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北寒漠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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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雙眼下已經沒有心思去想為何應該在白沙洞的仙君會出現在這裏,也沒心思去想對方看到了什麽又看到了多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麽,那一瞬間,他好像什麽都想了,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他隻是一眨不眨地看著清音,清音大抵也在看他。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岑雙也沒有跟清音這樣對望多久,在確定對方的確是在看自己後,他便無意識垂下了眼眸,視線往下移時,忽然注意到仙君手上握著一個琉璃瓶,瓶中明顯裝著東西,那東西宛如活物一樣,時不時跳動兩下,可仔細一看,便能發現那不過是兩根動物的毛發。
毛發整體呈淺灰顏色,並不確定是什麽動物身上的,總歸不像人間之物,岑雙心中好奇,卻又問不出口。
若是放在以前,他看見仙君拿著這麽個東西,早在第一時間就湊了過去,不止要將這毛發的來曆打探清楚,還要想法子將之拿過來觀察把玩。
就算仙君不肯告訴他也沒關係,總好過現在,他即使想問,都有口難言。
他怕他問出一句,仙君會反問他四五句。
句句都是他不想聽的。
“尊主”
岑雙回過神,向懷中突然出聲的小孩看去。
炎七枝並沒有真正醒過來,仍是那副神誌不清的模樣,大抵是因為嗅到了陌生的氣息,所以即使還迷糊著,也要掙紮著從岑雙懷裏跳下去,嘴裏含糊不清道“尊主怎麽了,可是暮幸那廝帶人過來了你別怕,我來,我來保護你,我答應過娘親,一定會保護好你”
岑雙騰出一隻手,點在了他額頭上,人便軟趴趴睡了過去,隻是他方才掙紮得厲害,導致好幾處傷口齊齊裂開,不止染了岑雙一身,還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得虧他是妖精,否則照這個流法,早就流死了。
也是這一個插曲,不止打破了這片空間的靜謐,也終於讓仙君開了口。
清音的語氣十分平靜,他平淡道“先離開這裏吧。”
岑雙自然也是這麽想的,畢竟,就算這裏沒有暮幸的“眼睛”,但那些等在外麵的小妖怪早晚會發現異樣,要是被他們發現了自己的存在,少不了一番纏鬥,若隻是打鬥倒也罷了,怕隻怕,暮幸狗急跳牆,直接將關押在白沙洞裏的一幹人等殺了。
這裏終究是妖王的巢穴,難保不會有什麽棘手的東西出現,他倒是無所畏,可炎七枝的情況是一點也拖不得,再說了,他與仙君也沒有現在就要暴露行蹤的打算。
所以岑雙沉默著點了點,主動走到前方帶路,朝記憶中的那個位置走去。
兩人隱匿身形,一路無話,直到來到之前小狐妖帶岑雙來過一次的,少有妖怪過來的僻靜角落,仙君才主動靠近,將炎七枝接了過去。
清音為炎七枝療傷時,岑雙先是隔著一定距離瞧了他們幾眼,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麽,再度往邊上退了一步,大約在一處深坑附近,他變回了最初
來到北寒漠地的樣子,取出了袖中的玉瓶,將小狐妖放了出來。
小狐妖還是那副宛如夢遊的癡呆模樣,被岑雙隔空敲了幾下才反應過來,也不知怎麽想的,清醒過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以抱頭的姿勢悄悄抬眼,直愣愣往岑雙臉上瞄,待看清岑雙如今的模樣後,不知為何,竟是鬆了一口氣。
岑雙將他這個小動作看在眼裏,因有事要問他,所以懶得跟他計較,他道“我記得我們進洞之前,曾見到過一輛牛車悠悠行駛進來,那洞口的小妖怪說,牛車上裝的都是進獻給你們大王的寶貝,我問你,你們大王有何屬地,屬地在哪”
一個妖王若真有屬地,自然要問清楚,因為他們通常會在那裏安置後路,亦或者屬地上的妖精假意投誠,表麵對妖王很是不滿,要聯合妖王敵對勢力一道攻打妖王,卻在最後關頭反戈一擊,與妖王裏應外合,將敵對勢力一舉拿下。
這樣的事並不少,岑雙以前也遇到過一兩次,隻是他每次準備對哪個妖域下手時,都會提前將那妖王插手過的地方查清楚,所以迄今為止,倒沒哪個妖王成功算計到他,反倒被他將計就計了不少次。
這些囂張自負的妖王們,每每強占了尚未養出妖王的妖群地盤後,便會將這些事宣揚得人盡皆知,所以想要對付他們,也十分容易,倒是暮幸這種,自己躲躲藏藏,還不忘去搶其他妖精地盤,搶到後還將之藏得無一人知曉,既少見,也麻煩。
麻煩就麻煩在,岑雙很可能要為了這不知藏在哪裏的屬地勢力,而更改掉計劃中的一部分。
因著這一件事,岑雙想了很多,甚至新計劃都有了雛形,卻獨獨沒料到,小狐妖會這麽答複他“其實,尊主,那些並不能算大王的屬地啦,這隻是洞中小妖奉承大王的說法,實際上,是因為大王覺得天底下所有美食都該是他的,有美食的地盤,就該是他的地盤,所以總之就是,演變到後來,隻要是阿牛帶回來的東西,洞中的小妖都會說,那是屬地進獻過來的寶貝。”
岑雙沉默片刻,意義不明道“那他的想法還挺有趣。”
小狐妖也不知該怎麽說,隻能幹巴巴附和一句“尊主高見。”
“”
岑雙覷了這馬屁從來拍不對的小狐妖一眼,沒有糾正他,而是抬手虛握,眨眼工夫,他的手中便出現了一根青竹,青竹細長,大約尾指粗細,半人高度,被他隨意握在手中,在小狐妖疑惑的目光中,他握著青竹在地麵勾勒起來。
小狐妖有時候雖然很癡呆,卻也是個識趣的,此時他見岑雙不再搭理他,便識趣地閉上了嘴,跪坐在地上看心血來潮的尊主繪畫,但隨著地麵上的圖案一點點完整起來,他眼中的不解也一點點變成了驚訝,到最後還“咦”了一聲。
隻聽這一聲,岑雙心中便有了數,但他並未停下,直至將要畫的東西畫完了,才微微一笑,握著青竹點在圖案旁邊,問小狐妖“你認識他,對麽。”
小狐妖點點頭,直勾勾看著被畫在地上的人。
這人並非隻有
張人麵,
而是連他正在做什麽都被勾勒得栩栩如生,
又隨著岑雙那帶著法力的一點,這生動便成了字麵意思石凳石桌、靈果仙釀、皚皚白雪不屬於人間,尤其是不屬於這漠地之美的景象陡然呈現,畫中之物有了顏色,畫中之人也不例外。
那人坐於石凳之上,手中抱著一個仙桃,正大口大口地啃著,在他身邊,應當還有幾人,隻是岑雙沒有將之挨個畫出來。
岑雙便又笑了一下,問“他可是你們大王”
小狐妖正因為地上圖案突然動起來而驚嚇著,確定那不是真的大王後,才鬆了一口氣,回道“是,是大王”頓了下,繼續道,“尊主此前見過大王”
岑雙笑道“見是見過,不過那時並不知原來他就是暮幸。”
話至此處,便沒有再提的打算,一來是沒有多說的必要,二來則是因為仙君那邊已經為炎七枝療傷完畢,眼下那二人已經相繼起身,朝他走了過來。
炎七枝雖然走在最前麵,但他這個豆丁身高,完全擋不住他身後的清音仙君,至於小狐妖,他就跟長地上似的,拔都拔不起來,就更不能指望他爬起來替岑雙擋一擋仙君的視線了,所以就仙君過來的這幾步,岑雙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其實人仙君也沒做什麽,甚至一個字都沒說,還與他隔著一定的距離,不過是沉默地看著他而已,這視線甚至還被明目綾擋去了,怪隻怪某人太過敏感,一個眼神就教他頭皮發麻,止不住地生出“從一邊的深坑跳下去,再將自己埋起來”這樣的念頭來。
當然,他並沒有真的跳,甚至沒有後退,站得筆直筆直的,妖皇風範十足,隻是視線飄忽不定,一旦跟仙君對上,便像是被燙到一樣,急匆匆轉開了。
對視不了一點。
他虛。
轉移注意力似的,他衝炎七枝招了招手,使得本就步履飛快的小孩直接小跑到他跟前,本意是要叩拜於他,被岑雙及時攔住,問他“感覺如何,可還有哪裏難受”
炎七枝道“屬下無用,勞尊主掛心了,這位醫仙本領高強,屬下已無大礙。”
岑雙含笑呢喃了句“他可不是醫仙。”
炎七枝麵露驚異,大約想問些什麽,但岑雙沒有給他問出口的機會,便給他安排起了接下來的行程,炎七枝的注意力也就這樣被轉移了,再有他想問的事情出現時,便是岑雙說起要讓小狐妖帶他離開這裏,卻沒說自己要和他們一起離開。
炎七枝道“您不跟我們一起走”
岑雙微微頷首,解釋道“你之前也被關在那裏,應該知道那個地方有多凶險,所以我必須先將他們救出來,才能放心對付暮幸,早前我已囑咐了小燭,待你和這小狐妖出去後,便去找她,與她好生配合,聽我吩咐行事。”
炎七枝道“是。”
他是個行動比言語爽快的性子,應下之後,便跟一陣風似的,拎著小狐妖一下就跑沒了影,岑雙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欣慰地點著頭,可這頭點到一半,便僵住了
。
本作者費傅史葛提醒您揣了主角受的蛋後我跑了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原本二人之間隔著的距離,被一點點拉近。
岑雙突然又想從一邊的深坑跳下去了。
他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方才真是傻了,若非傻了,怎會讓七枝和小狐狸走在前麵他明明應該等仙君離開了,再讓他們走的。
但這個時候,再將七枝他們叫回來,是完全來不及的,所以,如果在仙君徹底走過來找他算賬前,將他袖中那隻剛抓不久的小妖怪放出來怎麽樣
有小妖怪在,仙君應該會給他這個妖皇麵子,不跟他計較的吧
不成,不成,他之前戲弄仙君時,用的就是那張小妖怪的臉,若將他放出來了,那跟當麵挑釁有什麽區別
萬一,仙君並不知道小妖怪是他呢
假如,就是說假如,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仙君之前在前往白沙洞的路上突然睡著了,睡著之後就開始夢遊,遊著遊著,一不小心,就夢遊到了刑訊洞窟,所以他看到的東西並不多,至少,他絕對沒有看到自己變化的全過程
“不過是一介剛學會化形的小妖,從未見過天上的仙人”
本來岑雙都快要將自己說服了,甚至已經想元神出竅去威脅那小妖怪,讓它將一切都攬在身上,還自己一個“清白”,偏在這時,仙君那清越的聲音響在他耳畔,如此之近,如此內容,明明白白打破了岑雙的幻想,頭抬起來時,又被近在咫尺的麵容嚇了一跳,無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清音順勢往前邁了一步,靠過去時,道“拳打殿主,腳踩天帝,你要為我加油助威喊口令”
岑雙聽著他這難辨喜怒的語氣,整顆心髒都急速跳動著,他覺得他應該解釋幾句,可是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往常的好口才似乎在此時都消失不見,讓他連個借口都想不出來,隻能“我”了幾聲,便沒有下文了。
他覺得一定是仙君靠得太近的原因。
仙君真是心機深沉,妄圖用美人計逼他就範。
他得離仙君遠一點。
所以他往後退了一步又一步。
可他每退一步,仙君就前進一步。
仙君還用之前他說過的話來刺激他“我這麽凶,小心以後找不到娘子天上的日子寂寞無趣,你要教我怎麽快活”
他步步緊逼,岑雙無路可退。
退無可退的岑雙心頭火氣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堂堂妖皇,堂堂仙官,堂堂怎麽可以被區區仙君逼成這樣這傳出去,像什麽話
人就是我變的,事就是我做的,話就是我說的,要怎樣
有本事你咬我啊
對,就是這樣,這個態度才是他該有的。
岑雙定了定心神,終於止住腳步,飄忽的視線也端正了,直勾勾朝仙君正臉看去。
可他尚未將自己方才想了好半響的話砸對方一臉,便見對方唇瓣微微一動,是個要說什麽的架勢,岑雙直覺對方要說出一些很不好的話,他一點都不想聽到的話,所以,他必須阻止對方說出來
他沒來得及。
他聽見這人不含感情地道“你喜歡我”
這下都不是心髒還跳不跳的問題了,岑雙就覺得好像憑空出現了一個大錘,那大錘蠻不講理,對著他腦袋就是一通砸,當場給他砸蒙了,儼然忘了自己退無可退的境況,隻覺得自己再不退就晚了。
一退之下,便踏空了。
下一刻,岑雙腰身一緊,被人結結實實地摟在懷中,他也被這變故驚住了,所以下意識抬起雙手,環上了對方的脖子。
落地之際,這人明目綾的尾端也跟著垂了下來,滑過他的脖頸,順著衣領探進去,一部分搭在他鎖骨上,另一部分滑得更深。
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