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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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時候,梅林的父母曾經帶她去道觀裏玩。
在路上他們遇到了一個據說算命非常準的大師,那位道長很輕易地就說出了父母曾經經曆的一些事情,據說隻有母親自己知道的事情也被準確說出,令母親驚歎不已。
他們算命的時候梅林在道館外向畫糖的師傅學習如何畫畫,正在畫的時候她的父親走了出來,問她要不要也算算。
“不要。”她很快就拒絕了。
“提前知道未來事情的話,那生活就沒意思了。如果睜開眼睛就知道會發生什麽,那不是很無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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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來到魔法世界後,我很少會夢到關於現代生活的事情。
少數幾次做夢,夢到的也都是一些模糊的片段,比如說放學後我走到家附近沒什麽人的小路上時會邊走邊唱歌,就這樣一直到家門口——偶爾也會遇到鄰居,不過管他的,反正我覺得我唱得還挺好聽的。
“嘭!”
我從冰箱裏拿出了一罐飲料,打開的那刻發出了有些刺耳的聲響,我仰頭喝了好幾口,渾身打了個寒顫。
很少會喝這麽冰的,不過反正現在正值八月下旬,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偶爾喝點冰的也沒什麽。
半夜醒來後按道理來說應該再重新躺回去,但我沒了睡覺的心情,也不想開燈,摸黑著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月光映照著整間屋子浮現出一層深藍色的光澤,我仿佛身處一間巨大的水族館,這種介於半夢半醒之間的氛圍令我感到心安。
小時候我總覺得提前知道未來的事情會很沒意思,如今我終於知道比預知更加沒意思的事情——那就是知道一切,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結局。
那天最後我也沒能說出任何話,科克沃斯的夜晚寂靜,襯得腦內一陣高過一陣的係統警報聲尖銳無比,明明是在大腦裏呼嘯的聲音,卻仿佛要將我的耳膜都戳破。高頻的聲音讓我聽不見莉莉的話,隻覺得神經被聲響刺得發痛。
第二天我就告辭了,佩妮不明所以,我就說假期快結束了作業都還沒寫完呢。根據我從前的“光輝曆史”,她信以為真,敲我的腦袋說真沒想到我這個假期什麽也沒做竟然也沒寫作業。
我在和佩妮嘻嘻哈哈時,莉莉就一直站在一旁沉默著。
她們一路將我送到了車站,直到離開之前,莉莉握住了我的手。
“我們是朋友,梅林。”她這樣說,“你不能說我也不會問,但不管發生什麽,我都希望你能考慮一下自己。”
我沒有回答,或者說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雖然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拚盡全力想要改變她的結局,但我知道,我這樣做一方麵是把她當朋友,另一方麵也是覺得如果能夠改變結局我說不定就能回去了。
隻要不涉及底線,我可以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又喝了一口飲料,冰冷的碳酸飲料很能提神,但我總覺得大腦依舊混沌。
如果這個時候能見到詹姆斯就好了,我可以再問問他腦中那個聲音還有沒有說什麽。不過仔細想想,他估計已經把能說的都說了,再問很可能會引起他的懷疑。
“嘶嘶”
就在我坐在沙發上思索的時候,一陣輕柔的呼吸聲從地麵傳來,低頭就看到那條白天不知道在哪的蛇遊到了沙發邊緣。客廳裏有些昏暗,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能感覺得到它在看著我。
它還沒走嗎?還是說搞錯了,這其實真的隻是一條普通的蛇?
隨意想了幾秒,我就收回了視線,仰頭靠在沙發上。
都無所謂了。
懶得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最起碼現在不想。在這個盛夏最短暫的夜晚裏, 此時此刻我隻想坐在這裏放空大腦。天如果永遠也不會亮就好了,讓時間暫停在風暴即將到來的這個無憂無慮的夏天吧,讓我可以永遠逃避。
可天總會亮,就像戰爭總會到來。
“咕咕咕”
兔子啄我頭發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昨天晚上坐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睡著了,迷迷糊糊揉眼睛那刻突然想起睡前手上還拿著半罐飲料。這讓我立刻驚醒,低頭看地麵的時候卻發現地上幹幹淨淨,我困惑地在客廳裏轉了一圈,最後在垃圾桶裏找到了完全空掉的易拉罐。
“咕咕咕!”
我盯著易拉罐發呆的時候,兔子又叫了起來,我這才意識到它不是來叫我起床的。
“這是誰寄來的信?……亞曆克斯!”
念出信上名字的那刻我趕緊將信拆開,距離上次與亞曆克斯通信都已經過去好幾月了,久到我都把這件事給拋到了腦後。
「老瓊斯回信了,他說今天晚上就能回來。」
這短短一句話看得我心潮澎湃,立刻拿起筆給萊姆斯寫信。
「有急事,速來!」
雖然我很急,但沒想到萊姆斯的速度這麽快,剛寫完信後沒多久他就敲響了我家的門,速度之快開門的那刻我還以為是快遞到了。
“我們現在立刻出發去你之前住的地方。”一看到他我也顧不上解釋,拉上他就往外麵走,萊姆斯一頭霧水,但還是乖乖跟在我身後。
我們風馳電掣趕到火車站定了最近一班前往的火車,然後趕在車關門的前一刻上了車。整個過程僅花了半個小時,真是給我跑死了,等終於坐下來時我感覺肺都要吐出來了。
“要喝點水嗎?”萊姆斯拍著我的背給我拿水杯,我搖了搖頭,艱難地回答。
“沒事,緩一會就好。”
感覺心跳重新變得緩慢下來後,我就將老瓊斯的事情告訴了萊姆斯。他一開始隻是安靜地聽著,直到我講明老瓊斯會讓狼人變成人的魔咒時,他一下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在起身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連忙又慌慌張張地坐下,盡管如此臉上的表情依舊極度不可思議。
“我不是故意……不,你剛剛說……?”萊姆斯說話都開始有些語無倫次,他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要緊張,還有著怎麽也壓抑不住的期待與渴望。
“我很確定,他一定會恢複人形咒。”我用了個閉耳塞聽咒,盡量不讓其他人注意到我們的談話內容,“如果成功的話,你就再也不用為狼人的身份擔憂了!”
或許我這話對他來說實在有點太天方夜譚,萊姆斯極力按捺情緒,他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覺他渾身都在顫抖。
“可要是……”他有些擔憂,開口後又停了下來。
“總而言之,先去看看。”我拍拍他的手背,“不行也沒什麽。”
他深深地呼吸,好一會才重新平靜下來。
這一列火車時間並不長,但我們都感覺度日如年,車剛停我就拉著萊姆斯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亞曆克斯!”
一到小鎮我就直撲五金店,正在焊接的亞曆克斯聽到聲音驚訝地起身,滿眼不可思議。
“我還以為你沒看到信,結果竟然是直接跑過來了?”她打趣,“老瓊斯要是知道有人這麽期待他回來,估計要高興壞了。”
“畢竟我可是等了他整整一年!”我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他現在走到哪了?”
“不清楚,畢竟他要從南邊那走過來——就盧平之前住的那個方向。”亞曆克斯重新戴上護麵,“你也去過,那邊的路可不好走,可能要花上幾個小時。”
那邊山路的厲害我也領教過,第一次走差點給我走報廢了,而且看樣子老瓊斯還是橫跨過來要走的步數更多……
都等這麽長時間了,也不在乎這幾個小時。
本來我想就在這裏坐著等老瓊斯,結果在亞曆克斯好幾次讓我起來找東西後,她覺得我倆太礙事了。
“你們還是出去吧。”她非常嫌棄地說,“今天酒館也不開張,別在這裏待著。”
我隻好和萊姆斯一起在街上亂逛。
坐落在山下的小城鎮哪怕在八月溫度也不高,走在路上感覺非常舒適。我背著手在街上轉悠,萊姆斯則一直走在我旁邊。
“這個地方感覺還真不錯。”我感歎,“萊姆斯,你覺得這裏適合居住嗎?”
“不適合長時間居住。”萊姆斯搖頭,“去任何地方都要花很長時間,而且買東西也不方便。”
“就像是那種旅遊勝地一樣?風景優美,但是與世隔絕,外人旅遊看著漂亮,住進去就感覺遭老罪了。”仔細想想也確實如此,我還是更喜歡住在熱鬧的地方,自己在家中安安靜靜,但是附近設施一應俱全的那種。
“尤其我之前住在樹林裏,就更是不方便。”他看向遠處的森林,“每到假期就恨不得一整個假期不出門,幹任何事都很麻煩。”
“不過也算得上是一種鍛煉了。”我拍拍他的手臂,“像我在家裏除了晚上出去散步以外基本上沒什麽運動量,要不然也不至於當時去你家隻有我一個人累死累活。”
“這種路程大部分人都不適應。”萊姆斯笑著說,“詹姆斯和西裏斯是特例,整個霍格沃茨裏恐怕也很難找出比他們精力更旺盛的人。”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問了下去。
“西裏斯情況如何了?”
“詹姆斯給你的信裏沒說清楚嗎?”我有些奇怪,當時萊姆斯說已經從詹姆斯那裏知道了所有事情,我還以為這件事早就翻篇了。
“不是,我指的是……”
又走出好一段距離,他才小聲地開口,“你和他的關係如何了?”
這下我明白了,畢竟我之前和西裏斯的關係一直不好,而且想著詹姆斯已經說了我就沒有再單獨解釋,萊姆斯不清楚也正常。
“他和我道歉,也解釋了之前為什麽會那樣做。”我沒好意思告訴萊姆斯西裏斯向我告白的事情,含糊其辭地糊弄過去,“既然西裏斯保證不會再這樣,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也就算了。”
“西裏斯……”他不知為何重複了一遍西裏斯的名字,好一會他才呼出一口氣。
“有時候我會好奇,對你來說什麽才叫大事?”他偏開視線,“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西裏斯對你做的很多事情都完全算不上小事。”
“戰爭和死亡。”我很快給出了回答,“對我來說這些才是大事。所以在此之前,很多事情都是無所謂的。”
萊姆斯愣了一會,然後小聲嘀咕。
“……那倒確實。”
整個下午我們都一直在小鎮上亂晃,萊姆斯帶著我去拜訪了一些從前比較熟知的鄰居——反正都在附近,也就算鄰居了。他是這樣說的。
夏天晝長夜短,一直等太陽下山後我們才回了亞曆克斯的小屋,本以為這麽晚老瓊斯應該早就回來了,但等進屋的時候卻發現屋裏還是隻有亞曆克斯一個人。她正在小燈下拆解一個發動機,聽到我們的動靜有些意外。
“這麽快就回來了?”她將手套脫下,然後才注意到屋外已經黑成一片,“怎麽就晚上了?”
“老瓊斯還沒回來嗎?”我將燈打開,真不知道她是怎麽靠著一小盞台燈撐到現在的。
“還沒,我還以為現在才下午。”她將手套脫下,有些奇怪地看向屋外,“不應該啊,前幾次他也都是從南邊過來的,最晚傍晚也就到了,還是第一次走得這麽慢……”
一種微妙的、仿佛有根毛刺從脊椎上往上滑動的悚然感讓我心中陡然浮現出不好的預想,她沒注意到我的表情變化,隨意把工服扔到一旁。
“瓊斯還不至於在路上耽擱時間。”她拿上了手電筒,“得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我立刻跟上,她倒也沒阻攔,任由我們一起跟著。
正如之前萊姆斯說的那樣,這裏確實是個更適合旅遊而非居住的地方,一出城鎮就黑燈瞎火,作為一個巫師亞曆克斯最先拿出的是手電筒,我們順著小路往前走,一路上隻有腳下草叢被踩過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沙沙沙——”
我又體會到了那種仿佛回南天一般水汽緊貼在身上的不適感,安靜、死寂、又仿佛能聞到一股血腥味……不,不是仿佛,風吹來了濃鬱的血腥味。萊姆斯握著我的手陡然收緊,亞曆克斯的手也搭在了魔杖上。
“瓊斯!”
下一刻,亞曆克斯的聲音陡然拔高,她的手電筒光束照在了眼前的一片空地上,映照出倒在一片血泊中的老瓊斯。
當我們將他翻過來的時候,發現他的瞳孔失去焦點,已經死去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