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德爾沒想到這個下次比他想的還要長。
    1942年12月，在他16歲生日的前兩天晚上下了一場暴風雪，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雪花敲在窗上能發出“砰砰”聲響的大雪，玻璃被吹得微微晃動，讓他一直到很晚才閉上眼睛。
    耳邊盡是呼嘯的風聲——正常來說本該如此，可半夢半醒間他總覺得還能聽到什麽細微的聲響，熟悉的聲音牽動著他的情緒，讓他在輾轉了數秒後，果斷坐了起來。
    桌上的時鍾顯示出現在是12月29日淩晨337，他起身套上外套，一條蛇從門縫下遊了進來。
    “有人進來了？”他問了一句，緊接著臉上浮現出仿佛野獸看到獵物般的狂喜，這讓他的瞳孔隱隱出現了些許猩紅的癲狂，“是梅林嗎？”不等蛇再說什麽，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起身。
    “肯定是她，除了她，沒有人會敢進這間屋子……”
    這間房子本身隻有巫師能看見，再加上自從梅林離開後裏德爾經常在屋中做黑魔法實驗的關係，附近居民認為這裏鬧鬼，別說路人，就連小偷都不敢來此造訪，提起的時候總會說“這裏陰森森的”。
    他悄無聲息地下了樓，之前的假期裏他已經完成了阿尼瑪格斯，黑暗裏他變成了一條巨大且通體漆黑的蛇，向著屋內唯一的光源遊去。
    客廳隻亮著一盞小燈，梅林沒有在這裏，他順著更遠處的光，一路來到了梅林熬製魔藥的屋子裏。
    門沒有關緊隻是虛掩著，裏德爾透過縫隙往裏看，一眼就看到了在燈光下的梅林。
    她麵色蒼白，臉頰浮現出幾分病態的紅暈，看上去好像生病了。此刻正伸手從架子上拿藥材，看起來是想配置一瓶魔藥。
    溫暖的燈光襯托著她的麵容越發柔和，可能是風太大，也可能是其他的什麽情況，她的頭發有些淩亂地貼在臉上。
    烏黑發亮的長發，白得驚人的皮膚，所有的一切讓裏德爾的瞳孔瞬間緊縮。一種狂熱的、好似火焰般的情緒在他的心口處湧出，尾巴因為興奮在地上卷起好似麻花般的動作。
    梅林看上去精致、脆弱，卻又極其美麗。
    他想要的就是這樣的梅林。
    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迅速變回來進了屋子。
    砰！
    門被猛地關上發出一聲巨響，正在切割藥材的梅林被這動靜驚得一抖，他立刻想要上前，但梅林的反應比他更快。
    “鑽心剜骨！”
    隻邁出一步他就被魔咒擊中，撕裂的劇痛讓他跪倒在地，痛苦令他的手緊緊攥在一起，等到身體勉強能動時，他給自己施了一個消解咒，掙紮著爬了起來。
    起身時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劉海，他直直地盯著梅林，突然意識到他現在已經比梅林還要高了。
    “你去哪裏了？”哪怕剛剛才吃了一記鑽心剜骨，裏德爾也從不會覺得落了下風，他打心裏沒有把任何人放在和自己同等的位置上，這也讓他語氣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你必須在離開之前告訴我，而不是不聲不響地消失！”
    他這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讓梅林愣了兩秒，緊接著表情陰沉下來。
    “我去哪裏都和你沒關係。”緊接著她指向門，“立刻出去！”
    “這就是你的解釋？”裏德爾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又上前一步，以往需要抬頭注視的梅林現在已經比他矮了近半個頭，他看到屬於自己的影子籠罩到梅林身上，就好像已經被他抓住了那樣。
    “解釋？”梅林氣笑了，“你的自信真是令我望塵莫及。”她咳嗽了一聲，臉上的紅暈變得更深，“三秒之內滾出去，不然我就要——”
    砰！
    她剩下的話沒有說完裏德爾已經動手，本就處於生病狀態的她被撞的踉蹌幾步，即將摔倒之前裏德爾卻已經來到了她身前，她一頭栽進了裏德爾懷裏。
    “你果然這麽多年一點都沒有變。”
    裏德爾死死盯著梅林的臉，用視線一點點地描繪著，他想起在孤兒院時看到的梅林，與現在一模一樣。隻不過那個時候他隻能仰望，而現在——
    他的手掐住了梅林的脖頸。
    與外表還有阿尼瑪格斯的陰冷不同，他身上的溫度很高，碰到梅林冰涼的脖頸時截然相反的溫度令梅林肩膀猛地一抖，他的手臂被用力抓住，力度之大讓指尖都刺出了細小的傷口。
    “還是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年齡。”他的手並沒有用力，隻是停在那裏，“梅林，你——”
    砰！
    隻能說他們在某些事情上非常相似，這次輪到梅林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他被重重甩了出去，下一刻梅林一腳踩在了他的腿上，陰沉著臉舉起魔杖。
    “神鋒無影！”
    脖子上憑空出現了一道血痕，這道傷口距離大動脈隻有幾寸之遙，鮮血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浸透了他的衣領。沒給裏德爾任何用魔咒的機會，梅林一把掐住他的傷口，將他摁在了門板上。
    “你覺得我不能殺了你，所以幹什麽都不會有事，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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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林的臉色依舊很差，可生病絲毫不妨礙她施展魔咒，脖頸處不斷湧出的血液很快就透過指縫湧出，打濕了她的袖子。
    “我是個有道德的人，裏德爾，我完全可以徹底打斷你的四肢然後把你鎖在櫃子裏，讓你一輩子以半死不活的方式活下去——所以乖一點，明白嗎？不要總做會惹我發火的事情。”
    裏德爾凝視著梅林病態蒼白的臉，她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搖搖欲墜，完全是一副重病的模樣。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現在卻掌控著他的生命。
    陡然間，每次看到梅林時總是在他心口燃燒的火焰變得更加猛烈，好似源自於本能的攻擊情緒在大腦中尖銳的咆哮，脖頸上的傷痕被掐著帶來的劇痛幾乎令他暈厥，可手指還是不自覺地動了動。
    強大的、美麗的。
    ——真想毀了她。
    喉結下意識地滾動了一下，他覺得梅林肯定感受到了這種動作，不然臉上的表情不會突然變得極其怪異，那種嫌惡毫無保留地流露出來，也就是在這麽半秒的空隙裏，他肩膀發力，反過來將梅林按在了地上。
    砰！
    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
    傷口的血不斷滴落，像是下雨一樣，很快讓呼吸間滿是濃厚的血腥味，滿目隻剩下深紅。
    起身的動作讓傷口被撕扯得更大，疼痛和失血讓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身體開始因為失血過多而發涼，他傷得這樣重，臉上卻露出了狂熱的笑容。
    梅林的眉頭因為疼痛緊皺在一起，在剛剛那一刻，她的手掌被裏德爾用魔杖刺穿釘在地上，裏德爾緊緊握著魔杖，瞳孔在壓下的陰影中泛起一陣不正常的猩紅。
    “你——”
    已經這樣近了，還用得著再說什麽嗎？
    當然不需要。
    裏德爾俯身下去，他的血流得更多，盡管如此，在失血過多昏迷之前他還是親上了梅林。
    然後狠狠地咬了下去。
    ★
    【梅林的日記】
    裏德爾簡直是鋼鐵戰士，他到底是怎麽能在脖子一直流血的情況下做出這些動作的？
    我衣服上都是他的血啊！
    都是他的血啊！
    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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