶著哭腔,呢喃道,“明明剛才還流了好多血怎麽止都止不住的血”
    言芯鎮定地說“這是我們軍隊的最新秘密武器,可以在流血處瞬間形成仿真膜。傷口還在,隻是被覆蓋住。”
    秦鴻博張張嘴,大概在懷疑自己的醫學水平。
    忽然,一隻冰涼的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
    秦鴻博轉過頭,正對上一張熟悉的俊秀臉龐。
    挺著大肚子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病房,站在他的身後,眼睛通紅,聲音沙啞無比,緩慢道“謝謝,秦醫生”
    秦鴻博一看到他,淚腺立刻開始失控,剛停下來的眼淚嘩嘩往下流,當即用力握住他的手“師母我對不起你啊師母都怪我沒有一直守在病房裏,老師差點就、差點就”
    他一哭,陸見川也繃不住了,眼睛裏迅速蓄起淚水,眼看著就要跟著嘩嘩落淚。
    直到病床上傳來一聲極輕的呻吟。
    相視流淚的兩人同時一愣,然後大步衝到病房前。
    方行舟吸了氧之後慢慢有了一點意識,眉頭緊皺,眼皮顫動,大約要醒了。
    秦鴻博猛地鬆了口氣,出現過分緊張的後遺症,腿軟地跌坐在地板上。
    陸見川眼也不眨地看著愛人,低頭親吻方行舟的眉心,輕聲喊他的名字“舟舟,能聽到嗎”
    在眾人緊張地注視下,方行舟緩緩拉開眼簾。
    裏麵是沒有眼白的純黑眼球。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李旋反應最快,左手抓著言芯,右手抓著陸見川,喊道“小心”
    但他仍然晚了半步,方行舟突然坐起身,一口咬住陸見川的手臂。
    然而,人類的牙齒在麵對怪物的皮
    膚時,如同兒童玩具般沒有任何殺傷力。
    陸見川毫發無傷,第一反應是把方行舟紮了針的右手握住,以免回血,然後用另一隻手環住他的腰,任由他咬著,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嘴唇吻了吻他的側臉,用最溫柔的聲音說著最恐怖的事情
    “寶貝,你想吃我嗎還是想吃肚子裏的孩子”
    一屋子人全部陷入寂靜。
    言芯心中湧起極為不詳的預感,他一把拎起地上的秦鴻博,捂住他的眼睛以免他接觸汙染,咬牙問“方醫生到底是怎麽被咬破動脈的”
    秦鴻博“昨晚急診送來一個”
    李旋著急打斷道“這個我們知道了直接說手術之後的事”
    秦鴻博“手術之後那個患者突然發狂,要咬我們的護士,老師正好經過病房準備回家,衝過去護住同事,結果被精神病發作的患者咬破了動脈。”
    “患者呢”
    “在四樓搶救,”秦鴻博道,“咬了方醫生之後他的生命體征急劇惡化,連著出現幾次心跳暫停,我們內科的另一個主任負責手術,我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李旋和言芯對視一眼。
    李旋眉頭緊皺,拿起對講機,讓同事馬上去四樓確認患者的情況,隻要沒有生命危險,就把他帶回異研所做專門的檢驗。
    然後,他聯係上海邊值班的同事,心髒開始咚咚直跳。
    同事接起電話,聲音非常輕,中間像隔著厚厚的水波“旋哥,我現在在海底正要聯係你,我發現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李旋沉聲問“貝殼情況怎麽樣”
    同事“貝殼死了”
    李旋瞳孔猛地收縮,難以置信地微微張嘴,怔了好幾秒。
    “你說貝殼死了”
    同事“對,我現在把畫麵共享給你們,貝殼居然已經死在海底祂的殼是張開的,裏麵的肉快被附近的鯊魚吃光了,難怪這兩天一直沒有磁場波動”
    李旋“”
    一個不妙的猜想浮上心頭。
    和陸見川發生衝突、蠢蠢欲動想要上岸的生物,真的是“貝殼”嗎他們異研所的基地就在近海,如果“貝殼”真的心思如此活絡,不可能幾十年來都安分呆在海底,從沒被他們發現過。
    還有昨晚被操控的患者、無法監測到的磁場波動、以及明顯的傳染屬性
    李旋倒吸一口冷氣。
    他語速飛快,道“把貝殼撈回去,確認祂到底是什麽時候死亡的。我懷疑祂早就被寄生了,寄生物很可能擁有極高的智商,而且體型小,磁場波動也不明顯,一直靠貝殼掩飾自己,昨晚找到機會後以人體為媒介上了岸”
    同事聽完,也意識到什麽,跟著抽了口氣。
    “收到,”他說,“我現在叫人來打撈。”
    李旋掛斷電話,手腳冰涼,看向病房裏的方行舟。
    如果方行舟被危險品寄生
    事態就遠比遭遇醫鬧嚴重多了。
    他皺起眉,讓言芯把秦鴻博先帶出去,把整個六層完全封鎖起來,緊張地盯住方行舟。
    方行舟眼球中一片漆黑,依然咬著陸見川,咬得非常用力,似乎隻要刺破一丁點的皮膚,就能順著傷口鑽進夢寐以求的伊甸園。
    李旋緊張道“陸先生,寄生物很可能是衝著你來的,你最好先撤離,我們把方醫生帶回異研所”
    陸見川像是沒聽見,甚至把自己的手掌伸了過去。
    “老婆,咬這裏,比較軟一點,”他說,“我手臂上全是骨頭,小心牙。”
    李旋“”
    方行舟額頭全是冷汗,身體抖得厲害,眼球有那麽一瞬恢複了黑白,但又迅速被全黑籠罩。
    人類的意識在拚命掙紮,試圖重新奪回身體控製權。可再怎麽意誌堅定他畢竟隻是人類。
    牙齒越發用力,他似乎隱隱知道身體在做什麽,卻無法讓自己停下,隻能煎熬在這種痛苦裏,從眼角緩緩滑下一滴帶著血絲的眼淚。
    陸見川看到他的淚水,心髒劇烈收縮,胸腔起伏,沉默了幾秒。
    房間裏的溫度開始降低。
    猶如實質的濃烈殺意在此處蔓延,陸見川的瞳孔變成猩紅色,來回掃視愛人的全身,最後將視線落在方行舟的頭部。
    透過人類的顱骨結構,他“看”到了一條正在蠕動的、長滿了絨毛和瘤子的寄生蟲。
    他的口腔裏分泌起唾液,幾乎能想象出這條惡心的東西是多麽營養豐富。
    哪怕這裏有一百條它的同類,他也可以輕而易舉將它們碾碎、放進榨汁機裏和水果一起榨成果汁,再喝進肚子裏,用消化液把它們消化成一灘能量。
    可它現在擁有一個人質。
    全世界最值錢的人質。
    陸見川微微眯起眼睛,肚子裏的胎兒受到母體情緒的影響,在孕囊裏憤怒不已,甚至從腹部探出了還未發育完全的細小觸手,想要將試圖傷害父親的生物絞碎。
    陸見川把胎兒的觸手塞回去,低聲開口“別急。”
    他的瞳孔顏色變深,半邊臉融化掉,長出了巨大的腦花。
    腦花上的眼睛同時轉向方行舟的額頭,手術室的空氣發生輕微扭曲,一道強大的力量注入方行舟頭骨內,是絕對無法違抗的、猶如神明指令般的意誌。
    苦苦掙紮的人類意識立刻占據上風,純黑的眼球一點點向黑白轉變,咬手臂的力度鬆懈下來,陸見川感覺到溫熱的舌尖在輕舔他的皮膚,確認那裏完好無損。
    腦花消失,陸見川變回人類形態,用額頭抵住愛人的額頭,心疼得鼻尖發酸,把方行舟死死抱在懷裏。
    方行舟沙啞開口“給我喝點水。”
    李旋大步從飲水機裏倒來溫水,陸見川扶著他,喂他喝了大半杯。
    “怎麽樣”陸見川憂心忡忡,“舟舟,你腦子裏有”
    方行舟“我知道。”
    趁著現在還清醒,他抬頭看向李旋。
    “我不確定能壓製它多久,李警官,你帶我和陸見川回異研所,再慢慢考慮怎麽把它弄出來,在醫院裏待著太危險了,”他條理清晰地說,“我能感覺到它的目標是陸見川和孩子,小鹿一靠近我就會產生強烈的食欲,但千萬不能讓它進入陸見川體內。”
    李旋“我們明白。”
    方行舟看向眼睛通紅、全是血絲的陸見川。
    “哭成這樣,”方行舟笑了,“至於麽”
    方行舟一說,陸見川再也忍不住,睫毛迅速變得濕潤。
    “我不應該從你身邊離開的,”陸見川聲音發啞。
    方行舟捧住他的臉,輕輕摸了摸。
    “寄生蟲而已。”他說,“我做過很多場取寄生蟲的手術,很簡單,別怕。”
    陸見川心髒陣陣抽痛,親吻他的嘴唇,將他從床上抱起來,聲音輕而冰涼
    “老婆,我會把它碾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