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徹底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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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扶微整個人被司照的陰影所籠罩,僵硬如木。
    她竟奢望方才與橙心所說,他隻聽到一點點。
    “殿下怎麽不走門”
    “走門,”他道“不就聽不到你們的逃婚大計。”
    她心知完了。
    司照神色看似溫平“那日去鬼市,你說要送禮物給橙心,實則要和席芳會麵,談逃婚之事是不是”
    她試圖做最後的狡辯“我一開始並未作此想,是”
    若將此次逃婚說成席芳之故,豈非是推卸責任,讓太孫怪責於袖羅教
    “是什麽”
    既被抓包,再多花言巧語也沒有意義,她答“是我後來臨時想的。”
    他微默,“這幾日,你一直在謀劃此事”
    她下意識搖頭“我這兩日一直在昏睡,今日醒來,便在屋裏打同心結”
    司照嗤笑一聲“你是說這個特意給我備好香囊,想要在新婚之夜對我用致幻的藥”
    她才發現香囊被他拿在手中,“不是,我不知道橙心會給我這個我也沒想好”
    “所以你確是想了。”他拳頭握緊,將金絲香囊捏得變了形,“就因為怕我知曉你已將情根還給了我還是怕我發現你體內有別人的情根”
    她看著金絲香囊,眼眶無意識發紅。
    一心想要死遁,更不曾想過會有對峙的一日,這一刻猝不及防到來,她隻能認栽“對不起。”
    他不領情“對不起什麽”
    她不知如何答。他將那癟了的香囊收入囊腫,冷聲道“你不想說。我命人把鬼麵郎君請來,一問便知。”
    柳扶微慌了,一把拽住他的袖子“不關她們的事,是我,是我自己想逃婚,是我命令他們要為我出謀獻策。”
    他止了步,“為什麽”
    柳扶微試圖想提“風輕”“賭局”“前世”或是“飛花”等詞眼,可才張口,腦內就一陣銳痛,愈發空泛。
    她心中頓時湧上滿滿的無力感,想到飛花之前提醒她要問司照鑒心台上所見那人正是風輕轉世。她急切問他“殿下,那夜在鑒心台上,你看到了誰”
    這一瞬,司照原本死寂的目光變了“這就是你的理由”
    她連忙點頭,“嗯,那人正是此事的始作俑者。我會被送到鑒心台上,也是因他而起”她說這番話時心髒跳得劇烈,像是努力克服禁製,“殿下,有些話我實在無法說出口,你見多識廣,那麽多案子你都可以破,你、你一定可以相信我,相信我的心意,對吧”
    他目光深戾,似發出刀腥“你也有心”
    柳扶微愣住。
    “袖羅教主,玩弄人心之輩你用情絲繞控製人心的時候,想過真心麽”
    這好像是她認識司照以來,他第一次說否定她的話。
    冷淡,居高臨下,看著她的目光再
    不見往日溫情。
    前一刻的小心翼翼蕩然無存,她手腳冰冷,感覺自己像是個手足無措的小女孩。
    一瞬之後,自保意識陡然作祟,她鬆開手“殿下你自己不也是因為我是禍世主,才選我為妃子麽”
    司照撇下眼睫,“你覺得我娶你,是因為你是脈望之主”
    “那你為何要選我”
    柳扶微本想逼他說出第三場賭局,可真當她問出了口,察覺到自己原來也很在意。
    在意殿下是不是因為賭局才娶她。
    可她根本不知這一問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
    他的嗓音像裹著薄冰“你奪人情根,誤人終生,還問我要目的”
    她唇線一抿,“我是借過你的情根,三日就完璧歸趙,從此再未動念,如何誤你終生”
    “三日”司照的眼底無邊荒蕪幾乎凝成實質,“再未動念”
    “所以,那三日,你對我說的話都是假的”他笑了,“你說你從小到大愛慕於我,你答應我的話都是虛與委蛇,從一開始你奪我情根,就隻是為了讓我將脈望歸還給你,是不是”
    她被他森冷的氣息逼回牆角。
    怎麽答呢
    她才發現自己騙了他太多,用一層一層美麗的假象堆疊包裹,或者她也可以考慮繼續耍心機矯飾,對他說“都是為了他好”、“後來愛他愛到肝腸寸斷”“逃婚也是被鑒心台所嚇”之類的話可就算今日糊弄過去,以後呢
    見她沒說話,他頹然閉上眼“你既不願承認”
    柳扶微委實不願再騙下去了。她索性咬牙“是,我欺騙了殿下。我是衝著殿下能夠庇佑來的。那時候除了救人我想穩住席芳、穩住袖羅教;我需要脈望,怕殿下秋後算賬才說喜歡你我本以為我可以悄悄還你情根,怎知後來會被送進宮中,又被令焰纏上”
    “我承認我目的不純,但我想嫁給殿下之心”她想說是真的,可前一刻他才說她無心,怕再自取其辱,“不是假的。可現在看來,你我命格對立,注定不會有好結果除非這次不結親”
    喉頭一哽,她想問“是不是不和你成親你的賭局會輸”,依舊說不出口。她隻能替換“不嫁給殿下你會有什麽損失。你有麽”
    屋外,雷聲滾滾。
    羊角燈又滅了一盞。
    鑒心樓一案至今,正好三日。
    在這三日,他親手將太子推入地獄,也看透了皇祖父的涼薄。
    他早已沉淪。
    唯一的念想是為她肅清東宮,娶她為妃。
    他唯恐任何閃失。不信民俗的他,就連“婚前見麵是為不吉”都信,今夜來,是怕她陽氣有虧,想隔窗為她渡送功德安神。
    未料,聽到她在與人密謀逃婚。
    就在剛剛,他還妄圖再給她一次騙他的機會。
    可這一次,是她不肯再騙了。
    他的聲音好像突然空了“柳
    扶微,你現在,是想和我清賬”
    柳扶微心中一沉。
    他果然沒有聽懂自己的暗示。
    她開始意識到,也許飛花沒騙她,凡人之軀破不了神明的禁製,無論她怎麽說,隻會越說越錯。
    她心中起了一絲自暴自棄的情緒“我隻是不想欠你太多。”
    司照唇角勾出了一抹很淡的輕笑,像是在嘲諷這拙劣的借口“早在神廟知愚齋中,你便同我說過你不信命,事到如今,為何又信了”
    “我”
    “沒有損失”他垂低脖子,“好一個沒有損失”
    “那你告訴我,我一次一次救你,一次一次受你蒙騙,一次又一次被你放棄,我的心,你拿什麽來償還”他猝然握住她後頸“是你的涼薄,還是你的無情”
    她被他的淩厲嚇得失語。
    他更逼近,“不想做太孫妃可以。你連一絲絲喜歡都不願意交付,這筆賬,你拿什麽還同我清”
    不知是他的指腹太冰涼,還是力道太蠻橫,這樣的動作冰得她整個人輕哼一聲。
    他下意識鬆了一瞬的手,又為自己的心軟悲哀。
    明明是她攜風帶雨闖入他的生命,先用甜言蜜語浸泡他的心,等他的心悉數擠占,再理直氣壯地告訴他,那都是鏡花水月夢一場,全不作數。
    她怎麽這樣的無情
    比他事先想過的還要壞。
    明知道她這樣壞。
    她隻要這樣簡簡單單望著他,他依舊會為她心軟。
    於是他眸底漸深,長指沿著她的脖子與下頜連接處滑到了喉窩,極輕,輕到像一滴水微妙地滑落“或許,你還剩下這副美麗的軀殼”
    “日日我魚水之歡,任我采擷,才不算沒有損失吧”
    她呆住。
    不可置信這樣露骨的話從太孫殿下嘴裏說出。
    耳垂被握住敏感的一點,背脊陡然酸麻,陌生的感受令她不知所措。
    她慌亂瞪著與她近距對望的琥珀色瞳仁,這才後知後覺起了懼意“殿下,說話就說話,你別”
    他目光如尺,手指隨目光遊移,一點一點抽開上襦係帶。
    男女力道懸殊,她根本推不開,也擋不住,但她底衫係帶在後,並不好解。她趁他頓了一下,手胡亂往後一推,把窗推開。
    濛濛細雨瞬間潑灑進來,她咬住他的肩。
    她還虛弱著,就算咬,齒痕都不深。
    反倒是對上了他的眸。
    從來澄澈的眸子暈染濃黑的墨,那墨中像浸染了欲。
    這樣的太孫殿下太令人陌生,以至於她整個人僵住。
    被雨水打濕薄薄的真絲,勾勒出了玲瓏身姿。
    他垂眸。掌心之下,腰細得像風中搖曳的花朵。
    這朵花美得耀目,於他,是世上唯一的色彩。
    隻是花枝帶著刺,握住會被刺得毒素纏身。
    但畢竟隻是一朵花。
    隻要他稍稍一折,就會流出花蜜,枯萎凋零。
    就像她的腰不盈一握,荏弱的身體也根本禁不住更多磨難。
    可觸碰的這一瞬間,心髒因為滿足甚至隱隱開始發熱,指尖不覺更用力。
    她被這股力量箍得全身發痛,開始慫了,話音也帶著輕輕顫抖,“我剛剛說的也有氣話,我不、不逃了,殿下你別嚇唬我”
    他的靈魂已脫韁,她都撕裂了假麵具,他也沒必要再在她麵前掩飾。
    “我對你說的話,從來是真。從前是,現在也是。”
    他突然抱高她,讓她整個人躺在桌案上,秀發淩亂鋪開,首飾盒被掀翻。
    滿地珠落。
    她心中亂跳,不及反應,屋內忽然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阿微”
    她驚了一跳“左鈺”
    卻不是左殊同本人,而是腳邊衣兜裏漏珠發出聲音。
    柳扶微這才想起橙心去左府送漏珠的事。
    怎麽偏偏在這時
    那一廂的“左殊同”聽見了她的聲音“你怎麽了在哭麽”
    柳扶微下意識抬頭看司照,他稍稍鬆開了手,像是想要聽左殊同要怎麽說。
    她頓感不妙,忙吸了吸鼻子“我沒事,我就是染了點風寒,今天太遲,先不說了”
    她想下桌去關掉漏珠,然而漏珠被司照提前一步撿起來。
    漏珠對麵的人道“我聽說你已決定逃離太孫,我很高興。”
    “有些事,隻要你能想通就好,阿微,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在。”
    左殊同每多說一個字,柳扶微就膽寒一分,眼淚都給嚇回去了,“左鈺,你別再說”
    聲音陡然酸軟,是因她耳垂被含。
    “左殊同”問“怎麽了”
    陌生的癢意在頃刻間蔓延至頂部。
    她說不了話了。
    某一個霎時,她覺得自己整個人像被掰成兩半,一半生怕一個人說什麽,一半生怕另一個人做什麽。
    “阿微”
    她死死咬唇,怕發出令人難堪的聲音。
    因為太過用力,唇畔見紅。
    司照眸一黯,掌心使了力,將漏珠生捏碎。
    房間再次靜謐,羞恥的熱意後知後覺令她起了雞皮疙瘩。
    她聽到他冷冷說“都想和他私奔了,還怕他聽”
    她的臉劇烈燒起來,眼圈更紅“我,討厭殿下這樣”
    她討厭司照的曲解。
    討厭他一次次懷疑她和左鈺有什麽。
    他身形陡然僵住。
    她將他推開,總算趁隙脫身。
    許是方才已弄出太大的動靜,汪森他們終於察覺,拍門問柳小姐怎麽了。
    看她沒回應趕忙破開門。
    不等侍衛們奔上閣樓,司照喝了一聲道“滾出去。”
    汪森等人怔了一下,似乎對於太孫殿下會出現在柳小姐閨房有些訝異。
    也隻是愣了一瞬,就訓練有素離開。
    走時不忘關上門。
    這一瞬,柳扶微覺得這好像這已經不是她的家,而是太孫的了。
    “討厭我什麽說說看。”他的聲音冷不丁在她背後響起。
    她轉身,忍住眼眶水汽氤氳“殿下,我最初是騙了你,但後來後來是你不讓我歸還情根,是你要我當你情根的容器,又不告訴為什麽好幾次我都想和你說實話,可是你也總讓我為難,不是麽左鈺他本就是我的哥哥,我和他之間再有矛盾那也是我們的事,就算我要和他一刀兩斷那也要我願意,而不是因為懼怕殿下而這麽做。更何況,我都已經發過誓了你還是不信”
    她喘了兩口氣,“我是想活命,可活命不代表我願意被你掌控,就算我答應做你的妃子,也不代表我願意被你當菟絲花養。我想見朋友要你點頭,連回家都成難事,殿下你你不覺得這也算是一種約束,你不覺得這樣的生活對我而言,也是一種禁錮麽”
    黑夜濃鬱。
    少女不再故作嬌俏乖覺。
    她終於道出了心底隱秘的恐慌。
    司照的臉上沒有一點變化,平靜地讓她怯場。
    目光微抬,那種清雅到骨子裏的聲音透著熏灼的壓迫感“逃婚以後,你想過令尊麽”
    她瞳仁一縮。
    “若然令尊知道你是袖羅教主,若然眾人都知道你欲死遁與袖羅教離開長安,他待如何柳家又待如何”
    她錯愕地看向司照他在威脅自己。
    心髒重重跳起來。
    難以置信之下是惱怒更是委屈,可她也知道錯得最離譜的是自己,把握住自己命脈的是他。
    求生欲告訴她不能硬對抗,換作是過去她一定會好好去哄。
    可她現在不願意,偏偏不願意。
    司照道“過來。”
    看她不動,他道“不要讓我重複第二次。”
    這樣的環境和距離,讓她意識到,其實她和皇太孫之間從來都是她處於劣勢。
    是他待自己太好太好,以至於他擺出這幅麵孔,她會忘記他是皇太孫。
    是她小心翼翼騙了才待她好的太孫。
    柳扶微強行收斂自己的情緒,慢慢挪步過去,又為方才的話心悸,索性隻走一半便佯裝沒力氣了。
    司照上前來,骨節分明的手搭上,摸她脈息。
    察覺到她在發抖,從背後罩住。
    她想,他終究是關心自己的
    他卻倏然之間握住她兩個手腕,交疊,換單手圈住。
    宛如禁錮的姿勢。
    “微微,你知道什麽叫掌控”
    “不是約束,不是不允許別人去做什麽,而是讓人習慣於被掌控讓人不得不依附、順從,從身體到心。”
    他拿下巴抵住她的發頂
    ,感受她身子不由自主地戰栗。
    “你問我為何不讓你歸還情根,因為我怕我會傷害你。”
    “是你自己放棄。是誰告訴你,辜負我不用付出代價”
    “說愛慕是你,說甘願是你,如今你說我把你視作容器”他捧過她的臉,深深凝視“這可是你說的。”
    她被迫仰頭承受他的吻。
    太陽墜落時隻剩冰冷,覆蓋朝霞,吞掉嗚咽。
    不甘示弱,不想順從。
    他用高挺的鼻子抵住她的鼻息,堵住她屠他的唇。
    很快缺氧,很快淚意盈滿。她啟唇,喘息想攫取空氣,他也隻體貼退開一瞬,給她吸半口氣的機會,再繼續。
    她感覺自己像墜入深海的鳥,連呼吸都被他主宰。
    這僅是開端。
    他指尖的繭像是能透過輕薄的布料刮過背脊與體膚,心跳被他的勾勒所裹挾。
    因不循常跡,時而擱淺,每一處逗留皆意想不到。
    等到她以為不會再進犯時,猝不及防地擦過,尖銳的觸覺會從點成線沿著脊椎骨爬滿全身。
    驀然間,連克製音節的力氣都喪失。
    她像被釣鉤勾住的獵物,擠出的聲音都是模糊細碎的。
    他倏然停住,看著她被迫動情。
    “你覺得我一直都在禁錮你”
    “你錯了,微微。”
    “禁錮不是你不能隨時回家,而是你想回家,需要用你的身心來交換,無論白晝還是夜晚,隻要我想,你就不得拒絕,想死遁你可以挑戰看看,在我找不到你的時候,我就默認你逃跑,我會讓令尊知道你的身份,無論真假,袖羅教會一起陪葬。你將不會有可乘之機,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將由我獨占,直到你陪我老死的那一刻。”
    一字一句冷如鉛水,灌入她的耳廓。
    “微微,記得話本裏那個女帝的故事麽”
    他拂著她睫羽上凝著的水珠,拂得她眼角發癢,“如果你也想住進那樣一座宮殿,我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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