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強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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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蕊見許沅沒有印象,不出聲的用嘴形比劃道:“小乞丐”。
    啊?什麽啊?
    許沅還是一頭霧水。
    “包子。”被那女孩用眼神死死的鎖定,紅蕊無奈,小聲的湊在小姐耳邊提醒。
    小乞丐?包子?
    包子?小乞丐?
    是她!
    就說,怎麽特別眼熟呢。
    她站在巷子口,像“望夫石”般定定的一動不動的守著許沅和紅蕊。
    許沅用隻有她和紅蕊能聽到的聲音問:“她什麽時候來的?”
    紅蕊搖搖頭:“不知何時尾隨而來,但似乎一直跟著我們。你命我去巷口守著,我過去時她已在轉角處候著了。”
    許沅望著她,她也望著許沅,但卻一直沒有別的動作。
    嗬,要找姐姐我還不願意屈就上前?
    紅蕊見自家小姐斜倚靠牆回望著那丫頭,麵上並無多餘的表情,揣測不出她在思量什麽。是以默不作聲,靜立於旁。
    死小孩,挺能忍耐哈!看你堅持到幾時!姐姐我奉陪到底。許沅故意對著她向上挑了挑眉。
    紅蕊默立在側,站啊站啊……算了,我陪著小姐和那丫頭較什麽我?站得腳跟生疼,自找罪受?紅蕊看這陣勢,小姐和那丫頭怕是一時半會兒都不會動搖輕易示弱!索性取出手絹彎腰鋪在地上,舒舒服服的坐下了。
    許沅用餘光看到紅蕊悠哉坐下,追悔自己幹嘛裝13,靠什麽牆,就應該坐著和她杠才對!
    這是人還是石頭,怎麽做到動也不動的?許沅感覺自己抻直受力的那條腿隱隱有著抽筋之勢,心裏一個勁兒的犯嘀咕。
    對呀,是人非石,呆杵著作甚?她不說話我還跟她一起犯傻對峙著幹嘛,等著敘舊呢?還是指望她能請你喝茶?
    這麽想,思路不就打開了嘛!
    許沅為自己的不支想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有了這樣的心理催眠,當下便不再在乎誰更持久堅韌,俯身捏了捏腿,連眼神都沒給紅蕊施一個,甩開腳步向著巷口走了。
    愛坐你就坐著去,小樣兒!
    這這這……怎麽還不帶我了呢!紅蕊一個激靈趕緊站起追上去。
    六
    五
    ……
    許沅故意撇了目光不看那丫頭,隻在心裏倒數與她之間越來越近的步伐。
    零
    哼,不管她了,擦身而過丟下她徑直走了就是。
    許沅癟癟嘴在心裏念叨時,感到衣角一贅。
    許沅腳下不動扭身看去,她細瘦的手指拽著自己的衣角不讓走,拿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可憐的望著許沅。
    心口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搐。
    了不得了不得!單這雙眼睛就能把人吃了!
    許沅才這麽想,就見她眼圈一紅,亮晶的淚水順著眼角淌下。
    “嘖嘖嘖,別和姐姐打苦情牌玩攻心計!說吧,這次是怎麽啦!”
    許沅不得不承認自己沒用,嘴裏雖這麽說,但實際上早就被這個倔強的小丫頭攻破心房,輸得丟盔棄甲。
    其實,小姐不似她自己說的那般冷漠寡情,相反,她無人觸及的心底深處總是細膩溫暖,滿懷著柔情。就像現在,明明可以什麽都不管的抽身離開,她還是停步扭頭過來。
    “你不吱聲我可就真要走了……”許沅都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好性子,本來想吼她,但出口的聲音卻和哄小孩一樣。
    “小姐好心,救救他們!”
    那丫頭下跪說完,一隻手仍拽著許沅衣角,另一隻手胡亂去抹自己管不住的眼淚。可她揩呀揩呀,淚水還是不爭氣的如斷線珠子滾落。
    這是許沅第一次聽她開口,聲音帶著嗓子發炎的嘶啞,氣息虛弱的識不出她本聲。
    他們?
    許沅將心底的疑問暫放一邊,彎腰去扶那丫頭起身。可她一個人竟拉不住,隻得趕緊示意紅蕊和自己把疲軟跪坐下去的人扶起來。
    “喂,別倒下啊!”
    可哪裏扶得起來,拽都拽不住。強丫頭已經昏過去了。
    許沅伸手在她額頭一探:好家夥,這不得把人燒糊塗了!立即屈腿跪下,雙手抓了她腕子把人往肩上一帶。
    紅蕊來不及反應也來不及反對。
    “紅蕊,把她扶我背上來。”
    “小姐,她一身塵垢,讓我來……”
    “快!”這個時候,怎的有那麽多話!
    “找就近的醫館!”人命當前,不應該有任何講究,更不應該分什麽主仆貴賤。
    紅蕊不是被小姐的命令支使的,她是被小姐那一刹的眼神控製,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隨小姐所支配。
    等紅蕊意識到剛才小姐的眼神有多淩厲和壓迫時,人已經在醫館裏了。
    紅蕊暗暗觀看小姐,她神色凝重的望著年輕的大夫在那強丫頭身上紮針。細細琢磨剛才小姐的眼神,紅蕊還是不由自己的打怵。隻一瞬,倏忽而逝,但已深深烙在紅蕊腦海……
    這是他們進的第三家醫館,隻有這家醫館的大夫接診了。其餘兩家,一家隻粗掃了一眼小姐背上的小丫頭裝束,就揮手趕人,連話都懶得舍一句;另一家他們還未踏進門檻,就被藥童攆出來,邊攆邊嚷嚷:哪裏來的小乞丐,我家大人隻接診提前預約的患者,快走快走。
    小姐想是沒辦法,著急著強丫頭的情況,隻得按下惱怒不看有人氣生意好的醫館,尋了偏巷裏門庭冷清的這一家。
    到跟前,也不等裏邊的人出聲,許沅就把強丫頭放在椅上,眼神如刀落在醫館裏唯一的活人身上,同時冷聲喝到:“是大夫就給我治人,若不是大夫,救不了人,本姑娘現在就砸了你的匾子!”
    紅蕊從未見過小姐的這一麵:果斷,利落,鋒銳。
    “不……我不是大夫,我是學徒……”那人被許沅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但被許沅狠狠地盯著,忙連聲說:“我這就去樓上請大夫!”話未說完已蹬蹬攀著樓梯護欄往上跑。
    “想摘我的醫匾,就怕你沒這機會!”話音落下,一個年輕的男子攔住上樓的學徒,右手借著在護欄上一撐跨腰翻身輕輕躍下。
    “哼,有沒有機會,得看你是嘴上厲害還是手上厲害。”
    那年輕人疾步走到強丫頭身前,並不因她著裝醃臢麵容汙垢而有任何異色,骨骼分明的白皙手指自長袖裏探出鎖在強丫頭脈上。
    許沅不懂中醫之道,隻能一旁幹看著
    “小姐……”強丫頭在針尖的刺激下幽幽醒來。望著許沅,眼眶再次畜滿霧水,掙紮著就要把窩在椅子上的自己滑下來。
    “坐好!”許沅沉聲喝住。
    “我弟弟妹妹病得厲害,我跪遍城中所有醫館,求不得一人相助……”強丫頭咬著牙迎著許沅的陰沉的臉。
    “他們自然不會管,小姐背著你跑了好幾家醫館,人家連門都不讓進!”紅蕊也氣急,縱是強丫頭無銀錢相付,可小姐和她相陪著,總不會欠他們一毫一文。有他們都是如此,單強丫頭一人,誰又會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