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真是一隻糊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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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雲散!
    沈青月上了馬車,阿七神情靜默地坐在他身邊。
    昆侖宮如今也收你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了?
    阿七看著那張精致如玉的臉,兩隻眸子溫潤如兩汪清澈的湖泊。
    我不是昆侖宮的宮女。
    哦?見你如此之傷心,想必那人於你而言定是無比重要之人。
    沈青月猜不透她什麽來路,他知道葉寒涼是何其薄情寡性之人,他可從未見過他與哪個女人有牽扯,咳咳,除了他身邊隨身侍奉的兩個丫頭!
    馬車裏的空間並不大,他離她很近,她臉上的每一縷憂傷,他都看得極其分明。
    阿七抿著薄薄的雙唇,心口起伏著,不言不語。
    她不知道現在要怎麽辦才好。
    你……認得葉寒涼對吧!
    她試探地望著眼前離她極近的男子。
    嗯。
    他點點頭。
    心中腹誹不已。
    何止是識得?
    你當真是他故人?我知他沒什麽朋友。
    阿七警惕地望著他。
    沈青月從懷裏掏出一枚玉牌,扔給她。
    昆侖宮。
    阿七看了看,果然,是昆侖宮的玉牌。看這玉牌的質地,這家夥在昆侖宮的地位可不低。
    沈青月收起玉牌。
    昆侖宮的事,便是我沈青月的事。你且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青月淡淡地道。
    昨天是我生辰,葉寒涼帶我從昆侖宮的秘道出來看花燈,我不小心落水,他跳水救了我,然後我們又被畫舫上的人救了,誰想那畫舫的舫主就是那王媽媽,她……她給我們用了迷藥,竟然把他扔河裏……
    她述說著,淚水滂沱而下。
    昆侖宮主何等人物,怎麽可能被人迷暈給扔河裏了?
    沈青月眼光淡掃,掠過她蒼白的臉。
    也許他找不到你,自己回宮去了。
    當真?他不會的。
    阿七神情黯淡地歎著氣。
    你這麽自信他不會丟下你?據我所知,他可不是什麽憐香惜玉之人。
    阿七眼裏掠過一道光芒,黯淡之極。
    你……你能不能多多派些人手去尋他?求求你了。
    阿七激動地拉住他的手。
    沈青月的手指修長,關節嶙峋,溫暖如春。
    他慢慢地從她手中將手掌抽回。
    我已經派人去尋他了,他且死不了。
    沈青月神情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你為何如此在意他的死活?
    我……他是因為我才離開昆侖宮的,若不是因為我的緣故,他也不會……
    回頭我傳書去昆侖宮,看他是否回到宮中。他若在宮中收到傳書,他自會來尋你。他若不在宮中……我再派人四下尋他。可好?
    沈青月目光如刀。
    隻是,沈某心中有一事不明,還望姑娘酌情相告。你當真要尋的是那昆侖宮宮主?我所認識的昆侖宮宮主,可不是什麽十來歲的小孩兒。
    阿七內心惶惑不安。
    他……他現在……反正他現下處境想必非常危險。
    葉寒涼分明防著昆侖宮中的人,他不想別人知道他現如今的狀況,可以她一人之力,如何……如何尋得到他?也許,他已經溺在那冰冷的江底了。不會的不會,他那樣的大魔頭,怎麽會輕易就丟了性命?
    你在說什麽?以他的身手別說一個王媽媽就是十個玉如煙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到底怎麽啦?
    沈青月凶狠地拽住她的衣襟,眼裏的光,刀一般地在她臉上割來割去。
    我……我也不知!我醒來他便不知去向。
    他陡然變成小孩兒,難道是因為……喝了她的血?
    阿七看著自己的手背,光潔如玉,先前那道傷口,已經蕩然無存了。
    這詭譎之事實在令她費解。
    昨夜她雖噩夢纏身,卻不似先前那樣畏寒怕冷。
    昆侖宮從不容留外人,你到底是何人?他為何會留你身邊?
    沈青月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女孩兒。她發髻高聳,臉白唇紅,眉目之間自帶一股風流。葉寒涼性子極冷清的一個人,他宮中雖宮娥眾多,但他親近的卻沒有幾人。難道他真的對這平平無奇的小丫頭動了心思?那支銀簪子,他曾想要看一眼,他都百般不樂意。
    我中了寒冰魄陣,找他救命來的。
    阿七看著他,淒然一笑。
    不可能!如今之江湖,已無人使得出寒冰魄陣。
    沈青月定定地看著她,兩道纖眉蹙在一處。這女孩體質異於常人,她體內一寒一熱兩股內息交織纏繞,若是尋常人,早一命嗚呼了。
    你也覺得我中的不是寒冰魄麽?葉寒涼也不承認。可江湖之上,除了昆侖宮宮主便無人使得出那寒冰魄陣麽?
    阿七不解地道。
    至少,葉寒涼是使不出來的。寒冰魄陣要達到十層功力,才能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發揮其功效。在他十八歲之前,是達不到十層功力的。除了他,也無能習得這詭譎的功法。
    我中的當真不是寒冰魄?
    她笑起來,淒然之極。
    我這是連自己怎麽死的也不知道了。
    你一時也死不了,隻是有些棘手,可惜,你毫無武功根基,你若能將那兩股內息內化為己所用,說不定是因禍得福呢!
    什麽兩股內息?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阿七茫然地看著他,看著自己雪白滑膩的手腕。
    沈青月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真是一隻糊塗鬼!
    沈青月甩開她。
    誰傷了你,你該知道的吧?
    阿七一臉沮喪地看著他。
    看不清楚,她蒙著臉,夜裏太黑了。
    你不過一介尋常女子,是何人要你性命?
    阿七搖搖頭,閉口不言。
    沈青月扭頭朝車窗外望去,車已進城。
    去東郊小院。
    沈青月吩咐車夫道。
    是,公子。
    那車夫趕著馬車往城東去了,馬車停在城東一處僻靜的小院前。沈青月下了車,阿七跟在他身後。
    花萼樓畢竟是煙花之地,人多眼雜,姑娘不便住在那裏。這處小院較為清靜,你先住在這裏。
    他扣了三下門環,兩長一短。門吱呀打開,應門的是個清秀的小廝,一身青衣,眉清目秀。
    公子,您回來啦!
    望見他身後一襲白衣的一位姑娘,詫異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他跟了沈青月十年之久,這是他第一次見青月公子帶女孩子回來。一個白皙如月華般燦爛的女孩兒。
    這是阿七姑娘,她暫住此處,你把朝南那間廂房收拾出來。
    沈青月跨進小院,清一色青磚鋪就的地板,縫隙中冒出一叢叢青翠的小草,絨絨的,點染著中午的秋陽。
    是,公子。
    青衫小廝的眼光依然意味深長地落在她身上。
    他是晚生,我的貼身隨侍,有事你隨時喚他。
    沈青月邁上台階,朝東麵一壁廂房走去。
    無事別打擾我。
    你答應我的事,可別忘了。
    阿七站在院中,沈青月闔上房門。他站在窗前,看著那女孩落寞的身影,心中如漣漪泛起,波光粼粼。
    她轉身離去,手上提著那張小巧的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