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朱紫衣裳浮世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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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散!
近十年來,江湖上聲名鵲起的門派組織裏,紫衣閣絕對是其中的翹楚。
紫衣閣是號稱天下第一的殺手組織。
其閣中七十二位殺手個個都是一頂一的高手。
紫衣閣得名於其創立者朱紫衣。其人武功高深莫測,一襲紫衣,姿容絕豔。
除了最親近的幾人,無人得見其真容。甚至連其是男是女都傳得玄乎其玄,其神秘度不啻於昆侖宮之主。
暖閣內,珠簾搖曳,一隻古銅古色的三足獸形香爐,靜靜地立在長案上。
阿七呻吟著睜開眼睛,頭痛欲裂。眼前紫色的錦帳輕拂如煙,紫色的流蘇垂垂而墜。
她慢慢爬起來,腦袋裏一團漿糊。
你醒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雄渾略帶磁性。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掩著胸口,靠在床頭。
你……你是誰?
一個影子慢慢從帷幔後閃了出來。
阿七驚愕地看著那人,一襲紫裙,纖眉紅唇,不施粉黛,長發及腰,光著腳站在床前地毯之上。
眼前明明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為何聲音……卻是個男人?
見過我的人,還不曾超過五個,你,是第五個。
那人的手修長、柔軟如靈蛇一般從她臉上拂過。像被咬了一口一般,她渾身冰冷。
你……你是朱紫衣……你把我抓來,有何目的?葉寒涼呢?
阿七看著那隻雪白柔美的手,心下惴惴。關於朱紫衣的傳說,茶樓說書人說得並不比葉寒涼的少。
長得真是可人呐!
那雌雄莫辨的朱紫衣眼裏流露讚賞之色。
葉寒涼在哪?你把他怎樣了?
她抑製住心裏的恐懼,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張柔媚的臉。
想不到,這世上居然還有人在意那個瘋子!
朱紫衣仰天大笑。那粗獷與豪邁與其外形屬實不相襯。
阿七心驚肉跳地看著那不男不女的家夥。怪不得她從不在江湖露麵,這非雌非雄的尊容可不得把人嚇死。
朱紫衣吐氣如幽蘭,一隻手在她臉上揉揉捏捏,好像她不過是件小玩意兒,可以隨意拿捏蹂躪。
阿七抬手打掉他的手。
別碰我!
她大聲叫著。
小丫頭。
朱紫衣死死地鉗住她的手腕,目露詫異之色。
你很好,有膽色!從來沒有人敢忤逆我,你是第一人。真是可惜了,我還真有點舍不得……殺你!
說罷,凶相畢露,手掌如刃,已死死鉗住她柔細的脖頸!
放……放開……我……
她本能地伸出手去抓那張臉,令她破防的是,朱紫衣卻伸出另一隻手,往她胸口探來。
胸口一陣劇痛,那種熟悉的痛楚,令她痛不欲生!
為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
有意思。
朱紫衣目光幽幽,臉上浮現出一種囂張的笑意!
居然隻有半顆!
你在說……什麽?
阿七攥緊那一角紫色的衣裙。
朱紫衣猛地收回手掌,衣袖一拂。
另外半顆在哪?
阿七摔倒在床榻之上,錐心的疼痛如潮水退去。
我不知你在說什麽!
那女孩伏倒在溫涼的錦被之上,恨聲道。
你竟然毫不知情!
朱紫衣驚愕不已。
你體內的靈珠,是誰給你的?
她坐在床沿,拂開她臉上淩亂的發絲。
你到底在說什麽?
她狠狠地拍打掉那隻手。
葉寒涼在哪裏?我要見他。
告訴我,另一半靈珠的下落,我便讓他來見你!
朱紫衣看著那執拗的女孩,那不怕死的樣子,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我不知道!
她脖子一擰,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緊閉著雙眼,石像一般地坐在錦帳之中。
你似乎並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難道也不在乎那小子的死活?
朱紫衣目光冷冷地看著帳中端坐著的女孩。年輕,貌美,無畏,無懼,不知生死。
果然,她軟了下來,像一攤爛泥,哀哀地懇求道
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這一切又與他何幹?求你放過他。
靈珠,我要靈珠,另外半顆在哪兒?
朱紫衣重重地攥住她的手,恨聲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
阿七淚流滿麵地望著身前半男半女的紫衣閣閣主。
是誰將半顆靈珠轉贈於你,你為何不知曉?你這丫頭,身中奇毒,若非體內有靈珠療傷化毒,你早就魂歸西天了。我隻給你一天時間,好好地想清楚,想明白,體內靈珠自何來!在你想起之前,本閣主保他性命無虞。
說罷,拂袖而去。
饑腸轆轆地擁被而眠,她如何睡得著?隻是一個勁地祈禱那不知名姓的神,保佑葉寒涼平安無虞。
至於那所謂的靈珠,她卻是全無印象,怎麽想也想不起 來,是何時,又是誰將那玩意兒種在她體內。朱紫衣如此迫切地想知另半顆的下落,不過是妄想得到那一顆完整的靈珠。
究竟是誰?
她蜷縮在被中,調動每一根神經,思索著跟一切朱紫衣提及的靈珠有關聯的線索。腦海中竟一片混沌,關於從前、過往種種,竟然絲毫也記不起來。她驚惶失措茫然若失,取下腰間的玉佩。這雕工極精致的玉佩,靜靜地臥在掌心。母麒麟溫柔地注視著膝下抱球玩耍的小麒麟。她輕輕撫摸著玉麒麟,有什麽東西在心中潮水般地湧動,那抑製不住的疼痛,撕扯著她的心。
她爬起來,跌跌撞撞,打翻案上的香爐,摔倒在地。
波光粼粼,水榭之上,築有一座精致的小閣,那是紫衣閣少閣主朱藍衣的閨房!
關於朱藍衣的身世,早些年坊間流傳,朱藍衣是紫衣閣閣主與一江湖名宿的私生之女。那見不得光的孩子,打小就飛揚跋扈。朱紫衣殺人如麻,視人命為糞土,對朱藍衣卻百般驕縱!這位少閣主也非凡人,十三歲時便接了江湖追殺令,獨自斬殺了逍遙派的門主秦放鶴。其狠辣歹毒絕不輸於朱紫衣!
但是這一次,她卻失手而回。朱紫衣本不願意將任務交於她,但她卻百般糾纏非要親自跑一趟。結果挨了那人一掌,灰溜溜無功而返。
葉寒涼靜靜臥在榻上,雙手被縛住。
朱藍衣盤腿坐在榻上,以手支頤,如整以暇地等著他醒來。
昆侖宮主也不過如此嘛!
她嘀咕著,有些小失落。
竟然這麽輕而易舉就被婉娘那個小賤人擒回來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朱藍衣伸手啪啪在他臉上拍了幾下,聲音極清脆,手感極好。她恨得牙根癢癢,恨不能把家夥好看的臉皮撕爛,把他手腳筋斬斷,醃在泡菜壇子裏做成鹹菜。
你有什麽了不起的?還不是做了姑奶奶的階下之囚?讓你清高,讓你眼睛長在腦門之上,讓你看也不看我一眼?
朱藍衣氣呼呼地捏著他的臉,憤憤不平。
鬧夠了沒有?
葉寒涼猛地睜開眼睛,瞪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