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沐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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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沅坦然的仰首,抬起手毫不扭捏的擦了眼淚,大步朝朝雋琰走去
    “怎麽?”
    在朝雋琰一頭霧水的時候,許沅一點女兒家的姿態都沒有,上前來給了他一個虎抱。
    “大人真帥!”
    說著還挺兄弟義氣的錘了他後背兩拳。
    “許沅,我追求者甚眾,你這話容易讓人誤解。”
    嘴裏玩笑,手卻虛抱回去,感激的在她肩頭輕輕拍了拍。
    “是嗎?雖然我不是這個意思,但大人這樣的人物,讓別人誤會了去我也不憋屈。”
    追光者,會被光沐浴,一步一步靠近光的途中,還隻是借光的茫與光同輝,但堅持到最後,追光者終將成為新的光。
    “許沅,做你的朋友應該很輕鬆。”朝雋琰看著許沅退開,微紅的眼角帶著嬌俏的笑意。
    “那是,大人這不就挺輕鬆的嗎?”
    朝雋琰失笑出聲,快活道:“當然。”
    隨即又問許沅:“你喜歡吃什麽?”
    “我不挑食,大人請的,必然差不了。”
    朝雋琰似好笑似無奈的,心裏焦慮的巨石落地,搖著頭出去了。
    朝定瀾早已恢複了往常的麵無表情。
    許沅因為元宵夜的事,在他麵前就莫名的很是心虛,更不敢單單和他共處一室。
    “王爺請!”她退到側邊,伸出右手引向門外,微垂著頭看著麵前的地板。
    腳步聲從窗邊近來,走到她身前駐足,玄色的衣裳擋住了她的視線。
    沒等她抬頭,右手被握著手腕拉回身前。
    亓王的手指粗糲,指腹和手掌因為常年習武,挽弓執劍,磨出層層厚繭。
    許沅以前不是沒注意過,隻是因為那夜的事,她對彼此間的觸碰變得格外敏感。
    她往回抽手,卻感覺握著她腕的大手,像一把鐵鉗,怎麽都掙不脫。
    “許沅,你這手,是當真不想要了!”
    許沅聽著這冰冷的言語,心想:不怪他不快,那天她從王府走的時候,翟嬸一再囑咐,高大夫說了,她的右手在傷口愈合前不得沾水不得用力。
    可她這幾日一心都掛在怎麽教小不點這個事兒上,示範的時候,自然免不了上手。而且,她剛才還在提心吊膽的時候攥拳,無意識的把四指捏緊。
    “王爺恕罪,我以後一定注意,不敢辜負高大夫的包紮和翟嬸的囑咐。”
    陪小心的話說了,但還是沒能從亓王那裏抜回自己的手。
    明明她使了很大的勁兒,但就是拽不過亓王,甚至,連位置都沒能拉動絲毫。
    “你倒是記他們的情!”
    朝定瀾說著,左手已經解開綁帶,將許沅出血的掌心漏了出來。
    許沅扯著嘴角應道:“哪裏哪裏,確實是給王爺府上添麻煩了。”
    “王爺,我自己處理……”說著又試著往回抽自己的手。
    “別動!”
    許沅被亓王不輕不重的看了一眼,心底一慌,瞬間聽話老實,沒再動了。
    她的手背被亓王寬大的左手托握著,手心朝上,軟劍揦過又被指間蹂躪的傷口裏有血被她攥出,傷口邊上的皮肉微微帶腫。
    這人身上怎麽總帶著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不硌得慌嗎?
    朝定瀾單手啟開瓶塞,將止血愈疤的藥粉細而勻的灑在傷口上,然後又單手蓋上放回腰間。
    許沅目光跟著他的手,落到他緊實的腰上。
    這麽寬的腰帶,又飾著玉佩、革質的荷包這些,確實是看不出來裏邊藏了那個拇指大的小瓶。
    “不想讓人擔心,就自己好生養著。”她對誰都好,唯獨對自己,大大咧咧的。
    “怕他們擔心,那王爺就別和翟嬸說嘛。”許沅小聲嘀咕。
    你為什麽想不到擔心你的人就在眼前?是想不到還是不願想?
    許沅,為著我不那麽心疼,你可不可以對自己好一點!
    是了,她心上有人了,要顧及,也是顧及那位的感受。
    隻是她心上的那個是什麽王八蛋,怎麽任她胡亂動沒好的右手?
    朝定瀾麵具下的眼眉猛地壓下,生出一股淩厲,腳下步子不停。
    許沅望著不作聲舍下她徑直往外走的亓王,在後邊俯身行禮:“勞煩王爺,多謝王爺。”
    等朝定瀾完全沒了身影,許沅才磨磨蹭蹭的出去。
    一出門,就對上朝銘宸擔心的目光。
    “許沅,你……”
    本來有好多話要說好多問題要問好多關懷想表述,可張了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殿下這次辛苦了,不過,那個堪輿師不是遭到報應了嗎?黑衣人和刀疤臉也必然會被正法以謝天下。雖然此次沒能揪出幕後主使,但他被敲懾以後,肯定會有所收斂,殿下自可徐徐圖之。”
    “許沅,你那天那般震驚和惱怒,甚至失去理智,聽到了事情是這樣個處理,你難道不生氣嗎?”
    “生氣沒用。你看大人,他就很平靜,因為他知道,這個案子他已無能為力,但還有千千萬萬的案子,需要他,需要他做表率。他於斷案洗冤一道,不止是說說,而是要做真正的無畏的聰明的踐行者。我雖什麽都做不了,但我會是大人忠實的擁護者,他一日不放棄,我就信,這世間還有真相還有正義。”
    “殿下如果難受,殿下不妨謹記今日的憤懣和不平,它日如有機會,請不要一味偏私護短,寒了求法執法者的苦心。”
    如果掌璽者依舊是你,希望你,會是一個比你父皇更體察民意更體恤忠臣的人君。
    許沅說完行了個禮便走了,沒有管朝銘宸張大的瞳孔。
    “田彬,你聽到了嗎?”
    它日如有機會……它日……
    許沅,你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小的聽見了。會不會,許大人屬意的大座之選是殿下,所以許小姐才有此一說?又或者,這隻是許小姐的無心之言?”
    田彬不敢張揚,隻用他和殿下能聽到的聲音說話。
    “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意,但她的願景卻與我一樣。如果我在那個位置,決不允許擁權者以權謀私,也絕不能放縱侵害百姓的人繼續逍遙。”
    他是比皇兄他們小,動作比他們晚了一些,但是,未必就不能一爭。
    “殿下,小心隔牆有耳!陛下,正是龍虎精神的時候,殿下有大把的時間籌謀。”
    朝銘宸止了話,抬眼過去,亓王叔和六哥都已入座,許沅卻和唐蹇塗鬱他們坐在一桌,不知道說到什麽,幾人哈哈大笑。
    他以為許沅定會傷心氣憤,卻沒想到她卻反過來安慰和開解他。
    真相、正義、天理,隻要有人還信著,它們便不會被蔑視不會被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