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長得又不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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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雲散!
    她不敢看他。這樣的湖光這樣的月色,這樣俊俏的陌生男子……雖然看不到他的真容,料想那麵具之下也絕非凡品。
    那人輕蔑一笑。低頭處理著手中的那條魚,手上的匕首運作如飛,他把魚鱗去掉,開腔剖腹。阿七坐在他對麵的青石邊,眼花繚亂地看著他的手,端著酒壺卻忘了喝!
    你的臉怎麽啦?
    篝火照著那張俊美的臉上,一道極明顯的淤青在嘴角。
    他冷冷一笑,折了根樹枝將魚兒串起便架在火上烤。
    阿七見他毛手毛腳,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來吧!
    她指了指那地上的一件衣衫。
    夜裏寒涼,你還是把衣服穿上吧!
    那人起身,將衣服穿上,胡亂掩上,露出半塊雪白瓷實的胸脯。
    阿七不再說什麽,認真地對付著那條魚。她拿起酒葫蘆灑了些酒在魚身上。
    這酒呢,最是去魚腥,若是有芫荽葉也不錯……
    她突然不說話,傅流雲本來是不吃芫荽的,可他怎麽突然改了性了?
    怎麽?
    那人側目看她,目光冷冷如刀似劍。
    哦……沒什麽,有鹽嗎?
    沒有。
    對麵男子冷冷地道。
    看得出來,那人隻是隨性而為,他本無打算在這炙魚吃。
    阿七望著湖中央一莖莖荷葉,欲言又止。可惜那荷葉離岸邊太遠了。她看了那人衣衫半露的樣子,咬著紅唇,不敢開口。
    若有一片荷葉裹著魚,味道會更好。
    她輕聲說道。
    眼前一花,一道白影一晃,那人已如蜻蜓一隻,輕點水麵,飄逸而去,隻一瞬間,他已折了一片荷葉並一枝蓮蓬站在她麵前!
    好俊的輕功,水上漂!
    阿七接過荷葉將魚裹好架在火上炙烤起來。
    公子這麽晚不睡覺跑這湖邊吹笛炙魚喝酒賞月,想也是性情中人。
    阿七盈盈一笑,眼含秋水,撿起地上那枝蓮蓬,輕輕剝開,取出一粒蓮子,剝掉殼,自顧自地吃起來。
    我叫阿七,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那人看了她一眼,一臉不屑地哼了一聲。
    阿七知自己討了沒趣,卻也不生氣。手臂支在雙膝上,下巴擱著手臂上,望著天上的月亮,瞪著大大的眼睛。
    枯坐了許久,烤魚的香氣伴著淡淡的荷香,嫋嫋飄出。
    那人撕下一塊魚肉,就著葫蘆中的酒,一口下肚。扒拉了半條魚遞到她麵前,不容分說地道
    吃!
    阿七搖搖頭。冷冷的月光落在她身上。
    從來沒有人敢違背我的命令!
    那人的目光比月光還冷漠。
    我吃過晚飯了。
    阿七一口拒絕,站起來,襝衽為禮,弱質纖纖盈盈一拜。
    天色已晚,阿七不打擾公子雅興了!
    她抬手提起石上的燈,微微一笑,擎著雪亮的燈,慢慢離去!
    那人慢條斯理地吃著魚,喝著酒,望著天上的月亮,又看著那道孤光和那道雪白的背影。
    他搖了搖頭,兀自笑著。
    如雪的月光照拂著人間,也浸染著他和他的孤冷與寂寞。
    不過一盞茶功夫,那女孩兒卻不出其意地轉了回來!她提著燈,站在他麵前,如一枝出水芙蓉,微風拂著她的衣裙,白色薄氅之下,纖纖弱質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惜!但他,終是這昆侖宮最冷酷最無情最寂寞之人。他看也不看她,自顧自地喝酒望月,一雙如點漆的眼睛越來越迷蒙!
    我……我……迷路了!你能不能……
    不能!
    那人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他總是習慣性地拒絕別人!他不樂意,誰也不能奈他何。
    阿七失望地立在那。一道淡淡的影孤寂地落在他身上。
    好吧!天亮了我總該認得路了!
    她坐下來,拾起那隻蓮蓬,一粒粒剝出來,兜在衣裙裏。她把蓮子去了殼,遞給他。
    你嚐嚐,可甜了。
    那人不領情,隻兀自喝著酒,吃著魚。
    這魚差了味了,你喜歡吃魚?回頭我請你吃極地道極好吃的炙魚。
    那人還是不說話,默默地看著天上的月亮。
    清冷的月光照著他的臉,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冷寒之氣。
    阿七沒事找話說。
    你的頭發,都濕了,你靠近火邊烘幹了唄,不然要生病的。
    她將身上的白色大氅解了下來,遞給他。
    把頭發擦幹先。
    她微笑著,月光落在那笑容裏,溫暖和煦。
    他不作聲,也不給任何回應。冷冷地喝著酒。
    那女孩兒尷尬地笑著,把衣服放在他手邊。將頭埋在膝蓋裏,抱著自己,蜷縮成團,默默地等天亮。
    你不怕我?
    那人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嗯?我為什麽要怕你?你長得又不嚇人!
    阿七直起身子來,靜默地看著那少年。他與傅流雲年紀相仿,長得竟還過得去。她平日多在平陽坊,見到的男子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哼!
    那人冷哼一聲,鼻子裏噴出一股冷氣。
    你們這等膚淺的女子隻會以貌取人,卻不知這世間長得好看的男人才最為可怖,最好躲得遠遠的,終生都不要遇見!相由心生,你沒聽過這句話嗎?
    她微微一笑,這個人,還真是個偏執狂啊!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天怎麽還不亮啊?
    這一覺她睡得極不舒服,迷迷糊糊地爬起來,爬上那塊大石頭,蜷縮著身子,抱緊自己,迷迷瞪瞪地睡著。清冷的月色泠泠地照拂著她。
    天亮了叫我啊!
    那人靠在石頭下,聽著她輕緩的呼吸,冷冷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狗膽真肥啊!
    他仰起雪白的頸脖,喝了一大口酒。他的頭頂冒著濃濃的白煙。長發漸幹。月漸西斜,篝火漸滅。那少年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睡意襲來。撿起地上雪白的薄氅,往那石上一拋覆住那具柔軟的身軀,彎身抱起,淩空而去!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漏過窗照進屋來。
    傅流雲起身,洗漱,在院裏伸胳膊蹬腿地溜達了一圈。阿蕪和花非花漸次從房裏走出來。
    早啊!
    早安!
    各自帶著睡痕打著招呼。
    阿七怎麽還沒起床?
    花非花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摸著咕咕叫的肚子。
    她等著她起來做早餐呢!
    讓她睡一會兒吧!
    傅流雲坐在她對麵,眼睛卻盯著阿蕪。阿蕪無可奈何地道
    我做飯可難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