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動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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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這樣豪橫的派頭,又要摘人牌匾,又強命別人坐下,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許大小姐!難怪!難怪”
    紅蕊不知所以的望著從門外走進來的三人,說話的是走在前端的一個貴公子。她望向小姐,眼裏噙著擔憂。
    因她還在養傷,小姐並沒有將宮宴上的種種與她詳說,但小姐受傷、中毒,這些事,她今日已全部串聯起來,明白過來,全是當日宮宴上所致。來者語氣如此不善,隻怕也是宮宴上有所衝突。
    許沅用眼神安撫下紅蕊的憂慮,衝走到身前的人行禮:
    “這麽些天未見,虞二世子竟還記得許沅,真是令許沅惶恐。”
    “記得,怎麽敢不記得,自別後,我腦子裏日日都是許小姐的尊容,夜夜都是許小姐的模樣!”
    旁人單聽這話,不定琢磨這二人是何等情意纏綿。
    可館內人望著從後槽牙裏擠出這番話的,京城裏無人不知的國舅府世子爺,有的人暗自為許沅捏把汗?好好的日子不過,她怎的惹了這個人?有的人則幸災樂禍、好整以暇的看熱鬧,反正虞也好,許也罷,都是高高在上,與自己無關之人,誰整了誰都是值得喝一壺相慶的快事。
    “勞您記掛!托世子的福,許沅,好著呢!”
    許沅無視他眼底的憤恨,神色正常,應對自如。既然結下了梁子,以後多的是麻煩,她現在可不能為著他幾句話就惱怒上頭。
    虞謹偲見識過許沅的嘴巴有多厲害,譏諷幾句圖個一時痛快而已,討不了什麽實質性的好處。他試著忽視心頭的厭惡,但還是忍不住拿手掩鼻才把眼睛轉向椅上的強丫頭……
    “你聽見了,許小姐的侍女說了,可沒人賣許小姐的麵子,願意治你這樣的小叫花子。”
    “要不是她挑釁,這個一身白衣的大夫能為你這髒兮兮小叫花子診脈紮針的?”
    眾人不語,任虞謹偲一個人接著說勸不停。
    “我看你邋邋遢遢,這雙眼睛倒有幾分漂亮,換身衣服捯飭,在我虞府做個丫鬟,吃山珍海味、穿綾羅綢緞,豈不比求她強?”
    “你跟了我,我馬上讓他去幫你救治你弟弟妹妹!”
    紅蕊聽過虞世子的名號,沒想到真人和傳聞一樣的蠻橫霸道。
    一身白衣的年輕大夫聽了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立在一側用棉質的手帕擦拭手中的銀針。
    “小姐,我隻信小姐!”強丫頭隻用堅定的眼神看著許沅。
    “哼,我虞府一句話,你以為這京中哪家醫館敢接治?他們可還要開門做生意呢。你如果不跟我,你和你所謂的弟弟妹妹,無人救治,必死無疑。”
    虞謹偲就是要搶許沅的風頭就是要打壓她,可小叫花竟然不買他的賬!如果小叫花敢違逆拒絕他,那就別怪他私下搬出父兄的名頭給各醫館放話了。
    強丫頭不敢再言語,隻是咬著唇,看向許沅的雙目裏一片模糊,淚珠兒直在她眼圈裏打轉。
    許沅隻是許沅也就罷了,誰殺誰,誰死誰活都無所謂,因為在她的意識和她所處的這個世界的觀念裏,本就尊卑有別,貴者淩駕一切,賤者如同蟲丸。可她不是以前的那個許沅,她也曾經,生活在人人平等,生命至上的時空,生命之於人權,是所有人都享有的最基本的保障和權利。
    可現在,虞謹偲竟狂妄如斯,無法如斯!
    “在世子眼裏,人命何價?”
    “世子權高位重,便能隨意決人生死?”
    “或者於世子而言,普通的芸芸眾生都不配為人不配活著?”
    紅蕊上前拉了拉小姐衣袖:小姐,你再不忿,也別正麵去衝撞這位世子爺呀,他們三個大男人,咱們可是把隨從都舍一邊沒讓跟著……
    許沅甩開紅蕊的手,逼視著虞謹偲:“還是說,世子當真要枉顧公理律法,毀了你父兄多年的苦心經營?”
    紅蕊提醒了她,虞謹偲未必在乎強丫頭的死活,但是,她不信他不在意虞國舅一直為三皇子做的鋪墊。虞大公子之所以能和亓王一時齊名,何嚐不是為著朝衛黎爭儲時有籠絡人的優勢。
    如果這些他都能棄之腦後,那麽:“或者……”
    許沅逼近,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或者,世子為著些許小事想和許沅拚個魚死網破?我這人護短,我的人,我欺得旁人欺不得!巧了,這丫頭,我罩了!”
    虞謹偲咬著牙恨聲說:“我若要他們死……”
    “那你就為他們陪葬!”
    虞謹偲不可思議的瞪著許沅:這個瘋子!以她的行事風格,她絕對說得出做得到。現在,她的眼睛裏的殺意全然沒有一絲掩飾。
    其他人看不見他二人神色交火,也聽不到後來的攤牌,隻是見虞謹偲突然笑了。
    他回頭看了小叫花一眼,那一眼,仿佛要把麵前的小東西吞進眼裏:她的人?哼,未必,他要的,就從來沒有失手過。有朝一日,非讓許沅看看,究竟是誰的人!
    “開個玩笑而已,許小姐又不是第一次和我打交道,怎麽當真了?”
    “哪裏,我以為是世子當真了呢!”
    他二人毫無芥蒂似的對笑,弄得旁人莫名其妙。
    “許小姐,你這人有趣,咱們,來日方長?”
    “世子慢走,許沅隨時恭候您的賜教!”
    虞謹偲招呼一聲,跟著他的那兩人一人快步跟上,另一人,衝許沅頷首後,不急不慌的漫步跟上去。
    醫館裏恢複了平靜,強丫頭掙紮著從椅子上下來:“小姐,您好人做到底,幫我請大夫去看看我弟弟妹妹好嗎?”
    “讓我給小姐為奴為婢都行,我一定報答小姐。”強丫頭說著就要下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格尊嚴,你不用跪我。你既說了會報答我,那也就不虧欠我什麽。”
    許沅阻止了強丫頭,轉身麵對白衣大夫:“許沅適才心急,口無遮攔,唐突了大夫,許沅在此向您賠罪。”
    許沅一改之前的狂妄,當真躬身致歉,動作爽利毫不忸怩,半分大小姐的姿態都沒有。
    “我們閬州淩家,祖上便是醫師,祖上傳承下來的家訓‘醫為仁術,以德行之。不以貴賤分患者,毋用岐黃斷恩仇’。你救人心切,且之前進的醫館做法也是委實過分讓你寒心,你那般行事情有可原。”
    淩大夫說罷,對自稱學徒的那個人道:“小四,背上箱子,隨我陪他們去一趟。”
    許沅忙上前一步:“淩大夫如此體諒,許沅萬分佩服也萬分感謝。之前冒犯貴館,淩大夫不予計較是淩大夫心胸寬廣;淩大夫不嫌棄患者汙穢親手診療是淩大夫醫德高尚。可是,虞世子是皇後侄兒,國舅府最寵愛的小公子,淩大夫的醫館尚在裝整還未正式開業,如果您現在出手,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